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南也去领了帐篷,这个营地提供的帐篷质量还不错,他拿了工具,自觉开始搭建。
梁沐秋倒不太好意思游手好闲,蹭到旁边去想帮忙,但他常年宅家,以前也没什么露营的经验,笨手笨脚,差点砸到自己的手。
岑南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他把梁沐秋掌心翻开,拿湿巾擦了一下,“我快好了,你别弄了,帮忙去跟管理员领个露营灯和便携炉灶。”
梁沐秋自觉有了任务,放下工具,噔噔噔跑了。
搭好帐篷,梁沐秋又跟岑南一起去铺充气床垫和被子,里面还放了一盏小夜灯。岑南甚至还带了硫磺粉,往帐篷周围洒了一圈。
他对梁沐秋解释道,“以防有蜈蚣之类的。”
梁沐秋讨厌虫子,立刻指挥道,“多撒点。”
他们旁边帐篷是一对大学毕业来旅游的小情侣,正好在这儿观摩他们怎么搭帐篷,闻言充满渴求地看着岑南,眼巴巴问,“哥,我们能跟你买一点吗?我俩也怕虫。”
岑南撒完了,把袋子递给他俩,“直接拿去用吧。”
两个年轻人说了好几声谢谢。
梁沐秋望着这俩小年轻的背影,女孩走到一半就蹦到男孩的身上,他笑了笑,心想他难道七八年前也是这傻样吗?
再回头看见岑南,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衫,低头收拾工具,明明也是年轻的脸,但沉默干活的样子却有种格外的成熟稳重。
忙活完基础建设,梁沐秋跟岑南去了湖边溜达,这片松树林里的湖泊不算大,在山野间却澄澈明净,像一块碧绿的宝石。岸边还系着小船,可以自己划船在水上游览。
岑南问梁沐秋要不要上去,梁沐秋望了望天色,“算了吧,马上天就黑了,待会儿都能看星星了。先看看做什么晚饭。”
他们已经领了便携炉灶,岑南又带了烧烤架和炭火,梁沐秋帮着打了个下手,等岑南开始做晚饭,他就一溜烟跑了,去隔壁串门去了。
这个营地里人也不少,有家庭为单位出来旅游的,有朋友结伴的,情侣也很多,梁沐秋笑起来很有亲和力,逛到哪儿都受欢迎。
有一对小情侣还带了口笛,现场给大家吹了一段,梁沐秋听不懂,但十分诚恳地跟着一起鼓掌。一群人闲话之间,聊起各自干什么的,梁沐秋笑一笑,自我介绍,“写剧本的,但不太出名。”
其他人也没追着问,只是笑着说,“那你来野营,是不是也能现场找点灵感?你有什么故事可以给我妈讲讲吗?”
梁沐秋一想,还真有。
他一屁股坐下,“我以前看过一个野营背景的恐怖小说,讲的是一群青年,来到山间小木屋野营,又一个个失踪的故事……”
他讲得绘声绘色,生动形象,现在天色又刚刚黑下来,营地里起了篝火,火焰燃烧枯枝的噼啪声加重了氛围感。
等岑南来找梁沐秋的时候,他面前的人已经自动分成了两拨,一拨听得津津有味,眼睛发亮,另一拨早就害怕得躲远了,正坐在一块儿分零食。
岑南伸手捏住了梁沐秋的后颈,“吃饭了,该回去了。”
梁沐秋正讲到兴头上,还挺依依不舍。
那几个听他故事的更舍不得,招呼他之后记得再过来。
梁沐秋满口答应,岑南不由微妙地挑了挑眉。
好在梁沐秋想吃晚饭的心是真的,最终还是跟着走了,只是两人转过身,背后一个女生却喊了他们一下。
“帅哥,等等。”
梁沐秋回过头,迎面抛过来一盒糖果。
那对情侣冲他们笑,“我俩今天刚领证,来野营庆祝的,带了点喜糖,见者有份。”
梁沐秋低头望手心里的小盒子,很迷你的红色纸盒,却精巧好看。
他也笑起来,冲他们说道,“祝你们新婚快乐。”
周围人都笑起来。
梁沐秋跟着岑南回了他们的帐篷,在路上就把那小盒子给拆了过来,里面只有几颗糖果,都是奶味儿的。
他自己喜欢吃牛奶味儿的糖,剥了个放进嘴里,又递给岑南一个,问,“吃吗?”
岑南是不喜欢吃糖的,他就是顺便问问。
但岑南却一反常态,“要的。”
他看岑南把奶糖放进了嘴里,奇怪道,“你不是最讨厌奶糖了吗?”
岑南确实不喜欢。
浓郁的奶味在嘴里弥漫开,甜得他想皱眉。
但他瞧了梁沐秋一眼,慢条斯理道,“想沾沾喜气。”
梁沐秋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岑南是什么意思,却也没说什么。他顶了下舌尖那颗奶糖,也不知道是否因为是喜糖,确实格外甜。
两个人回到了帐篷前。
虽然设备简单,又是在野外,但岑南的手艺还是没有半分逊色。
烤了羊排,配上清爽的烤苹果,还煎了几块小牛肉,旁边的小炉灶上炖着个清汤的火锅,配菜整整齐齐码在旁边。
梁沐秋看得身心愉悦。
他坐在小矮凳上喝着汤,山间的气温偏低,即使是春日也有些微冷。喝着热乎乎的汤,咬着油脂丰富的烤肉,一抬头还能望见城市里见不到的星星,实在是种享受。
他抬头望了旁边的岑南一眼,大学的时候他是跟着这个人四处旅游,开着车满世界瞎跑。而现在,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身边居然还是这个人。
他想起在云州的时候,他听同住的洪朝讲自己的初恋,他心里想,他要是像那姑娘一样洒脱,早该换过七八个情人。
可万事万物,说到最后,无非就是舍不得。
他爱过一个另他摧心断肠的爱人,此后种种,都成了过眼云烟。
就像现在,他侧头望着岑南,营地里的篝火照得这一片明亮温暖,岑南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也有了温柔,时至今日,他望着岑南,都还会像十八岁一样怦然心动。
梁沐秋叹了口气,暗道一声冤孽。
他上辈子一定欠了岑南很多钱吧,这辈子才沦落至此。
他想想不太高兴,抬起下巴又指挥岑南,“我要吃火锅里的鱼丸和魔芋丝。”
岑南立刻服务到位,帮捞了一整碗,连佐料都给放好。
梁沐秋吸溜吃着魔芋丝,心想,总算岑南还有一点可取之处,起码做饭好吃。
第22章 帐内春
作者有话说:明天晚上九点就入 v 啦,双更~欢迎大家来康康
过了九点,大部分人都钻进了帐篷,有裹着毯子看星星的,也有三五成群玩牌玩游戏的。
梁沐秋也是裹着毯子看星星的,他坐在帐篷门口,大半个身子都探在帐篷外。
他点了支烟,跟岑南聊天,“我老家也能这样看到星星。”
他小时候不是在滨城长大的,在小学以前,他跟妈妈住在外婆的老家,那是一个小镇子,不算繁华,甚至有些闭塞,但附近的邻居都很亲切,隔壁店铺的米糕很好吃,晚上在院子里乘凉,一抬头就能看见星星,就像现在。
他说道,“现在这个季节,我家院子里的香椿会长新芽,我外婆很喜欢做香椿炒蛋,但我小时候总受不了那味道。”
如今长大了,倒是很难吃到了。外婆年纪大了,他跟妈妈都不让她做饭,请了个保姆,让她开开心心打牌逛街就好。
岑南心知他是想家,又知道梁沐秋脸皮薄,不一定愿意被揭穿,便说道,“你要是想吃,我知道一家私房菜有,可以带你去。”
梁沐秋噗嗤笑了一下,差点被烟呛到,摆摆手,“算了吧,也没多喜欢。”
他咳嗽了好几声,岑南轻轻帮他拍了拍背。
岑南盯着他手里一明一灭的烟头,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梁沐秋抽烟了,事实上梁沐秋不算有烟瘾,一直控制在少量的范围内,身上也干干净净,几乎闻不到烟味。
但他分明记得,大学的时候,梁沐秋一点烟也不会抽,偶尔看见他抽烟还要踹他,故意不让他亲。
他轻轻摸了下梁沐秋的耳朵,低声问,“之前一直没问过,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梁沐秋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视线相撞,答案分明已经在眼神里。
梁沐秋当然可以说假话,工作太忙,压力太大,跟同事学的。
但他低头看着地面,轻声道,“你走以后,不知不觉就会了。”
烟酒不是好东西,他至今也没有沉溺在其中,但是岑南离开以后,他有段时间很好奇,是不是习惯酒精和烟可以短暂忘却岑南。
后来他发现这纯属做梦。
岑南比香烟和酒精更让人成瘾。
岑南在毯子底下轻轻握住了梁沐秋的手,手指插进梁沐秋的指缝里,指腹摩挲着他的指骨。
无论他说多少句对不起,在这个微冷的山间春夜,都显得单薄。
梁沐秋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扔进了垃圾桶里,“算了,别说这个。我看你对野营很熟悉,在国外有跟谁去过吗,同学还是同事?”
其实他还挺奇怪的,岑南回来以后像是跟美国断了一切联系,就像那边的七年不值得他分毫留恋,也没听岑南提起过哪个格外交好的朋友。
“没有,我都是一个人去的。” 岑南说道。
梁沐秋更奇怪了,“你在那儿总不会一个朋友也没有吧?”
岑南想了想,“有,但没有特别深入的,可以喝酒聚会,但我不想跟他们一起旅游。”
旅游总是要更亲密一点,不适合跟同事去。
他在科罗拉多州的雪山野营过,山间皑皑白雪,万物寂静的时候只有他还醒着,望着山野,像是只剩他一个人。
孤单是有的,但他也没什么不适应,遇见梁沐秋以前,跟梁沐秋分手以后,他似乎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把梁沐秋的手捉在唇边轻吻,睫毛低垂,“我那时候想,你要是在就好了。有很多地方的景色都很漂亮,想带你去看一看。”
梁沐秋没有把手抽回来,他被被岑南吻过的地方却一片滚烫。
十一点多,梁沐秋跟岑南去营地的搭建的洗手间洗漱后,就钻进了帐篷里,准备睡觉。
虽然营地的地面凹凸冷硬,但是他们买的充气床垫质量还不错,躺上去还挺舒服,盖着一层厚厚的绒毯,在山间也不觉得冷。
但是梁沐秋还是睡不着,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有点认床,帐篷里漆黑一片,他在心里数了一百零八只鸭子,还是毫无睡意,终于忍不住骚扰枕边人。
他拿食指轻轻去挠岑南的掌心,低声问,“你睡着没有?”
岑南闭着眼,“没有。”
梁沐秋便来劲了,他跟岑南七年没同床了,身体却好像自带着记忆,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把脚架在了岑南的小腿上。
他兴致满满地建议道,“你是不是也睡不着,那我给你讲恐怖故事吧,就是我下午讲的那个,其实我记不太清了,很多内容是我自己编的。”
岑南不得不睁开了眼。
他扭头看着梁沐秋,仿佛又看见了之前无数个被梁沐秋作妖没睡好的夜晚。
梁沐秋眨眨眼,一脸无辜,“要不你跟我讲也行,你好歹是个律师,知道不少奇怪案子吧,有没有什么惊天大盗,雌雄双煞之类的,正好给我当当素材。”
岑南一点都不想讲。
他是来约会的,春山绿水,夜色微寒,心上人就睡在枕边,谁要煞风景去讲犯罪事件。
他眼神沉了沉。
梁沐秋就不想一想,他又不是第一次野营,也早就习惯了生硬冰冷的环境,又为什么到现在也难以入眠。
还不是因为枕边人就是心上人。
这一方狭窄的帐篷,两个人挤在一张气垫床上,翻个身都会碰见彼此,外边又安静沉寂,像是与世隔绝的小岛,只剩下他跟梁沐秋两个人。
偏偏梁沐秋还不懂得危险,眼巴巴看他,拿食指挠着他的掌心,像野惯了的小猫进了家门,被娇养得忘记了戒心。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突然间发难,一伸手便将侧身的梁沐秋推回了床垫上,梁沐秋还蒙着,他便翻身而起,被子拱起一个弧度,他双手撑在梁沐秋两侧。
梁沐秋后知后觉,说话都结巴,“你,你干嘛,这可是帐篷……”
岑南打断了他的话,“既然睡不着,不如做点别的。”
说完,也不管梁沐秋什么反应,便低下头,吻住了那一双片刻前还喋喋不休的双唇。攻入牙关,叼住唇尖,挑逗,引诱,缠绵又凶狠。
这是野外,四舍五入,也算幕天席地。
景色这般好,清风明月。
一顶帐篷下,他们却是在偷偷交缠。
梁沐秋一开始还推拒,却又不敢动静太大,这帐篷可不隔音,但是吻着吻着,他便沦陷在这个深吻里。
岑南的睫毛轻轻扫在他的眼皮上,他的手也被岑南扣着,十指相扣,连指尖都是一阵酥麻。
过了好一阵子,岑南才松开他。
梁沐秋半天才反应过来,晕晕乎乎的,气都势撑不起来,嗓音低哑含糊,“你又不经我同意…… 就亲我。”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小声。
岑南俯视着他,视线在他微肿的唇上停住,倒是虚心改正,询问道,“那你让我亲吗?”
让吗?
梁沐秋被亲得人都迷糊了,视线盯着岑南滚动的喉结,迟疑着,轻轻 “嗯” 了一声。
岑南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爱怜地摸了摸梁沐秋的鬓角,像天底下最温柔的爱人,问道,“秋秋,这应该是我回国后,咱们第一次约会吧。”
梁沐秋迷糊点头。
岑南说,“那得,留点不一样的。”
梁沐秋没听懂,疑惑地歪了下头,但很快他就明白岑南是什么意思了。
岑南的吻轻柔地落下来,由唇一路向下,吮住了他的喉结,又咬了他的锁骨。
而后,岑南抬头看了他一眼,钻进了被子里。
梁沐秋惊叫了一声,又怕被别人听见,死死地咬住嘴唇。
他压着声音,语句却说不连续,“岑南,别…… 你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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