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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尊贵的太子殿下醋劲儿过去了,才把那纸条的事告诉了云笙。
是父皇安排的人手已经查到了裴聿作乱的证据,只等着谢晏归回去解决这桩事。
云笙把谢晏归的大手握在手心,一边揉捏把玩,一边好奇的追问:“父皇和那个裴聿的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晏归捏了捏他柔软的手心,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笙儿若是好奇,回宫问问母后便是。”
云笙缓缓点头,踌躇了片刻转过身,认真的看着谢晏归说道:“我不喜欢皇宫,不想待在宫里。”
话音一落,云笙的手就被他用力反握住。
只见谢晏归眉头轻蹙,薄唇紧紧抿着,一看便是在隐忍着怒火。
静默了一瞬,他才开口,
“为何?你我一体,你不和我待在一处,打算去哪?”
云笙张口咬住他的手背,舍不得用力,便轻轻衔着,含糊不清的说道:“皇宫无趣至极,又充满了尔虞我诈,我更喜欢在民间,做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
夫君不觉得这种自由自在,不被束缚的感觉很好吗?”
谢晏归闻后怔了怔,
“笙儿是认真的?”
云笙放开他的手,看到上面留下了两排浅浅的牙印,禁不住一笑,随后「嗯」了一声。
谢晏归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笙儿,你休想离开我的身边。”
云笙哪里舍得离开谢晏归?他只是想把他拐走,不去做那劳什子皇帝罢了。
云笙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便没再继续试探,只是窝在他的怀里嘟囔道:“不会的,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谢晏归并没有因为话题的停止而安下心,他垂首看着怀中的人儿,凤眸眯了眯,用力环住他。
云笙任其抱着,心头暗暗琢磨:
反正眼下的皇帝不过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皇位至少还能坐个二十来年,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来让谢晏归改变主意……
返程之路走的还算顺畅,除了几个不长眼的山匪之外,并没遇到什么麻烦事。
回京后,云笙急着了解裴聿母亲和皇帝夫妻之间的恩怨,便去寻了皇后薛玉菱。
一阵子没见面,再加上皇帝这些日子有意无意的劝导,薛玉菱面对云笙这个「儿夫」时,已经没了起初那般难以接受了。
毕竟她也很喜欢云笙,与他的性别无关。
故而眼下见云笙来找自己,薛玉菱很是高兴,拉着他的手进了内殿,将其按坐在铜镜前,笑眯眯的说道:
“笙儿怎么不穿女装了?这些日子为娘做了好些漂亮裙子给你,来的正是时候,来!都试上一试!”
对于谢晏归的至亲,云笙还是很愿意与之亲近的,虽说他不喜欢穿那些罗里吧嗦的衣裳,但见薛玉菱很是期待兴奋的模样,他便没有拒绝,乖乖的点头。
薛玉菱见他应了十分欣喜,看着他的两眼直放光,连忙吩咐宫人将柜子里前些日子做好的长裙都拿了出来。
云笙看着眼前十来个宫女一人捧着一套花里胡哨的长裙时,嘴角抽了抽……
接下来的大半日,云笙被薛玉菱当做木偶娃娃一般摆弄观赏。
薛玉菱将皇帝给她准备的那些珍贵发簪都取了出来,插花似的往云笙绾好的发髻上戴。
云笙任由她折腾,百般无聊的坐在那里,最后干脆闭着眼打盹儿,等他被叫醒时,就瞧见镜子里「花枝招展」的自己。
薛玉菱则是满眼惊艳的站在一边,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笙儿太美了!红珠,你去把太子请来!”
宫女红珠当即领命前去,巴巴的请太子去了。
殿内可算没了旁人,云笙晃了晃脑袋,带动头上的步摇叮叮作响。
他觉着好玩,又晃了晃,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朝着皇后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
“母亲,笙儿今日来寻你,是想问问裴聿的那桩事,他母亲真的和父皇是旧相识吗?”
若是换了旁人问这件事,薛玉菱一定会认为对方是有意来给自己添堵,但眼前的云笙双眸清澈,满是单纯的求知欲,看不到半点讥讽的意思。
薛玉菱自然不会生气,只是冷哼了一声,带着几许揶揄道,
“还不是你们父皇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
云笙闻后眨了眨眼,目光灼灼的看着薛玉菱,静待下文。
薛玉菱被他乖巧的模样逗得发笑,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白皙滑嫩的脸颊,缓缓说出了那些陈年旧事。
薛玉菱和皇帝可谓是青梅竹马,年少时便定下了婚约。
裴聿的母亲秦香琼那时算是薛玉菱的闺中密友,因着她经常和薛玉菱在一起玩,而年少的皇帝又总是去寻薛玉菱,这两人便会时不时的碰面。
皇帝年少时亦是丰神俊逸一表人才,是许多女子的春闺梦中人。
这一来二去的,秦香琼便悄悄起了旁的心思,看上了皇帝。
第170章 前尘旧事
若说这秦香琼,看上了也就看上了,少女情动最为懵懂,藏在心里也就罢了。
偏她是个不顾及姐妹情谊的,竟然巴巴跑去找当时还是皇子的谢承运表述爱意。
谢承运性子直爽,对薛玉菱更是一往情深,见未婚妻最好的闺中密友竟然对自己起了心思,当即冷着脸拒绝,还毫不客气的训斥了几句。
秦香琼被拒绝了个干脆,又羞又恼却也没有就此罢手……
毕竟事关女儿家的颜面,谢承运并没有把此事告诉薛玉菱,只是从此以后有秦香琼在的场合,他都会刻意避开。
薛玉菱是个聪慧的,久而久之便察觉出这二人间的不对劲。
不待她问谢承运究竟发生了何事,那秦香琼却先倒打一耙,委屈巴巴的说谢承运是个花心的,竟然缠着她要娶她为妻。
薛玉菱和谢承运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性格脾性她最是了解不过。
谢承运打小就暴脾气没耐心,唯一那么点耐心和柔情都给了薛玉菱,说他会去缠着旁的姑娘,打死薛玉菱也不会信。
秦香琼挑拨离间的话并没有让薛玉菱相信。
薛玉菱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哭唧唧诉说着委屈的秦香琼,终于明白了这些时日谢承运为何会避开她,原来密友心思不正,起了抢自己男人的念头!
想明白这些,薛玉菱恼怒非常,她目色幽冷的注视着秦香琼,语调平静的问道:“哦?那你和我说说,谢承运是如何缠着你的?又是什么时候去缠着你的?”
秦香琼不过是想胡乱说些挑拨的话,让他们二人心生间隙,自己也好趁虚而入,她没想到薛玉菱会平静的询问自己详情。
在她审视的目光下,秦香琼只好胡诌了几句……
不巧的是,秦香琼瞎编出来的时间,谢承运都是赖在薛府,正死皮赖脸黏着薛玉菱。
薛玉菱这下确定了秦玉琼是在胡诌八扯,她当时顾及两个人多年的情分,并没有当面戳穿秦香琼,只是从此不再与其来往。
结果这秦香琼是个不知好歹的,见薛玉菱和谢承运的感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竟又起了旁的心思。
一次宫宴,秦香琼买通了宫里的小太监,设计给谢承运下了药,而自己则是送上门去,想发生些什么。
却不想谢承运自控力极强,被下了那么重的药也能保持清醒,重重给了秦香琼一巴掌便夺窗而出。
秦香琼气恼之下故意做出一副被人凌辱过的模样,鬓发凌乱衣衫破碎,在人们赶来时哭唧唧的指控谢承运欺负了她。
好在那日薛玉菱也在宫中,她得知了此事后迅速找到被药物折磨的神志不清的谢承运,一瓶子清脑丸灌下去,扯着他在院子里下起了棋。
人们赶来质问时,瞧见他二人神色淡定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不禁纷纷疑惑。
那时当位的先皇后也是个明事理的,两厢判断之下,便说定是秦香琼看走了眼,把旁人认成了谢承运,才将这事揭了过去。
当年这件事先皇后处理的严实迅速,除了当事人以外,并没有走漏风声。
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秦香琼的儿子裴聿却将这事再掀了出来,还言之凿凿说自己是皇帝谢承运的骨肉……
薛玉菱越说这事越是恼火,拉着云笙的手问道:“为娘听说那个裴聿竟还打过笙儿你的主意?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就喜欢同我们母子抢人!他们也配!”
云笙听罢也是义愤填膺的点头,
“母亲放心,我才懒得理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只是眼下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们攀蔑。”
薛玉菱被问到这事也是发愁,叹了口气,
“本以为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传也成不了真,但眼下这事就跟过不去了似的!
那些大臣隔三差五的请奏让你父皇认回自己的骨肉,你父皇怎么说也说不清楚,总不能拉着他们到殿上滴血认亲吧!”
云笙闻后拧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的脑中闪过一道精光,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报,
“太子殿下到了。”
话音刚落,那道挺拔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谢晏归一进门,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云笙的身上。
似乎没想到他会扮成女装,谢晏归眸间现出几分惊艳之色。
薛玉菱见他来了,忙迎上前扯过他,满脸与有荣焉的说道,
“儿子你看,咱们笙儿多好看!”
云笙就顾着说话,都忘了自己还一身女儿家装扮,被谢晏归这么一看,颇有几分尴尬,
他扯了扯身上的裙子,有些无措的模样。
谢晏归神色温柔的走到他身前,牵过云笙的手将其拉站起来,嘴角挂着笑,温声道:
“嗯,母后说的极是。”
薛玉菱在一旁站着,见自家儿子和云笙两人站在一处的般配模样,喜得眼中满是欣慰。
暗叹:若笙儿是个姑娘就更好了,这俩人生个孩子指不定要漂亮成什么模样……
云笙被这俩人盯得难得露出几分羞赧,忙转移话题问道:“裴家那边可有消息?”
谢晏归摇了摇头,拨弄了两下云笙头上的步摇,回道:“裴聿的父亲裴安伯称病在府谁也不见,对这则消息不澄清也不否认。”
皇后薛玉菱听罢轻嗤一声,骂道:“一家子不要脸的货色,为了攀权富贵,连儿子都拱手送人了!”
云笙想起自己的点子,坏笑了下,开口道,
“我有个好主意,能让那裴安伯亲口澄清裴聿是他自己的骨肉。”
这话一出,薛玉菱和谢晏归皆是挑了挑眉,意外的看着云笙,追问道:“什么好主意?笙儿说来听听?”
云笙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谢晏归无奈一笑侧耳过去,薛玉菱也凑上前,云笙神秘兮兮的在两人耳边说了半晌……
少倾,薛玉菱露出几分惊讶,禁不住好奇道,“真有这么神奇的事?”
云笙狡黠一笑,眨眨眼道:“既然他们能胡编乱造,咱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也编!”
翌日,京城传出一则消息。
皇帝要着人去西域寻一种蛊虫,名为「嗜亲蛊」。
第171章 嗜亲蛊
这「嗜亲蛊」极为霸道。
据言:若是这蛊虫饮下一人的血液后,便会贪恋上那人血液的味道,附近若是有其血亲在场,便会立刻钻入那位血亲的身体之中饮血嗜肉。
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嗜亲蛊」,其用意昭然若揭,无非是要证明那裴聿并非他的骨肉。
此前众人还都暗暗猜测裴聿是皇帝私生子的事是真的,定是皇帝不肯认那陈年旧账。
可眼下有了这件事,风向立刻有了转变,有人说皇帝为了自证清白,连这可怖的「嗜亲蛊」都要用上了,可见那裴聿果真不是他的孩子……
还有人说,这等可怖的蛊虫怎么可能存在于世?定是皇帝为了掩盖事实随意胡诌出来的东西罢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
半个月后,皇帝抵不住流言蜚语的压力,在早朝之上召见了裴安伯一家人,想要在百官面前自证清白。
裴家人来之前,云笙扯着温辞玖在偏殿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温辞玖听得认真,不住的点头……
一炷香后,裴安伯一家人被带到。
众目睽睽之下,裴聿神色淡然的走了进来。
裴安伯则是「虚弱」的扶着伯夫人秦香琼的手,缓缓而入。
因着是「家事」,皇后薛玉菱以及「太子妃」云笙也在场,纷纷立于高台之上,冷眼看着众人。
皇帝为裴安伯赐了座,随后冷冷看向秦香琼和裴聿,开口道,
“前几日都察院来报,裴家公子状告朕抛妻弃子,可有此事?”
秦香琼听了这话瞬间红了眼窝,抽出袖间的帕子轻轻拭泪,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裴聿则是看了高台上的云笙和谢晏归一眼,抿唇跪下道:“回皇上的话,臣不敢,臣只是想为母亲讨个公道。”
说话时,裴聿神情坚定,语气言之凿凿,一副咬定自己就是皇帝之子的架势。
若不是云笙事先在皇后那里知道了实情,都要被他这副模样唬到了。
云笙忍不住撇了撇嘴,暗骂了几句“伪君子真小人!”
谢晏归在他身侧,瞧见云笙脸上的微表情,禁不住笑了笑,伸手拉住他的手,两只手十指相扣藏于袖间。
薛玉菱瞧见自家儿子在这等场合也不忘了拉小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裴聿说完,众人的目光重新投向皇帝。
只见皇帝目光冰冷,嗤笑一声站起身,大步走到皇后薛玉菱身边,牵起她的手,高声道,
“朕的妻子就在这,朕的骨肉也在这,何时抛妻弃子过?”
薛玉菱被他这个举动搞的嘴角微微抽动,心道:果然是父子,儿子那厢拉着小手,老子也照着做!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满头黑线的想抽回手,可惜皇帝手劲儿大的很,哪里容得她反抗,薛玉菱没法子,只能任其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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