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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听到是关于票单被人给偷盗的事情，一听是这事儿他就没打算过去，他原本就不是那种好热闹的性子，他这种炮灰人物本就是那种“不招惹是非，是非主动找上门的”命格，这种场面他就不去凑热闹了，免得一不小心被误伤。
主要还是，他在人群里看到许盼盼和陆明轩的身影。
有主角在，他这种炮灰命格一般都是送人头的工具人，还是躲远一点儿吧。
只是，他这刚一转身就被人群里的陆明轩给出声叫住：“许知青，麻烦你过来一下，这边有点儿事情需要和你核实一下。”
林笙在心里呵呵了两声，忍不住的爆了一句粗口，随后迎着一众人神色各异的眸光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他这还没靠近就听到许盼盼朝着人群中央一个身穿天蓝色布拉吉的女孩子说道：“我的票就是和他换的，不信你找他对峙。”
林笙一愣，随后从许盼盼的嘴里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原来许盼盼从他手里兑换好月经带票后，正在人群里排队的时候，无意中和那个穿天蓝色布拉吉裙子的女孩子撞了一下，原本是一件很寻常的小事儿，道过歉后这事儿就算完事儿了，却不想她和几个知青从国营饭点出来后，竟会被人当街称呼为小偷。
大家平时都住在知青所，彼此间什么品性大家还是有所了解的，同行的知青们都帮着许盼盼辩解，可是对方不依不饶的性子，非得嚷嚷着说许盼盼偷走了她的票。
许盼盼气不过，拉着对方去供销社对峙，接待许盼盼的那个营业员透露出她第一次来购买时，手里确实没有任何票单，但却着重强调了一下她第二次购买时脸上挂着一副笑意盈盈的神情。
也算是还原了事情的经过，可是配着她那副意有所指的神情，大家看向许盼盼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就连之前帮忙辩解的几个女知青，眼下也是一副质疑的神情。
自始至终就陆明轩没有怀疑过她，同行的其他几个男知青也纷纷帮忙去找林知青过来对峙。
许盼盼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好在林知青的到来让她惊喜万分。
穿淡蓝色布拉吉的那个女生，从林笙出现后，眼神就一直落在他的衣着装扮上，特别是斜背的那个香包，林笙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就主动开了口，他说：“许知青手里的那些票单是我和她换的，就在前边的街道上，街边那个收头发的老板还盯着许知青的头发看了许久。”过往的行人流动快，不容易找到，可是这种商贩就好找多了。
突然被人当街质疑偷窃，许盼盼脑子直接懵了，这会儿听林知青这般提及，也立马应和道：“没错，那会儿那个老板还问我卖不卖头发。”她的一头长发不仅乌黑浓密，就连发梢处都没有一丝的分叉干枯，时常有人说她头发像绸缎那般发着光。
那个女生见两人一副言辞凿凿的神态，就对着身旁的一个女生使了个眼色，后者领会到她的意图后，立马转身去找那个老板核实情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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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这番话直接让场面缓和了不少，等候的过程中林笙也没有闲着，供销社就在前边不过十来米的距离，他提及过去买点东西也没人说什么。
这会儿过了高峰期，稀稀疏疏的几个人都不用排队等候了，林笙刚一靠近的时候就见着王敏怀里抱着个包袱，他这不过看了一眼，就见对方神色匆匆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只留下一道在林笙闻来有些好闻的气味儿，他心里记挂着买两身衣裤，就也没有多想。
售货员是个眼厉的，一见林笙的衣着就知晓对方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布票后，就立马殷勤的推荐了店铺里价格最为昂贵的一个款式，林笙看着还挺有眼缘的，就顺口问了问价钱，得知需要25元后，他连连摇头。
他这手里虽然有一笔不小的数目，可是在没有找到什么可以进项的事务下，他这只能坐吃山空，不过就是买两身上工的衣裤，实在没必要这么奢侈。
售货员见他直摇头，立马找补道：“这个款式刚从沿海那边发过来，咱们这个县城统共就这么两款，你要不要在考虑考虑？”对方不像是买不起的样子，售货员只竭力的推销着。
林笙坚持自我，只要了两款中等款式的衣裤，不到两块钱的样子，之后他又陆陆续续的拿了许多糖票和糕点票出来。
白糖卖空了，他就要了五斤红糖和五斤沙琪玛，绿豆饼和花生买得最多，各有十斤，他爱吃这些。
难得进城一趟，林笙想了一下干脆又买了两罐奶粉，这个保质期限长，饿的时候可以充充饥。
售货员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吃的小姑娘，一边打包东西一边忍笑，这么个好吃嘴儿，将来也不知道什么样式的家庭才养得起，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一看这姑娘掏钱那副半点儿不心痛的架势，就知晓对方家世绝不简单。
林笙提着东西往回走的时候，刚才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早已散去，许盼盼和几个知青还在原地等他，他一过去就有人主动帮忙分担重量，林笙也没客气心里想着等会儿方便的时候拿出一点儿给大家分享一下。
这次时间还挺赶巧，过去的时候拖拉机上几乎没什么人，几个女知青都占了个不错的位置，男知青们坐在外边一点儿，林笙忽视着隐约落在身上的几道眸光，总觉着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等他见着覃木木手里拿着的那根儿糖葫芦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午饭。
覃木木见林笙也在车上，面露惊讶的说道：“嫂子你也在呀，我还以为你坐我哥的自行车回去了呢。”
随着她这话音的落地，林笙感觉到刚才投过来的几道眸光一下子就移开了，许盼盼摞了个位置给覃木木，这个时候却见林笙站了起来。
她就问说：“你这是去哪里，错过这趟车你就得走路回村了。”
“我突然想起得给家里去个电话，你们先走。”东西挺多，等会儿走路提着也不方便，林笙就朝着一旁的覃木木说道：“你帮我照看一下，回去后让你哥帮我拿回去一下。”
覃木木点了点头，也不吃糖葫芦了，直让林笙放心，她肯定把这事儿给办好。
国营饭点就在主街道上，二层楼的木材建筑看着还挺气派，这会儿正是饭点儿，一楼已经被包圆了，没有空闲的位置，林笙就抬步朝着二楼去，他顺着窄窄的木质楼梯往上走，刚一踏上二楼就看到了倚着栏杆的狗崽子。
比起他的一脸惊讶，对方脸上的神情就显得平静许多。
服务员一见两人认识，就提议让两人拼个桌，饭点儿的时候谁也不愿意久久等候，林笙原本正琢磨着怎样感谢一下对方，毕竟是救命恩人。
眼下，道是个好时机。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单，依次报出了几个菜名，水煮牛肉，芋儿烧鸡，魔芋烧鸭子，都是些荤菜，服务员是个新手，下意识的就提醒了一声：“你们只有两个人，一个荤菜一个素菜就差不多了。”国营饭店的价钱不便宜，质量却是有保证，不会缺斤少两，甚至还是那种加大份的分量，一男一女根本吃不了三个荤菜的分量。
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浪费粮食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林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狗崽子的体格，他觉得他们两人完全能够解决，他就说：“你就照着这个菜单来，吃不完的我们打包带走，绝对不会浪费粮食。”
服务员就没在说什么，吃饭要先给粮票，没有粮票别说是饭菜，就是连一碗汤都没有资格点。
林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里好像并没有粮票，正当他有些脸热的时候就见一直没吭声的狗崽子把粮票给递了过去。
林笙赶忙从兜里掏了十块钱出来，生怕对方又抢在了他的前头。
三个菜八块钱，算上今天在供销社里的花销，和置换票单的差价费，林笙包里的两百块还余下一百二十块。
林笙现世里从来没为钱发过愁，眼下到了这书里，才发现这钱是一点儿也不经用，他有点儿为以后的生计发愁了。
覃铉听他嘟嘟囔囔的念叨，就问他：“你很缺钱？”之前不知道，但是从他和这人认识开始，他就没见他穿过重复的衣服，对方出手也挺大方的，有点儿不知人间疾苦的样子。
那些票单的差价费，最多不过二十块，这人竟一声不吭就扔了一张五十的给他。
看着可不想是个缺钱的主。
这话说得，钱这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你难道不缺钱？”林笙反问了一句。
覃铉“恩”了一声，他说：“你若是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拿。”
林笙就不搭话了，又来了，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对方，自己是个有男人的主，他就说：“你给我拿算怎么回事儿？我自己有男人，我只用我男人的钱。”挨了批·斗的狗崽子家里还有闲钱？林笙觉得这人和覃旻有些相似，一个抠里抠搜的，一个牛皮吹死。
覃铉唇角边那若隐若现的笑意，就彻底地看不见了。
第9章
林笙觉得狗崽子肯定许久没有吃过荤腥了，他觉得自己吃得已经够猛的，可是打眼一看对方，那额头连着脖颈上的青筋都因为腮帮子的鼓动而异常明显，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嘴里在咀嚼又干又硬的野菜饼子呢。
国营饭店菜品质量有保证，不仅分量充足味道也是一绝，单看菜色就让人很有食欲，不知不觉地两人就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尽。
林笙胃口不算大，大部分都被狗崽子给干进了胃囊里。
这会儿热浪袭人，林笙打算等会儿再走，刚才上楼的时候见着一楼有人在吃包子，就又让服务员给他打包了一份儿，休息日的时候生产队的食堂是不开火的，他打算今晚就吃包子凑合了。
只是等到付钱的时候又才想起还要粮票这一茬，他就舔着脸朝着一直望着窗外的狗崽子开了口：“那个，能借点儿粮票给我？等会儿我拿其他的票同你换。”
“没有。”覃铉心里还有点儿不舒服，就不温不火的说：“粮票都给卖了。”
林笙“啊”了一声，有些吃惊，他等服务员走了后，这才问对方：“你都卖了，那你家里吃什么。”
“没办法，家里有一个患有羊癫疯的妹妹，还有一个身患残疾的大哥，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林笙有些同情他，觉得这人过得真是不容易，肩膀上的担子可真够沉的，但是，想起这人之前在自己跟前说的那些大话，瞬间又觉得这人并不值得同情。
明明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在自己跟前打肿脸充胖子，大约是这人救过他，又或许觉得在反派面前刷刷好感，对自己也是一件有利的事情，林笙就从包里把余下的一百二十块钱一股脑的塞给了对方。
他说：“我这里还有点儿闲钱，先借给你救救急。”对方家里两个吃闲饭的，不拿粮票去换点儿粮食，这日子可怎么过。
覃铉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了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缺钱？”
林笙轻晒一声，也没瞒着对方，他说：“下乡前，我爸给我塞了一些钱。”他今天屯的吃食够他吃大半个月的，他打算趁着这半月时间好好琢磨琢磨挣钱的法子。
“你以后需要什么票都可以给我说，我拿票来抵消这笔欠款。”覃铉略微沉思了一下，又说：“不过，每个月是有限额的，可能时间拉得会有点儿长。”
林笙摇了摇头，说没事儿，正想问问对方要不要给他妹妹换点儿月经票的时候，就听到楼下大街上传来了几道争执的声音，二楼是那种半敞开的装修，四周全是用木质栏杆围建的，林笙他们又是临街的那一桌，一下子就看到了正街上的大动静。
还都是他熟悉的身影，一个是他在进城口遇上的女知青，另一个便是刚才在供销社门口和许盼盼发生口角的那个女孩子，对方身旁跟着的还是刚才那两个跑腿的。
王敏没想到会被对方给撞上，她特意避开了高峰期，又特意在别处磨磨蹭蹭了许久，却不想会在正街的位置被人给堵上。
对方那副不依不饶的性子，闹得过往的行人都纷纷过来看热闹，王敏下意识的捏紧了衣摆一角，双眼含泪的辩解道：“真的不是我，我的票是我们村的知青给我的，你不能冤枉了我们村的许知青，又来冤枉我。”
她特意勾出了之前同村女知青也遭遇过的同样事件，脸上又是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一下子就让人群了有了些骚动，大家纷纷开始对着那个穿着布拉吉的女孩子指责起来，虽然只是些窃窃私语，可还是被李锦给听在了耳里。
李锦刁横惯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软刀子，脸都被气红了，“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冤枉人了，我东西掉了质疑一下都不行？”
跟在她身旁的两个女生，也开始替她分辨起来，只是脑子有些不聪明，一开口让一众人心里的那根称变得更加倾斜了。
“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就锦姐这一身衣着，像是会冤枉人的？”说话间还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那眼神似乎在说，就你这种乡巴佬，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可冤枉的。
“你知道锦姐家里是干什么的？她爸爸是县粮食局的局长，会来冤枉你？”说这话的那个女生，语气十分神气，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爸才是粮食局的局长。
林笙半个身子都趴在围栏上，听到这话忍不住的“噗”了一声，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吧。
见狗崽子有些茫然的看过来，林笙哈哈哈一笑，说：“接着看戏。”这会儿日头还挺大，闲着也是闲着。
只是他这想看戏的念头很快被人给戳破，混乱不安中李锦一下子就看到了趴在对面护栏上的熟悉身影，林笙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可是眼下缩回去似乎已经为时已晚。
因为，下一秒，他就被李锦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你刚刚不是说你的票是你们同村的知青送的？那就把她找过来对峙。”
王敏可是亲眼见着林笙和许盼盼等人一块儿上了拖拉机，眼下自然是不怕的，“对峙就对峙，县粮食局局长算什么，林知青的家世比这显赫多了。”上次进城的时候林知青给家里打电话时，她有偷听到军·工·装·备·部等字眼。
林笙啧了一声，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两人嘴里的谈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眼下他不下去交涉一番，估计也是纠缠不清的，他朝着对面的狗崽子说了一声就独自下楼去了。
勤劳村的这些村民，往前排个十来年都是覃铉家里的佃户，他爷爷和双亲当时都被批·斗死的，覃铉那时候已经有记忆了，在他的记忆力，每天都会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围着他家的碉堡一通大骂，不是扔石块就是扔火把，如果不是当初他高祖父有远见，修建家宅的时候找了最好的工匠，用的最好的石材，还在堂屋里建了地下室和夹皮墙，否则他们三兄妹只怕是也会被磋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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