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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觉醒(玄幻灵异)——颜凉雨

时间:2022-01-10 14:45:37  作者:颜凉雨
  大黄:“怎么越传越离谱了,兽控局来人才把他带走,就刚刚上课的时候。”
  胡灵予仔细想一下,好像还真没人跟他说美洲豹当场被擒,只是周围这帮家伙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闹,换谁都以为傅西昂“认罪伏法”了。
  但他又一转念:“肯定还是有证据吧,不然为什么不抓别人就抓他?”
  “你等我一下,”黄冲似乎挪到了教室人少的角落,明显周围声音小了,才低声道,“我这也是听来的,好像现场有他的兽毛,这是物证,然后还有人证。”
  胡灵予:“人证?”
  黄冲:“就是第一个发现代亦然受伤昏迷的那个医学院学长,说在袭击地点附近碰见过傅西昂。”
  胡灵予:“被袭击的叫代亦然?”
  黄冲:“嗯,三年级兽化心理的,科属好像是北美浣熊。”
  胡灵予:“得罪过傅西昂?”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黄冲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胡灵予追问。
  “我也说不好,”黄冲犹疑道,“就是感觉傅西昂被兽控局带走的时候,好像挺懵的……”
  胡灵予眉头打结:“你感觉准不准啊,说不定他装相呢。”
  “也是,”大黄果断站到胡灵予这边,“上回他就被怀疑过,但没证据,说不定就是抱侥幸心理,以为这次还能蒙混过关。”
  “还有上回?”胡灵予万万没想到,傅西昂这恶行居然不是第一次。
  “我们班一个跟他有过摩擦的同学,也是晚上在校内被袭击,到现在还没抓到人。”大黄说。
  “什么时候的事儿?”胡灵予吃惊道,“我怎么没听说。”
  “就是前一阵,”黄冲说,“不过没这回伤得这么严重,也可能马科身体素质比较……”
  “轰隆隆——”
  巨大雷鸣盖住黄冲的声音。
  闪电横贯天际
  ,像利斧劈开混沌。
  胡灵予蓦地睁开眼。
  雷声回音还在窗外,宿舍里一片静悄悄的黑暗。
  隔壁床,田园犬酣睡着打呼,和雨声交织成夜的协奏曲。
  又是梦。
  可又不是梦。
  那些已被丢到遗忘角落的记忆光影,总是乘着朦胧的潜意识,悄然而归。
  胡灵予霎时清醒,腾地从床上坐起,大脑飞快收集那些还来不及走远的梦境碎片。
  马科,上回,浣熊,这回……代亦然。
  急促跳动的心脏撞击胡灵予胸膛,比雷声还响。
  他怀疑的袭击嫌犯,居然是袭击的真正受害人!
  上一次梦回雨天,他躲在墙后的人群里看傅西昂被亲爹揍,有些细节醒来就又模糊了,此刻拂去水汽,再度清晰。
  【啥都不知道你挤什么,傅西昂又兽化伤人了……】
  【又?】
  【之前就伤了一个,这次下手更重……】
  所以田锐铭被袭后,兽控局找傅西昂问话的那个上午,天是晴的;所以没等他们去围观,兽控局就把傅西昂放回来了;所以他一直觉得田锐铭的伤势比记忆中轻……因为一切在他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从来都不是“田锐铭”。
  不是上回有个马科侦查班的遇袭骨折。
  而是这回有个三年级浣熊,雨夜重伤。
  怎么会是代亦然?
  不,为什么不能是代亦然?
  读书会被拒,傅西昂可是直接去心理大楼底下堵的代亦然,还因此背上了“通报批评”,简直比袭击田锐铭的动机更强烈。
  雨水筛豆子一样砸在窗上,咚咚作响。
  胡灵予抬头,模糊的玻璃外是茫茫黑夜。
  两个被袭者都和美洲豹有“过节”,难道真是傅西昂?
  发了几秒呆,胡灵予忽然回神,双手用力拍两下脸,心中已有决定。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伤害事件发生。
  没有线索,无能为力,但是有了,就不能冷眼旁观。
  代亦然也好,傅西昂也好,能救的他要救,能指认的他愿意做目击证人。而如果真凶不是傅西昂,那么那个一直躲藏在黑暗里,伤了一个又一个同学的家伙,绝对别想跑。
  想做这些,必须知道代亦然被袭击的时间。
  现在只能确定至少是某个连续两日的雨天,前夜袭击案发生,翌日白天傅西昂被找去问话,都没见晴。
  胡灵予从枕头旁边摸过手机,再次查询天气预报。
  屏幕的光映出一双警觉的狗狗眼。
  晚上大黄抱怨天气潮时,他们曾查过预报,未来十天有雨。
  而现在胡灵予将范围扩大到未来四十天,依然是未来十天有雨,而后的三十天,晴,偶尔多云。
  四十天后,就是十二月上旬,初冬了。
  袭击案发生的时候,绝对还没到冬天。
  也就是说……
  胡灵予静静望着散发冷光的手机屏,就在未来十天。
  屏幕上方的数字时间变动,00:29,变成00:30。
  他睡得早,一梦惊醒才零点过半。
  忽然,胡灵予像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看向窗外。
  现在不就正下着雨吗?
  不是未来十天,而是未来九天,和今夜!
  再没时间多想,胡灵予飞快下床,胡乱往身上套了衣服,便蹑手蹑脚来到宿舍外,怕惊醒大黄,连关门都小心翼翼。
  一到走廊,他立刻给路祈打电话。
  不通,电话关机。
  胡灵予皱眉,这是他第一次半夜联络路祈,完全没料到对方还有睡
  觉关机的习惯。
  好在住得近。
  胡灵予二话不说直奔鹿科楼层。
  麋鹿同学管明旭睡得正香,梦里有山有水有森林,还有美丽的麋鹿姑娘,然后,就被一只狐狸全都搅和了。
  “找路祈?”走廊灯光刺目,门后一张半睡半醒的脸,艰难眯着眼,“他没回来。”
  “没回来?”胡灵予错愕,“晚上我跟他一起从食堂回来的啊。”
  “回来了,又出去了,”管明旭打个哈欠,睡得乱糟糟的卷卷毛,好几绺跟要起飞似的,“七点多吧。”
  胡灵予:“去哪儿了?”
  管明旭:“不知道。”
  赤狐和麋鹿大眼瞪小眼,空气突然有一丝尴尬。
  胡灵予连忙说:“那我先走了,他要是回来,你让他马上联系我。”
  麋鹿一脸茫然,但还是很友好地答应:“行。”
  代亦然会在今夜遇袭吗?
  概率只有十分之一,如果考虑天气预报很可能不准的因素,恐怕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但是万一呢。
  万一是今夜,那么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发生。
  胡灵予不敢耽误时间,循着消防通道下楼,避开宿管,从一楼公共盥洗室的窗户翻了出去。
  翻窗之前,他给路祈发了一条信息:袭击事件一共发生两次,第一次遇袭的是田锐铭,第二次是代亦然,可能是今天,也可能不是,我现在出去看看。
  零点过半的校园,笼罩在水汽氤氲的夜色里。
  一只美洲豹在雨中狂奔,穿过空旷主干道,跃进茂密绿植区,踏破青草,踩断灌木,敏捷而矫健的身形明明可以轻盈无声,这头野兽却像发了疯般,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被打湿的皮毛,在路灯微光偶尔覆盖到的草丛里一闪而过,黑得发亮。
  终于,傅西昂跑得精疲力竭,竭力狂奔带来的身体温度急剧升高,使他不得不停在一片梧桐树下。
  可傅西昂不甘愿,气喘吁吁中,爪子仍奋力抓上树干,像要撕碎猎物般在树皮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抓痕。
  他心中有火,无从宣泄。
 
 
第94章 诚意
  就在十五分钟前,傅西昂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田锐铭被攻击而他被当成嫌疑人这件事,终于还是传到了父亲那里,于是日理万机的傅礼颂傅总,亲自“来电关心”。
  傅西昂是在熟睡中生生被电话叫醒的,每日只需要睡四个小时的傅总,从来不会考虑别人——包括自己的儿子——凌晨时间理应在休息。
  “不是我干的。”傅西昂从头到尾只有这一句。
  可是他的否认,在兽控局面前苍白,在自己父亲面前更苍白。
  前者看证据。
  后者看结果。
  “做了没跑掉,是蠢,没做还让人怀疑,更蠢。”傅礼颂字字冷漠。
  傅西昂忽然想笑。
  原来在乎真相的,就他妈自己这一个傻逼。
  傅总拨冗而来的致电,从接通到断线不超过一分钟。
  美洲豹却已经在夜的校园里跑了十五个一分钟。雨水浇透皮毛,秋的凉意渗入四肢百骸,灼热的血却在心脏里翻腾。
  “吼吼吼——”
  厚实锋利的豹掌再次抓向树干,树皮碎屑随水落进泥土,饱受摧残的梧桐风雨飘摇。
  愤怒豹吼中,一团黑影突然从狠狠晃动的梧桐树上掉下来。
  眼看就要摔到地上,那黑影猛地挣扎,发出某种雉类叫声,竟展开翅膀,低空滑翔到几米外,安稳落地。
  美洲豹定睛去看,居然是一只戴着三年级身份环的红腹锦鸡。
  也不知道在树上待了多久,五彩斑斓的翎羽早被浇得乱七八糟,现在俨然一只炸着毛的落汤鸡。
  对视两秒,红腹锦鸡再度扑棱翅膀,飞到附近一棵较粗的梧桐树后。
  树后草丛的窸窣动静被雨声覆盖。
  美洲豹迷惑歪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等了十几秒,树后终于传出人声:“过分了啊。”
  结束兽化的莫云征从树后走出,穿着刚刚套上的古风雨衣,举着一把油纸伞,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午夜赏雨也不忘带齐“装备”。
  “虽说雨夜易伤怀,但也不能拿花草树木撒气,尤其是梧桐,”莫云征不敢走近,只能悲伤地举目远眺刚刚栖息过的地方,“高梧百尺夜苍苍,乱扫秋星落晓霜,如此喜雨如此夜,何忍良木留爪伤?”
  傅西昂:“……”
  为什么都从红腹锦鸡变回人了,看起来却更加奇怪?说的话也是,并没有比鸡叫更好懂。
  见美洲豹没反应,莫云征一声叹息:“罢了,我赏我的雨,你撒你的气,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有两句相劝,一,破坏绿化违反校规,包括挠树等划地盘的科属行为;二,如果实在忍不住就想攻击花草树木,也至少先确认树上没有其他同学。你这次是遇上我了,还能飞两步,下次万一摇下来一个没翅膀的科属……”
  絮絮叨叨,在看见美洲豹光溜溜的四个爪子,戛然而止。
  “你怎么没戴身份环?”莫云征后退半步,一秒警惕,“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脑子有病。
  平时都懒得戴那玩意儿的傅西昂,简单粗暴给眼前的三年级定了性。
  没心情跟傻鸡扯淡,美洲豹转身一跃,跳入草丛,扬长而去。
  ……
  距离第四大不远有一个荒废了的村庄。
  村庄靠山,每遇大雨便容易有山石滑落,后来为了安全,当地便组织村民集体搬迁,只留下一个荒凉的空村。
  此刻,路祈就在这里,置身于一间破败的平房。
  前院的铁门掉了,躺在门口地上,经年累月,锈迹斑斑;后院还有一间房,李倦进去了,一直还没出来。
  路祈被命令待在这里等。
  他等了几个小时,在这个早就断电的黑暗屋棚里,听雨水顺房梁淅沥沥滴落。
  潮湿,孤独,阴郁。
  可路祈心如平湖。
  后院房间内,两个男人同样坐在黑暗中。
  一个身着黑衬衫,肩头被屋内漏下的雨水打湿,但偶尔借着夜的微光,仍能窥见那衬衫平整得几无褶皱。
  他不时以手轻叩膝盖,轻巧而有节奏。
  李倦就没这么好的耐心了,和对方在这个四处漏雨、满是烂木头味的房间里待了整个前半夜,他现在濒临暴走。
  “啧,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白兔很努力才忍住骂脏话的冲动。
  “再等等。”男人不急不躁。
  “黑白!”李倦索性直呼其名。
  男人代号“黑白”,就像李倦代号“短尾”,只不过李倦走明路,真实身份从不是秘密,而男人的背景,他一无所知。
  明明在组织中的层级相同,身份的知情权却不对等,这一直让李倦很不爽。
  “你这贫乏至极的耐心,居然能安安稳稳扎在实验室。”黑白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李倦嗤笑:“你这样的死人性格都能哄住一帮小白鼠,我搞科研很奇怪吗。”
  “差不多了,”黑白终于松口,抬腕看看手表,表盘里却是路祈房间的夜视监控,“你眼光还行,那小子有点定力。”
  李倦凑过来,果然,还是原地没动。他们离开时路祈坐在哪里,现在还坐在哪里,几小时间,每次看监控画面,都如此。
  “他可是侦查系第一,所有兽化大学建校以来的头一份。”白兔说着事实,语气里带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羡慕。
  黑白说:“优秀是好的,但是一个优秀的人要是动起脑筋,玩儿起心思,比一万个捣乱的蠢货都难搞。”
  “这几个小时你考验的不就是他的决心,哦,现在通过了,你又来个优秀的更难搞。”李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再想到自己居然陪着一起在这个逼仄村房里熬了几小时,简直想把黑白泡到福尔马林里。
  李倦和黑白,级别相同,但“工作方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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