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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渊双目赤红，突然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还未开口，眼泪已从眼眶里落出。
嵇渊虽然跪在地上，但朝着的却是俞汤的方向。
手里的玉佩被捏碎，嵇渊哽咽到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师兄，告诉我。”
“求你，告诉我……”
第472章 道长他总想摸我的尾巴37
玄清原本不想说那些。
所谓天机，泄露出去总归是不好，不单单是对玄清不好，对嵇渊来说也是隐患。
但玄清本就愧对嵇渊，又见自己的师弟这样红着眼求他……
玄清没再犹豫，坐下，对嵇渊讲了其中原委。
神仙也不自在。
飞升后的人不再是一方的神明，恩泽必须均匀，不能偏袒一处。
若是非要逆天而行，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玄清不止一次看到俞汤为了邺城拼命，甚至拼到法力枯竭，一头栽进养神海中昏迷数日无法唤醒。
为此，玄清经常劝他。
每次玄清以为俞汤听见去了，可邺城的百姓一进安泽观祈求，俞汤就是拖着一身伤也要去……
玄清正说着，突然嗅到了一阵血气。
抬头才看见，嵇渊已经摇晃到难以支撑。
【嵇渊黑化值-30，当前黑化值0】
玄清不知道他竟然虚弱成这样，忙过来扶，一挨手腕才发现嵇渊的元神受损，法力几乎无法聚集。
玄清：“你……”
嵇渊心神不稳，元神割裂的剧痛再次袭来，换了任何人都难以承受。
但嵇渊死死撑着，将胸腔里涌上的血尽数咽了，目光向床上依旧昏睡着的俞汤望去。
堕仙成妖，却还是要坚守着邺城这方土地。
俞汤修的才是道。
而嵇渊，修的只是如何对抗心魔，修的是一副伪善的壳子！
玄清拍拍嵇渊的肩膀：“既然你没认出他，就不要对他说这些了。”
若是俞汤想让他知道，早就亲口说了。
修道之人都有一身傲骨。
这么些年来，俞汤已经承受了太多，就别再戳他的伤痛了……
玄清不能停留太久，更不能插手这里的事。
刚刚他在街上动用法术，回去就够他受的了。
玄清做不到像俞汤一样无私，叮嘱了嵇渊几句，惋惜地看了俞汤一眼，便匆匆离去。
嵇渊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是他把他害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嵇渊的心狠狠拉扯。
玄清离开，法决失效，俞汤的眼睫颤动，眼睛缓缓睁开。
嵇渊怕被俞汤看出端倪，想要收回眼泪，想要压抑着痛苦装作从不知晓那些事。
可嵇渊实在不会掩饰。
俞汤咳了一声，手撑着床坐起来。
俞汤只看了嵇渊一眼，就猜到玄清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低低道：“你都知道了。”
嵇渊垂着头，肩膀颤了下。
俞汤其实并不愿再和嵇渊多说。
但毕竟嵇渊是后辈，玄清又是个甩手掌柜，俞汤沉默了片刻，还是开解他道：“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你不必骂你师兄，更不必同情我，只要修好你自己的道……”
这最后一句，狠狠戳了嵇渊的痛处。
嵇渊身子弯了下，浑身的筋骨连连钝痛。
嵇渊元神受损后，心神动荡就要忍受难以承受的痛苦！
更何况嵇渊现在不止是心神动荡，而是道心不稳。
被玄清说起时尚且还能忍受，但从俞汤嘴里说出后，嵇渊根本就无法抵抗。
剥皮蚀骨的疼痛翻涌在每一寸骨肉之下，嵇渊吐出一口血来，直直倒了下去。
第473章 道长他总想摸我的尾巴38
俞汤看着陡然倒地的嵇渊，正疑惑他到底为何受了这样的伤，身上却是跟着一起痛了起来。
俞汤这才发现，嵇渊在他身上放了一丝分神。
【系统223：这个痛觉不会很重，我把痛觉屏蔽稍微关闭了一点，方便主人感知！】也方便主人演他，嘻嘻！
【俞汤：崽崽很棒。】
【系统223：（＾-＾）V】
俞汤陪嵇渊下了这么多年棋，也算是了解他的性子。
嵇渊大多时候偏执认真，看上去墨守成规不懂变通。
但他并不喜欢逃避，嵇渊只要认为自己错了，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偿还。
分裂元神和法力耗尽的痛，俞汤一次次栽进养神海，自然是比谁都清楚不过的……
俞汤怔了下，眼底有一丝释然。
那样的痛楚，俞汤经历过了，真不想任何人再去尝。
况且嵇渊现在还没有养神海可以修复元神。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痛到昏迷过去的嵇渊抱起，唤了两声，确认他是真的昏过去后，嫌弃地扔在了一边，不忘嘲讽：“废物。”
“浪费演技。”
系统223在空间里看着主人瞬间出戏还一脸嫌弃，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感觉首领要完……
嵇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暖阁上。
嵇渊的眼睛茫然片刻，又瞬间聚焦。
此时的包厢空荡荡的，哪里都找不到俞汤的身影！
嵇渊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难以想象俞汤自己出去面对危险的情形，骨骼剧痛之下，额头上滚出了汗珠。
嵇渊还没来得及用手去摁一下胸口，就听到包厢外咚的一声闷响，是人栽倒在地的声音。
嵇渊急的立刻翻身下床。
嵇渊推门出来，果然看到俞汤倒在地上。
屋里茶壶是空的，茶水都让玄清当酒喝了。
俞汤看嵇渊迟迟不醒，想去给嵇渊拿点水来。
谁成想去找人要了水，刚回到包厢门口，就从骨缝里传来一阵痛楚。
俞汤疼的头昏了下，茶壶摔在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俞汤曲肘朝前，挣扎着想要站起，手臂却只能无力地抽搐。
虽然他只承受嵇渊千分之一的疼痛，奈何身体虚弱……
嵇渊看见这一幕，心被刀子狠狠剜了，一把将人从碎瓷片中抱起，颤抖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嵇渊心急，俞汤眉心皱的更狠，脸色苍白如纸，在嵇渊怀里无助地蜷缩了下身子。
嵇渊赶忙将俞汤抱回包厢，放在暖阁上，焦急地检查他伤了哪里。
可俞汤身上没有伤口，却依旧疼的蜷缩着，手指关节泛着青白色。
嵇渊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他……
嵇渊的眼底露出挣扎的神色。
紧接着，嵇渊压抑自己，不去波动脆弱的心神，以免俞汤因为他而忍受疼痛。
可这样一来，痛苦得不到地方宣泄，慢慢积攒成心魔，压的嵇渊几乎无法呼吸。
嵇渊揪着衣裳的袖子，小心擦掉俞汤头上的薄汗，安慰他说：“没事了。”
与此同时，嵇渊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放在钝刀之上左右拉扯，血肉模糊，就快要被折磨疯了……
第474章 道长他总想摸我的尾巴39
嵇渊不允许俞汤再去给他拿水。
嵇渊照看着俞汤休息，且只口不提自己元神的事，直到俞汤劝说无果，乏力地睡过去，嵇渊的身子才滑跪下来。
嵇渊看着床上的人，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在身体里。
他就这样拖着一副无用的空壳，浑身的血液都被后脊的严寒冻住，无法流动。
嵇渊胸膛里血气翻涌，不一会儿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系统223：主人，首领变强了。】
【俞汤：我知道。】
修道之人每次进阶都要历雷劫，飞升则是要挨上一顿天雷，魂飞魄散还是一步登天就看个人造化了。
雷劫的本质是让修道之人承受苦难。
故而有时候法力增长，也不一定伴随着雷劫。
磨其筋骨只不过是皮外伤罢了，苦其心志才是最厉害，最煎熬的劫！
【系统223：哼！】敢情这混蛋拿我主人渡劫来了！
让他飞升了。
这世上能好的了吗？
【俞汤：不，宝贝。】
【俞汤：他要是飞升了，也会和我一样做的。】
【系统223：啊，真的吗？】
俞汤知道，嵇渊和玄清不一样。
嵇渊虽然没有直接责怪玄清弃之不顾，但看得出，他的内心深处是不齿这种行为的。
只是嵇渊作为主神会幸运很多，不会沦落到苏俞汤这个地步。
这个世上，最难得的是知难而往。
俞汤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嵇渊最后三十点黑化值，在知道真相后的瞬间一并归零了。
若不是和俞汤的想法一致，黑化值不会减为0。
【俞汤：这世道知己难寻，所以我才这么大度，没一剑杀了他解恨，还、给、他、倒、水。】
【系统223：呜呜，主人别生气别生气。】
这不他也没喝上主人的水吗。
还差点给自己折进去！
【系统223：不过……难道不是不能杀吗？】
【俞汤：崽儿，我不要面子的吗？】
【系统223：（⊙x⊙）】
反正还差两点爱意值了！
早晚弄死他（＾-＾）V；
【俞汤：快了，可以选个日子离开了。】
嵇渊醒来的时候，先是撑起身子，看了一眼俞汤。
俞汤身上的法力还没耗尽，但嵇渊那一剑实在是让他伤的太重，昏睡在床上没能醒来。
嵇渊看俞汤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没了酸乏感。
嵇渊微怔，探查一番，发现自己受损的元神已经修复，法力更是精进了一个阶层。
修道之人进阶向来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嵇渊也确实眸光亮了亮。
不过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法力精进后，能更好地延续俞汤的寿命。
是他亵渎了神明。
现在他要来加倍地偿还。
嵇渊抬手，摸了摸俞汤的银色的长发，仔细端详着他的睡颜。
若不是看到了太多的事不关己，还真不懂善良人的可贵。
如果换成是嵇渊经历这一切，嵇渊一定也会选择这样做的。
嵇渊这鲁莽的一剑，不光是伤了俞汤，也伤了他自己心中的道……
无法原谅。
第475章 道长他总想摸我的尾巴40
俞汤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黑了下来，可苍穹之上紫云缭绕，是有修士渡劫成功的征兆。
俞汤朝外望去，眼睛立刻刺痛一下。
紧接着，一只手就落在他眼睛上，温和的法力慢慢渡向他的身体：“别看了，刺眼。”
嵇渊扶他起来，背对着窗子，垂眸认真道：“往后，我会照顾好你。”
俞汤听着嵇渊的话，心里酸涩难忍。
他也曾经是一方观主，得道成仙，后来变成令人唾弃的狐妖。
这些都是俞汤自己的选择，俞汤不后悔。
但现在……
他连命都要由他人的法力延续，甚至完全无法离开嵇渊半步……
俞汤自嘲一笑，可肺里疼痛难忍，血气涌上喉间。
嵇渊忙用手臂圈住他：“苏道长。”
俞汤抬腕，自行抹掉嘴角血沫：“无妨。”
嵇渊不敢多说，犹如忠诚的信徒一般不敢逾越，垂眸轻轻揉了揉俞汤的后背，希望能让他好受一些。
嵇渊心里难受极了。
他宁愿俞汤打他骂他，甚至一剑杀了他，可俞汤醒来后却是一副只口不提的样子。
也就是说，俞汤曾经受的那些伤痛，也都是这样自嘲一笑，就成为过去了对吗？
他都不知道……
心疼一下他自己吗？
俞汤缓了缓，喝了点温水进去润润喉咙，才道：“我白日里出去，听说郭词没死。”
嵇渊点了下头。
自从嵇渊知道这件事后，就一直让玄清观的人在查。
嵇渊：“郭词不是没死，是被妖操控了。”
嵇渊说着，目光转向俞汤。
俞汤也正看着他，嘴角还带着没擦干的血迹，可他却轻轻皱眉，是在仔细听嵇渊说下去。
嵇渊则是看着俞汤，心中隐隐作痛。
不管以前如何，从今以后，嵇渊来心疼他，供奉他，当他唯一的信徒……
俞汤看他不说话了，眉头皱的更深：“什么妖？”
嵇渊回神，继续道：“一只树妖，道行不浅，之前与郭词同流合污，发现他死后夺了郭词的身体。”
俞汤嗯了声，说怪不得，“郭词身上有时会沾着妖气。”
嵇渊：“我已经命人盯紧了他，只要露出破绽，定要将他捉了，绝不准他再作恶人间。”
嵇渊说着，突然跪下。
嵇渊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当初是我一意孤行……”
俞汤看他跪下，也没去扶，只是默了下来。
俞汤：“嵇渊。”
嵇渊：“我在。”
俞汤：“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嵇渊：“好，我就在外面，身上若是难受，就叫我进来。”
俞汤不再说话，嵇渊拿了剑，退出房间。
俞汤枯坐了一会儿，再次抬眸，对上苍穹上的紫云。
若是重来一次……
他是否还会这样选择？
俞汤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不愿再重来，不愿再护着邺城的百姓，不愿再这样痛下去，那就挪开目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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