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明笑了一声,撑着桌子站稳,“那么激动干什么,开个玩笑,你不是也经常跟沈丘这么开玩笑吗?”
余白靖冷冷得看着他。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沈丘结结巴巴道:“哥,我饿了。”
余白靖缓缓收回视线,解开盒饭端到沈丘面前,三菜一汤全部放在了沈丘的小桌上,按照之前的话,他会分一部分出来给倪嘉明。
沈丘握着被塞过来的筷子,小心的看了眼整理衣服的倪嘉明,小心翼翼道:“那......嘉明。”
‘积分加五十。’003像机器一样通报。
虽说,它本就是机器人。
像这样的积分数量,最近经常加,沈丘已经见怪不怪了,还有点感激。
所以对没饭吃被晾在旁边的倪嘉明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关系。”倪嘉明爽快的笑了笑,“我出去吃好了。”话落,他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开门关门离开了。
沈丘更愧疚了。
他磨蹭的摸摸桌子,抬眼看着旁边给他剥虾的余白靖,“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嘉明其实,也挺好的。”
余白靖剥虾的手几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将虾沾了汤汁,放在了沈丘的米饭上。
他抬头看向,黝黑的眸子里似乎有异样的情绪在翻滚,与之对视都感觉会被吞噬一般。
沈丘僵了下。
“嗯,是哥不好。”余白靖淡淡道,他擦了擦手,将沈丘搭在桌上的手紧紧握住,包裹在手心。
“也,也没有!”沈丘连忙反驳。
“小丘现在交到了很多新朋友。”余白靖抬眸,视线牢牢的与面前的人交、融,他苦笑一声,“是不是有点自私了,看到别人跟小丘靠得那么近,有点难受。”
沈丘愣住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靖哥,是什么意思。
他无措的摇了摇头,“不会的,靖哥很在乎我,我很开心。”
余白靖应了一声,俯身将人抱住。
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框住自己的身体,沈丘有点迷茫,半响后迟疑的回抱住对方,脑袋搁在对方的肩头,脸轻轻的挨在一起。
“没关系,我最喜欢靖哥。”
余白靖将人搂得更紧,在沈丘看不见的地方,黑沉的眸子闭了闭,嘴角带出一丝弧度。
倪嘉明,永远不可能比他更了解沈丘。
也永远不可能比他更清楚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一盒的虾余白靖都拨了,把沈丘的饭上堆得满满的。
“哥也吃。”在余白靖一通操作下,沈丘立马把倪嘉明抛到了脑后,从自己饭上夹了虾凑到对方嘴边。
余白靖一口吃了,把最后一只虾放到了沈丘碗里。
还是跟之前一样,沈丘吃完后,余白靖才吃,把剩菜都处理了。
都弄好后,两人才开始收拾穿衣,准备去另一个医院看外婆,顺便......
“小丘,干脆搬到外婆的医院住着吧,这里的房我给退了。”
“好啊,靖哥安排就好啦。”沈丘开心的应下,这样搬过去就能天天跟外婆在一起了。
好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外婆想他了没。
衣服裤子什么的都收拾起来,叫了车后,两人就出发了。
两个医院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路上,余白靖半抱着沈丘,怕他因为刹车摔出去。
司机的车很稳,一路上,沈丘窝在余白靖怀里,拨弄着手机。
“在跟谁聊天?”余白靖无聊,贴过去问问。
“外婆。”沈丘笑了笑,“外婆知道我们要过来,很开心。”
“我昨天刚去过,外婆应该是开心小丘要去。”余白靖故作无奈叹气,调侃道。
“哥乱说。”沈丘瞥了他一眼,接着道,“我们买点东西再上去,外婆喜欢吃葡萄还有炸鸡,可不能忘了。”
外人可能会觉得这个年纪的人喜欢吃炸鸡很奇怪,沈丘倒是没觉得,他还想着以后跟靖哥学炸鸡,炸给外婆吃。
外婆说了,自家炸的干净。
二十来分钟过去,快要抵达目的地时,前面却出了事情,车道一时间被堵的水泄不通。
车外的司机纷纷开了车窗,大声问前面的人出了什么事。
“出车祸了!”
“什么!这个时候出车祸?我忙着赶货啊!”
“喂!人怎么样啊!救护车来了没!”
“什么时候疏通!都有急事啊!”
“别叫囔了你们!”
外面吵吵嚷嚷成一片,前座的司机打开车窗,听了听,跟后座的余白靖道,“前面出车祸堵了,要是不急就等等,急得话,也很近了,大概几分钟的路,你怎么看。”
“等等吧。”余白靖道。
“也是,你弟弟腿不行。”司机拍了拍方向盘。
无聊的开窗听外面的人交谈。
“好像死得很惨啊。”
“被大货车碾死的,前面好像有人说那车碾了第二次。”
“这不是杀人?”
“哎,最后哪里会照着杀人判啊,肯定是保险公司赔个钱,算意外了结了。”
“好像是个老太,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靖哥,外婆怎么突然不回我了。”沈丘有点郁闷的拿着手机点了点。
“可能有点事情。”余白靖不是很在意道。
“可是......”沈丘也不是很急的人,但一直秒回的外婆,却突然不说话了,还是有点奇怪,可能,真的有事情吧。
他看着聊天框最后的一段对话。
沈丘:外婆我给你带炸鸡!双人份的!我们一起吃!
外婆:小丘,你身体不好别吃,外婆也不吃了,我们喝点小米粥。
沈丘:外婆我现在能吃了,我身体好多了!
沈丘:外婆,我们快到了。
沈丘:外婆,炸鸡和小米粥都买好不好,我们都吃一点点。
沈丘:外婆,我们堵车了。
沈丘:外婆,你在忙吗?那我不带炸鸡了,我们吃小米粥。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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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沈丘:......
车窗被拉了上去, 司机听得差不多了往椅子上一靠,跟身后两客人说了说。
“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了,人当场没了, 估计得处理会儿。”
只有一处开了窗的情况下, 坐在后座的人很难听清外面的讨论。
余白靖看了眼后座的东西,“行,那我另外给你些钱,帮我们搬到路边可以吧。”
“不用钱不用钱。”司机连忙摆手。
下车了。
沈丘把手机揣口袋里, 被余白靖扶下去后, 手心塞了两根拐杖。
他现在已经用得很习惯了。
司机帮着把后座的行李搬下来,大概就一个大包。
这一个包余白靖自己搬是绰绰有余的,但比起搬包,现在是在马路上, 哪怕沈丘能用拐杖,他还是更倾向于看着小丘。
“靖哥, 我没问题的。”沈丘拄着拐杖单脚跳了两步。
“嗯。”余白靖嘴上应着,人已经凑过去单手抱住沈丘的腰, 抽掉对方的一根拐杖。
“这样我不好跳。”走了两步, 沈丘苦恼道。
“那就不要拐杖了。”余白靖也觉得拐杖碍事,直接把沈丘的另一个拐杖也夺了过来塞到了司机手上, 自己弯身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沈丘低呼一声,眼前一阵混乱, 再回神已经窝到了熟悉的怀里。
这可是大马路上!
他不好意思的将脸埋了进去。
其实没有沈丘想得那么引人注目。
他身材相比于别的男性本就小巧很多, 现在被抱在怀里, 缩成一团, 不仔细看的话也没什么存在感。
余白靖抱着人, 三步做两步, 稳而快的到了路边将人放下来。
司机也赶了上来。
包刚在路边放下,拐杖刚到沈丘手里,余白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有点诧异,一般也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才对。
“靖哥,电话响了。”沈丘提醒了一声。
“好。”余白靖淡淡的应了一声,先把沈丘的领子翻好,这才接通了电话。
‘嘟’的一声,电话接通。
对面传来了一道清晰公式的女声,“你好,请问是余白靖先生吗?”
“是。”余白靖一边回着,一边打理了一下沈丘衣服的下摆。
“您是黄越鸯女士的家属吗?”
余白靖手上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一股不详的预感猛然升上心头,“是。”
“您好,是这样的,黄越鸯女士今天在黄城路137号十字路口遭遇了......”女声用工整机械的语气在这一刻恍若冰沙,冻得人通体发凉。
“哥,怎么了?”沈丘见余白靖抚着他衣服的手猛然顿住了,僵硬的停在了空中,他微微俯下身,用支着拐杖的手轻轻碰了碰对方。
余白靖没有回应,怔怔的拿着手机,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
“靖哥,靖哥?”沈丘有点慌了,余白靖的表情太奇怪了,诡异的让人害怕。
他拉着余白靖的手,“靖哥,怎么了,靖哥.......”
“......好,我知道了。”余白靖终于出声了,手机从耳旁离开,他颤抖的按了挂断键,下一刻手机就从手心滑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啪——’
沈丘一时哑然,他小心的握紧余白靖的手,紧闭着唇不敢说话。
两人在路边静默的站了许久。
“到底怎么了。”沈丘一手撑着拐杖,一手小心的探出去一点点抹掉余白靖眼中流出的泪。
他第一次看到靖哥流泪。
以前,再苦再累,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都不见对方哭过,甚至还能笑着抱着他玩游戏,聊天。
到底,怎么了?
这一瞬间,堵路,车祸,没回的消息,司机的话陡然连成一条线涌上心头。
一个不可能的可能猛地从脑海中蹦出。
外婆.......
刹那的心慌让沈丘倏然捏紧了余白靖的手,他不禁颤了一下。
不可能,怎么会......
但是,能让靖哥哭的还能是什么?
“哥......”
“先叫刚才的车带你去附近找个宾馆。”余白靖低声道,他的声音很轻有些沙哑,弯身提起地上的大包。
“哥,我不去!”沈丘慌乱道。
“先回去,乖。”余白靖闭了闭眼,略显疲惫道。
“是不是外婆!”沈丘激动道。
提着包的手滞在了半空,余白靖弯着腰,低着头,短发胡乱的铺了下来,一滴滴透明的水珠砸在了地上。
他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踉跄的上前,一把将沈丘死死的抱在怀里。
“就听哥这一次,先回去好吗?”
沈丘睁大了眼睛,“不可能啊,外婆刚才还在跟我聊天,刚才还在医院的病床上等我们。”
余白靖闭了闭眼,他紧紧的抱着沈丘,脸上的泪湿润了衣襟,留进了沈丘的脖子。
“我先去看看,小丘在宾馆等等。”他摸了摸沈丘的脑袋,试图笑了笑,最后却是失败的垂下了唇角,“可能,是假的。”
是啊,怎么可能,刚刚还好好一个人,刚刚还聊着天说不能吃炸鸡,对身体不好。
沈丘摇了摇头,想要拒绝,想要跟过去,他也想知道真假!
可在抬眸,看到余白靖近乎死寂崩溃的神色时,他默默安静了下来,小幅度的,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沈丘坐上了之前的那辆车。
前面的路已经开始疏通了,司机看了眼重新坐回来的客人,好奇的问了句,“不在这儿下车了?”
沈丘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来,他全身都冒着冷汗,只觉得体内空洞的厉害,手指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他想要出声,却觉得喉咙干涩紧绷,抿了抿唇后才道,“对。”
只有一个字,便感觉用尽了力气。
他是个不记事的人,不是记性不好,什么都不记,而是不记那些令人难受的事情。
若是真的较真起来,就太多了。
他会活得很痛苦。
沈丘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外婆的样子。
明明才六十多岁的年纪,背就已经弯的厉害,听说是年轻时干重活干的。
听邻居大娘说,外婆这一生都不怎么顺。
家里重男轻女,手能提的年纪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十几岁被卖给了一个年纪大的老汉,娘家拿了彩礼,就再也不管她了。
那个时候,但凡有点能力的都可以娶到老婆,按说老汉这么有钱,娶个老婆应该不是事儿。
但正经人家的姑娘,没有一个敢嫁给他的。
老汉已经打死过两个老婆了,关系网还大,当时多乱啊,人命根本都不重要。
外婆嫁给老汉后,没好两天就也挨了打。
后面腿被打断了,胳膊也折了。
知道再这么下去就要死了,外婆找了个难逢的机会总算是逃了出去。
可出去后,她身无分文,一身的伤,只能时不时的在街边乞讨个几毛几分,买个白面馒头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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