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尤皖捏住那张重若千钧的储存卡,放进自己的贴身口袋里,低声催促,“我们赶紧走!”
“……别慌,我先借本书。”
苏晏在许尤皖的催促下,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借书手续。
两人走出图书馆。
许尤皖如获至宝般捂住自己口袋,“太感谢你了,苏晏。我都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才好。”
“就当是我谢你那天的提醒。”
“这怎么能一样?不如我请你吃饭吧,去我家怎么样?”许尤皖兴致勃勃地提议。
————
下城区。
苏晏第一次见到这个有着“首都贫民窟”称号的地方。
这里设施陈旧,楼房建得歪歪扭扭,跟主城的光鲜亮丽,充满科技感的风格完全令人想象不到这是同一个星球。
诺恩一脚踢开路面上的锈铁,仍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他趁着许尤皖没有注意这边,低声问道:“我们不是出来借书的吗?”
“盛情难却。”苏晏目视前方。
“你就是想逃掉今晚该吃的药吧。”诺恩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苏晏。
苏晏不甚高兴地撇撇嘴,扭头不搭话。
自从上一次苏晏昏倒之后,他的药换了好几种,味道更加苦涩。
每次吃药苏晏都会磨蹭好久,惊蛰简直为他操碎了数据。
“我哥今天应该在家。”许尤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跟苏晏叮嘱,“他以前在军队待过,所以气质比较粗犷,等会儿你别害怕哈。”
军队?苏晏挑眉,那是少有平民能够出头的地方了。
“为什么不待了?”
“……被抢了军功,哥哥觉得混不出头来,干脆退役了。”说到这个,许尤皖的情绪顿时低落下去。
“没申诉过吗?”
“试过了,但对方是个贵族……”
话语未尽,苏晏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全部。
“我们到了。”许尤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
“哥!开门!我回来啦!”
门内很快传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小丫头。”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粗壮的男子站在门前,右脸上有一道蜿蜒的伤疤。
“哥,我今天带了客人回来——”许尤皖微微侧开身子,让出苏晏的身形,“我朋友,苏晏。”
“苏晏,这是我哥,许尤清。”
“你好。”苏晏出于礼貌先开口。
许尤清扶着门把手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堪比公鸡啼鸣的尖叫,“许尤皖你居然敢早恋!!!”
许尤皖:!!!
苏晏:……
诺恩:???
逼仄的客厅里,苏晏坐在人家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端着一杯热水慢慢地喝着。
诺恩实在是不能理解许尤清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我觉得你比那个雌性要好看多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觉得你比较吃亏。
“谢谢。”苏晏喝了一口热水,淡定地受了。
并不隔音的厨房里,清晰地传来许氏兄妹俩争论的声音。
“我不同意你跟那个小白脸在一起!”
“什么在一起,我说了他是我朋友!”
“我不许你早恋!”
“我都20岁了,早成年了,就算恋也不是早恋——都说了人家是我朋友,朋友懂吗?!”
“20岁怎么了?200岁我也能照样管你!”许尤清的声音都快掀开屋顶了,“我是你哥!!!”
……
过了不知道多久,许尤清系着滑稽粉红色的兔子围裙走出厨房,一屁股在苏晏身边坐下,“有忌口没有?”
“我海鲜过敏。”
“你大可放心,我们也没钱让你吃海鲜。”许尤清冷哼一声,压低嗓音威胁道:“我告诉你,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
苏晏十分配合地点点头,谨慎道:“我们只是朋友。”
许尤清这才满意离去。
虽然这小子长得是挺好看,但看着太弱不禁风了。倒是他跟着的那个仿生人看着还不错,只可惜不是真人……
许尤清摸了摸下巴,钻进厨房之前最后回头惋惜地看了眼诺恩。
诺恩一瞬间就捕捉到了许尤清的视线,转头望去。
两股视线相碰,上过战场的许尤清敏感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像是被某种大型野生动物盯上的瞬间。
当许尤清再度望去,诺恩又恢复了仿生人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许尤清皱眉,是错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诺恩(期期艾艾):你愿意跟我早恋吗?
苏晏:???
第6章 纵容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许尤清对苏晏的态度顿时和善了许多。
“别客气,来来来,吃饭。”
不得不说,许尤清的厨艺十分优秀,都能让嘴刁的苏晏满意。
席间,许尤皖跟苏晏聊了聊空间跃迁的试题,发现苏晏在其上的造诣完全称得上是顶尖。
“为什么学校会流传出你‘废物美人’的称号啊?”许尤皖咬着筷子。
“是不是那个祁琛?”
“与其思考这个,不如想想跃迁动力系统的选材。”苏晏完全不在意。
“这倒是。我们说到哪儿了?材料的适配性应该用哪个算法……”
在场唯一两个文盲——诺恩、许尤清:世界好复杂……
————
饭后,苏晏告别许氏兄妹,乘车回到祁宅。
房间里,惊蛰早已严阵以待,“殿下,这个时间已经不宜再吃药了。”
苏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呀,没有注意时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呀!”
诺恩:……
“没关系,注射药剂也是一样的。”惊蛰操控着小机器人,拿出一支淡蓝色的针剂。
苏晏万万没想到惊蛰居然留有一手,在看到针头的那一刻,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
“惊、惊蛰,我错了!”
“殿下,一会儿就好。”
苏晏浑身写满了抗拒,在惊蛰靠近他的一瞬间,展现出了与平时完全不符的灵敏,就着床打了个滚,跑到房间的另一边去了。
“殿下……”惊蛰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我以后一定会按时吃药的,能不能不打针呐?”
苏晏后背贴在墙根,视线紧紧盯着惊蛰手里的针剂,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惊蛰,你最好了……”
惊蛰简直拿苏晏一点儿办法没有,一人一机器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转来转去。
终于,诺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趁着苏晏走近,一把搂住苏晏的双肩,把人锢在自己怀里,“惊蛰!”
苏晏猝不及防被人从背后偷袭,还没反应过来要挣扎,就感觉胳膊上一阵刺痛。
惊蛰眼疾手快地将药剂推完。
“你们——”苏晏捂着胳膊,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冲着诺恩和惊蛰冷哼一声,缩进被子里不再理人。
惊蛰对这种情况还算习以为常,“殿下别这么睡,等会药效上来了会很难受的。”
闻言,床上的大鼓包动了动,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苏晏一把掀开被子,“我要去洗漱!”
说完,自己踩着拖鞋蹬蹬蹬向跑浴室去了。
路过诺恩时,苏晏还特别扭开了头,极其傲娇地哼了一声。
诺恩第一次见到这种撒泼的方式,稀奇得很。
他趁着小机器人还在来来回回地收拾忙活,闪身挤进浴室,轻轻关上房门。
“你做什么?”
本就不大的空间在诺恩进来后越发狭小,苏晏贴紧墙壁,试图逃离诺恩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
诺恩轻叹口气,他得罪了某个小气鬼,不得来哄哄么。
“明天要什么口味的小蛋糕?”
苏晏眼睛一亮,但仍矜持地不出声。
“金色枫糖浆?”
“唔!再加两个樱桃。”
“好。”
“要偷偷地,不让惊蛰知道。”
“好。”
从浴室出来,苏晏扶着墙吸了吸鼻子,感觉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
一股细密绵延的疼痛从四肢百骸里缓缓散发出来。冷汗沿着苏晏的下颌线滴落,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诺恩走过来,毫不费力地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把被子重新展开盖到苏晏身上。
这时苏晏已经疼得有点迷糊了,他抓住诺恩的手,连尾音带着点颤,“眼睛,看……”
诺恩一言不发,顺着他的力道坐在床边,让苏晏能看清楚自己的眼睛,神情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发现的纵容。
苏晏很快昏睡过去,光洁的额头带着细密的汗珠,微微颤抖的睫毛纤长浓密,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诺恩任由苏晏把他的手抓住,触感温凉细腻,好像白玉一般,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本就没睡安稳的苏晏受惊似的动了动。
诺恩烦躁地皱起眉头,不得不轻轻抽出被苏晏握住的手,起身去开门。
“什么事?”
门外,黛茜优雅地一笑,“小晏在吗?”
“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就好,我会代为转达的。”
诺恩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黛茜就是从这个仿生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过两天祁家会举办一场宴会向各界宣告小晏的存在。”黛茜笑容消失,“明天会有人来送宴会的礼服,记得叫小晏试穿一下,不合适的及时去改。”
诺恩点头,毫不犹豫地甩上房门。
黛茜风轻云淡的表情终于垮下来,区区一个仿生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她?呵,苏晏。
“——什么?宴会?”
第二天,苏晏坐在床上,手捧一杯热水,震惊。
“是祁谨川吃错药了?还是黛茜脑袋被门挤了?”
这个宴会一开,就相当于变相地告诉外界,他苏晏也有继承祁家的权利。且不说祁谨川,光是黛茜也不可能会同意。
惊蛰很快调出当时的监控——
“我不会同意这个宴请的。”黛茜一脸不可置信。
祁谨川揉了揉眉心,“黛茜,这由不得你。”
“这个宴会一旦举行,你……要把我跟小琛置于何地?”黛茜深吸口气,眼圈迅速泛红。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别人对我的冷嘲也好,热讽也罢,我可有过半句抱怨?”
“只要你把我和小琛放在心上,你要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可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小琛不是你的儿子吗?!”
黛茜说完,便伏在桌子上啜泣起来,一声又一声听着悲切至极。
祁谨川心头顿时一紧,回想起之前的日子,再看看头一次在他面前哭得如此失态的妻子,愧疚顿时涌上大脑。
“别哭了,茜茜……”
听见丈夫唤了一声自己的小名,黛茜顿时梨花带雨地扑进祁谨川的怀里。
“好了好了。”祁谨川美人在怀,再硬的心肠也得软上三分,“我又何尝没有为你和小琛考虑?”
“这个宴会不过是宣告苏晏的存在而已,他姓苏,小琛姓祁,未来祁家会交给谁,你还不明白吗?”
……
“黛茜好手段。”苏晏简直叹为观止,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继承权彻底从祁谨川那里剔掉了。
诺恩撩起手腕的袖子,“要不我去给你抢回来?”
苏晏乐了,“我要祁家继承权干什么?”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苏晏本来坐在床上啃三明治,夹心是他最喜欢的煎火腿。
闻言,苏晏歪头想了想,觉得诺恩说得有道理,可他着实又觉得麻烦,有这时间还不如解一解他妈妈留下的影像球密码呢。
没等苏晏想个囫囵,他的个人终端就响起了一条消息提示——是学院的助教。
【机械系A班的全体同学:
沃克大赛的参赛推荐名额竞选结果现公布如下:恭喜许尤皖同学被学院教授一致认可,获得本次推荐名额。】
苏晏微微一笑,立即给许尤皖发了一条信息,祝贺她能够参加本次大赛。
许尤皖也回得特别快,言辞之间掩藏不住的兴奋。
————
不久,果然有设计师上门,带了许多套成衣给苏晏过目。
“时间有点赶,来不及为您设计制作一套新衣,您看看我们以前的礼服,若不合适我们再改。”
设计师低眉顺眼,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惶恐。
作为亮相贵族圈的第一套衣服,没有人会买成衣不去定制,但是偏偏黛茜又是这样吩咐的。
设计师看着苏晏的后脑勺,简直欲哭无泪。
天知道贵族的生意有多么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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