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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出家门后,我又被娶了回去(古代架空)——裳小柠

时间:2022-01-09 09:30:06  作者:裳小柠
  一杯茶才那么点,根本不够许言喝,倒过两轮后,茶也凉了,许言就拿起茶壶直接干了,祁淮这次并未再阻止他,许言将一壶茶水干光,又想起个事:“对了,年后就要考童试,你那‘便宜儿子’今年似乎要去考,还给不给考?”
  祁淮早已敛去笑意,眸子清清冷冷的,比雪还冷,他的手指捏起白玉做成的杯子,细细品了口茶,只是漫不经心道:“此事与我无关。”
  许言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完全无所谓,他点头,问:“还是没见过你那‘便宜儿子’?”
  “未曾。”
  “我这回算是见到了,他和那姜七娘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我说,他竟比姜七娘还要俊,一个小郎君长着这样张脸,这才十六岁,待到弱冠时,那风采……啧啧……不过啊,从此他就落入泥地里,恐怕也是再无风采。”
  祁淮恍若无闻,他对这些毫无兴趣。
  说实话,与姜七娘,也不过十六年前一面之缘,就连姜七娘长得什么样,他都不记得,还会管她儿子?
  她儿子也就身份还有一用。
  否则当年他也不会伸这援手,拉姜七娘一把。
  正因为祁知年的真正身份还有文章可做,即便人被赶了出去,祁淮会给这对母子一个落脚地方,保他们俩的命,此事自然也由许言去做。
  倒不是祁淮无人可用,只是他身边得用之人,隐藏得再深,终有被发现的危险。
  许言不同,许言自小山中长大,一门心思练武,功夫更是深不可测,哪怕有人探到他有这么一个师兄,也没法真正摸到许言的底。
  许言为人清正,心在天地,若非祁淮是他师弟,他才不会来做这样的事。
  饶是如此,临走时,他还是道:“我倒是都已做好安排,只是我想着,姜七娘到底也是侯门姑娘,祁知年的外祖是清宁侯,还有个做太子侧妃的姨母,没准这会儿都已被家人接回去了?”
  祁淮轻声笑,笑中尽是讥讽。
  “得!”许言知道他或许又想多了,这些个高门大宅的,哪个是简单的,他自知大老粗,闹不明白其中仔细,也懒得去想,索性潇洒起身,“我再去瞧着些,万一出错就不美了。”
  “多谢师兄。”祁淮将他送出亭外。
  许言将袍子一撩,背对着他招招手,没回头,他直接下山了。
  许言的身影渐消,祁淮站在雪天里却未动,天寒,他却穿得单薄,连个毛披风都不曾披,只着一身白色道袍,这道袍看起来简朴,实际用的却是最好的苏州贡缎,看起来连个绣纹都没用,其实满身都压着银色暗纹,绣娘整整绣上一个月才能出来这么一匹。
  也只有站在这雪地里,才能隐隐瞧见衣上浮光。
  夹杂着腊梅幽香的寒风阵阵吹过,衣裳翩跹,他静静矗立,面色淡漠,眸子却好似清澈溪水间的墨石,站在高处,确实不负世人对他的评价——
  谪仙。
  再说城中,从前没人敢随意停留的十喜巷附近,如今全是人,当真是围得水泄不通。
  姜七娘当年陷害英国公之事,与英国公府小公子其实是个生父不明的小野种的事儿,不敢说整个京都传遍了,但大约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有些人没法凑到近前来看,就聚在酒楼、茶馆里大说特说。
  人们就是这样,原先明明有很多人都坚信那祁知年本就不是祁淮的孩子,只是母子得了祁家或是长公主的照拂罢了。
  如今倒好,个个“小野种”喊得一声比一声响。
  开始也不敢这么放肆,后来见长公主府的人并不斥责,众人没了负担,只有他们想不到的,就没有他们不敢说的。
  位于风暴中心的祁知年与姜七娘倒是还好。
  因为祁知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这些年来,不是没有做过梦,假如他真的是祁淮的儿子呢?那是祁淮,那样风雅英明谪仙一般的祁淮,是他倾注满满孺慕之心的祁淮。
  他想象中的父亲便是那般。
  此时,那仅剩的幻想已全部湮灭。
  娘亲当年所为,长公主的那些话,也始终在他脑中、耳边转,他既愧疚,又苦涩,还有麻木。
  所以旁人的话再难听,他也没听到耳中,他的大脑此时依旧装不下旁的东西。
  至于姜七娘,她已经快要昏死过去。
  林姑姑身负将他们打发出去的责任,就和另外几个嬷嬷托着拽着姜七娘,将她与祁知年往外送,离开十喜巷附近,涌来的人越来越多,林姑姑看着便觉得不好。
  长公主虽说不惧天下人所说,可这也实在是来得太多了些,京都里最不缺嚼舌根的人,再者还有宫里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大小娘娘,回头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他们长公主呢!
  眼看差不多了,她暗暗给侍卫们使眼色,侍卫们心中有数,立即上前去驱赶众人。
  林姑姑他们押着二人,正要往人少的地方送,“姑娘!!姑娘啊!!!”,身后传来一声哭嚎,林姑姑一个激灵,回头看去,已经有个老嬷嬷扑了过来,她抱住已经迷迷糊糊的姜七娘大哭,祁知年被她的哭声惊醒,低头看了眼,喃喃道:“范嬷嬷……”
  “小郎君!!”范嬷嬷一手搂住姜七娘,一手又抱住祁知年,哀哀地哭了起来,“小郎君您受苦了,都是老奴没用,老奴没用啊!!”
  林姑姑这才想起来,这位范嬷嬷是姜七娘的奶娘,当初她进府时,只带了这个老嬷嬷。
  林姑姑正待说话,范嬷嬷已经看向她,眼中含泪,忽地扑到地上抱住林姑姑的腿,哭道:“林姑姑,我们姑娘她是有苦衷的,她并非存心欺瞒国公爷与长公主,她——”
  不远处的百姓们纷纷瞪大了眼睛看来,耳朵也已全部竖起来,林姑姑心中着急,有些事就不该叫外人知道了。
  她生气地拔出自己的腿,怒道:“你这是什么样子!你们娘子有苦衷?我们国公爷和长公主还有苦衷呢!被你们瞒了十数年,长公主如何待你们娘子和公子,你也是知道的!”
  “是是是!!林姑姑,求您跟长公主求求情,我们姑娘不求殿下与国公爷的原谅,只求能给她一个机会,只求——”
  林姑姑不耐烦听她说话,再朝侍卫使眼色,有侍卫上来,一把将她拉开。
  范嬷嬷的劲哪里敌得过侍卫?她还要爬起来再扑——
  “嬷嬷。”祁知年叫住她。
  范嬷嬷顿了顿,还跪在地上,回身去看祁知年。
  祁知年已经彻底回了神,瞧见范嬷嬷面上的皱纹与担忧,心中难受,眼圈不禁也红了,他上前去扶范嬷嬷,他亲自来扶,范嬷嬷不敢不起,祁知年轻声道:“嬷嬷,别说了,是我和娘亲做了错事。”
  范嬷嬷愕然,看他半晌,捂住脸无声地哭。
  祁知年抽了抽鼻子,回身看向几步外的林姑姑,再看到林姑姑身后的纪嬷嬷、小雅、小颂,以及他熟悉的丫鬟小厮们,想必都是听到消息跟着范嬷嬷一同过来的,纪嬷嬷抿着嘴强忍,小雅已经哭成个泪人倒在小颂身上,小颂低着头,身子不时颤抖。
  祁知年深吸口气,走到林姑姑面前,深深行了个揖礼,再抬头,认真道:“多谢长公主殿下多年养育之恩,知——”显然是想起自己的名字还是长公主取的,此名,此姓,再不敢用,祁知年笑得有几分苦涩,“我无以为报,余生,每日我与娘亲都会为长公主殿下,为,为国公爷祈福,我们也会用余生来赎罪。”
  小雅的哭声更响,祁知年抿了抿唇角,握紧拳头,再道:“请长公主殿下放心,我与娘亲会离开京都,我们,会彻底消失,绝不给长公主殿下,给……国公爷蒙羞。”
  祁知年往后退一步,深深鞠躬:“对不起。”
  说完,祁知年不敢多看任何一个人,他转身,直接从那几名嬷嬷手中扶过半昏迷的姜七娘,又拉起地上刚刚爬起的范嬷嬷,就要往近前的巷子中离开。
  “小郎君!!”小雅哭着朝他跑去,被纪嬷嬷用力拽住。
  “嬷嬷!小郎君什么也没带!他身上没银子,他吃什么?他穿什么?他身上还有伤!他——”
  林姑姑斥道:“你既担心,跟他一道去吧!只是,你今日走出国公府的大门,日后你与你的娘老子就与国公府再无半点关系!!”
  小雅愣住,她可以跟着小郎君走,可她还有爹娘和兄弟姐妹。
  想明白这点,她哭得更为悲切,小颂上前扶住他,小雅倒在她怀中,难过不已:“怎么会这样……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怎会这样……”
  此时百姓们已经被远远地隔开,附近没有外人,林姑姑精明的双眼打量众人,严肃道:“我可是提醒你们,谁也不许偷偷与他们联系,就是一个铜板也不许给!否则,长公主殿下怒了,我可是谁也救不了的!”
  小颂低头,就连纪嬷嬷也不禁低头。
  她们原想着,等长公主的怒火过去,找人打听到住处,偷偷给祁知年送点吃的用的,好歹把这个冬天捱过去,没料到长公主这次竟是这样生气。
  可是——
  这样的事情,又有谁能不气?
  只是,祁知年又有什么错?
  是非对错,风言风语,都是外人言及,当年事发时,祁知年甚至还没有出生。
  纪嬷嬷抬头,还能看到巷子中那个单薄的身影,身边的丫鬟们都在哭,她的眼圈到底也是红了。
  这样寒冷的冬日,他们娇养着长大的小郎君,又要如何才能挨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1 19:29:46~2021-10-22 22:2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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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章 世态炎凉
  长公主生了好大的气,他们都不过是下人而已,谁也不敢违抗长公主的命令,再不舍,他们也只能调头回府。
  纪嬷嬷领着众人回国公府后,林姑姑看着祁知年消失的方向,这回轮到她叹气了,她安排两个侍卫:“跟过去看看,瞧他们去了哪里,又见了哪些人。”
  侍卫们领命而去。
  祁知年他们离去时,旁边有长公主府的侍卫在,所以也一直没有人敢跟上,待到长公主府的人都散去后,人们就是想跟上去看热闹也已找不着他们,十喜巷附近本就有大大小小许多巷子,要找几个人还真没那么容易,尤其今天又下着这样大的雪。
  天冷,人们趁着劲头找了会儿,找不见人,也就算了。
  倒是茶馆、酒楼里倒又更热闹了,这会儿事情已是越传越离奇,什么英国公祁淮是天上贬下来的神仙,姜七娘是来助他渡情劫的狐狸精,就连祁知年也跟着他娘成了小狐狸精。
  “小狐狸精”祁知年与范嬷嬷扶着姜七娘走过三四条巷子,周围再无喧闹声,他们仨才逐渐停下脚步,姜七娘已经快没知觉,连路都走不得了,软软靠在祁知年身上。
  范嬷嬷不哭了,发愁地问:“小郎君,如今咱们该往哪处去?娘子得赶紧找个大夫才是。”
  祁知年看着虚弱得呼吸都轻不可闻的娘亲,既急,却也有片刻的迷茫,他自小到大,不论什么事情全部都是下人们安排好了的,就连洗澡也有丫鬟小厮侍候,他甚至连衣服都不太会穿。
  若是还在国公府,生病了,自有人去请御医,如今他也知道要请大夫,可是大夫又该往哪里去请?再不通世事,他也晓得,请大夫需要银子,可他身上从来没有放过银钱,教他读书的先生是个老翰林,最摒弃黄白之物,原先丫鬟们给他做荷包,还会往里头放点金银锞子,自先生教导后,他身上是一分银钱也没有了。
  再说,被赶出来时,身上的东西全都被除了去,眼下除了这身衣裳,当真是满身空空啊。
  范嬷嬷瞧见他怔怔的,很是心疼,想到什么,她眼睛一亮:“小郎君!咱们回清宁侯府去!找老侯爷!”
  祁知年的眼睛跟着亮起,是啊,他们还可以回清宁侯府找外祖父!
  姜七娘还在娘家时,既是庶女,排序又在中间,生母还早逝,根本就不得宠爱,当年在清宁侯府闹出那等事来,姜七娘说出那些话,还真的跟着去了英国公府,气得她亲爹清宁侯直接对外宣布与这个女儿断绝来往,更是将姜七娘的姓名逐出族谱。
  后来姜七娘生了个儿子,也没有受祁淮、长公主苛待,祁淮虽然从未给过姜七娘任何身份,对外还是说借住,到底还是住了这么多年。
  更何况,祁淮一直没有娶妻,就连妾也没有纳一个,祁知年慢慢长成,性子好、长得好,书更是读得好,是英国公府唯一的小公子。
  外人又不知其中内情,只当姜七娘真的很受祁淮的喜爱,祁知年的真实身世又有谁知道?说不得祁知年往后真要继承英国公府。
  凡事不就怕个万一?
  清宁侯又后悔了,觍着脸又扒上来。
  姜七娘就是面团性子,她爹说了几句好话,她就立马答应了。
  倒是长公主当年还为这事儿暗地里抱过不平,觉得清宁侯府这一家是越来越不成了,半点规矩与脸皮也没有。
  这些年来,清宁侯府有意巴结,逢年过节,祁知年都会往清宁侯府去,与几位舅舅、表兄弟们关系还不错,外祖清宁侯对他多有关照,有点什么总不会忘记他。
  在祁知年心目中,外祖父对他再好不过了,方才是一时慌乱没想得起来。
  眼下有了出路,祁知年也不禁面露喜色,姜七娘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他蹲下身,叫范嬷嬷将娘亲放到他背上,背着就往清宁侯府走。
  他从没干过体力活,背着个大活人,哪怕轻得很,也是走得踉踉跄跄,范嬷嬷在一边扶着,看着这一大一小都很心疼。
  祁知年咬咬牙,想着很快就能得救,到底是坚持背着娘亲从巷中出来。
  清宁侯府离此处倒不是很远,城中的贵族大多都住在同一个地段。
  绕过一个路口,他们就看到清宁侯府的后门。
  此时也顾不得是正门、后门,范嬷嬷立即跑上前去叩门,叩了两声,就有人来开门,往常瞧见他们都折着腰的人,这会儿瞄了他们一眼,动也没动,只不耐烦地问了声:“干什么的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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