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到底还是死了,祁知年又该如何是好。
可方才祁知年那番话,又叫他如何不回应。
这是来自于少年最剔透而又纯粹的心。
他只能小心翼翼捧在手中,藏在心中,恨不得揉碎了印在魂灵当中。
为了他天底下最纯粹的少年,为了他世上最可爱的孩子,他祁淮唯有更小心,更笃定,他一定会给他的孩子最光明的未来。
祁淮先前是猜到姜七娘恐怕要劝祁知年回温园,这才赶紧来安置这些,都是他亲手所制,孩子考试考得那样好,总要让他高兴高兴。
厨房里也早就叫置办了祁知年喜欢吃的菜,本想一同看花灯、赏月,便在船上用膳。
岂料发生后来这么多事。
而祁知年说了一直埋在心中的话,更是得到祁淮的回应,心中秤砣落地,祁淮的怀抱那样舒适,小船摇得刚刚好,花灯与月亮都没怎么捞着看,窝在祁淮的怀中渐渐睡着。
祁淮后来索性叫人拿来被褥,给祁知年盖好,陪他在船中睡了一夜。
当然,祁淮几乎彻夜难眠,手撑着脑袋,是看了祁知年一夜。
天快亮时,祁淮才睡着。
却也没有睡太久,程渠在岸边焦急叫他:“国公爷,国公爷!”
祁淮立即清醒,祁知年动了动,脑袋直往他怀中钻,祁淮笑了声,不悦地看向程渠。
睡觉时,他们的船早就顺着水流飘到小池塘的正中心,身边挤挤挨挨的许多荷叶,清晨时分,荷叶上露珠滚滚,非常清新可爱,眼看有片叶子被船刮到,露珠滚到祁知年的脸上。
祁知年脸上一凉,不满嘟囔,更往祁淮怀中钻。
祁淮觉得自己光这样看着祁知年,看上几辈子都不觉腻。
程渠却是又焦急地呼唤他。
可见确实是有了重要的事,祁淮只好支撑起上半身,将船绳抛到岸边,程渠与另外几名侍卫合力往岸边拉,这样较为平稳,祁知年也才不会被吵醒。
祁淮示意程渠声音小点儿地说。
程渠声音又低又急:“那个广延伯家的陆三,今早敲登闻鼓去了,说是要告我们小郎君考试作弊一事!!”
祁淮满身的闲适立即不见,程渠焦急:“属下来时,安郡王似乎也已得到消息,恐怕也已经去了!”
登闻鼓设在专门的鼓院。
不论是谁去敲这鼓,挨了三十大板,鼓院必要受理,被告之人也必要被传审。
而祁知年只要去了,哪怕被判定无罪,沾上这种事情,名誉定要受损。
祁淮略一细想便知那陆三为的是什么,他只恨自己还没有更狠点,当初陆三想要对祁知年下手时,就应该直接杀了此人才好。
祁淮脸色阴沉,程渠等着他的吩咐。
片刻的功夫,又有侍卫急急跑来,喘着气儿道:“安郡王已经去了,据说一到就连踹几脚,把那陆三给直接踹昏过去了!
“王爷也要去敲鼓,说要告广延伯陆三冤枉平民,大家拦不住,郡王爷真去敲了,这会儿正闹着要挨三十大板……
“谁敢打他的板子啊!事情已经闹到宫里去!太子与二皇子他们马上就到!”
“……”祁淮心情非常复杂。
先前想了百般的法子,也不能叫赵初瑾上钩,赵初瑾滑不溜丢,就是不与太子、二皇子扯上关系。
如今事关祁知年的声誉,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就要进本文的最后一个阶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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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联手
这么说了一通,祁知年便是睡得再熟,也醒了。
他醒来便听到什么“板子”、“太子”、“二皇子”,人还没清醒,立即问:“出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瞒不住,祁淮大概给他一说。
祁知年彻底清醒了,愣了片刻的功夫,便从祁淮的怀中往起爬,却忘了这是在水面,船摇了摇,他趔趄几下,又倒回祁淮怀中,祁淮哭笑不得,扶稳他,说道:“没事,你别急,也别怕。”
祁知年难得严肃:“我没什么好怕的,我行得正,不用他们来传召,我自己过去!”
祁淮思虑片刻,这种事情是宁可疏,也不堵,确实不如正面迎上。
祁知年上岸后,火速洗把脸,换身轻便的衣裳,重新束了个发髻便往鼓院去。
程渠则是派人去姜七娘那里,确保消息不会传进去,左右这事儿都能解决,姜七娘向来胆小,也不必提前知道。
到得半路时,便遇到鼓院派来传召的官员。
原本该是衙役来一趟即可,可这事涉祁知年,说起来是平民,谁不知道他背后是谁,再者鼓院里此时又是王爷,又是太子、皇子的,少不得要官员亲自来趟,官员见人家祁知年自己来了,英国公也在,头都大了。
他下马,走到他们马车边,给祁淮行礼,觍着脸直笑,语带抱歉道:“国公爷,这实在是律法上的规矩,不得不请祁小郎君走这一趟,您放心,太子与王爷都在,咱们一定公平公正!再者,如祁小郎君这般的人品,又岂会做出那等事来,下官是绝不信的!”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他又道了句:“真金不怕火炼!”
祁淮还是置之不理,他满脸苦恼,也不知如何说才好。
倒是祁知年觉得人家也挺可怜的,他从马车下来,温声道:“多谢大人信任,我与您的想法是一样的,真金不怕火炼。”
“对对对!”
待他们到鼓院,还是从后门进的,没法子,门前已经围满人,百姓们最爱看的就是这样的热闹,祁知年苦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旁人看热闹的对象。
往前衙走时,祁知年便已听到赵初瑾叫嚷:“叫人过来打板子!本王就趴在这儿!叫他们过来!”
太子苦不堪言,上前劝:“七皇叔,您还是起来吧。”
二皇子也道:“是啊,七皇叔,您快起来,我来扶您。”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打!快!”
祁知年脚下步伐不免急躁些许,三步并两步,又并一步,速速走进堂内,祁淮也加紧跟上,就护在他身边。
“年哥儿来了!”二皇子恰好面对后门,见到他们,立即直起腰。
太子也赶紧转身:“表弟,年哥儿,你们可算是来了啊!”
太子上前,满脸“担忧”,张口就道:“年哥儿啊,你怎就卷入这样的事里,可是与那陆家小三起了什么冲突?他怎会宁愿挨三十大板,也要告你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祁淮心中冷笑,暗骂太子是个“蠢货”。
太子这声音故意往大了说,门外百姓听到,立马有人嚷嚷:“祁霙考试作弊,人家告得不冤!”
祁淮皱眉,立即去看祁知年,就怕他听到这话难受。
祁知年面上却非常平静,不遭人妒是庸才。
也有人替祁知年说话:“你亲眼见到了,你怎知道人家作弊?!谁作弊能连着十场都考第一!当人家考官是瞎子?!”
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
二皇子心中迅速思量,今年负责县试、府试的,可都是太子的人,虽说陆三这招打得猝不及防,但若是用好,岂不是能给太子泼脏水?
二皇子做出个思虑的样子,商量似的同祁淮道:“表弟你瞧,鼓院院长在,皇叔、皇兄与我都在,百姓们也都在,不如就将那官员也传来,我们当场问个清楚?”
百姓们只怕没有热闹看,听了立即大喊“好!”。
而太子那个蠢货也终于想起这个问题,那些考官可都是他的人啊!
他方才奚落祁淮,是凑的什么热闹?!
二皇子与这陆三明面上是朝祁知年而来,实际上是冲他来的!!
他为自己才想明白这个道理而悔恨,明明他与祁淮他们是同一条战线,他方才竟然还奚落祁淮!
他立马回头去看祁淮,祁淮下巴微抬,看也不看他,他浑身冷汗,说话间便要上前。
祁知年已经坦荡荡道:“我赞同二殿下的话。”
院长看向太子,赵初瑾却也从长凳上跳起来:“赶紧去把那几个官员抓来!”
太子还想再拖一拖,赵初瑾的侍卫们已经火速去捉人。
赵初瑾也不急着再趴下,又道:“将那陆三拎出来!”
广延伯那派好歹是自己人,二皇子求情道:“皇叔,陆三他已是昏迷,您便让他歇上一歇吧。”
“奇了怪了,是他自己来敲鼓,要告祁知年,他就算是昏迷,也得昏在堂上!”
赵初瑾嚣张惯了,便是皇帝也拿他没办法,他能怎么办!
二皇子气闷,陆三还不是被你踹昏过去的!
也罢,待到那些官员都来了,怎么也要给太子、祁淮泼一身脏水,你们便乐着去吧!他也不管了!
太子一再试图与祁淮说上话,祁淮见赵初瑾唱跳俱佳,全场被他把得牢牢的,便索性往后退,拉着祁知年一同坐下,二皇子拂袖,同样在他们身边入座,太子再想往里插也插不进去,他急得差点要跳脚。
这时,陆三被人抬了出来,赵初瑾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又叫侍卫去拎两桶水来,他抓起来就往陆三身上倒,二皇子再度气急,这也太荒唐了!!!可是赵初瑾做过的荒唐事儿,还少吗?他竟是束手无策,为了陆三与赵初瑾撕破脸皮,根本不值当。
而围观百姓见到这位素来荒唐的王爷这般行事,他们看的就是个热闹,纷纷大声叫好。
赵初瑾得意地笑,双手背在身后,用脚尖又踹了陆三一脚:“醒醒!喂,醒醒!”
陆三喷出一口水,痛得直龇牙,睁眼瞧见嚣张的赵初瑾,又想起昏迷前的事,立马道:“祁知年呢!叫他滚出来,我要告他!我要——”
祁知年起身:“我在这里。”
陆三回头,瞧见他,分外眼红,他小心翼翼喜欢着的程悦,因为自家只是伯府小儿子,无爵,又没有考出功名,程家从未考虑过他!
偏这个祁知年,程家求上门,他竟然还退亲,甚至当面拒绝程悦,叫程悦哭了一路,凭什么!祁知年又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他长着一张小白脸?凭他作弊考来的第一名?
是的,陆三已经魔怔,他坚定认为祁知年就是作弊考的第一。
近来赵四关在宫里出不来,他无人商量,过去一夜被愤怒与嫉妒冲昏头脑,天一亮便来敲了登闻鼓。
他不后悔!他便是告不赢,祁知年也别想摆脱身上的脏水!
陆三指着祁知年便道:“我要告他作弊!他与考官串通!他使银钱叫人代笔!他——”
赵初瑾又是一脚踹上来:“你他爹的是魔怔了吧!!”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他就是作弊,他就是与考官串通!”
“你——”赵初瑾还要上前踹他。
门外侍卫带了考官们来。
考官们才是真正的一头雾水,待知道是什么情况,纷纷大喊“冤枉”。
二皇子起身:“陆三是我看着长大,他也不是那等鲁莽之人,他既然胆敢来告,便是有证据。”说罢,他便看向陆三,示意他拿出证据。
哪料陆三住嘴了。
二皇子瞠目结舌,他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你来告个屁啊!!!
考官们见状,更是大喊“冤枉”。
太子也火速回过神,正义道:“既是告人作弊,那就拿出证据,有了证据才好往下查探!”
百姓们也叫嚷着拿出证据。
陆三破罐子破摔:“我没有证据!他们做局,想要瞒过天下人,又岂会留下证据!”他指了其中两名考官,“就是你们帮祁知年做的局!”
考官们吓得跪下就朝太子直磕头,口中喊“臣冤枉”。
赵初瑾差点没给笑死:“没证据,还敢来敲鼓?”
陆三怒吼:“正是因为我连证据都捉不到,我只能来求助鼓院!我连三十大板都挨了,我能冤枉他们?!”
也有百姓认同他的话。
二皇子又出声:“我这位表侄儿,我素来知道,他从不狂妄,他既说了,便是有一定的依据,我建议彻查此事!”
太子冷笑:“彻查?清清白白的一件事,凭什么彻查?!”
考官更是再次重申:“下官们监考时,每一步都严格按照陛下的旨意与律法要求,便是学子们的考卷,如今还封在礼部,下官们绝对没有徇私枉法!”
陆三却是坚持己见,太子与二皇子原也不想吵,偏有个赵初瑾在其中煽风点火,两人立马争得你死我活的,显然,此事已经发展为太子与二皇子的势力之争。
就连祁知年看着,也觉得挺莫名其妙。
这时一直拿着茶盏却又没有喝的祁淮,重重将茶盏放到桌上,几人才回头看了他一眼。
祁淮笑眯眯:“诸位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吧?”
太子与二皇子冷哼,谁也不看谁,赵初瑾随时准备继续找事。
“那我说几句。”
院长擦了把汗,立即道:“国公爷,您请说!”
“年初,我在山上,曾遇到过一次刺杀。”
太子与二皇子心中一个“咯噔”。
百姓们顿时两眼发光,这才是他们最爱听的啊!
祁淮缓声道:“那人将我手臂砍伤,我休养了几个月,至今手臂每到阴天还会酸痛。当时,我的侍卫杀了那名刺客并捉拿同党数名,审问时——”
围观百姓们记得抓耳挠腮的,你就快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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