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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吻(近代现代)——松子茶

时间:2022-01-10 14:53:40  作者:松子茶
  篝火晚会已经快到尾声,他同行的编剧们都聚在河边,看见他,都招呼他过来。
  梁沐秋走过去,手里被塞了一个河灯和一支笔。
  他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
  洪朝回答他,“放河灯啊,你可以在上面写你的愿望。放河灯许愿而已,图个吉利。”
  旁边一个年轻男生嘻嘻哈哈接话,“你写心上人名字也行。”
  梁沐秋笑了笑,想看别人都写了什么,发现都是写得什么暴富,求脱单,万事如意。
  但他拿着笔,发现自己也没什么想写的,他对神佛之事,只能说尊敬,说不上深信,因而也没什么执念。
  但他想了想,还是在河灯上唰唰写了两行字,然后找了个地方,由着这盏明黄色的河灯慢慢飘远。
 
 
第18章 耍流氓
  来云州的第二天,梁沐秋他们起早去喝了这儿的早茶。
  这家店门口就是个古树,他们也没进店内,就坐在外面的竹桌竹椅上,除了他们以外都是当地人,年纪都不小,用当地的方言互相聊天,在早晨听来热热闹闹的。
  梁沐秋这一群人都是在都市里生活久了,这种雾蒙蒙的天慢悠悠喝着早茶反而难得。
  就有编剧感慨,“赚够钱了真想早点退休,就到这些地方买个房子,喝点早茶,遛狗赏花的。现在一天天的,不是开会就写剧本,烦的很。”
  其他人便笑起来,随意附和两句。
  这种愿望说起来大家都有,但哪有这么容易从名利场脱身,要真心想隐居山水,这儿房价也不高,随时可以来,只是什么时候算是赚够呢。
  梁沐秋吃了一个鲜果脆皮卷,倒是想起他老师了,罗文是个真正的潇洒人,明明还不到退休的年纪,说撤就撤了,郊区里买栋小房子,无子无女,养一院子花花草草画眉鸟,清净又自在。
  他想着,等他老了,大概也会去过罗文这样的日子。
  这一桌早茶挺有当地少数民族特色,用了不少新鲜蔬果,他举起手机拍了张照,却发现半小时前岑南给他发过消息。
  照片上,毛豆死活蹭着一棵树桩不肯走,嗷嗷待哺地望着一个早点摊上的炸火腿。
  岑南便跟他告状,“你一不在,毛豆就不听话。”
  他那时候正出门,没看见消息。
  过了二十分钟,岑南又发来一条消息。
  “解决了。”
  照片上毛豆已经埋头在饭盆里吃上了,比梁沐秋在的时候还丰富,雪花肥牛加水煮蛋还有块三文鱼,旁边还配着一小份鸡肉泥。
  好家伙,梁沐秋心内轻嗤,毛豆估计觉得自己发达了,天上掉馅饼了。
  他想了想,打了几个字,“别太惯着它,等它回来变挑食了我都和你算账。”
  他自认为是心态平和地在回复,但落在旁人眼中,那低眉浅笑的样子,恰似情窦初开。
  洪朝在旁看了他好几眼。
  下午的时间,都是自由活动,五点多集合吃饭,然后就各自启程,被分别送往高铁站和飞机场了。
  梁沐秋下午就逛了逛当地的山神庙,然后绕去了稍远的一条街,给妈妈外婆还有罗文宋唯买了点手工纪念品。
  但他没想好要不要给岑南带。
  他拿着一个银制的小茶壶,心想岑南什么也不缺,他也不是去了多遥远的地方,只是来少数民族村落采个风,实在也犯不着特意给岑南带一份。
  但那小银制茶壶在他手里实在可爱。
  梁沐秋想了想,还是付了钱。
  他自己倒是什么也没买,还是庄悦她们买红豆手串买多了,硬往他手上挂了一串。
  他肤色白,手指又根骨匀称,像上好的羊脂玉雕,被这红豆手串一映衬,有种说不出的艳丽。
  搞得旁边几个女编剧盯着琢磨,总觉得自己像被比下去了。
  而梁沐秋自己倒没感觉。
  他看着这串红豆,想起岑南曾经送过他一串南红手串,颗颗饱满圆润,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就是看见了觉得合适就送了过来。
  戴好以后,岑南捉着他的手腕细细轻吻,也不说话,就用一双如含烟雾的眼睛望着他,舌尖在他腕上轻轻描画……
  梁沐秋咳嗽了一声,及时把自己从过去的记忆里抽回来,耳朵尖却有点红。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岑南那时候满脑子少儿不宜。
  他刚和岑南在一块儿的时候,明明还是个青涩少年,亲一下都要害羞半天,后来跟岑南混久了,直接被这个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后来那串南红去了哪儿呢。
  梁沐秋站在桥上拍晚霞,依稀记得,似乎是在岑南离开以后,他就再也没戴过那件手串。
  吃过晚饭,这次采风活动就画上了终止符,所有人一起拍了张大合照,就各奔东西。
  梁沐秋最后还是跟洪朝和庄悦一起去的高铁站。
  相处了两天,三个人也算熟络了一点,一路说说笑笑,时间也过得很快。
  十点二十分,梁沐秋拎着行李箱,又回到了滨城。
  熙熙攘攘的高铁站里,他一眼就在站外等候的人群里看见了岑南。
  只望了一眼,他心跳就像漏了一拍。
  岑南一身白 T 恤和黑色长裤,头发没有规规矩矩地梳起来,散落在额前,手腕上一块黑色腕表,靠在柱子上等着人。
  岁月也没在岑南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脱掉严肃的正装,退去冷峻的表情,现在的岑南,几乎跟大学也没什么两样。
  梁沐秋没喊他,自己拖着行李箱走了过去。
  当他们之间只剩下几步的时候,岑南发现了他,漫不经心的神色一下子转为温柔,走上前来。
  梁沐秋刚想说话,让岑南帮他拿一下行李,他好空出手喝个水。
  但他还没开口,岑南就俯下身来,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
  熙熙攘攘的车站,人流如织,大家几乎都各忙各的,很多人都没注意到这个角落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岑南亲得蜻蜓点水,甚至能称得上礼貌。
  但梁沐秋还是说话都差点结巴,“你干嘛?”
  岑南直起身,接过梁沐秋手里的行李。
  他回答得坦坦荡荡,供认不讳,“耍流氓。”
 
 
第19章 旧疤
  流氓承认得太快,这一吻又说不上真刀实枪,也就是嘴唇碰了下脸颊。
  梁沐秋一脸懵逼,想要发作也觉得大惊小怪,只能吃了这个暗亏,瞪了岑南一眼,上了车也不大舒坦,冲岑南哼了一下。
  岑南却觉得挺有意思,被哼了一声也甘之如饴。
  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梁沐秋才十八九岁,脸皮薄人也乖,被他在外面亲了后不好意思,就是这副模样。
  出高铁站的一段路向来很堵,现在又是夜间,刚刚下过一场雨,道路状况比白天更为紧张,一连串的车排成了长龙,慢吞吞得像蚂蚁在爬。
  梁沐秋在车上呆得无聊,把岑南的音乐给切了,换了电台听相声,听着听着,他自己就乐起来,也想不起片刻前的 “非礼” 了。
  岑南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听到梁沐秋噗嗤地笑起来,侧身看了他一眼。
  因为山间较冷,梁沐秋穿的是件蓝色的小翻领衬衫,长袖,但是抬手间,素白的手腕边却露出一截红色,温润鲜艳,是一段红豆手串,绕了三匝,晃晃悠悠地垂在腕上。
  他心里轻轻拧了一下,他记得自己也曾经给梁沐秋送过一串南红手链。
  他送的时候心思不纯,所以如今看见类似的饰物出现在梁沐秋身上,心里就不由自主警惕三分。
  到了御河花苑,梁沐秋自然是要去接毛豆的。
  几天没见亲爹,毛豆屁颠屁颠从狗窝里跑出来迎接,嘴上还叼了个东西,讨好地往梁沐秋面前一放。
  梁沐秋定睛一看,嚯,这不是岑南的马拉松奖牌吗,一点也没有应有的优待,被毛豆叼进窝里当玩具。
  他一边撸着毛豆一边抬头看岑南。
  岑南倒是淡定,“它喜欢,就给它玩了。”
  毛豆见梁沐秋不收这个玩具,又开心地自己叼了起来到处跑。
  它现在对岑南家已经很熟了,显然把这里也看成了自己的地盘,跳上矮沙发,自动扒拉了一个橘红色的小垫子,舒舒服服往上面一趟。
  梁沐秋看得心情微妙,颇有种看见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跟前夫亲热的感觉。
  而这个 “前夫” 还毫无所觉,进厨房洗了洗手,出来问他吃不吃夜宵。
  “我做了虾粥,还有买的烤鸭卷,芋泥酥和凤爪,” 岑南温和望他,“你要不吃了再走。”
  他刚刚去厨房把虾粥给加热了,梁沐秋就站在厨房边上,热气和香气隐隐约约飘散在空气里,勾得他意志也不怎么坚定。
  本来今天晚饭吃得就早,现在也消化了个干净。
  梁沐秋思索三秒,选择跟儿子一起投了敌,“吃。”
  岑南便进厨房准备夜宵去了。
  梁沐秋坐在座位上等着,非常有客人架子,完全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他来岑南公寓的次数其实不多,除了吃过一次饭,就是他醉酒被岑南带回来,压在床上亲吻的那次。自那之后,他送毛豆过来,也只踏足了玄关,并没有在这房子里好好待过。
  但他现在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回忆起醉酒的那晚。
  岑南压住他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分明岑南才是占尽了优势,盯着他的眼神却像落败又被逼至绝境的野兽。
  梁沐秋咳了咳嗓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脸热,一扭头又对上毛豆纯洁无辜的眼神,就更加燥得慌。
  他往沙发里又坐了坐,靠在靠垫上玩手机,但总觉得靠垫后像有什么搁着他,伸手摸了一把,却摸出个盒子。
  他并没有随便动人东西的癖好。
  但这盖子实在不牢,他拿的姿势不太对,这盖子便松松地掉了下来,露出里面黑色的绒布和一支被精心保存的手表。
  手表底下还压着一张卡片,上面的字龙飞凤舞,是梁沐秋自己的字。
  他不由愣了一下。
  这盒子里装的,是他送给岑南的,二十岁生日礼物,是拿他参加的一个项目的全部收入买的,不算名贵,万把块钱,跟岑南动辄几千的衬衣比起来都有点寒酸。但却是当时他能给岑南的最好的。
  岑南出生在冬天,他在下雪天把这支表从橱窗里买回来,一路从学校门口走到他们住的公寓,鞋子被雪水打湿了,却不觉得冷,只觉得高兴。
  而等回了家,他带着一身寒气,扑进岑南热乎乎的怀里,迫不及待把这只表拿出来,像求婚一样,给岑南戴在了手上。
  梁沐秋怔怔地望着盒子里这支手表。
  从回来以后,他就没见岑南戴过,还以为是已经被岑南弄丢了,却不想被好好地收纳在盒子里,一看就是被精心护理过,有磨损使用的痕迹,却还是银光闪闪。
  连他当年塞在盒子里的卡片都还在。
  题字,“赠岑南”。
  落款,“你老公”。
  他那时候床上耍不了威风,就要嘴上占占便宜。
  梁沐秋把这块表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说不出在想什么。
  此刻岑南也收拾好了厨房,端着餐盘走到了客厅,刚一走进,就看见了梁沐秋手里的表。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餐盘放了下来,把上面的碗碟都在茶几上一字排开。
  梁沐秋则把表收进了盒子里。
  他手里被岑南塞了双筷子,他最喜欢的烤鸭卷也放在了他面前。
  他喝了几口热粥,又吃了个鸭卷,还是没忍住说道,“我还以为你把这个表扔了。”
  岑南脸色不太好,“我为什么要扔它?”
  梁沐秋又喝了口粥,“都分手了,留着旧东西也没意思,我又从来没见你戴过,当然以为你是找不到了。”
  岑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戴,是因为怕弄丢。我在国外经常戴着,但是回国之前,有一天它表带突然断了,掉在了外面,我找了很久才找回来。后来就不敢戴了,只是偶尔送去维修和护理。”
  梁沐秋一愣。
  他抬头看岑南,岑南说得平静,漆黑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他。
  他被看得招架不住,收回了视线,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
  一块表都舍不得扔,丢了也要去找回来,那为什么把他扔在国内七年,却找都不找。
  吃完夜宵。
  梁沐秋在沙发上摊了一会儿,摸了摸小肚子,全当消食。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也没理由再在岑南这儿逗留了,但环顾一圈,毛豆却又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他站起来,想去找毛豆,却不知道是不是腿脚发软,没站稳,往旁边栽了一下,正正好好,压在跟着起来的岑南身上。
  两个人又一起栽在了沙发上。
  梁沐秋好险拿胳膊撑住了,手掌撑在岑南两侧,才没有真的砸在岑南身上。
  就是这姿势…… 颇有点暧昧。
  他一只腿挤在岑南的膝盖中间,从背到腰连成一条曲线,手就撑在岑南脸的两边,手上的红豆手串在刚刚的动作里一通乱晃,跟岑南的脸也贴得很近,倒是衬得他面如白玉。
  梁沐秋抿了抿唇,十分尴尬地想要起身,可是腿上刚一使力,腰上就多了只手,重重地一压,他不仅没站起来,还结结实实倒在了岑南身上。
  从高中起,他就打不过岑南,先天的身体差距。
  梁沐秋郁闷地抬头看了岑南一眼,岑南的胸肌够结实,他摔得倒是不怎么疼。
  “你干嘛?”
  岑南却捉起他的手放在脸侧,红豆手串映着细白的皮肤,说不出的好看剔透。
  他问,“在车上我就想问了,这个手串是你自己买的吗?”
  梁沐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不是,同行的编剧送的,买多了就给了我一串。”
  岑南微妙地 “哦” 了一声,又问,“男的女的?”
  这下梁沐秋可听明白了。
  他稍稍使了点力,把手腕从岑南手里抽出来,支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岑南。
  好歹是旧情人,最知道如何戳肺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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