“因为他老和我家狗打架,我也没办法,只能给他俩暂时拴起来,免得我没看住发生惨案。”
警察同志们互相看了几眼,开始对赫连蔚进行询问调查,发现他果然如同秋聿之说的,精神和眼睛都有毛病,根本说不清楚话。
事情已经清晰明了了,一个不知道从哪走丢(也有可能是被家人丢弃流浪)的精神病和眼疾患者,突然闯入了无辜大学生家中,因为该生心地善良给他吃饭穿衣,于是便赖上了人家。
预想中的嫌疑犯忽然变成了受害者,警察同志们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更加友善了。
秋聿之继续把赫连蔚往外推,赫连蔚紧紧抱着他不松爪,秋聿之夸张做作地叹气:“警察同志,你们看看这个人,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简直了,快把他带走吧!”
带走?
这种情况可谓是最棘手的了,首先得找到这个人的家人,但是如果家人愿意照看也就不会让他出来流浪了,如果家人还是不愿意照看,警局也没有太多办法。
当然,如果这人根本没有家人,倒是可以送进定点医院进行治疗,之后再转移进福利院进行安置。
虽然处理精神病患者是一项十分难办的事情,但是也不能一直麻烦普通公民。
警察同志点点头,说行,我们待会就带走他,小同志你心地善良辛苦你了。
这边几个活人相谈甚欢,赫连蔚却不开心了,他好像听懂了秋聿之想丢掉自己的意思,抱着秋聿之的手更加用力。
为首的警察大哥神情和蔼道:“这件事情我们大概已经知道了,但还有别的问题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没关系,请问吧,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会说我有凶杀案嫌疑。”
警察大哥一边记笔录一边问:“报警人说你家客厅里布满血迹,这件事是真的吗?”
“血迹?”秋聿之一愣,顿时哭笑不得,“是啊,前几天我买了一只活鸡准备炖鸡吃,杀鸡没经验,不小心就搞得惨烈了些,不信你们看,我还留了几根鸡毛当纪念。”
大公鸡的尾羽特别绚丽多彩,秋聿之挑了最好看的几根,沾到了墙上当装饰。
警察大哥继续问:“报警人说你家深夜有奇怪的声音,浴室里有剁骨头的声音是真的吗?”
秋聿之嘴角一抽:“嗯……这个我也可以解释,其实我当时在帮这个人洗衣服,他的衣服太脏了,我不想用洗衣机,就用棍子敲了敲,可能声音听着有点像吧。不过那衣服实在是太烂了,洗了也没法穿,我只能给他买新的。”
三位警察同志又问了几个问题,并将秋聿之家调查了一下,秋聿之十分坦然任由他们调查,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庆幸自己已经把那身嫁衣和僵尸指甲收了起来。
毕竟有些问题能糊弄过去,有些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在调查完之后,警察同志们就已经清楚,秋聿之是无辜的了,再加上他这照顾精神病流浪者的热心市民身份,恐怕没人还会对他有所怀疑。
“行,那这个人我们就先带走了,辛苦你了小同志。”
双方意见虽然达成了一致,但在最后一步的时候,还是出了幺蛾子。
赫连蔚发现外人伸手来抓自己的时候,双手双脚并用,把自己紧紧地缠到了秋聿之身上。
赫连蔚的力气大的可怕,警察拉的越用力,他抱的就越用力,大黑更是努力汪汪试图参与进这战场。
现场一片混乱,秋聿之完全挣脱不开被紧紧地箍住双手双腿,他倒在地上被赫连蔚压在身下。
警察同志们简直不敢相信,这瘦弱的长发男子竟然这么难缠!
“喝——哈!”
终于,赫连蔚连同秋聿之一起,被警察同志们抬起来了……
抬起来了……
抬起来……
抬……
啪嗒啪嗒。
两串金豆豆从赫连蔚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流出,滴进了秋聿之脖子里,又顺着秋聿之的脖子落到了地上。
“够了!”秋聿之痛心疾首道,“既然他不愿意走,就算了!”
缠抱在一起的两人被放到了沙发上,秋聿之顺顺赫连蔚的长发,紧紧抱着自己的这人正无声地抽泣着。
警察大哥也很无奈:“这男的看起来是真赖上你了,小同志你别怕,这种情况我们也是可以采取一些强制措施的。”
秋聿之摇摇头,问:“他被带走之后会怎样?”
警察大哥解释了一下办事流程。
秋聿之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唉,那这样岂不是既给国家添负担,又不能让他过得开心?”
警察同志们:……
“这样吧。”秋聿之眉头一竖,说,“我好歹也是个党员,照顾人民群众是我的责任,不如就先让他在我这里住着吧。反正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以找到他的家人再把他带走,不然就他这个状态,去了警察局也不安生。”
这,这这这!
警察大哥一把握住秋聿之的手,感动道:“小同志,你真是太有觉悟了!”
秋聿之反握住他,同样很感动:“你们才是天天为人民服务,辛苦同志了!”
于是就某不明精神病兼重度眼疾流浪者的安置问题,暂且达成了众望所归的一致意见。
秋聿之拖着赫连蔚,挥手送别了警察同志们。
关上门,他捧起赫连蔚依旧在默默落泪的脸蛋,无奈道:“好啦,别哭了,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没和你商量就来这一出。”
赫连蔚刷地把脸从他手中移开,重新埋进他颈间。
秋聿之感觉到胸口已经濡湿了一片,也不知这个干巴巴的老僵尸,哪来那么多水分可以流。
似乎是因为有了能量补充,他的身体也比之前重了些。全部都压到秋聿之身上的时候,还真有些缠磨人。
秋聿之只好拍着他的后脑勺,哄道:“我真没有想把你送走,我就是演演戏骗骗他们,这样我们才可以光明正大的一直在一起呀对不对,小蔚——嘶!”
秋聿之猛地推开他的头,这一次,赫连蔚没有继续死死缠着他,他任凭他推开了些自己。
赫连蔚苍白消瘦的脸上沾了一点刺目的鲜红,正在那双薄唇的唇角,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以天真而固执的眼神看向秋聿之。
可喜可贺,赫连蔚终于开口说了“饿”字之外的第二三四五……个字:“都吃掉,就分不开了。”
秋聿之捂着肩颈连接的那一块,缓缓道:“那你还挺聪明的哈?”
赫连蔚也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秋聿之:“……”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赫连蔚便继续扒着他的腰,试图缠上去再咬一口。
秋聿之刷地跳到大黑面前,沉着脸解开了狗链。
“大黑。”
“汪!”
“上!”
“汪汪!”
一场混乱的大战继续开始,刚刚走到楼下的三位警察同志听到声音,不免抬头向上看去。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并不妨碍他们猜到发生了什么。
“唉,照顾一个精神病,真是辛苦他了。”
“就是就是。”警察二哥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句台词。
……
秋聿之站在镜子面前,扒下了肩头的衣服,他用棉棒蘸着碘伏为肩颈间的伤口消毒。
赫连蔚咬的并不深,创口也只有小小的两个洞,但是现在情况却和以前截然不同,现在的秋聿之,可找不到那种能把自己从死亡线边缘咔嚓拉回来的bug级存在。
消完毒之后,他重新拉好衣服,然后沉着脸逼赫连蔚站在淋浴喷头下自己给自己冲干净身上的狗毛。
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太好,新衣服过水后还在晾,没干,赫连蔚只能继续穿秋聿之的衣服。
大黑似乎发现了主人并不准备把这个怪物怎么样,它还是很警惕,并讨厌赫连蔚,但打架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死命的咬了。
赫连蔚也确实有些机灵,知道大黑对秋聿之来说很重要,因此即便大黑会对自己造成很大的威胁,也没有真的把它撕碎。
秋聿之看着和睦的家庭,十分满意,他想,果然只要男主人够给力,家庭就不会不和睦!
顺便忽视了想悄悄把狗毛拔光的僵尸和想悄悄咬僵尸屁股的黑狗。
下午的时候,天忽然昏沉了下去。
乌云以极快的速度聚集并下沉,空气中水汽越发浓重,潮湿闷热让人烦躁。
秋聿之关好门窗,免得屋里受潮,随后不一会儿的功夫,外面便稀里哗啦下起了大雨。
不知是因为白天消耗的精力太多,还是赫连蔚依旧在记秋聿之想送走他的仇,吃完红豆糯米饭后倒是挺安顿的,缩在卧室的床上一声不吭。
秋聿之一直到自己洗漱完上床准备睡了,才忽然反应过来,小蔚该不会是在跟自己冷战吧?!
忽然。
轰隆!
伴随着刺目的白光,一声惊雷骤响。
秋聿之觉得自己的床似乎也随着这声响震了一下。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但今晚这雷雨似乎并不会轻易停下,雷电不断,让人心惊。
忽然,卧在毯子上的大黑一下子翻身起来,对着门口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又来?”
秋聿之好笑又好气,心想不是要冷战吗,怎么又搞半夜偷袭这一出?
但当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却没法继续欺负小蔚了。
小蔚裹着卧室里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进了松软的被子里,只从上方的口子里露出可怜兮兮的一张小脸,乌黑水润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雷声响起的时候,他便忍不住把自己往被子堆里缩。
对了,僵尸害怕雷电。
当他看到秋聿之的时候,立刻便发出细小的哼唧声,像个球似的弹起,一下子拱进了秋聿之怀中。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前尘往事
秋聿之被他撞得连连后退, 脚下不稳,向后倒进了自己那张小床上。
如同大型猫咪一样的赫连蔚,强行把自己的头像秋聿之怀中钻去, 再用那龟壳一样的被子把秋聿之连同自己一起裹起来。
秋聿之哭笑不得,伸手抚摸他的脑袋。
“好了好了, 不怕。”
赫连蔚冷如冰块的身躯, 如同天然制冷器一样, 将雨夜的闷热驱散。秋聿之抱着他轻轻哄着,总算是让这个大傻子从被子里钻出了脑袋。
但忽然间, 一道将黑夜撕裂的闪电划破天际,霎时间屋内屋外亮的刺目, 紧随其后一声巨响, 让赫连蔚刚刚睁开的大眼又一次紧紧闭上埋进了秋聿之怀中。
秋聿之:“……”
他推推赫连蔚的肩膀:“你这样我没法睡,太沉了!”
赫连蔚不吭声, 假装自己不存在,仿佛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秋聿之揪他耳朵,冰冰凉的耳尖动了动, 慢吞吞地试图从秋聿之手中挣开。
“不冷战了?听话了?”
赫连蔚窝到一侧,那双依旧骨感十足枯瘦的手紧紧抓着秋聿之的手, 他小声地哼了一声,忽然嘴巴里咕噜了一句什么。
秋聿之琢磨半天, 才分析出他的意思来:我不生你气了。
秋聿之:“……那我真是谢谢你这么大方了。”
秋聿之强行将赫连蔚按平,然后把被子铺好, 这个过程里赫连蔚始终抓着他的手不肯松, 看来今晚是别想自己一个人睡了。
最终两人一起缩在了书房的单人小床上, 中间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秋聿之从背后环抱着他, 赫连蔚想扭身正对着他,就被他一巴掌拍了回去。
“老实点,不要闹。”
这倒霉僵尸万一趁他不注意又来一口,秋聿之可招架不住,还是从背后抱着吧。
那一巴掌让赫连蔚短暂地安分了片刻,但很快,他又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幸而今夜雷雨连绵不绝,在雷电的威胁下,赫连蔚的力气似乎都变小了,更是不敢过多挣扎,生怕秋聿之把他赶下床。
那条讨厌的大黑狗,就趴在床下虎视眈眈呢。
秋聿之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其实这样根本阻拦不了雷声,但那双手的温度,却好像给赫连蔚带来了安全感,让他情不自禁想要放松。
秋聿之又轻轻哼唱着他的“小蔚”之歌来哄这个大龄儿童,慢慢的,雷声雨声似乎变小了,歌声也渐渐消失了。
赫连蔚悄悄转过身来,张开手臂,护食一般将秋聿之抱入了怀中。
……
秋聿之正在做梦,在梦里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受,他并没有完全清醒,偏又有如此认知,一半在挣扎一半在沉沦。
秋聿之梦到自己穿了一身脏破的囚衣,手上脚上都拴了铁链,喉咙干涸嘴唇干裂,每向前走出一步,对早已磨烂的双脚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好渴,好累,好困。
即使在梦中,周遭一切感受依旧是那么的清晰。
他正行走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前后都是与他一样肮脏疲累的犯人。
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洁过自己,身上早已开始发酸发臭,秋聿之恨不能立刻从这场可怕的噩梦中醒来,以免继续这种可怕的折磨。
但这场梦并不由他说了算。
他只能继续遭受折磨。
身上的囚衣因为反复出汗又干,变得愈发干硬粗糙,刺目的阳光让他无法抬起头直视前方,只能听着铁链当啷和马蹄哒哒,跟着前一个囚犯继续。
忽然间出现了一阵欢呼声,秋聿之随着其它人一起抬起沉重的脖子向前看去,便见视线的边缘,出现了一抹绿意。
这一刻,秋聿之与其他所有人一样,发自内心感到了雀跃。
有绿色的出现,说明前方有水源!
虽然对于囚徒来说,永远只能最后享受,但是有水谁会不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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