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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许你倾城(娱乐圈)——顾徕一

时间:2022-01-15 13:50:54  作者:顾徕一
  “怎么不进去?”毛姐扬扬手里的咖啡:“我去给祝遥买黑咖啡了,她那个脸肿的呀,啧啧啧。”
  曲清澄觉得这个锅该她来背:“不好意思……”
  貌似是她害祝遥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的。
  毛姐哈哈一笑:“不是那意思,她就那体质,三不五时还是要肿一下的。”又招呼曲清澄:“走啊一起进去。”
  曲清澄就跟着一起进去了。
  镜头下正在拍戏,祝遥和闵佳文的对手戏。
  挺激烈的一场戏,祝遥在酒吧被客人打了,消息传到闵佳文那里,闵佳文急急的赶来,拉着祝遥喊她辞职,祝遥狠狠甩开,她一路追,祝遥一路躲,直到最后,她把人逼在狭□□仄的储酒间里。
  天冷了,祝遥还穿那件格纹的赛车手裙,为了多卖两瓶酒,捏住闵佳文下巴的手指甲泛着青紫。
  “你凭什么管我?”她压低声音问,像在雨里冻久的落魄的狗。
  闵佳文喉咙里咕噜一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闭上眼。
  她这副顺从的样子,反而激发了祝遥心里更暴躁的东西:“在我面前装什么样子?”
  “在你情儿面前装够了,又跑我面前来装?”
  “不是情儿。”闵佳文闭着眼睛说。
  祝遥冷笑一声:“情儿,相亲对象,随你怎么叫吧。”
  曲清澄拢着风衣站在镜头外,眸子垂下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电影布景做的极真。装啤酒的红色塑料箱上粘着后厨飘过来的油污,黑黑粘粘的一层,闵佳文被祝遥反抵着,白色高领毛衣的袖子蹭在箱角,狼狈的脏了一片。
  祝遥狠狠吻上去,撞倒一个塑料箱,金属啤酒罐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地。
  除此之外,现场静的出奇。
  都是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知道戏到了最要劲的时候,生怕喘气的声音都会影响演员的状态。
  曲清澄也屏住呼吸,风衣口袋里的手指蜷紧,忽然触到了什么东西。
  一张小纸条。
  祝遥今早提醒她热三明治的,被她装进毛衣口袋又移到风衣口袋,特意收着。
  此时指尖一划,发出尖锐的声音,曲清澄吓了一跳,生怕影响了现场收音。
  可她左看看,右看看。
  没有一个人看向她,所有人都看着镜头下的祝遥和闵佳文。
  呼——曲清澄松了一口气。
  原来刚才那尖锐的声音,只是响在她心里。
  她再次看向镜头下的祝遥,放开了闵佳文一瞬,可等到闵佳文抬眸,她又像根本不愿让闵佳文开口说话,又一次吻上去。
  曲清澄盯着祝遥的一张脸。
  明明一点也不肿的,那么小巧紧致,好像除了“青春”两字再不出其他更适合的形容了,在镜头下灼灼闪着光。
  曲清澄忽然想起自己眼下的那条细纹。
  三十将近的年纪,人生的第一条细纹,怎么抹眼霜也抹不掉。
  镜头下祝遥放开了闵佳文,闵佳文忽然失声痛哭:“我老了。”
  “我老了你知道吗?”
  她开始捶打祝遥的胸口,在狭窄的储酒间里,发出咚、咚,闷闷的回响。
  曲清澄早把那剧本看熟了,很快意识到那是闵佳文的临场发挥。
  原来的剧本上,只写着让闵佳文安静哭泣。可曲清澄亲临现场,一气呵成看下来,又觉得这场爆发恰到好处。
  闵佳文哭着哭着,才安静下去,顺着架子缓缓往下滑,啤酒箱不平整的地方,勾住闵佳文毛衣上冒出的一个线头,随着闵佳文下滑,越拉越长。
  毛衣抽出一条线,狼狈又可悲。
  梅导在镜头外喊:“卡。”他深吸一口气。
  所有人跟着梅导深吸一口气,好像都已经到了憋气的极限。
  ******
  祝遥走到镜头外来,额头上沁着细细的汗,她找到毛姐:“还行么?”
  毛姐说:“戏很行,脸很不行,赶紧喝黑咖啡。”
  “你说你这状态爆发怎么不赶在脸好的时候。”
  祝遥笑笑,喝一大口黑咖啡,刚才那场戏太爆发,她又被灯光照着暖风机吹着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把黑咖啡当水喝,又苦得皱起眉。
  忽然毛姐碰碰她胳膊。
  祝遥顺着毛姐视线看过去,才看到混在工作人员里往外走的曲清澄。
  祝遥把咖啡往毛姐手里一塞,快步走过去:“什么时候来的?”
  曲清澄抬头笑笑:“就看了你刚才那场戏。”
  “怎么就要走?”祝遥问:“你今天不是没课?多待会儿。”
  “不了,我……”曲清澄找了个理由:“要备课。”
  “哦,这样啊。”祝遥缓缓点了一下头。
  当曲清澄准备转身的时候,她又忽然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在曲清澄耳边说:“骗子。”
  曲清澄往旁边躲了一下:“这么多人呢……”
  这时有两个搬灯架的工作人员路过她们身边:“戏现在很可以啊祝老师!”
  祝遥笑笑:“都说了别叫我老师。”
  “你值得你值得。”那两人笑:“得了影后上台致辞的时候,别忘了感谢我们啊。”
  祝遥又笑:“我可不敢这么想。”
  两人搬着灯架走了,祝遥看一眼身边的曲清澄,一直低着头,叮嘱她:“站这儿等我会儿,别跑。”
  她走到毛姐身边,要过今天的场次表看了看,还给毛姐后又走回曲清澄身边:“走吧,陪我出去抽支烟。”
  “你有空?不接着拍吗?”
  祝遥回答:“我就记得午饭以前没我戏了,刚去确认了一下。”
  她勾了一下曲清澄的小手指:“走吧。”
  曲清澄躲开了,沉默的跟着祝遥走出去。
  ******
  “好晒啊。”
  曲清澄跟着祝遥走到花坛旁,秋高气爽,阳光直愣愣照过来,几株略高一点的灌木根本挡不住。
  祝遥眯起眼睛点了支烟,这样说了一句。
  曲清澄“嗯”一声。
  祝遥想了想,双手手掌拼成一个小小屋顶,挡在曲清澄眼前:“还晒不晒?”
  曲清澄抬眼,视线陷在祝遥在她眼前搭出的一片阴影里,看过去祝遥的脸,就也带了些影影绰绰的感觉。
  “怎么了你?”祝遥问。
  “没怎么啊。”
  “骗子。”祝遥又说了一次,没夹烟的那只手蜷指在曲清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又重新在曲清澄眼前挡好。
  “我就是……看你演得很好。”
  “演得好不好么?”
  “是因为我陪你体验过的关系么?”
  “嗯?”
  曲清澄轻轻拍掉祝遥的手:“你刚才吻闵佳文的时候,想着她的相亲对象对吧?”
  “那你吻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赵先生?”
  祝遥的头垂下去,沉默的抽一口烟。
  “虽然你对我的时候很温柔,但你、你是……有感而发,所以刚才演的那么好。”
  祝遥又抽一口烟:“所以你觉得我在利用你?”
  “你是不是?”曲清澄看着祝遥:“不然你……到底为什么不阻止我见赵先生?”
  “你真的想知道?”祝遥抽着烟,细白的烟灰掉在黑色漆皮的夸张高跟鞋鞋面。
  曲清澄点点头。
  “好,那你今晚跟我走。”
  ******
  曲清澄下午待在家里,备了课,批了作业,无事可做,又把画板翻出,夹在胳膊下走上露天小阳台架好。
  架好了,也只是呆望着对面那栋叠拼的下叠,因长久没住人,墙面因染了青苔又风化,变成一片沧桑的灰绿。
  曲清澄拿着铅笔,对着房子虚虚比划了一下,半天还是没下笔。
  她发现自己本来也不是想画画。
  索性丢开画笔,一心一意盯着对面的房子看。
  她之前问过毛姐,为什么剧组要租对面的叠拼别墅当片场,毛姐说梅卫林是那种特看感觉的导演,对绪染老师家的布置要绝对真实,还要有生活过的痕迹。
  把脑中想象的布景让副导演绘制出来,问了一圈,最后还是祝遥说,她高中有个同学家里跟这感觉很像,高中后一家人就出国了,房子一直空着,可以问下能不能租来当片场。
  结果那家父母是梅导的粉丝,一听这事特激动,也没抬价,租约很快定下来了。
  曲清澄对着那房子想:如果梅导没租下那里,如果她没和祝遥偶遇,现在的她,会老老实实接受爸妈安排的赵先生么?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框架眼镜戴久了,鼻梁很累,一个人的时候,曲清澄喜欢把眼镜摘下来,捏捏鼻梁休息会儿。
  “喂,你。”
  这时楼下有人轻轻喊她。
  曲清澄重新把眼镜戴好,走到小阳台边。
  祝遥站在院子里没喷水的喷泉旁,指间夹着一支烟,仰起脸冲她微笑。
  “要走了么?”曲清澄问:“你要带我去的那地方。”
  祝遥摇头:“没呢,还没拍完,我出来抽支烟想想戏。”
  “你干嘛呢?”她问曲清澄。
  “没干嘛。”
  “画画呢?画的什么,举起来我看看。”
  “什么都没画。”曲清澄心里有些烦闷起来:“天凉了,我回房了。”
  她夹着画板下楼,脑子里满是昨晚车后座的那场亲密。
  那时祝遥醒酒了?还是没有?
  她不阻止自己见赵先生的原因,是不是为了体验剧本?
  那她深吻自己的时候,和吻闵佳文的感觉有没有区别?
  曲清澄脑子里越想越乱,楼梯都踩空一阶差点崴了脚,站定后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二十九岁尚没恋爱过的她,那时并不知道那样的感觉就叫吃醋。
  一头钻进卧室,窗帘也不拉开,灯也不打开,就闷着。
  不一会儿,一阵劈劈啪啪的细微声音响起。
  曲清澄刚开始不想管,那声音响个不停,她不得不留神听了一会儿,怀疑哪家养的鸟不小心飞出来,在啄她卧室的窗户。
  曲清澄拉开窗户查看,发现并没什么鸟类停留的痕迹。
  楼下却传来低低一声:“喂,你。”
  “终于开窗啦。”
  曲清澄向下望去,祝遥站在她卧室楼下笑笑望着她,手里抛着一颗小小石子。
  曲清澄问:“你砸我玻璃干嘛?”
  “我没带手机出来,只好这样叫你啊。”祝遥笑:“放心我收着劲呢,不会砸坏玻璃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卧室?”
  “猜的。”
  “小石子哪来的?”
  “花坛那边捡的。”
  “唔……那你叫我要干嘛。”
  “好像……也不干嘛。”祝遥挠挠头:“就看看你,行不行?”
  这时天近黄昏。
  深秋近冬的天气,不管白天太阳再怎么大,只要太阳一落山,天就陡然冷起来。
  天色一旦阴沉下来,就开始隐隐露出冬天萧瑟肃杀的感觉。
  祝遥那张仰着微笑的脸,就成了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明明是明丽偏冷的长相,该是清冷美人不好惹那种的,偏偏当着曲清澄,经常做挠头这样愣愣的动作。
  就有些冒着傻气的可爱。
  曲清澄因上午一场戏冻结的心,悄无声息的融化了一块。甜蜜的液体流淌下来,像沾着细碎花瓣的蜂蜜。
  祝遥仰着脸,声音不大,消融在黄昏的天色里:“就想看看你,行不行嘛?”
  曲清澄:“行……”
  她一句话没说完,天地间发生了奇异的魔法——
  院子里唯一一盏昏暗的路灯,此时瞬间亮点。
  曲清澄和祝遥都愣了一下。
  祝遥每天在片场里面拍戏,曲清澄则多数时间在学校上课,两人都不知道路灯被设定成几点钟开。
  路灯很暗,照不透浓厚的夜,可在薄薄一层暮色中,就显出些璀璨。
  曲清澄望着楼下,祝遥仰起的笑脸被点亮,璀璨的灯光掉进她清亮的眼睛里,像装满一颗颗闪亮的星星。
  曲清澄故作坚硬的一颗心,就一块一块的融化坍塌了下去,再也冻不起来。
  她对祝遥说:“你等等啊。”
  转身往里面走。
  不一会儿,身影重新在窗口出现:“接稳了啊。”
  “什么?”
  曲清澄笑笑把手里的东西抛下去。
  圆圆滚滚一个小东西,流星一样在暮色中划一道弧度。
  祝遥伸手去接:“你不会也丢给我一颗小石子吧……”
  等那东西落进手心,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颗酒心巧克力。
  笑着问曲清澄:“给我的?哪来的?”
  曲清澄轻哼一声:“路边发传单的人送的,行不行?”
  “发传单的人买这么贵的巧克力?”祝遥把巧克力包装纸扭开,是那种很复古的包装纸,像玻璃或水晶,看似透明,褶皱的表面反射光线,又发出彩虹一样七彩的光。
  祝遥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压在舌头下,黑巧的外壳融化了,甜蜜的酒心就包裹着舌根淌出来。
  “谁告诉你我容易在片场容易低血糖的?”祝遥问:“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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