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稚宁见两人谈公事就自觉避开了。
莉斯给出了灵魂反问:“我记得,你曾经很介意池少没有亲自开你送的那辆战神车。是不是每回想起这事,都挺不高兴的?”
“这两者,一样?”
莉斯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觉得呢”。
凌明桦陷入沉思。
于他而言那是一种微妙的情感,曾因池稚宁生出诸多不受控的情绪,喜怒哀乐均有,原来这种情感,与池稚宁对他的,能够对应上。
下午三点,下属们聚集到酒店房间,和凌明桦开了个简短但及有分量的会。
大凌总进医院的消息终究泄露了出去,几个大区大盘震荡,乐凌集团的精英智囊倾巢出动,临危而战者有之,浑水摸鱼者有之。
池稚宁在卧室躲着,有一搭没一搭回着手机消息,偶尔会听见外面语速飞快的说话声,听不大清内容。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凌明桦抬高声音叫了声“小宁”。
“来了!”池稚宁在众人怪异的目光里大大方方走出来,直接往凌明桦身边站,一脸乖巧,说,“现在走吗,哥?”
过了十几个小时,经过休整和鼓舞,妖妃姿态精准拿捏了。
精英们:“……”
有人后知后觉地打量起房间的隔音效果。
池稚宁跟凌明桦并排,后面是三两结伴的下属,这么个怪异配置涌入电梯。
密闭的轿厢里,空气显得分外压抑,精英们呼吸都别别扭扭,盯着池稚宁的后脑勺,七脸复杂。
似乎是嫌氛围不够诡异,凌明桦突然开了个头:“近期的动作主要针对内部,派人盯着我的好伯父,免得误事。”
池稚宁仿佛听见身后落了一地瞪出眶的眼珠子。
那些惊诧幻化成呼唤,自灵魂迸发,化作实体,给小小的轿厢造成巨大的冲击——凌总啊,色令智昏要不得啊,保密保密啊!
“我说话,没听见?”凌明桦回过头,目含警告,“谁还有精力想乱七八糟的?”
莉斯的提醒亦言犹在耳,终于有人卑微地、小声地说了声“是”。
出了酒店,其余人告辞,凌明桦和池稚宁往只隔着几百米的医院去。
“刚才听见多少?”
“没多少,真的,我打了好半天电话呢。”
他业务繁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虽然实情是为了逃避烦恼,他一个电话都没接。
凌明桦走得靠前半步,闻言微微侧头,“嗯。那有什么感想?”
池稚宁:“?”
这语气不像正经提问,也不像威胁警告,更像是……
上次他评价凌盛的话,漾动了男人诸多情绪,不浮于表面,幽深旷静之中,意义不消分说。
“你是把我当取乐的对话AI了吗?”要点一个取悦他的回答?
可另一说,他掌握了宽慰凌明桦的密码。
池稚宁看着凌明桦的眼眸,还有不知何时已不再平直冷漠的唇线,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出一个回答:“感想是,你要治人,那人就惨了,希望他的亲属不要介意。”
难道这男人的强大还需要怀疑吗?
看起来凌明桦很满意这个回答。
他脚步未停,大手一勾,结结实实将池稚宁的手纳入掌心,牵着继续走。
池稚宁亦步亦趋,双目圆睁,思绪纷乱,那颗因事业时时蒙着阴翳的心已然轻快起来,以酸胀、柔软、饱满的情绪激烈跳动着。
天呐天呐天呐完了完了完了要命要命要命啊啊啊……
大马路上牵手是什么小学生行为!
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
我是不是傻笑出声了?
明桦的这个眼神怎么像是偷偷打量我的反应?嗯?这个冷酷狂拽的男人突然萌了起来。
他们经过一个人……又经过两个人……
在池稚宁纷杂混乱的神经里胜出的是精英下属们痛心疾首、抱柱哭谏的声音——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妖妃误国!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补偿一下儿砸们,晚上还有高能的一更~
第55章
池稚宁到医院就只能起到一个“存在”的作用,一点忙也帮不上。陪凌明桦见过医生后,他正琢磨着见缝插针地给凌明桦塞点吃的,就见莉斯步履匆匆过来,精致明丽的五官上写着尴尬。
“姚女士的家人来了,薇薇正在下面应付。”莉斯说。
姚女士当然就是跟大凌总一起出事的红颜了,她比大凌总伤得轻,也是出于后续方便的考量,手术结束后就将她转到了下面几层的病房里。
凌明桦说:“他们要什么?”
“……要找方女士算账。”莉斯无语地说,“他们觉得,姚女士的车祸是她害的。”
要不是场合不对,要真是事不关己,池稚宁大概能抿唇笑一笑。
任谁都觉得凌家是个吃人的深渊呐,动辄以命相搏。
凌明桦没功夫料理这摊事,问了几句,就换上隔离服进了ICU。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再忙再累,凌明桦最少也要花一个小时呆在ICU里。池稚宁隔着两层厚厚的玻璃窗,看着他坚挺的背影,心下不免感触和心疼。
在大凌总看不见的地方,一贯强悍而冷情的孩子才会露出真正的孩子模样,对亲情有着深深的执念。
八天后,大凌总转到普通病房,仍在昏迷状态,凌明桦的时间表也就如旧,每天固定一小时陪着没有知觉的人。
池稚宁问过一次,为什么一定是这样的方式。
凌明桦说,这样安全。
大约是不用当面表露情感的安全。
终于,公关总监郑女士携太太静心口服液杀了过来。
附近一间茶社给他们提供了隐蔽的包厢。
“小祖宗,我第一次见你这么佛系的艺人,火烧眉毛了还躲着!”
池稚宁吐吐舌头,“你也知道是躲嘛。”
“你之前说,凌总什么都不知道?”郑女士挑着眉,“这些天,圈里天翻地覆,几个大品牌发声明跟你划清界限,定好的通告取消,你说他一点都不知道?不对啊,程薇不是都出手帮忙了吗?”
“凌家比这还乱呢。”池稚宁小声说,“我告诉程薇姐,不用惊动明桦。”
凌家是多大的摊子,凌明桦就背负着多重的担子,更别提还有人把劲儿往外使。凌明桦的辛苦他看在眼里,也是因为那股执拗的自尊和不甘,依旧不肯让凌明桦知道。
后面几天,稍微腾出空的程薇也加入到公关工作中,她的资源和手段比郑女士更强势,从几个巧妙的角度入手破了看图说话无中生有的造谣。
但有了对家资本入场,造谣的手法也变得花团锦簇,粉丝、路人、水军真真假假混战不休,闹到这一步,根本不是真不真相的问题了。
“这一次,是不把你碾进地底不能罢休了。”
池稚宁的许多黑料被起底,大多围绕着立人设、虚伪、心机、言行不一,荧幕前留下的许多影像被翻出来断章取义,极力证明这是让大众失望的塌房偶像。最为严重的指责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所谓跟幕后大佬的亲密互动,结合他的影视和时尚资源一直走在同辈前列,必定是有金主撑腰!
包养一事被曝光多起,一直被大众所厌弃,沾上就是一身腥。那些字句加上激烈的符号和讽刺的黄豆表情,已不再是静态,一字一句沾染着群情激愤,掷地有声。
池稚宁关上手机,一手扶额。他的年岁和心智根本担不了这样的恶意,在网络时代,这种处心积虑的侮辱和诽谤能轻松毁掉一个人,三人成虎到千夫所指,愤懑和耻辱几乎胀破他的太阳穴。
郑女士叹着气,拍拍他。
她给池稚宁留下一大摞的文件和资料,还要赶紧飞回去。
“这里面有公关方案,话术资料,各种合同,律师函,还有法务团队给的法律意见书,现在不少品牌和平台向我们追责索赔……这些都要看,你得有个准备。”
“唰”一声,包厢的竹制门被用力拉开。
其后立着高大俊挺的男人。
“都拿来,我看。”
凌明桦的面庞英俊硬朗,下颚线紧紧绷着,半框眼镜之后的眸子直直透着不悦。
“哥?”
池稚宁愣愣地站起来,漂亮的脸上是惊出的苍白。
知情不报,还故意隐瞒,性质极其恶劣,仓促赶到酒店的程薇小姐缩着脖子挨训。
“哥,别怪程薇姐了。”跟她同罪的池稚宁忍不住开口。
“我还没说你,”凌明桦视线冷冷地扫过来,“要不是我找过去,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池稚宁垂下脑袋。
他和凌明桦站得极近,伸手就能碰到,是进门时,凌明桦用沉怒的嗓音接连说了四次“过来”后,到达的距离。
乌黑的短发耷拉着,素白干净的指节交缠而握,青年的后脑及身形都透着消沉的委屈。
凌明桦眉心紧紧皱着,心头那股被忽视、被推拒的火在灼烧,又被池稚宁这番失意浇缓。
他想起近日来被家族、集团的重重责任桎梏,分不出半点心神给枕边人的自己。
厚实有力的手掌抚上柔软的短发,以温厚的力道揉了揉,再移向肩头,将人揽入怀。
他更应该气自己。
受召而来的精英们一进门就受此冲击,齐刷刷垂下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凌明桦放开池稚宁,手朝桌上一点。程薇把郑总监带来的一部分资料发给他们。
“处理掉网上那些脏东西,把那些造谣诽谤的人给我全部揪出来。”
众人交换着眼色,看向池稚宁的目光是十足的复杂。
乐凌集团在欧洲市场的主产业并非影视,但乐凌传媒是凌明桦一手做强的,在内地有超凡的影响力,故而他身边最核心、最得力的人才,对娱乐圈事务丝毫不陌生。
对娱乐圈光鲜表象之下的烂事,也见怪不怪了。
所以,这上头说的立人设、圈快钱、私生活混乱、人品差心机深……要说凌总的小情人真是这么个人,也不奇怪啊?
有人试探着说:“那凌总,我们分一分,安排下去,三天内处理好,您看行吗?”
“我让你办的事,你都一层层往下安排?那要你干什么?”凌明桦的目光浸着万丈冰川之寒,凌厉射向那人。
那人忙不迭摇头,不敢再出声。
“这件事,和你们的本职工作同样重要,不许任何人怠慢。给你们的时间有多少,需要我明说吗?”
凌明桦沉冷的声音将语速铺得平直,溢着浓浓的危险。能让他向来沉稳冷肃的气场如此外释,精英们大受震慑,心中真正正视起池稚宁在凌总这里的分量。
这些人离开后,凌明桦电话联系莉斯。
“明天我带程薇回荆城,医院这边由你照看。”
池稚宁在旁边,眼睛睁得老圆,又不好出声,抡圆了胳膊冲他摆手。
别啊,别啊!
大凌总情况才稍稍稳定,人还没醒,真有个什么,莉斯哪处理得了?天塌下来他也不能走啊。
待凌明桦结束通话,他把这话说出来。
凌明桦淡声反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最早,就是你生日那天,我们碰面,你就带我来医院了。和大凌总比起来,我这只是小事。”
“那之后呢?这么多天,你觉得,在我看来,你的全部事业、心血毁于一旦,‘只是小事’?”凌明桦深深地看着他,“这种被你往外推的感觉,让人很难不生气。”
“那也比不上你的事……”
“不需要比,一样重。”
池稚宁一怔,虽然时机不太对,心内仍难以抑制的雀跃起来。
凌明桦一直很关注他的情况,但今天这份关注之余,语气神态,及不容逃避地锁定他的目光,都彰显出更为令人悸动的东西。
予他一种两心相知的心灵震颤。
“……哥。”池稚宁叫得又轻又软,眼神清亮,带着勾魂摄魄的漉漉潮意,突然往凌明桦身上一扑。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稳稳地接住、搂紧,一手在他后颈摩挲。
怀里的人颤了颤,逃避也是归顺一般,更往男人怀里扎了扎。
凌明桦启唇,释出了然、激荡、如释重负的一声叹。他终于正视自己被小东西所牵动多时的心意,亦在这紧密的、几欲与人融为一体的拥抱里,感受到一颗奋力跃动着、迫切予他回应的心。
“哥,其实我……”
池稚宁心跳剧烈到声音都在颤,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切和冲动,他想说——
被抢先了。
“小宁,和我一起。”
脑袋贴着男人的手掌,池稚宁支起头,明澈的眼眸与他交汇,当中是饱满的、洋溢的、热烈的情愫。
凌明桦神情及语气都是难以想象的柔和,深沉的男低音极富磁性,肯定地说:“和我一起,此后,余生,所有的时间。”
池稚宁呆滞片刻,倏地大叫一声,跳起来。
“我,嗷——这不是梦!”他左左右右地蹿了几步,又猛地跳回来,两手捧住凌明桦的脸。
“我,我也要说!哥,我一直喜欢你,从,从一开始……不对,你没这么说。你也喜欢我,是这个意思吧?是吧!”池稚宁犹带颤音,鼓着腮帮佯装强横,澄明的眼眸却露出几分羞怯,俊美精致的面上难掩紧张,即便有居高临下的体位加成,还是……奶凶奶凶的。
激烈如擂鼓的心跳声里,他听见凌明桦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喜欢,喜欢你。”
指尖不自觉用上力,池稚宁箍住男人的面颊强吻上去,以此将尖叫堵回喉管。
凌明桦毫无保留地给予回应。四片唇紧贴,数次结合的他们这一回却吻得混乱无章法。汹涌的情愫浮游汇集,双臂紧紧环抱,眼眸沁出热泪,呼吸炽热交织,灵魂为之震颤,吻到狂乱、失态,喘得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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