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横今日还没有化成人形,见有外人来便一直保持剑身,来人非修者,若是看到他化形又要解释许多,还不如这般省事,他也同样不在外人面前说话。
但小少爷看炎烬一直把他拿在身边,闲着无事问了两句,岳肖寒说那剑来自尘明宗,小少爷一想:“我倒是有个朋友也是尘明宗弟子。”
“嗯。”小岳无所谓,尘明宗弟子众多,偶尔见到一两个也不奇怪。
小少爷又闲叙了会儿,想起什么,喊岳肖寒:“你是你拜入尘明宗了?”
“还不算完全拜入,我要是达不到要求他们还是不收的。”岳肖寒道。
“哎。”小少爷叹气,“我这朋友在尘明宗混得还不错,是那叶仙尊的弟子,可是我不太喜欢他,要不然还能请他帮帮你。”
“没事,我凭自己本事,能进去就进去……”岳肖寒正说着,无意瞥见炎烬,被他眼神吓了一跳,“师祖您怎么这样盯着我朋友?”
炎烬无语道:“又是叶仙尊的弟子?”
“有……有什么问题吗?”小少爷也一脸惊恐。
“叶仙尊怎么这么多弟子!”
两人错愕。
岳肖寒道:“这不是……才两个吗?”
“是啊,这都两个了,鬼知道过一阵子会不会再冒出来一个,他没事儿收那么多徒弟干嘛啊?”
“是啊,他没事收那么多徒弟干嘛,收就收吧,也不挑一挑。”小少爷也很义愤填膺,拍了一下桌子。
这动作把两人惊了一惊。
说好的大家风范的优雅小少爷呢?
小少爷大抵也觉察自己失态了,捋一下衣服,重又坐回来:“有些人他就不配,就比如说我这朋友,哼,我要不是为了躲他,我会跑到这儿来?”
岳肖寒听此话不解:“卢柏,原来你遇到事了啊,你赶快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卢小少爷左右看看,思量一会儿,重重点头道:“好,我跟你们说说,那朋友,就叶仙尊徒弟,名叫傅挺,这人就离谱,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爹和他爹以前是朝堂上的同僚并同乡,后来一起告老还乡,当时我留在京都,过了几年才回去的。
我与傅挺小时候也算玩得不错,回乡后,听人说傅挺在家中养了个男子,这也没啥,他家人都能接受的,可他就是不肯让我看见,好吧,这同样没什么,他家里养着谁跟我没关系,但问题就出在,那人还是无意中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看见了。
好家伙,一看吓一跳,跟我长的都快一样了,傅挺也知道瞒不住了,竟然跟我说,他一直都很喜欢我,又觉得配不上我,就找了个替身。
我说替身就替身,那也跟我没关系,我又不喜欢你,可这货看到我回去了,就一脚把替身给踹了。”
“所以,他缠着你了,你就跑了?”岳肖寒猜测,又小心翼翼说,“卢柏,你以前说话……不是这样啊。”
没有这么放飞啊。
卢柏心虚咳了一声:“对不住啊小岳,我以前都是装的,我在爹娘面前不敢不注意,额……你是不是不愿意跟这样的我交朋友?”
“哦,没有没有,你装不装,本性又没变,你继续说。”
卢柏继续道:“他倒是没有缠我,他把那替身给踹了之后,过了没多久,一脸憔悴地跑来跟我诉苦,说他好像真的喜欢上那个替身了,求我原谅他。
我原谅他个屁啊,老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我说你随便啊,你喜欢他你去找他不就是了,然后他还很失落,真有病,不过后来他跟替身在一块了,我本来以为这就没我啥事了吧,然后……”卢柏咬牙道,“他又来找我,起先说那替身想去京都谋事,请我帮他找找熟人。
我念在世交一场的份上,帮了,过不久,他又求我帮那替身办其他事,都是我能办到的,我顺手帮了也就算了,可这回他得寸进尺,说替身得了病命不久矣,只有我能救他,需要我挖心给他,我不同意他竟说我没同情心,对不起他喜欢我一场,我都惊呆啦,我又没喜欢过你,你喜欢我跟我有屁关系啊。
可是,自打我父母前两年不在后,我家就不比之前了,反倒是他傅家越来越好,他总是缠着我,好像我给那替身治病是天经地义的一样,所以,我得躲一躲他,他这人阴晴不定的,还是仙门弟子,真会仙法的,过几日我再回去。”
岳肖寒也惊呆了:“这……你还回去?”
“没事,我也不怕他,就是被他惹得烦,我卢少爷不是那么好惹的好么,他还想仗势欺人,哼,我身上可有祖辈留下的传家宝,抵御他那点仙法不在话下。”
“传家宝?”炎烬抬眼。
“呃……”卢柏拍拍嘴,眼中带了警觉,“其实是我说笑,家里一直这样传,可那就是个黑乎乎的铁片,没有什么用处的,你……要看看吗?”
炎烬略一思量:“你认识方家吗?”
“就本镇那个灭门的方家么,这么大的事儿听说过,人不认识。”卢柏拢紧袖子往后退。
炎烬看着他的动作,冷笑道:“是你的东西,我不看,机缘到了,它自会出现在我面前。”
又是一个铁片,他已推断,这些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卢柏生怕自己的宝物被人盯上,在这里坐了没多久就走了,岳肖寒还要陪他几天,说好了过一阵子再来修炼。
第二天早上,炎烬继续把赤金色绸缎种下,那前日种在第八排的黛紫色绸缎也长出了成果,只不过……他从土里把东西刨出来,捧在手里看了看。
洁白无瑕干干净净,椭圆的一个……蛋。
蛋壳咔嚓咔嚓欲碎,有小东西慢慢探出头来。
这田地长出绫罗绸缎,长建材厝石他都能接受了,长出活物,还是让人反应了好一会儿。
第33章 衣衫
蛋壳被啄碎, 一个扁嘴黄毛的小鸭子歪歪斜斜钻出来。
清横比对了一下:“这也是小鸡?”
“不是,是鸭子。”
清横这回学聪明了:“你之前说鸡鸭都很恐怖,都骗我的对吧?”
“啊, 哈哈,这是骗你的,但……”小鸭子从土地里长出来难道他不值得恐怖一下吗?
更恐怖的是,养在哪里啊?
之前那些鸡都已经长得半不大了, 这么小个鸭子放进去怕是要被踩扁,还是要再搭个鸭舍。
今天有事情做了, 他直接在那鸡窝旁接鸭舍, 砌墙编草棚,过程差不多。
晚上鸭舍完成,与鸡窝一样高,还稍微宽敞些,同样铺了厚厚的草絮,覆盖了挡风的草垫, 虽然今天只有一只鸭子长出来,但以后应当还会有, 做得大一些, 往后就不用再重建了。
清横则比较关心如何喂养, 问他:“鸭子吃什么?”
炎烬大概忙得糊涂了, 顺嘴回答:“酱板鸭, 烤鸭, 香酥鸭,还可以炖老鸭汤。”
说完后见清横惊愕看他。
他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小鱼小虾,也吃蚯蚓。”
“嗯, 这都简单,不过……”清横朝鸭舍里看,“一只鸭子会不会很寂寞?”
那边的小鸡们都是成双成对的。
“就只长出来一只,我也没办法,没关系哈,下一次再种蛋,应该还能长出来的。”他有心去镇上买一只,但想及买的和土里长出来的不算是一个品种,万一相克怎么办,最好别冒那个险。
单着就单着,能单多长时间?
“要不明天就种蛋啊?”
“那不行,我要尽快种厝石,我想要你很快修复。”
其实不管剑身有没有修复,幻化成人的清横身躯是完好的,他轻晃流光摇动的衣袖:“没事,我能等的。”
“不,我觉得那只鸭子更能等。”
此时天也黑了,吃晚饭洗漱入睡,窗前点上红烛,关上门,挡住呼啸的风,阁楼里顿生暖意,他坐在被窝里,照例擦剑。
这已成习惯,有时候下手没有注意轻重,清横基本也不吭声了,他每天利用这个时候练习灵识封印,也能控制个差不多。
但今天剑身每每颤动,炎烬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了:“你不封印灵识了?”
“嗯,不想封印了,睡多了夜里睡不着。”
“……”
“其实,我有事情要问你。”
“好啊,你说。”炎烬刚把剑鞘擦完,准备擦剑身,正在解扣。
“你这么着急修复我,是不是……”
“什么?”炎烬已利索地将剑扣解开。
“想要与我肌肤相亲?”
“啪”地一下,剑扣被拽掉了。
炎烬怔怔看剑:“你知道肌肤相亲是什么意思吗?”
剑灵略一顿:“岳爹那画本上的意思。”
“额……那你知道这是怎样做的吗?”
剑灵沉默了。
炎烬把他捧起来正正立在掌心,郑重道:“清横,我急着修复你,是希望你尽快恢复完整,我不愿看你有缺陷,这不是我想跟你怎么样,只是想要你好,我可以先舍弃其他的,屋舍食物等先放着没关系,我着急是因为你比这些重要。”
清横想了想:“我比吃的重要。”
“那当然。”
“比穿的重要?”
“你说呢?”
“也比住的重要?”
“这还用问?”
“可……我不能吃不能穿,也不能住啊。”
炎烬把他往面前一拉:“人的生活不仅需要衣食住行。”
清横幻化了人形,浅浅一笑,正好伏在炎烬身上,微抬头看他:“那你会和我肌肤相亲吗?”
“……”炎烬往后倾了些,“这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
“还要谁同意?”
炎烬接不上话。
“好吧。”清横道,“那你……想吗?”
炎烬又后倾一些,转头去看窗前的红梅。
清横偏要挡住他的视线,往前靠近:“你想吗?”说话的气息洒在他的面。
他只好回转目光,对着眼前人,看那近在迟尺的脸,微微捏了捏手:“夜深了,去睡觉。”
“好。”清横起身,又于床边弯腰看他,“你不想吗?”
炎烬把手捏紧:“去睡。”
清横点点头,慢慢往楼上走去,褪了衣衫躺下。
他还是习惯把外衫挂在栏杆上,不小心一滑,从楼上飘落,直直盖在炎烬的脸上。
炎烬攥紧那衣衫,想起床去喝口水,生怕吵醒楼上。
万一清横睡不着,又要下来跟自己说话怎么办,思来想去只好作罢,干瞪眼等到后半夜才渐渐入睡。
天明时,他又很快醒了,第一时间去看第七排是不是长出了厝石,这些东西太小,需要刨半晌。
而后,他刨出了一个钢针。
怎么不是厝石了,难道这也每次长出来的不一样?
他把那钢针对着晨光看了会儿,隐约能看到有流光浮动,心中微微放心,还好,应当是有灵力的东西。
连忙唤了清横过来,和之前一样,拿钢针去碰剑身。
流光包围剑身,但这次好像没有那么大的功效,伤痕还是伤痕,也没有很明显的变浅和愈合的迹象。
“钢针可以把身上有锈迹和污痕的地方除掉。”清横道,“这个也许需要动手来弄,不是我只与它相碰就能好的。”
“这么说,我要以钢针在你伤痕上一点点划?”炎烬蹙眉,“不行,那不疼死了。”
清横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耐心道:“我教你封闭灵识之法。”
“那我也舍不得。”
“可我……本来就是兵刃啊。”
炎烬一怔,是啊,再将他当朵花来养,也隐藏不了他是兵刃的事实。
他叹了一叹:“好吧。”
很快学会了封闭灵识之法,封闭后他使劲摇了摇剑身,喊好些遍,确定清横真的没有意识了,才拿钢针下手。
钢针刺入伤痕里,把锈迹一点点去处,有些很硬锈迹去不掉,他想找个锤子来,但普通的物件不能与这带有灵力的钢针相碰。
但好歹有成效,大部分的锈迹被消除,剑身比之前平整许多,这次钢针没有消失,回头还能用,但他已经把能用钢针除掉的锈迹都弄干净了,即便这钢针还能再用,也得辅助其他工具才行。
清理完后他小心给剑身擦拭好,回到伞下,把红梅摆到桌上,沏好了茶,轻声唤清横醒来。
清横睁开眼,看了看自己:“感觉剑身轻松了许多。”又幻化人形,“这样没变化吧?”
“嗯,没有。”炎烬笑。
“那……”清横向他伸出手,他也抬手。
指端相碰,又彼此穿过。
“还是碰不到。”
“没有关系,我的目的不是碰到你,是想要你尽快好。”
“可是,总得有些进展吧。”清横失落,微甩衣袖转身,衣摆从炎烬臂弯上拂过,落在他手心,又从指缝流走。
炎烬微怔:“不,还是有的。”他再轻拉清横袖子,“我能碰到你的衣服了。”
之前那剑鞘所化的衣物,如若脱下来,他倒是能摸到,但穿在清横身上后,他就连人带衣全都碰不到,除非借助他物,比如拿竹竿挑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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