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未得灿烂(近代现代)——高台树色

时间:2022-01-10 14:48:48  作者:高台树色
  荆璨心情复杂地窝进被窝里,还在想着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毛巾裹着冰袋落到额上,荆璨的眼睛企图看向自己的额头,落在贺平意眼里,像是翻了个大白眼。他用手掌盖了盖荆璨的眼睛,沉声道:“闭眼,睡觉。”
  荆璨听话地闭上眼,随后就听到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简单交代情况。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但当贺平意对着听筒说“嗯,我今天睡我同学这”时,他还是不可抑制地紧张了。
  等贺平意挂了电话,荆璨忽然想到什么,他倏地睁眼,看着屋里的一个门说:“那边就是厕所,镜子后面有新的牙刷。”
  “好。”
  “桌子旁边的白色小柜子里有干净的毛巾。”
  “好。”
  “好像新的没有牙杯了。”
  贺平意听了,无所谓地说:“我可以不用,或者用你的。”
  用你的。
  荆璨的耳朵因为这句话变得麻酥酥的,他偷偷在心里回话,别不用了,要不就用我的吧。
  “啊,还有拖鞋,楼下鞋柜里有,第二层那两双都是新的。”
  “好好好,”贺平意真的对荆璨的刮目相看,这人烧到三十九度多,还能这么操心,难道这种情况他不应该是虚弱地躺在床上,任他摆布么?
  “哦,对,”荆璨突然想起来,“我得给你找睡衣。”
  “找什么找,”见这个人竟然还撑着手臂想起来,贺平意赶紧一只手摁住他肩膀,“是你生病了还是我生病了?我这是住你家让你照顾我来了?”
  “可是……睡衣……”
  荆璨想说睡衣可能不太好找。
  “我不穿,”贺平意抢先说,“我裸睡。”
  “啊?”荆璨微微睁大了眼睛。
  别吧……
  荆璨的耳朵已经酥痒得没有知觉了。
  看他傻掉的样子,贺平意笑了一声:“逗你的,你有我能穿的睡衣么?要有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拿。”
  “有短袖和短裤你能穿,”荆璨想了想,补充,“干净的,很软。”
  贺平意按照荆璨的指示在柜子里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一套临时睡衣,可找到以后立马后悔了——竟然是米老鼠图案,上衣还是粉色,而且非常嫩……
  要命了。
  他想着得赶紧找个借口不穿这一身,可转头看见荆璨歪着脖子、努力朝他这边看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罢了,贺平意在心里叹了一声,米老鼠就米老鼠吧,粉色就粉色吧,这眼神谁受得住?
  反正他贺平意受不住,石头心也要流泪。
  给荆璨又掖了掖被子,叮嘱他赶紧睡觉,贺平意才去厕所洗漱。洗漱完换上那身睡衣,他对着镜子左右拽了半天才下定决心出来,整个人颇为忸怩。
  荆璨当然没有乖乖闭眼睡觉,他一直盯着厕所门口,看见贺平意出来,一双眼睛都闪了层亮光。贺平意浑身跟沾了稻草般不自在,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他赶紧坐到荆璨旁边,又把冰袋拿起来,一下一下帮荆璨敷额头。
  “你穿着真好看。”躺在床上的人不务正业,不想着怎么养病,满心都扑在了欣赏帅哥上。
  ……
  贺平意姑且对荆璨的话不做反驳,但也并不是特别想回应。
  “这是迪士尼款呢,”荆璨介绍着自己喜欢的衣服,像小朋友献宝一般,“你看,上面的米奇是刺绣的。其实还有一套米妮款,是女生版,版型差不多,图案是配套的,也好看。”
  米奇?米妮?贺平意心说这玩意不是叫米老鼠么,怎么还有这么多大名?
  “我买的时候没有小码了,可是我觉得刺绣的这个图案特别好看,所以就算是大码也买了。本来想可以凑合穿,可是太大了,穿不出去。”说到这,荆璨又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买女款的大码了,起码能穿T恤,当时我没好意思买。”
  和自己喜欢的东西比起来,那点给露别人看的自尊心根本不算什么。可惜荆璨将这个道理明白得太晚。
  贺平意觉得没准那退烧药是真的起了作用,不然荆璨这会儿怎么会这么精神。他含含糊糊应着,本着照顾病人心情的原则,没说这衣服的坏话。直到荆璨说:“要不送你吧,你穿着很合适。”
  “咳咳……”冲击太大,贺平意吓得咳嗽了起来,连连摆手。
  荆璨赶紧解释:“我没穿过,在家也没穿过,我试过一次就洗了,一直放着。”
  “不是……”贺平意憋不下去了,毕竟如果荆璨送了他,他总不能一次都不穿吧,可让他穿个粉色米老鼠衣服出去……还不如让他跟王小伟那货叫声爸爸。
  “我是觉得这衣服你穿应该挺好看的,我穿就……”贺平意想找个合适的措辞,结果一瞥眼,却看见荆璨的眸子瞬间就暗了下去,像夏天被大太阳虐待了的小禾苗。
  后悔了。贺平意左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那个……我就是从来都没穿过粉色,”短短几秒钟,贺平意心里的两个火柴小人已经打了不知多少场架,他看着荆璨苍白的小脸,终于,蓝方败下阵来,“你觉得……还可以?”
  揪着上衣把这话说出来,贺平意自己都有点晕。
  不清醒啊。他可算明白古时候的昏君怎么会为了博美人一笑做出那么多荒唐事了。
  但荆璨这会儿已经看出来贺平意可能不是特别喜欢了,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沉醉在自己世界,可能让贺平意不好意思说出“不好看”之类的话了。所以听到他这么问,荆璨沉默了两秒,随后笑了笑:“其实我审美也不是特别稳定,好像……是跟你平时风格不太一样。”
  贺平意低头看了一眼,米老鼠笑得开心,露出红红的舌头。他忽然又想到了冰箱上,有几张字条上都写了,“小璨,要开心”。
  要开心。贺平意在心里又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
  “真的送我?”他重新抬起头,冲已经耷拉了眼皮的荆璨扯出一个不太正经的笑,然后做出了他十几年一来最大胆的尝试,“那我试试?”
  贺平意以为自己是一时冲动,以为自己说出这话以后一定还会后悔,可看到荆璨写在脸上的惊喜,他唯一的感受竟然是——如释重负。
  贺平意低头,摇摇头,被自己的“软骨头”愣给气笑了。
  或许送出这套衣服耗费了太多心神,荆璨后面便好像经历了身体透支般,开始迷糊。等他睡着,贺平意又给他敷了一会儿脑门,才关了灯,轻手轻脚地躺到了他身侧。
  这一晚上接收的信息有点多,贺平意闭了好一会儿的眼,脑子却一直围着那几张字条,还有荆璨的两道伤疤转。线索太少,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时半会能想明白的,听着床头柜上的钟表走秒的声音,贺平意的思维像是被困到了一个怪圈,一直在那么几个字眼上来回转。大概到了凌晨两点,贺平意探手试了试荆璨额头的温度,确定终于不那么烫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药物和身体的原因,荆璨这一夜倒是睡得格外安稳。而短短几个小时,贺平意却是醒了好几次,甚至还做了能惊醒他的噩梦。
  每次转醒,他都会去摸摸荆璨的额头。虽然都还是能很明显地判断出荆璨还在发着烧,但好在夜里温度没有提升,并且在以肉体可感知的速度慢慢往下降。如此,贺平意便放心了一些。
  等到天已经蒙蒙亮,贺平意再睁开眼,发现一旁的荆璨在被子底下窝成一团,脸已经快要抵到自己肩上。贺平意动了动脑袋,想转个头,耳下却被荆璨的头发蹭到。像被柔软的棉絮瘙了痒,温柔顺着神经脉络扩散开来,旌旗高扬,擂鼓阵阵,最终将他本就不多的睡意驱逐出境。
 
 
第十三章 
  贺平意再抬手去试荆璨的温度,睡梦中的荆璨像是感觉到了碰触,咕哝一声,又朝前拱了拱。
  好像温度又退了一些。
  贺平意这时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了正常上学起床的时间。他用另一侧的手摁了摁眼眶,发消息给王小伟,问他认不认识八班的人,想着找人给荆璨的班主任带个假。王小伟没回复,估计还没起。
  贺平意及时把自己手机上的闹钟关掉,想着让荆璨多睡一会儿。哪知荆璨的生物钟哪怕在他生病时都准得吓人,六点刚到,身旁的人就已经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荆璨习惯性地想到枕头旁去摸手机,结果手上触感不对,他闭着眼睛用五根手指捏了捏,心里判断,似乎是个手腕。
  手腕!
  荆璨猛地睁开眼,同一时间,回忆起了现在的情况。
  “怎么这就醒了。”贺平意想了想,拿了荆璨的手机递给他,“也好,那你跟你们老师请个假然后接着睡吧。”
  “嗯?”荆璨对这句话反应了几秒,赶紧说,“不用,我没事了,可以去上课了。”
  “不行,”贺平意一口否定,“你昨天是半夜吃了退烧药,这也才六个多小时,万一药效过了又烧起来呢?”
  “不会的,”荆璨解释,“我以前这样都是一晚上就好了,我生病的特点就是来得快,但身体自愈能力很强,所以恢复也很快。”
  贺平意听着,怎么这话里还有点得意的意思?
  “那也不行,”贺平意说,“我不看以前,就看这次,哪有昨晚烧成那样早上还要六点多去上课的。”
  “可是……要月考了。”
  每到怕贺平意生气的时候,荆璨的声音都会放小。这会儿他趴在床上,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那一点儿声音蹭着软枕溜过来,轻手轻脚地进了贺平意的耳朵。贺平意放在身侧的手忽然动了动,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驱动,食指痉挛似的快速弯曲一下,又很快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荆璨对自己引发的效应一无所知,还在说。
  “文科有好多要背的东西,我还没背完呢。”
  贺平意听了,问了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成绩重要还是命重要?”
  在逻辑上,荆璨并不是好糊弄的,他眨眨眼,想指出贺平意这是在偷换概念,他只是嗓子发炎引起了发烧,并不会没命。可在开口前略微思索,又觉得贺平意辛苦照顾了他一晚上,他不该这样顶嘴。
  “那我休息半天好了。”荆璨偃旗息鼓。
  也算是勉强达成了目的,贺平意哼哼两声,说:“那给老师发个短信接着睡吧,我也不去了。”
  “啊?”
  “晚上没睡好,”贺平意已经了解了荆璨十分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心理,所以这次直接抢先说,“一晚上醒了好几次,我得补补觉。”
  贺平意说完就闭上了眼,还把左手往荆璨露出的小半张脸上一盖,意为不许睁眼、不许张嘴,免得这人又提反对意见。没想到,在稍许安静之后,荆璨忽然说:“外面下雨了。”
  “有么?”贺平意闭着眼听了听,没听到声。
  “有,”荆璨说,“我听得很准的,现在还小,但这种雨,你等两到三分钟,肯定就下大了。”
  这话在贺平意听来稀奇,他又刻意仔细去听,总算隐隐约约似乎是听到有那么一点雨点落下的声音,但荆璨不说的话,他肯定不会注意到,更不会认为是雨声。
  约莫过了又那么两分钟,贺平意听到了催人入眠的声音。
  雨下大了。
  “你还有这本事?”贺平意惊奇地转头看荆璨,“听力过人小少年?”
  “不是,听得多了就有了。”
  “多?”这个字可不好估计,贺平意问,“怎么才算多?”
  荆璨说得平平淡淡,不甚在意,却很难让贺平意不去联想。他开始回忆,自己什么时候会去认真地听雨声,想来想去,也只有心情不好、自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的时候。那荆璨呢?
  “嗯……”思量过后,荆璨缓缓说,“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六岁开始听,我知道从我八岁开始、我生活的每一个地方每年下了多少场雨。比如,2011年北京下了46场雨,2012年49场,2013年比较多,有60场。”
  荆璨的话停在这里,他转头,在窗帘透过的微薄的光里看着贺平意:“我甚至可以说出具体是哪一天,你想听么?”
  贺平意愕然。他知道有人收藏球鞋、有人收藏手办、有人收藏邮票,却不知道有人还会收藏雨。
  “为什么要记这个?”
  贺平意问出的问题,荆璨没有想过。他一下一下捏着柔软的被子,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开始在脑海里存储这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荆璨避重就轻,“可能是无聊吧。”
  “无聊?”贺平意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说辞,“无聊这么多年,每一场雨的时候都正在无聊?”
  谎言太拙劣,结果就是谁都骗不过。荆璨只好在正确答案里挑挑捡捡,又组织了一套说辞。
  “小时候是因为总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北京又干得很,那时候觉得下雨是很难得的事情,所以就开始观察雨滴,研究雨声,开始记录从看到第一滴雨到听到雨声要多久。”这样说着,荆璨又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无聊”,也不能算是撒谎,“你看,还是因为无聊吧。”
  贺平意皱皱眉,还是觉得不是很对。
  而荆璨已经改成平躺的姿势,他看着天花板,将这次的时间数据也计入到自己脑袋里的那个数据库中,多打上了一个标签——“和贺平意一起听到的第一场雨”。
  有了收获,荆璨在雨声中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荆璨。”
  已经快睡着的时候,贺平意突然叫了他一声。
  “你喜欢下雨么?”
  “喜欢。”荆璨说。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