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工作稳定了,谈个恋爱吧。
林玉芝回了一条。
林想没有立刻回复,林玉芝的电话打了过来。
“妈妈,怎么了?”他挽着袖子坐在椅子上,问道。
“刚刚出地铁。”林玉芝说,“都忙好了?”
“嗯,你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住下也可以的,客厅是沙发床,我可以睡。”林想说道。
“哦,我最近要离开首都一趟。”林玉芝说,“等我回来吧。”
听到这句话,林想有些紧张了起来,立刻问:“你去哪?”
林玉芝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林想几乎是恳求着说:“不要去赌了,好吗?”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许久,林玉芝叹了口气,说不是去赌钱,是要忙其他的,但她以前做的事,身边来往的人,都让林想不相信这句话。
他觉得难过,更觉得气,拔高了声音说:“我和季凌下周就离婚了,之后不会有人给你还钱的!”
林玉芝很快给了自己儿子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复。
“想想,季凌前天转了很大一笔钱给我。”她说,“他的下属告诉我,这是离婚的赡养金,因为你是单亲家庭,我也没有和其他人结婚,所以有我的一份。”
林想顿在原地,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我想,他应该也会在离婚后,给你钱。”
林想举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他感到一股屈辱涌上来,开口问:“为什么要拿他的钱?”
“为什么不能拿?”林玉芝不以为然地说,“这是新婚姻法上规定的。”
“想想,别太感情用事了,这是季凌该给的。”她又补了一句。
听到儿子一直不讲话,林玉芝也不再多说什么,匆匆挂掉了电话。
林想挫败地低着头,把手机丢到了旁边。
季凌在隔周的周三晚上降落在首都机场,克莱尔和司机来接他。
其实按照最初的规划,季凌在清迈直到月底也不用回联盟国,可他还是抽时间回来了。
在车上,克莱尔主动提起了第二天的离婚申请,并说自己找了关系,安排好特殊通道进出,不太容易被人拍到。
季凌并不在乎这些,只问她通知了林想没,又问她几点。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周姐还在等他,季凌进去后,她迎了上来,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有些累,先上去休息了。”季凌把外套递过去,“明天不用做饭,我上午就出去。”
他看起来很疲惫,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很快上了楼。
但季凌并没有立刻回自己房里,他径直地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 -- 原本属于林想的房间。
推开门后,他打开了灯,房间里已经被周姐收拾过了,显得很空荡,林想的行李也已经全拿走了。
季凌几乎没怎么来过这间房,除了偶尔几次来叫林想,和之前把睡着的人抱回来,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房间不大,和季凌的书房差不多,比不上他的主卧,走几下便能走到头。
季凌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停在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什么也都没有。
但因为之前放了很久的衣物除湿剂,香味残留下来,那些香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等同于林想的味道。
季凌在敞开的柜子前站了一小会儿,克莱尔突然发来信息,问他是否方便通话。季凌说现在可以。
“老板,有一个事忘记和您说了。”克莱尔说,“关于给林想的赡养金,按照最高配额一次性支付,还是按月支付呢?”
“一次性打给他吧。”季凌说,林想搬出去后,没有什么钱,哪怕是有了工作,他认为也杯水车薪。
“收到,明天这部分和林想达成一致后,就没其他问题了。”
季凌说好,结束了通话。
又在柜子前站了几分钟,季凌关上了柜门,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这天晚上,季凌很晚才睡,他洗过澡之后,回了一些邮件,然后拿出了一盘DVD开始播放。
影片时长很短,不过一个半小时,全片的高光部分是女主面对镜头的一段类采访式独白,分享自己心里对于爱情的定义。
这段内容时常被一些影视类博主提起。
年近中年的女主角站在一栋白色的房子前,在阳光下皱着眉头,她思考了一下,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觉得给他想要的,就是喜欢……吧?”说完她又笑了笑,“我丈夫很喜欢吃炸薯饼,我每天都会给他做。”
文章里面小季看的所有电影都是编的,没有实际对应的影片(✧∇✧)
第21章 它是吃饱之后,才能去思考的东西
联盟国首都的婚姻处理机构,结婚和离婚并不在一处地方,分别在市政厅最靠东和最靠西的两幢楼房里。
克莱尔感叹了一句真是人性化。
她觉得这样的安排,无论是来结婚的还是来离婚的家庭,都不会因为另一方而添堵。
车停在特殊通道入口的停车位,季凌下了车后,快步走了进去,工作人员在里面等他们。
“林想还没到?”季凌问了一句。
“刚刚说在路上。”克莱尔说,“应该快了吧。”
他们先到了安排好的房间里,季凌接下来要去R&S总部开会,穿得很正式,克莱尔在旁边坐着,一起等待。
林想迟到了将近十分钟,他匆匆赶到,联系了克莱尔,才找到特殊通道的入口。
推开门时,他与季凌对视,两个人都顿了一下,林想喘着气,刘海的碎发上沾着一些细汗。
克莱尔说出去给他倒杯水,林想缓缓走过去坐下。
他和季凌近十天未见,没想到再见已经是来办离婚手续了。
“冬天怎么还出汗了?”季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哦,刚刚跑了一段路。”林想说,“从我家过来要换两次地铁,换乘隔得很远,我怕赶不上那一趟。”
季凌皱了皱眉头,他没有坐过地铁,季建华发家前他年纪小,活动范围也小,加上那时候星城地铁还在建,后来到了这边,他也自然不需要坐地铁了。
克莱尔在此时推门而入,放了杯水在桌上,季凌开口问她:“怎么没安排人去接他?”
突然被老板严肃提问的克莱尔吓一跳,看了还在微微喘气,跑得头发都乱了的林想一眼,正要说什么,就被林想抢了先。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这里离地铁口近,我过来很方便。”
克莱尔投来一些感恩的目光。
“方便你跑成这样?”季凌反问。
林想和季凌并排坐在办公桌前面,他不是很敢看季凌,说:“我怕迟到。”
季凌侧过身子看着他,不说话。
林想觉得季凌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好,他不想与之争辩,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克莱尔平时精明,到了这时候又不太敢随便插嘴,只得老老实实在旁边站着。
门被人叩了两下,从外头推开,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打破了一些尴尬的气氛。
“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这里的人每天要处理许多离婚手续,态度很机械。
克莱尔退了出去,留下了季凌和林想。
如同结婚很简单一样,离婚也很简单,工作人员根本不会给与任何劝阻。
“你们是双方自愿并且经过协商后,决定结束婚姻,对吗?”她按照流程询问。
季凌说是,林想也跟着给了肯定的答案。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推过来两份文件,指了指最下面的空白处。
“在这里签字。”
离婚协议书简单得只有两三段话,无非是一些关于离婚事实的确认内容。
林想用余光看到季凌很快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名,他也赶紧摘下笔帽,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工作人员看他们签完,很快收了回去,放进一个文件夹里,她抬起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单身快乐,二位。”
林想说谢谢,跟着季凌站了起来,工作人员说他们可以坐一会儿再离开,拿着文件先走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只剩他们俩,又重新坐下了。椅子隔得很近,季凌自然也与林想靠得有些近。
林想还有些话想说,趁机开口道:“对了,那个赡养金……不必了。”
季凌没想过他会提这个,问他为什么?
“我有工作了,生活开销够的。”林想说,“你不用再付钱了。”
“付钱……”季凌低声重复了一次。
”嗯,反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林想抬起头看着季凌,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所以不必浪费了。”
“浪费……”季凌又重复了一次。
林想觉得季凌态度有些奇怪,赶紧说,“反正真的不用了,我知道你给了我妈一笔钱,她应该也不会还回来,我的那一笔就别给了。”
没等季凌开口,他又说,“我看了新婚姻法关于这部分的内容,一方配偶生活无法持续的情况下,才会强制支付,但我不是。”
林想虽然知道自己阶级地位都不如季凌,拿着那一笔钱可以过得舒适很多,但他也是有尊严的。
季凌答应得比林想想象的快,他看了林想几秒,说:“可以。”
林想觉得轻松了很多,笑得开心了一些,“谢谢。”
季凌没看很久,把目光移开了。
由于季凌要开会,林想又坚持不用送,他们在走道就分道扬镳。
林想直到上了第一程地铁,还觉得不太真实。地铁人很多,他站在扶手处,抓着扶手,身后的人书包一直抵到他的背。
在这一路上,他偶尔会闪过一些难过,但同时也有很多开心。
他和季凌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季凌生下来没有坐过地铁,而自己却是好不容易拿到身份后,买了一张地铁卡都觉得满足。
窗户上反光出林想的脸,他皱了一下鼻子,又被身后的人挤了一下。
怅然若失是有的,但和遥不可及的爱相比,吃过很多苦的林想,还是觉得生存更重要。
面包吃下去变成热量,不让人感到饥饿,能有力气继续生活。
但爱情就没那么实在了,它是吃饱之后,才能去思考的东西。
地铁提示到站,重返单身的林想护着包,跟随人潮挤了出去。
第22章 已经截然不同了
林想在Stone的实习生活,过得还算顺利,尽管公司很大,里面不乏许多资历很老的员工,但整体关系不算复杂。
他在老店实习到第三个月的时候,请钟老师吃了一次饭。
钟老师爱吃卤味,他们在联盟国的一家老店碰面,吃了许多,还特地陪着钟老师喝了点酒。
林想不怎么能喝酒,他以前也没有什么需要练就酒量的场合,几杯酒下肚,整个人就有些飘飘然起来。
“我上次打听了一下,听说你师傅挺满意你的。”钟老师说,“好好干啊。”
“好,我一定。”林想笑着说,“谢谢老师。”
他喝得脸泛红,语速和反应都慢了半拍,但听到表扬的话,依旧是高兴的。
“你现在一个人了?”钟老师给自己倒了杯酒,开口关心学生的私人生活,“和季凌分开了?”
林想没想到老师会提到季凌,夹菜的手顿了顿,说:“是,已经分开三个月了。”
钟老师笑着点了点头,问他:“想过再谈个恋爱吗?”
“我才进公司,想好好工作,还没想过。”林想说。
“嗯,能这样想很好。”钟老师赞赏道:“但如果遇到合适的,还是可以试试,人嘛,有个人陪着讲讲话也是好的。”
“好。”林想笑了一下,又喝了几口酒。
饭局结束后,钟老师的家和林想在两个方向,林想先陪钟老师等车。
“对了,林想,我有个侄子在首都大学读书,人不错,他对手表一直很有研究。”上车前,钟老师扶着车门,对林想说:“我介绍你们认识下。”
林想愣了一下,说好。
等钟老师离开后,街边只剩下林想了,晚上十点多,外面的人很少,联盟国的春天一直来得晚,现在依旧有一些冬日残留下来的寒气。
晚饭吃得有些多,还喝了点酒,林想觉得头又热又胀,一时半会儿不想立刻坐车。
饭店的附近有一条河堤,林想曾经来过一次,在他还没有拿到身份的时候。
想了一下,决定过去走走。
河堤边有一些长椅,林想走了一段路后,找了一张坐下,他面对着夜晚寂静的河面,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起初这种孤独并不算强烈,但在酒精和夜风的双重作用下,放大到很多倍,攻占了林想不清醒的大脑。
他咬紧了嘴唇,希望自己不要想起什么,挣扎了一分钟,林想宣告失败。
季凌很轻而易举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和大部分时候在林想的梦里一样,他坐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看着老旧的影片,沉默一整夜,林想想起他五官挺拔的侧脸,紧闭的双唇,然后觉得很难过。
林想是明白的,季凌和他一样孤单,如果这也看不出的话,那他在唐人街那几年的察言观色全白学了。
借着酒劲,林想有了一些放肆的联想。
比如如果季凌不是这样有钱有地位,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比林想过得好一点,不用好这么多,那或许他们俩的人生还是能够有一些交集的。
林想可以在拿了工资后,假装随性地请同样在首都某幢写字楼朝九晚五上班的季凌吃个便饭,聊一些没什么用的废话。
“你忙不忙?”“最近怎么样?”“那个客户是不是很搞”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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