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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与加湿器(近代现代)——云织

时间:2022-01-15 13:54:40  作者:云织
  这具身体,失去了一切生命体征,却在不断地流出眼泪,就像出了什么故障一样。
  他像想看出内里结构一样紧紧盯着薄阎水洗过的黑瞳,良久才缓缓直起身来,心有余悸般将曾试探过沉睡着心跳的手掌按在自己心脏上方。
  “你在哪?”他用口型问。
  或许这只是个恶作剧,刚刚他才调侃过薄阎会开玩笑了。又或者薄阎是生气他没有早点说出自己的秘密,想吓吓他。
  不管怎么样,薄阎会回来的,他隐隐感觉,并且相信这种感觉。但当他反复擦掉薄阎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而碰到手背的温度始终冰凉时,他无法遏制地感到心慌。
  -无法上传,星网连接受阻,原因不明。
  -故障排除无法完成。
  -故障排除无法……
  屏障无法透过,薄阎切断了思维链接,视觉重新写入,如水一般晃动的感受区里,是青年跪在“他”身边,不断地小声叫着那两个字,而他的手掌始终停留在“他”的额边,机械性地擦拭着那些仍不时掉落的水珠。
  薄阎顿了顿,他自然地想抬手抚摸青年的发顶,但回应他的只有助理思维触角的闪烁。
  -您还无法回去,在故障排除前,强行接入可能会造成数据受损。
  “改写底层算法。”
  -无法连接星网,改写底层算法50%概率造成深度连接,下次出现故障将无法立刻脱离。是否确定改写?
  无法连接星网是暂时的,可能是附近的某一片星云迎来了智慧生命爆发期,过量数据载入使星网暂时屏蔽了这片区域,很快就能修好。
  薄阎的思维环绕着池寂,分散在他的周围,但池寂毫无所觉,他再次低声说了一遍那个名字,即使他知道这只是对方作为人类的名字。
  薄阎轻轻绕着他转了一圈。
  -改写已确定。正在改写中……改写完成。
  薄阎数了三秒,很快他的视觉被挤压,熟悉的电子信息流通过神经触网,这次他只用了0.5秒适应低维度的视界。又一滴水珠淌下来,池寂习惯性伸手去擦,但他碰了个空。
  一具冰凉的躯体突然坐起来,实在好容易吓人一大跳,也不怪池寂吃惊得险些掉下床去。薄阎也没有想到,他思维意识有那么须臾处于混沌区,而回到躯体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让他知道我还在”。
  所以就不自觉用立刻坐起来证明还活着么……
  他想要捞住身体向后倾的池寂,但此刻敏捷度下降,还是迟了一点。于是池寂后仰着栽倒在了床褥上,伸手去拉他的薄阎也被动地覆了过去——好在在鼻尖即将撞上鼻尖之前,他终于稳住了身体。
  飞快地再次做好病房安全性的全覆盖,在维度之间游离了一遍的薄阎赶紧起身,把后背差点撞上地板的池寂拉起来。
  池寂呆呆看着他,慢慢道:“你没走。”
  薄阎点了点头。
  池寂吸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薄阎的额头,薄阎的体温和他相同。
  他抬着手掌,而薄阎微微低下头。
  “薄阎,如果你打算离开,请一定向我道别。”池寂微微垂眸,散落的发丝显得落寞,“即使我那时候已经睡在冬眠仓……也请给我留一封信。”虽然他没有什么可能再醒来。
  薄阎轻轻叹了口气。这不像他过去会做的,但两人都没有意识到。
  “所以说说吧,刚才发生了什么?”池寂从失措中逐渐恢复,他自然地将薄阎的沉默当做了默认,转而问他刚刚剧变的原因。
  “出了点问题,我的意识被弹了出去。”薄阎按了按太阳穴,那里还有些许胀感,或许是改写算法造成的影响,等一下一定要联网进行重写。
  池寂看着他有些担心,但薄阎太过轻描淡写,他也就没有深究。
  “所以你会突然流眼泪吗?”池寂自语般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腹,那儿还残留着一点潮湿。是薄阎的眼泪呀,刚刚只觉得恐慌,现在他又感觉有点新奇。他又问:“现在问题解决了?”
  “差不多吧。”薄阎不欲多谈,不过他已经十分熟练地掌握了人类的糊弄技巧,并在合适的时候进行了善意的糊弄。这的确是一门精深的哲学。
  这一轮波折除了折腾池寂的心脏似乎也没有带来什么,夜深也该睡了,池寂因为受惊吸进了太多空气,侧躺在床上隔一会就忍不住地打一个嗝。
  薄阎仍坐在角落,他撑着头闭着眼睛,试着再次连接星网,但显然小问题还没有被解决。
  于是他断开星网,在池寂逐渐均匀下来的呼吸声中接入了蓝星网络,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
  有一些事简单,有一些事不简单。薄阎做完简单的部分,开始琢磨那困难的部分。他只堪堪想了个开头,就被助理的邮件处理要求打断了。
  -在星网断开前,您的母亲和友人分别发来了邮件。虽然现在不能联网,但作为特殊标记的联系人,建议您立刻开始撰写回信。
  “……”
  薄阎和友人时常保持通信,但母亲的来信让他稍稍惊奇。他将那信打开,内容十分简洁,只问他何时回来。
  他们星球的成年旅行旅途可以很长很长,时间也是很长很长的。生活在珈蓝主星的母亲不会寂寞,问他何时回返,大概只是心血来潮。薄阎回答“还早”,但发信又发不出去……也不知有何意义。
  他视线落回到已经睡着的池寂身上,下意识伸手按了按眼角。
 
 
第36章 
  海边的都城建成年代不远, 地标也是很新的。银色大厅对面的四层方形建筑,便是政府办公的主要场所,而两座建筑之间的平地, 就是大选前重要庆典的举办场所。
  第二天早上便是庆典, 前一夜这一带灯火通明, 数百工人有序地来来回回搬动布置,是如今少有的热闹景象。
  四方建筑内, 一间小会议室。
  额头有着深深褶皱、拄着拐杖进来的是前任首相,他刚刚出院,明天的庆典,仍然以他为中心人物——在形式上是这样。
  首相身边梳着典型地中海的是代理大臣, 进门他假惺惺扶了一把前首相,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甩开。
  代理大臣并不在意,自然地在侧左方坐下。前首相郁郁看着长桌, 却没有立刻落座。
  代理大臣劝道:“您腿脚不便,还是快坐下吧。”
  前首相握住拐杖的手骨节因为用力变成青白色, 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悻悻拉开侧右方第一把椅子。
  代理大臣掩去眼中一抹得色, 稍后,视线若有若无看向空着的中央。
  门又开了,这一次稍有嘈杂, 进来的是几位年轻的要员,几人有的故作镇定却难掩紧张,有的还算大方, 昂首阔步,而绷得过于紧的下颌线还是轻易地将情绪出卖。
  这几人都十分谦逊恭敬,只是看到前首相坐在侧右一位时, 脸上诧异很难止住。
  但那只是一瞬,随即众人便纷纷挑了末位落座,不再交谈,各怀心思。
  并不大的会议室空间便只剩了一半。
  又过五分钟,陆续有几位称得上肱骨的政府首脑单独抵达。这几位都十分寡言持重,只向熟悉的大臣点点头表示招呼,看到主座空出也毫不惊讶。而末座的年轻人中有几位不够沉稳的,看到自己的熟人便有些跃跃,只是他们的兴奋都没有得到回应。
  最后还空出了两三个位置,而没有人知道全部的名单。
  前首相一直闭目,手掌盘着光滑的杖头不住摩挲,仿佛周围的躁动都与他无干。
  而他旁边那几位老油条,终于有人耐不住,看了一眼表。
  “哼。”一位元老敲了敲桌边,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他神色不耐,却是问旁边一直自得喝茶的代理大臣,“这到底是在等谁?”
  在座都是收到了最高层的通知,而前首相虽然今天到场,但他已经很久不问政事,代理大臣应该知道的最清楚。
  代理大臣悠悠道:“您何必着急,见了就知道了。”
  合着他的话音,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二十来个荷枪实弹的、身材彪悍的男性,排成两行鱼贯而入,分列在会议桌两侧,一下子把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代理大臣一直悠然的面色微变,他身边的元老唰一下站起来,手下意识想去摸腰间的配枪,口中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但这一摸摸了个空。元老这才意识到,在进会议室之前,每个人都将任何多余的东西交了出去。
  旁边有人不着痕迹地拉了一下他,他才面色灰败,缓缓坐下。
  没人见过这场面,末座那些年轻的更是吓得气都不敢出,唯有前首相仿佛没有听见这阵动静一样,仍然闭着他的眼睛,只是口中无声地念了一句佛。
  这二十来人与其说是保镖,不如说是军队。而他们站定之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才慢悠悠从门口晃了进来。
  “是你!”离得最近的年轻要员脱口而出,面上显露出愤懑,随即转化为惊恐——一个家伙顶上了他的脑门。
  于是没有人敢再开口。
  进来的人胖墩墩,有一副一看就让人感觉可亲的憨厚长相,带着他近日来轰炸荧屏的温厚笑容,亲切地朝大家点了点头。
  他朝动武的那位摆了摆手,对方即刻收了手。
  “不要吓到年轻人嘛,这都是以后政府的栋梁。”来人不赞同地走过空出的道路,顺手拍了拍被指着脑门、还在眼神发直的那位倒霉蛋,安抚道,“不要紧张,是他太敏感了。”
  倒霉蛋只觉得身下一凉,他尿在了裤子里。
  前首相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来人,但表情仍然没有什么波动。和他相对的是一直老谋深算的代理大臣,老狐狸望着这个人选如他所想、但出场太出乎意料的准新首相,脖子两侧的青筋不自觉地抽动。
  和他想象中,好控制的,没有根基的傀儡……似乎没有一点相同。
  想起自己向上面信誓旦旦的许诺,代理大臣的脸色如一开始就被镇住的元老一般,慢慢暗了下去。
  眼看这些位高权重的、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的政府大员被自己一个乡野村夫唬得两股战战,胡明水的脸上的笑容更憨厚了,他笑眯眯绕过背脊挺直的元老们,手掌不经意般摸过一个个椅背,直到碰到了一下前首相的后衣领。
  所有人说不出话,愤懑、屈辱、恐惧、自保……种种情绪化作一种麻木的神色写在脸上。而胡明水也不在意,他不动声色地欣赏着,然后低调地绕到正前方,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并没有坐在主座上,而是站定在了主座侧后。
  随后他双手交握,垂眉顺眼,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这一幕才是最让人意外。
  代理大臣再也装不下去,眉头深深挤成一个川字,前首相神色也变得难看——这是更超出他想象的,无耻。
  “这就是你们的打算?”前首相嘶哑地开口。
  他一直不说话,以至于几乎被人们忘了,这一开口,仿佛才想起有这么个人在,纷纷找到主心骨一般无助地看过去。
  只是被寄托以希望的人并不像他们期望的那样强硬,前首相在问出这一句后,虽然没有人拿家伙顶他后脑勺,他看着空出的主座,脸色还是像褪去的潮水一般灰下去。
  对于前首相的问话,胡明水似乎斟酌了一下,打算回答,然而他还没有开口,前首相已经摇了摇头,口型道:
  “随你们去吧……”
  已经没人管得了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步步到这个地步的,但当财力、武力、舆论都掌握在资本手里,他再想改变,也不过是慢慢成为那棋盘中的一部分。
  胡明水懂事地笑笑感叹道:“谢谢您的支持,有了大家共同的努力,相信一定会给民众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他手一挥,身边人立刻递给他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胡明水殷勤地展开文件夹,亲自将打印出来的文件一份份分发下去。他不把文件放在桌上,而是双手拿着,非要对方亲手接过去不可。离他最近的元老僵立片刻,胡明水扬了扬眉,代理大臣眉头抖动,从旁伸出手接过。
  他这才眉开眼笑起来,接下来一路走去,无人敢于不接。
  胡明水发完文件,回到首座,却仍然只是站在侧边,双手手掌按着桌子,在这严肃的四方大楼会议厅内,开始了他一如既往、激情澎湃的演讲。
  “……这份文件,即是我们美好未来的开始。”胡明水在激昂澎湃后总结道。
  室内一片寂静。
  他看着不说话、但神情明显不对了的几个人,笑着看了一眼吊在顶端的摄像头。
  胡明水最后循循道:“大家知道,我为什么不坐在这里吗?”
  这恐怕是所有人最想知道的问题,但依然没有人敢正大光明抬头,生怕对上这个人的视线。
  “因为啊,这个位置,是要给我们亲爱的主人的。”胡明水满意地扫视着安静听话的他的“新内阁”,这里有听话的,也有不听话的,但最后都会变成听话的。
  “主人”一词让所有人茫然,或许……除了前首相。他再次紧紧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拒绝将要发生的一切。
  胡明水看着困惑、迷茫、不解、隐藏着恼怒的众人,忽又安抚地抬高了两边的嘴角,憨厚地挠了挠头:“呀,大家这也听不懂吗?那是我说话习惯你们还没有了解。我们的主人吗?自然就是民众了。我的演讲,大家应该都听过的吧?我不是一直都在说,让普通民众有水吃,过好日子,是我毕生的追求嘛。”
  他又看看仍然一脸面面相觑,一肚子问号却噤若寒蝉的“要员”们,似乎对今天的会议效果十分满意。
  散会后,所有人在警卫的冷眼注视中软着腿离开会议室,胡明水关掉了所有的灯,站在窗边看了眼外面。
  黑夜里路中间点点灯火,摆满地面的雍容的菊花反射着各色异光,遥看十分壮观。
  摆在黑暗中的一台笔记本屏幕闪过雪花,然后猛地亮了起来,胡明水还在志得意满地看着菊花,倏地被这灯光唬了一跳,立刻转身蹿到了会议桌前,恭敬地俯首帖耳。
  “主人……今天的会议过程……您看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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