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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霍清衍自认为已经将姜宿的心理剖析得明明白白，但在公司开会的时候，却破天荒的走了神。
周赋看出霍清衍走神，散会之后，才出声询问霍清衍：“霍总，你是在想怎么安慰姜先生吗？”
霍清衍的语气里带着丝疑惑：“安慰他？”
周赋先是疑惑，随后震惊的问道：“你还不知道舒楠女士的事吗？”
舒楠是姜宿外婆的名字。
她年轻时在庆洋市，也是排得上名字的企业家，很受年轻人尊敬。
霍清衍心底一突：“什么事？”
周赋心情复杂：“舒楠女士过世了。”
姜先生的外婆过世了，霍总竟然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霍清衍虽然不怎么关注姜宿的事，却也知道姜宿和他外婆的感情有多好。
况且，姜宿的外婆的确是个很令人尊敬的长辈。
周赋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三天前的清晨。”
三天前的清晨……
不就是他和姜宿去温泉山庄的第二天清晨吗？
这么大的事，姜宿竟然没有通知他。
霍清衍没来由的有些心慌：“葬礼是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周赋感觉自己吃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瓜。
向来对霍总千依百顺的姜先生，竟然没有通知霍总去参加他外婆的葬礼。
霍清衍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就是觉得哪儿都不对。
烦躁极了。
他拿出手机找到姜宿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拨过去的时候，他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是霍振珩打来的。
他原本不想接。
但转念一想，霍振珩可能是要说姜宿外婆的葬礼的事情，便接了。
“下午跟我一起出席舒女士的葬礼。”
果不其然，霍振珩也是为姜宿外婆的葬礼给他打电话。
霍清衍沉思片刻：“嗯。”
“到时候我会和司机在公司楼下等你。”霍振珩对霍清衍的回答很满意。
第32章 离婚吧
霍振珩自认为，他对霍清衍十分了解。
他这个儿子，一身傲骨，非得让人对他在乎的人动手之后，才会听话一点。
掌控霍清衍，并不难。
霍振珩用下达命令的语气说完话，就挂了电话。
全程没有一丝父子间该有的温情。
霍清衍接完电话，面色就变得异常阴沉。
所有人都知道姜宿的外婆去世了。
只有他不知道。
他倒要亲自去看看，姜宿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
周父见霍清衍的面色不对，就默默往后退了小半步：“霍总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霍清衍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
殡仪馆……
姜宿一身素黑，站在棺木前。
“节哀。”姜励川走了过来。
姜宿没说话，只是无声点头。
姜励川不经意的一瞥，目光停在了姜宿的脖子上。
姜宿察觉到姜励川打量的目光，侧过头来：“怎么了？”
“你脖子怎么回事儿？怎么青了那么大一块？”姜励川说着，就要走近了看。
前几天姜宿都有穿高领毛衣，遮住了脖子。
今天他穿了衬衫西装，露出半截脖子，也露出了脖子上被霍清衍掐出来的手印。
霍清衍那天掐他的力道很大，以至于这么些天过去了，青印还十分清晰。
姜宿面色微变，伸手遮了遮：“那天下山时摔的，我去看大哥那边忙完了没有。”
姜励川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半晌，他喃喃自语：“怎么看都像是掐出来的手印儿啊……”
……
最先前来吊唁的是姜家的人。
姜宿的外婆去世得突然，父亲姜献林也是事后才匆匆赶回来。
姜家的人能来的全都来了。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献林，节哀呀……”
姜宿听出来，这是霍振珩的声音。
他循声往霍振珩那边看时，最先看见却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霍清衍……他也来了。
霍清衍率先移开和他对视的目光，看向姜献林：“爸。”
姜献林的表情既不热情，也不过分冷淡：“清衍来了。”
母亲去世后，姜献林就搬到了与母亲初遇的城市里长住，对别的事都不太关心。
他不只是对霍清衍这样的态度，对别的人都是这样的态度。
“小七。”姜献林看向姜宿，示意他过来。
姜宿走过来，和霍清衍刚才一样，朝霍振珩叫了声：“爸。”
霍振珩说了一样的话：“节哀，小七。”
姜宿只是点了点头。
……
一直到葬礼结束，姜宿都没有主动和霍清衍说一句话。
这期间，姜宿一直忙着与前来吊唁的宾客打招呼。
霍清衍站在不远处，冷眼打量姜宿。
看起来瘦了一圈，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在一身素黑衣物的对比之下，越发显得憔悴单薄。
套在西装外面的毛呢大衣的衣领立了起来，但走动间隐约能看见脖子上的青印。
霍清衍眸色微沉。
他那天掐得有那么重吗？
姜宿小他六岁，又娇生惯养着长大，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况且，他外婆又刚刚去世……
霍清衍决定，给姜宿递一个台阶。
所以，当姜宿出来时，就看见了等在外边的霍清衍。
发现霍清衍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姜宿才明白过来，霍清衍是在等他。
他迈开长腿朝霍清衍走了过去。
“上车。”霍清衍丢下这两个字，就拉开车门要上车。
他就知道，姜宿是在等他递台阶。
只要他有所表示，姜宿就会乖乖的跟着回家了。
“过两天，我会去你家找你。”姜宿并没有上车。
霍清衍闻言，回过头看他：“你在说什么？”
他愿意如姜宿所愿做出了让步，姜宿却还是不愿意回家？
这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姜宿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
他的目光一寸寸从霍清衍的脸上划过，看得十分仔细。
没错，这是他爱着的霍清衍。
因为爱霍清衍，他放弃梦想，退出娱乐圈，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团糟。
因为爱霍清衍，程西时差点被他连累得新电影无法上映。
因为爱霍清衍，他没能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
这一切也不是霍清衍的错。
是他的错，是他不该爱霍清衍。
这本就是一段错误的感情。
早就该被斩断。
姜宿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明天除夕，后天大年初一，大后天的晚上七点，我去找你。”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眼里没有期盼。
这让霍清衍觉得，此时的自己对姜宿来说像是个陌生人。
姜宿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这是第一次，霍清衍站在原地看姜宿的背影。
半晌，霍清衍阴沉一笑。
他给过姜宿机会了，这是姜宿自己不要。
行，他倒要看看，姜宿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
姜宿又回到了姜照屿家里。
姜照屿有些意外，但却什么都没说：“明天除夕，一起回姜家老宅。”
姜宿点头，看起来很乖：“好。”
姜照屿想问他和霍清衍的事，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姜宿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他转身要走，听见身后姜宿叫他。
“哥。”
“怎么了？”
“可以找你的律师帮我个忙吗？”
“做什么？”
“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书。”
姜照屿惊得手里的水杯都差点掉了，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好。”
姜照屿的律师办事效率很高，除夕夜就将离婚协议书拟了出来。
姜宿在姜家老宅过完了年，初二的那天晚上，就去了霍清衍家里。
霍清衍忍了两天，就等着看姜宿今天要玩什么花样。
姜宿坐在他对面，十分冷静的拿出离婚协议放到他面前：“离婚吧。”
霍清衍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什么？”
姜宿重复了一遍：“离婚。”
霍清衍冷笑：“姜宿，你要学会适可而止，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在这上面签了字，你就再也不需要忍耐我了。”姜宿体贴的将笔放到了他手里。
霍清衍也是骄傲的人，他第一次主动给姜宿递台阶，姜宿不仅没跟着回来，还递给他一份离婚协议书。
霍清衍神情阴鸷的看着他：“你别后悔！”
姜宿只是笑了笑。
霍清衍彻底被激怒，拿起笔就在协议上签自己的名字。
第33章 不要迟到，我很忙
霍清衍签字时，下笔很重，力透纸背。
写到最后一个「衍」字时，他抬起头来。
“姜宿。”
姜宿闻声，也抬了抬眼皮看他。
“你想清楚了吗？”霍清衍面上是一贯的疏冷神色，语气冷静得像个局外人。
不等姜宿开口，他又说：“你若现在后悔，我可以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
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般的语气。
仿若君王在赦免他罪无可赦的臣子。
姜宿垂眼，落在他离婚协议霍清衍签字的地方，清冽的嗓音充满坚定：“签吧。”
如程西时所说，在他和霍清衍的这段感情里，一直是他在单向付出，不断的妥协退让。
在这段严重失衡的畸形感情里，他将真心掏出来，任由霍清衍践踏蹂躏，低到了尘埃里。
他失去自我，失去梦想，失去尊严，才骤然发现，他的人生已经变得一团糟，
而他和霍清衍的婚姻，一开始就是错的。
姜宿清醒的明白，他应该及时止损，让一切重回正轨。
离婚，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做正确的决定，为什么会后悔呢？
霍清衍握着笔的手蓦地收紧，手背上青筋突起，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手中的笔捏碎。
下一秒，姜宿就听见了「啪」的一声响。
定睛一看，霍清衍手中的笔真被他捏破了。
姜宿一脸淡定的去拿自己放在一旁的背包，很快从里面拿出一支笔来。
他递给霍清衍：“用这支吧。”
他早就想到霍清衍有可能会生气得把笔捏坏。
霍清衍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他主动提离婚呢？
霍清衍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姜宿，并未伸手去拿笔。
姜宿其实有些怕生气时的霍清衍。
因为霍清衍生气时，气场比平时更强，更能震慑人心，会让姜宿想到让姜家所有人都敬畏的姜老爷子。
僵持半晌，霍清衍将手里捏坏的笔扔掉，一把夺过姜宿手里的笔。
离婚协议书一式三份，霍清衍一口气全部签完，将笔重重的搁在桌面上。
姜宿在来之前，已经将离婚协议书上需要他签字的地方都签了。
这三份协议书，除了姜宿和霍清衍各自一份外，还有一份是办离婚手续时需要的。
姜宿将其中两份收好放进背包里：“等民政局复工，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现在还是春节期间，民政局都放假了。
“我走了。”姜宿收好东西之后，起身便离开了。
快走到门边时，身后传来霍清衍的声音。
“姜宿。”
姜宿回头：“还有事吗？”
霍清衍仔仔细细的打量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的后悔的痕迹。
可最终，姜宿的脸上除了平静，什么多余情绪都没有。
一定是装的！
姜宿本来就演技好，出道第一部 电影，就拿了电影最佳新人奖。
这样一想，霍清衍的神情又放松了一些：“初七早上八点，不要迟到，我很忙。”
他太了解姜宿了，姜宿现在装得一脸平静，到时候肯定会后悔。
姜宿唇角轻弯，带着点嘲讽的弧度：“好。”
结婚的时候，霍清衍在忙。
婚后两年，霍清衍也在忙。
现在要离婚了，霍清衍还是在忙。
……
姜宿从霍清衍家里出来，就径直上了自己的车，驱车离开了。
因此，他也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阴影下停着一辆车。
看着姜宿开车离开了，姜励川才将车窗降下来，拨通了姜照屿的电话。
“大哥，小七从霍清衍家里出来了，现在已经开车走了。”
姜照屿问：“小七出来时，是什么表情？”
姜照屿并没有将姜宿要离婚的告诉大家，姜励川迷惑极了：“没什么表情啊，看起来就挺平静的。”
挺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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