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游戏厅找到这个网吧,找到了阿磊,夏稚却不在这里。
“人呢?”谢兰舟直接绕到他椅子旁边,“夏稚人呢!”
阿磊不紧不慢上下扫量他一番,看着有点眼熟,估计也是晶石的公子哥,敢一个人来网吧找自己,也算是本事。
他把鼠标一推站起来,嘿嘿笑道:“跑了一个,又送上门一个,也不算亏!”
一个小弟认出来:“磊哥,就是他,上次他跟夏稚那小子一起,把我和老五老六打了……”
阿磊:“哟呵,可以啊!”他撸撸袖子,“报上名来,老子不欺负你一个人来的,咱们单挑!”
“挑”这个字刚出口,他就感觉到后脑一阵热,下一秒脸就砸在键盘上,鼻子眼睛顿时炸开了花似的疼。
他嚎了一嗓子:“艹!我艹你……”
谢兰舟没让他继续没有营养的嚎叫,他需要的是这人尽快把夏稚的下落说出来。所以他扽着阿磊的头发,把他拉起来:“快说!夏稚呢?”
“艹!”不知怎么,完全挣脱不开这人的钳制,阿磊双手抓着他的手腕,却完全掰不开他的手,刚骂出来一声,又被哐的一声狠狠按在键盘上。
网吧的键盘上边一层厚厚的包浆,缝隙里全是烟灰和碎屑,老板买的是最结实耐用的,但是两下下去键帽都弹出来几个。
阿磊再被提起来的时候,鼻子下面流着血,颧骨也破了,脸上血和眼泪一起流,热闹极了。
小弟们围过来,但大哥在对方手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你丫放了磊哥!”
网吧昏暗的灯光下,谢兰舟的眼睛发红,拿起桌上的空啤酒瓶。
“你要干嘛?”阿磊怂了,“有话好好说……”
谢兰舟当着他的面把酒瓶狠敲在桌面上,顿时绿色的玻璃碎了一桌,几块大的足有两三厘米,边缘锋利。
他把阿磊的头拽过来,沉声问道:“我再问一次,夏稚人呢?”
阿磊仅仅犹豫了一瞬,谢兰舟就没有再给一丝机会,直接把阿磊的头往桌上的碎玻璃上按。
“他他他被人带走了!”阿磊的脸在碰到碎玻璃的前一瞬停了下来,他吓得紧闭着眼睛,嘴里喊道,“晶石二路的路口,一辆黑色GL8,往、往海滨路去了!”
谢兰舟:“车牌号?”
阿磊被扽起来的时候后背都湿透了,腿脚发软:“没牌照……我不认识……”
谢兰舟:“戚元浩呢?”
阿磊捂着哗哗流血的鼻子:“跟戚哥没关系!”他说完就后悔了,他跟戚元浩的关系没有外人知道,这么一说,就坐实了两人确实暗通款曲,但事已至此,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真没想到,看着文质彬彬的男生,竟然能下如此的狠手,他在这一片混这么久,还没遇到过不给机会上来就拷问的。
网吧老板认识阿磊,他们经常在这一片闹事。
他怕事情闹大,谢兰舟一动手他就报警了,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免得阿磊事后来网吧找事。
谢兰舟把阿磊推到椅子上,手里提着那半个酒瓶,从兜里掏出手机:“秋哥,我在xx网吧,问出来了,小稚是被一辆黑色无牌照GL8带走的,晶石二路路口,往海滨路方向去了,嗯,调监控吧。”
“艹!兔崽子!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混混们一起围上来,想为阿磊报仇。
谢兰舟刚才余光看到老板打电话报警,若是平时,他会安静等警察来,但是今天他不能被这种事绊住,要赶紧去找小稚。
于是他扔掉手里的瓶子,双手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男孩的肩头,快速拉近,一个膝踢踢在胃部,男孩嗷呜一声倒在地上。
网吧通道狭窄,其他人愤怒至极,一个一个踹开碍事的桌椅挥拳冲过来。
谢兰舟躲过直拳,抡起手臂卡住那人脖子,脚下配合绊住,向下一压,那人就应声而倒。
他放倒另一个,见有空隙,直接踩着桌子跳到前面一排,落地时抓着一人的胳膊,肘击在他下巴上。
窗外有警车的灯光在闪烁,他不再恋战,几步就消失在门口。
混混们大半都躺在地上□□,根本顾不上追。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手插在裤兜里,神色自若往楼下走,和几个警察擦肩而过。
这栋楼里除了网吧还有补习班、自习室和超市,警察丝毫没有怀疑这个看着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帅哥。
*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打架,打架不好!
第25章
海滨路入夜之后没有了白天的热闹与喧嚣, 鲜少有车经过。远处的大海漆黑一片,没有车的时候能清楚地听到海浪涨潮拍打礁石和沙滩的声音。
夏稚被劫上车之后,没有奋力挣扎, 因为他被抓住拖上车的时候, 就清楚地感觉到, 车上的人跟阿磊不是一伙的。
阿磊之流之所以被称为混混, 因为他们是靠着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混日子的地痞无赖,真本事没有,只会威胁恐吓别人。
普通老百姓见了他们会紧张地躲着走,他们便沾沾自喜, 以为自己在这一片能称王称霸了,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他们面子,但实际上,没人瞧得起他们。
夏稚头上被套了个黑布袋, 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刚才假意挣扎,实则把车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他被按在最后一排,商务车里一共五个人,除去司机和副驾上的两个人, 他身边一边一个,还有一个坐在前面一排。
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他被挡住视线, 现在只能凭听觉和感觉, 车窗开了条缝, 若有似无的海风带着浓重的腥味吹进来。
海滨路他很熟悉, 这么重的腥味, 肯定是渔船码头。
看样子他们正在往北开, 从渔船码头再往北就进山区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夏稚放低声音问道,让自己听起来像弱。
右手边的男人笑了一下,他听见右前方微小的“咔”的一声,副驾驶上的男人点了根烟。
左手边的人说:“这小子害怕了。”
右手边的人:“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能不怕吗?看这细皮嫩肉的,刚才抓他的时候,我都不敢用劲,生怕一用劲,他胳膊就折了。”
不敢用劲?夏稚心想,他手臂和肩膀明天肯定有淤青。
车里一阵哄笑,左手边的人说:“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用你换点东西。”
夏稚明白了,跟他想的一样,他被绑架了。
这一车的人,都不是善茬儿,从把他绑上车的力度和速度来看,应该是职业干这种勾当的。
“你们想要什么?”夏稚动了动胳膊问道。
最后一排本来就窄,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挤着他,再加上满车的烟味,让他难受极了。
“要什么跟你没关系,你乖乖配合,到时候就放你走。”声音从右前方传来,应该是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他说完这句话,车里就安静下来,没人再说话。
夏稚也不再问什么,索性闭上眼睛休息,保存体力。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上山下山,转了几个弯之后,开始颠簸,看来是从大路上下来进了山路。
颠了一阵子,路又平整了,过了一会儿,商务车停了下来,自动门打开。
左边的男人伸了个懒腰,抓着夏稚的胳膊,把他拉下来。
夏稚的手腕上车就被绳子捆住了,他叹口气,脚步踉跄地被一左一右半架着往前走。
从被绑上车到现在,已经过去起码两个小时,他的书包和手机都被抢走,所以家人不可能知道他在哪里。
还有谢兰舟……出发前在马房给谢兰舟打了电话,但是现在还没回去,也联系不上,他现在一定很着急。
夏稚突然想起来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谢兰舟被四个五年级的学长围堵在学校角落里。
他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两人那时候刚开始学防身技巧,空有勇气,根本没有套路可言。
五年级的学生人高马大的,他俩完全不是对手,被按在地上摩擦,直到老师来了,才救了他俩一命。
两个小孩儿浑身脏兮兮的,小夏稚气得边哭边嗷嗷叫,发誓要报仇。
那个安静的小谢兰舟,一直握着小拳头一言不发。
几个月里谢兰舟一直刻苦训练,再遇上他们时,他有条不紊地,一个接一个把四个高年级的学生放倒,夏稚赶到时,四个学生倒在地上嗷嗷叫,虽然谢兰舟自己也受了伤,但一战成名,自此再没人敢惹这俩小豆包。
两人被请家长,谢檀照例不出现,纪星瞳把两人领回来,跟夏远说:“小兰看起来沉稳,疯起来最可怕。”
夏稚想起谢兰舟,本来平静的心情紧张起来:如果他知道自己被绑架了,恐怕会很着急……
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头套被摘下来,夏稚发现自己在一间被遗弃的农舍里。
墙壁斑驳、屋顶漏风,但窗户和门都是新换的,外面甚至焊着铁栏。
看来这伙人早有准备,从这房间的准备,到他的行踪,再到车辆的选用、路线的规划,全部都是计划好的。
刚才副驾驶上的男人走进来,胡子拉碴的,看起来三十多岁。
见他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哼笑道:“你倒是会享受,看来不是第一回 被绑了吧?”
另一个稍瘦一点的男人也笑:“小少爷心理素质可以啊,不愧是学霸!”
夏稚听出他是刚才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男人,微微蹙眉说道:“你们把我调查得这么清楚,究竟想要什么?”
瘦男人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我说小少爷,我们绑你想要什么?你觉得我们想要什么?啊?请你来这荒山野岭的度假?”
夏稚:“你们要多少钱?”
瘦男人目露贪婪:“那要看你家的诚意了,上回的小孩,家里嫌我们要的多,还讨价还价,真是活久见,卸了根小指才明白我们不是开玩笑,早干嘛呢!”
夏稚知道这件事,被绑架的是四海航嬾髪运家的小孙子,两年前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抓了三个人,重判了,但大家都传这事还有没落网的,这么看果然是真的。
胡子拉碴的男人咳了一下,那瘦男人知道自己说多了,不再多言:“大哥,我看着他,你去休息会儿?”
被叫大哥的男人掏出根烟叼在嘴里,又拿出手机,瘦男人赶紧按住他的手:“现在就打电话吗?不再渗渗?”瘦男人瞥了眼夏稚,“这种事最好多渗一会儿,免得他们家里都没发现孩子丢了。”
他摸了摸兜,拿出打火机给大哥点上:“您第一次不懂没关系,哥几个都干过好几票了,路子门清,您眼光好,这肥羊确实不错,这票干完,兄弟几个这几年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您就等着瞧好吧。”他伸出五根手指,“这回得要这个数出来,才不枉咱们这段时间的盘算和部署。”
他见大哥没言语,继续说道:“咱们这叫劫富济贫,劫他们的富,济咱们的贫。”
夏稚在一旁听着,这伙人的大哥居然是第一次绑票,半路出家的小弟常见,半路出家的大哥倒是没见过。
“行,你出去吧,我看着他。”大哥拖过来一把椅子,金属椅子腿脚垫掉了,跟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瘦男人耸了下鼻梁,撇撇嘴:“行吧,我们在车里,您有事叫我,咱们再过一个小时打电话。”
大哥在夏稚面前坐下,看着他的眼睛。
一般人看别人不会只看眼睛,尤其他还是绑匪,绑匪不是该上下打量一番,感慨夏稚校服质地上乘、鞋没有大几千也下不来,真他妈是绑对人了吗?
但这人盯了一会儿夏稚,深吸了口烟。
夏稚看着烟头被他嘬得,一下子燃烧了大半,只剩下个烟屁股夹在他粗糙泛黄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这人和那帮绑匪不是一路人。
夏稚谨慎判断,看那帮人驾轻就熟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有组织,上次折进去的三个人没有把他们供出来,想必是一个地方来的,父母亲人都住在一起,互相之间既有照应又有把柄,关系错综复杂。
夏稚问道:“能帮我把绳子解开吗?”
大哥看了他一眼,他皮肤白,看着细皮嫩肉的,粗麻绳下面,白皙的手腕子被磨得一圈红。
大哥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吐出两个字:“忍着。”
夏稚:“绑架我,警察要是找过来,你们都得进监狱,不如把我放了,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大哥哼笑:“放了你?放了你还怎么提要求?小孩,你别耍心眼了,没听他刚才说吗?上回切了根手指。你乖乖听话,我们达成目标,你全须全尾地回去,这就叫双赢。”
夏稚装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你们不就是要钱吗?现在打电话吧,我爸妈肯定会给你们的。你们要什么他们都会给,要多少钱他们都给。”
他仔细观察男人的神色,男人听到钱时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低声说道:“只要别伤害我……”虽然是求饶的话,但并没有低声下气,也没有慌乱。
“钱?哈哈哈……”大哥失笑,眼神有些落寞有些鄙夷:“你不是第一次被绑吧?我感觉你挺淡定啊。”
夏稚没回答,反问道:“你想要什么?我觉得你想要的不是钱。”
大哥愣了一下,突然站起来,椅子发出哐啷一声,他摸摸兜,又掏出烟盒,磕出一根烟点上。
夏稚:“我感觉你跟他们几个不一样,跟小时候绑我的人也不一样,你好像不在乎钱。钱是最简单最容易的,但别的东西,不一定能给你……你最好告诉我,要不……要不我害怕……”
大哥吐出烟气:“你小子挺聪明啊,难怪他们都说你是学霸。”他说完这句就专心抽烟,不再说话。
抽完两根,他才又开口:“告诉你也无妨,我弟弟,比我小十二岁,半年前在你们夏远集团的工地被掉落的钢筋砸中,当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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