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肖武和梅雪带着一众无极门弟子来到了京城,在京城的银凤斋落脚。
六年前的京城春玉楼关了门,他们不方便再去,所幸江湖中人很多人都只知道春玉楼是无极门的产业,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卖金银玉器、钗环首饰的银凤斋也是无极门旗下的铺子。
好巧不巧,这家银凤斋跟郑立霄的鱼香酒楼就隔一条街。
秦闻弦和江未来去银凤斋和梅雪他们碰头之后,顺便带他们去鱼香酒楼吃了个饭。
掌柜的一看秦闻弦戴着面具,打量了他几眼,就问:“这位是沈公子吧?”
秦闻弦一愣,“是。”
掌柜的笑眯眯道:“我们东家早就跟我打过招呼,只要有一个叫沈青白的公子过来,就请他们直接去二楼的白鹤号厢房,那是特意为您留下的。”
秦闻弦淡笑:“有劳了,你们老板真有心。”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郑立霄的安排。最近因为皇帝病重,郑立霄经常要进宫,还要防着信王的人。百忙之中还能想着这些小事,他也是很有心了。
江未来冷哼了一声,“有本事终身免费请我们吃饭啊。”
掌柜的笑道:“正是呢,我们东家说了,只要沈公子带人来到白鹤号厢房,一切饭菜都免费。”
江未来:“……”
梅雪见自家主子一脸憋屈,也是很无奈,她轻咳了一声:“门主,我们先上楼吧。”
他们一群人上楼的时候,秦闻弦注意到有几个大理寺的捕快也在鱼香酒楼的大堂,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们那身熟悉的衣着,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仿佛昨日他还在大理寺,这些人都是他的同僚,他的下属,他还可以带着他们去抓坏人。
“青白,你在看什么?”
江未来的声音让他及时清醒过来,他早就不是大理寺少卿了。
秦闻弦长吁了一口气,他摇摇头表示没事,然而他上二楼的时候,却见两个熟悉的人走进大门,领头正是他曾经的同僚,如今的大理寺卿萧德胜,还有他的侍卫长高大康。
江未来也看到了萧德胜,微微皱眉,凑近秦闻弦低声说:“这家伙也是郑立杰的人吧?”
秦闻弦点点头,没错,六年前这家伙没少帮郑立杰做事,秦家的灭门之祸,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江未来对身后的人摆摆手,让梅雪带着无极门的人先去厢房,他们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打算看看萧德胜来干什么。
萧德胜应该还不知道这家酒楼背后的老板是郑立霄,他应该是准备在这里见什么人。
他们万万没想到,萧德胜等来的那个人,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魁梧,面无表情,也是他们的老熟人。
御林军统领,单烈。
六年前,秦家经历灭门之时,许多拥护秦家的金虎军都像孟九一样被处死了,只有单烈表现得比较冷静,对皇帝依旧尽忠职守,所以还留在原来的位置。
萧德胜为什么要在这里悄悄见单烈?
江未来凑到秦闻弦耳边,低声道:“莫不是他也投靠信王党羽了?”
秦闻弦摇摇头,并不相信,单烈虽然早年就脱离了金虎军进宫当差,但他毕竟曾经受过外公的教导,单烈这个人虽然话很少,对人冷冰冰的,但是以秦闻弦对他的了解,他未必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见萧德胜领着单烈要上楼,秦闻弦立刻拉着江未来躲到角落,直到见萧德胜和单烈进了那间星月号厢房,他们才走出来,悄悄躲到那间房的窗户下面,凝神听里面的动静。
“单统领,请你出来吃个饭可真不容易啊。这次要不是我提了秦家的名字,还真是请不动你呢。”
秦闻弦在屋外听到萧德胜的话,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果然,他们这次见面,是想要聊秦家的事。
单烈的声音很冷淡:“萧大人,到底有何事,不妨直说。”
萧德胜:“你有没有听说,最近市井上有一个传言,当年秦家的人并没有死绝,他们还偷偷隐藏在江湖中。”
“当然不可能死绝,十二皇子尚在人间,陛下不是一直偷偷派人在找他吗?”
“十二皇子殿下是天子血脉,他自然是还活着,他肯定是被惠妃藏起来了。不过,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不是十二皇子。”
“萧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那个带走十二皇子的人是不是秦闻弦呢?”
“不可能,谁都知道,秦闻弦已经死在劫法场的那一天了。”
“其实我一直很怀疑,秦家的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六年前,秦家被灭门,也是单统领你负责收尸善后的,你看过秦闻弦的尸体,你真的确定,那个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定就是秦闻弦吗?”
屋外,秦闻弦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努力控制着呼吸,肩膀都有些颤抖。江未来察觉到他的情绪,按住了他的肩膀。
江未来很清楚,六年前的旧事重提,对他来说又是一次揭开伤疤。
不过刚刚听萧德胜这话的意思,倒是他之前看轻了单烈。也许,六年前单烈给秦家收尸的时候就发现那个尸体并不是秦闻弦,所以才一直隐忍留在宫里。
这对于秦闻弦如今的复仇计划,或许是件好事。毕竟要想了解宫里情况,肯定需要一个忠实的内应。
单烈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萧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身为臣子,我只是在做应该做的事而已,我认为我们今天妄自议论这些旧案,就已经是对宫里重病的陛下不敬了。”
萧德胜似乎被他的回敬堵得有些无语,许久都没有说话,单烈当然也没什么跟他一起吃饭喝酒的兴致,没过多久就起身告辞。
江未来听见动静,立刻拉着秦闻弦离开,回到了白鹤号厢房。
梅雪和肖武他们等在里面,见他们回来,肖武道:“门主,刚刚店小二过来说,他们家老板晚点会过来。”
秦闻弦道:“来得正好,正好有事情跟他商量。”
梅雪问:“门主,你们刚刚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江未来便把刚刚听的墙角简略说了一下,然后分析道:“很显然,信王已经怀疑秦闻弦没有死,他先是派窦三娘去查验秦闻弦的墓地,现在又让萧德胜试探单烈,还好单烈并没有上当。”
第110章 不可取代
秦闻弦叹息了一声,“是啊,单大哥还是那个单大哥,他是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的。”
单烈师承他外公,从他外公金虎军中出来的人,怎么会有不忠不义之辈。
而单烈,更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所以至今才能留存下来。
江未来不想再看秦闻弦回忆过去的伤心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菜单递给他,“先吃饱喝足了再说吧,你想吃什么?”
说着江未来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送到他的手边。
梅雪看见自家主子如此体贴秦闻弦,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这几年也比以前习惯多了。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以前那么反感秦闻弦了,也许是因为她看得出,主子对秦闻弦的感情,已经过分投入,毫无保留。
仿佛如果秦闻弦受伤,主子会比他更难过。
即是如此,她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像保护主子一样保护秦闻弦。
可如果日后哪天,让她知道秦闻弦跟他爹沈慕久一样,变成了一个负心汉,那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饭吃到一半,郑立霄匆匆赶来。
他一进门,看到他们桌上的菜,叹道:“你们怎么才点了这么几盘菜,不用给本王省银子啊,本王马上让人再给你上几道特色大菜,尤其是我们最有名的红烧鲫鱼,香辣虾,清蒸蟹……你们一定要尝一尝啊!”
“殿下,别急着吃了,先说正经事吧。”秦闻弦按住郑立霄,把今天偷听到萧德胜和单烈谈话的事跟他说了,“能否拜托殿下,帮我跟单大哥传个信?他是认识我的笔迹的。”
郑立霄点头,笑道:“如果有单将军加入我们是好事一桩啊,我这就让人给你找笔墨过来!”
等到笔墨纸砚送进厢房,秦闻弦立刻写了一封信,放进信封里交给了郑立霄。
郑立霄顺势握住了他的手,拍了拍,笑眯眯道:“你放心,这封信本王一定会亲手交到单将军手里,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如果你有需要,本王也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秦闻弦嗯了一声,“殿下进宫比较方便,以后也拜托殿下和单大哥互通有无吧。”
江未来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看到郑立霄拉着秦闻弦的手不放,江未来终于忍不住拉开了他们,顺手塞了一杯茶到郑立霄手里,冷冷道:“翼王殿下,你说了半天,嘴都都干了吧,快喝点茶润润。”
秦闻弦看他这阴阳怪气的,有些哭笑不得,更不想他们吵起来,他有意一手推开一个,站在中间,左右隔开他们两个,“二位,接下来对付信王,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郑立霄毕竟是王爷,也并不想那么不文雅,更不想跟江未来这种江湖大魔头大眼瞪小眼,他在秦闻弦的左手边坐下,靠在椅背上,撑开扇子,懒洋洋道:“信王就交给本王吧,如今有了单将军,本王这边如虎添翼,只要他再失去唐家军的支持,本王一定会让信王豪无立足之地。”
江未来坐在秦闻弦的右手边,端着一杯茶,冷笑了一声,“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如果信王那么好对付,你早些年为何没有打败他?一定要等到我们相助才行吗?”
郑立霄:“……”
秦闻弦见郑立霄的脸色不太好看,立刻扯了扯江未来的衣袖,示意他适可而止。
气氛有些僵硬,秦闻弦轻咳了一声,缓和道:“现在就是对付信王最好的时机,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但是江湖人士和朝廷中人毕竟有些习惯不一样,以后肯定有些需要磨合的地方,希望大家不要太介意,共同克服一下。”
江未来见秦闻弦帮着郑立霄说话,顿时心情不明朗了,阴着脸,盯着秦闻弦,像是受了莫大委屈后的不甘。
秦闻弦实在受不了他们两个如此换着变脸,叹息一声,站起身,拍了拍江未来,“我看时候不早了,我有点累了,我们先回银凤斋歇息吧。”
肖武也受不了这个气氛,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是啊,门主,我吃饱了都困了,我们回去吧。”
江未来冷冷看了郑立霄一眼,郑立霄也不甘示弱地回视了一眼,江未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们现在就住在银凤斋的后院,地方不大,但屋里的被褥用具都是被银凤斋的伙计们精心收拾过的,很干净整洁。
秦闻弦的房间就在江未来的隔壁,他晚上刚摘下面具,洗漱完毕,他吹熄了灯,刚拉开蚊帐,准备躺上床,就有一个人从背后靠近,搂住了他的腰。
他最初吓了一跳,但是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还有一丝酒气,就知道来人是江未来,“你干嘛啊?喝酒了吗?”
江未来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头发,闭上眼,迷迷糊糊道:“我想问你,我和那个家伙,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秦闻弦哭笑不得,“你别闹了,现在我们都是一个阵营的啊,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不要!我和他之间你一定要选一个!”
江未来抱着他,猛地把他推倒在床上,滚了一圈,“你不告诉我答案,我就不走了!”
秦闻弦不想跟醉鬼计较,又推不开他,很是无奈,抬眼看着对方压在自己上方的脸,俊美的脸微醺发红,眼神迷离,没有往日的犀利桀骜,似乎还有一丝可怜。
他不禁有些心软下来,叹了口气,“你跟他当然不一样的,我不会忘记,六年前是谁救了我,又是谁陪了我这六年。”
江未来听着他的话,微微睁大眼,低头注视他的脸,呼吸有些急促,“所以,对你来说……我是不可取代的吗?”
秦闻弦看他这个样子,感觉他像个幼稚的孩子似的,过于敏感没有安全感,不禁顺着他道:“是啊是啊,谁也不能取代你,你可是江未来啊。”
江未来脸上情不自禁绽开笑容,低头埋在他的颈窝,蹭了又蹭,带着微微酒香的温热气息吐在他的脸侧。
这时候他又像个小动物了,蹭着蹭着,江未来趴在他身上渐渐睡过去。
那温暖又结实的重量,压得秦闻弦有些喘不过气,他只能把江未来推向床里,两人并排着躺在床上。
由于他现在并没有戴面具,也懒得费劲把这家伙搬到他隔壁的房间,于是就任由他这样睡过去了。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床帐里两人呼吸均匀。
江未来睁开眼,看到秦闻弦近在咫尺的脸,睡得很香,两排睫毛很乖,比他清醒时冷静分析事情的时候可爱多了。
江未来情不自禁露出笑意,更凑近他的脸。他的唇色淡淡,唇形美好,看起来很柔软。
江未来眼底越来越热,他屏住呼吸,却抑制不住心跳加速。
终于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轻柔的一个吻,他的嘴唇果然比想象中还软。
可惜刚刚太快了,体验还不够清楚。江未来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再次贴上他的嘴。
感觉真的很软,很温暖,忍不住想要跟他再贴近一点。
内心的激动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动作越来越大,侵略性太强的吻几乎掠夺了呼吸,终究让睡梦中的秦闻弦醒过来。
秦闻弦被吻得喘不过气,睁开眼,极度震惊过后,条件反射得伸手推开他,猛地坐起身,“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说呢?当然是吻你啊。”江未来望着他,满眼未尽兴的灼热渴望,随即双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压倒在床上,继续吻上去。
秦闻弦挣扎不开,长发和衣襟散乱,被江未来压在床上狂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江未来才微微抬起头,手却依然没有松开,紧盯着他的眼睛,哑声道: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秦闻弦看到他眼里浓烈的占有欲,心扑通扑通跳动,如果是六年前,他肯定还会以为这个大魔头又在故意戏弄自己,让自己难堪,可是这么多年,这个人已经用他的行动表达了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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