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扇内无人答复。
祁陵继续替玄机扇解封:“季泽!”
“他死了。”
祁陵心里漏了一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他本就在死亡之地,强行出来耗费不少力量,后来又帮你这么多,在玄机扇上帮你压制我们这么久,你觉得我们能放过他?”
祁陵手一颤,玄机扇内跑出一个亡魂,他又赶紧集中注意力控制灵力,另一手将那朝他袭过来的亡魂徒手抓住,捏碎。
“哈哈……大祭司果然不是那个失忆的废物。只是可惜啊……季泽就是因为那个废物死的。你想起来又能怎么样呢?他还是死了。”
祁陵:“闭嘴,大祭司和祁陵从来都是一个人。季泽也不会死,空口无凭,休想以此乱我心神。”
亡魂还在他耳边挑拨,祁陵充耳不闻,一律忽视,但即便心性再强,也难免受到干扰。
玄机扇最后解封的时候,祁陵心口一痛,他强行压下,也还是咳了口血出来。
阵法结束,樊寂看到祁陵拿着玄机扇半跪在地上,第一个上前查看,祁陵抢在他面前发话:“扶我起来。”
樊寂看着祁陵嘴边和手上擦到的血,神色复杂,张了张口要讲话。祁陵见状,又加重了点声音,带上点厉色:“我说扶我起来!”
樊寂一愣,将剩下的话尽数憋回去,脸色也逐渐黑了下去,他没有扶起祁陵,而是一把打横抱起,转身便朝屋子走。
杨平竹这才从方才祁陵那声厉吼中回过神,“诶……”
樊寂顿足,背对着他们冷道:“玄机扇封印已解,二位请回吧。”
说罢,便带着祁陵进屋,并在周围下了屏蔽术。
杨平竹看向沈长州:“这……祁兄受伤了,我们……他不跟我们回千鹤山吗?”
沈长州:“不回。”
“为何?他不是掌门的徒弟吗?先前是被那个叫邬弄的魔族抓走,这……”杨平竹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逃出来了?那他为何不回千鹤山而是在这找人过……”
沈长州转身离去。
“诶,你怎么走了?”杨平竹跟上去。
“那位叫阿元的都赶客了,你还赖在这干什么。”
“他让你走你就走啊?”
“……任务完成便好。”沈长州拿下墨离,说道:“近来事务繁多,还是早些回去。”
杨平竹:“说是这么说……那我还不是想,祁兄要是能回去,他那琉璃弓去刺那魔尊,不是胜算更高一点。”
“他回不回是他的事。”沈长州眸色幽深:“或许还是不回去好。”
杨平竹不解:“啊?为何?”
沈长州:“……越是罕见的存在,越是容易引起争端。”
一年前千鹤山上发生的事,他回去后听当时的目击者讲过。
他那会儿就疑惑为何宋灯手中的琉璃珠会被人掉包,琉璃珠上阵法连通魂塔,那人像是策划好似的,要在这仙谈会上借着混乱做些什么。
他查了许多资料,也问了很多人,这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是血。
祁陵身上流着宋若青的血,那些人想用与百年前同样的办法得到预知血脉,得到使用神器的能力。
“啥?”杨平竹被他越说越糊涂,“沈长州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乱七八糟的?”
沈长州不理他:“……”
*
樊寂将祁陵放在床上后转身去翻抽屉,祁陵连身后的疼都顾不上,又立马坐起来光着脚跪在地上,“尊主。”
樊寂动作一顿,又紧接着继续翻抽屉,拿了件干净的衣裳,转身见祁陵跪在地上,瞥了一眼便在一旁坐下。
“……”
樊寂盯着祁陵看了许久,就是不讲话。
祁陵跪得冷了,也只是轻轻抿了下唇忍住:“方才……”
“方才什么?”樊寂硬生生打断他话,“你以为你是什么神仙?祁陵,玄机扇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不要性命。”
祁陵喉结微动,“玄机扇是娘留给我的。”
“……”樊寂看了眼他衣服上的血迹,这个人身形本就显瘦,再一吐血,就看起来愈加虚弱,即便樊寂知道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伤,也还是会担心:“你先起来。”
祁陵迟疑一瞬,在起来在边上站定。
樊寂推了推桌上的衣裳:“换上。”
祁陵抬眸望过去,只见桌上放着件黑色的衣裳。
“你先穿本尊的。”樊寂见他久久不动,敲了几下桌子示意他快些。
祁陵拿上那衣裳,还没穿就知道肯定会大,他看了眼樊寂,“尊主……”
樊寂抬眼:“你换,本尊看着。”
祁陵:“……”
“不许背过去。”
“……尊主!”
“不听话?那可就要追究一下你方才吼本尊的责任了。”樊寂眼中带笑地看祁陵,视线落到他身上某个位置:“顺便将屋顶上你欠的责罚一并罚了。”
祁陵急道:“不行!”
樊寂抬手:“那就换吧。”
“……”祁陵脱了外袍,又突然停下,与樊寂打着商量:“那尊主方才那话的意思……我若脱了,那屋顶上欠的罚也能免?”
“……可以。”樊寂看他这样子像是真的怕,终归还是心疼,退一步道:“换一个方式就行。”
“什么?”
樊寂指了指自己的嘴。
祁陵俯下身,在上面亲了口。
樊寂没想到他这么主动,愣了一秒后摇头。
祁陵:“?”
樊寂手往下移,“你可以用嘴。”
祁陵看到他指着那地方,脸一下便红了,不知呛到了哪,开始咳嗽。
“……吓吓你罢了。”樊寂见到他这反应,忙道,“本尊知道你爱干净。”
只是他没想到,下一秒祁陵真的跪了下来,伸手去解他衣带。
樊寂连忙抓住他手,低吼:“你做什么?”
祁陵低着头,耳根发红,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亲……”
“本尊说不用了。”樊寂忙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两人正对着,“你身上有伤,不要碰那不干净的东西。”
“没关系的……”祁陵趴在樊寂肩膀上,他其实早就感觉到了这人那里的异样,小声说:“我后面伤了,但嘴没伤,你要是真的想……”
樊寂本来还能忍着,被他这么一折腾,声音低哑:“不用……”
祁陵突然起来,定定地看着他的眸子,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又像是戳破了他的谎言。
樊寂一僵,身子不听话地热起来。
他抓着祁陵,喉结微动:“……”
第72章
“呜……”祁陵趴在樊寂腿上低低呜咽,哭得鼻子都塞住,有些喘不上气。
樊寂把人抱起来,用一旁的帕子先给他擦了擦嘴,“本尊都说不用……”他对上祁陵的眸子,突然身子一顿不敢继续讲下去了。
祁陵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闪着泪,声音有些哑:“我的错?”
“分明是你……唔……”
樊寂含着他舌头尝了一遍。
他拿过桌上的水杯,“漱下口。”
“……”祁陵吸了下鼻子,起身去一旁漱口,漱完口就直接倒在床上,只留一个背影给樊寂。
“知道你累,但你先换件衣裳。”樊寂将衣裳给他拿过去,“我不看你。”
祁陵一言不发,这模样似是在生气。
樊寂退一步:“方才我是不该突然……”
“咳咳……”祁陵咳起来,打断了他后面要讲的话,樊寂忙俯下身将人扳过来,按上他下巴叫人把嘴巴张开:“伤到了?”
祁陵一把拍开他手,又管自己朝内躺了去。
樊寂一时不知所措。
他先前没有过这种感受,第一下时只觉得怪异,难受地动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祁陵痛苦地叫了声。
他赶紧撤出来,祁陵却是捂着喉咙呛了许久。
后来他说不要了,祁陵却是含着泪继续了下去。
他知道,那一下定是伤到了他喉咙。
“疼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祁陵:“……”
樊寂又看了会那沉默的人,转身给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的矮柜子上:“你今日先别说话了,我去给你买点治喉咙的药。”
听到最后一字,祁陵转过头望了眼,却只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他仰天躺着,盯了半晌头顶,从喉咙间发出低吟,像是在给那个人听:“疼……”
身上疼,喉咙疼,那后面也疼。
他其实也怕疼的。
也怕喝药。
他想了想,拉起被子一把盖过头顶,闷在里面生气。
都知道惹他疼了,这种时候不哄哄。
竟然……竟然还敢去买药!
*
樊寂从外面买完药回来,就看到被子是拱起的,听到门开的声音,那里面的人还动了动身子将自己裹严实了。
“有这么冷?”樊寂走过去道:“大祭司回来后,像是便了许多。从前你可从不敢在本尊面前这般胡闹。是失忆后本性暴露,现在干脆也懒得装了?”他说着,手伸进去掐了一把那被子里的人。
祁陵动了一下想甩开他不知在哪乱掐的手,就是不肯钻出来。
“药不是苦的。”樊寂放下这一句话,里面的人突然不动了,他又道:“本尊的耐性是有限的,祁陵,本尊命你出来。”
“……”祁陵斟酌片刻,还是顾及到自己大祭司的身份,不再反抗,任樊寂将身上的被褥掀了,人一出来,不仅呼吸顺畅了许多,也闻到了淡淡的药味。
樊寂理了理他乱掉的发丝,将药碗递过去,“喝了。”
祁陵不敢再拒绝,拿起碗尝了一小口,好像确实不是苦的。
里面像是加了糖,中和了原来的苦味。喝完这一碗,樊寂朝他伸出手,祁陵将空碗递过去,他却不接。
祁陵:“?”
樊寂:“手。”
“……”祁陵半懵着将手一只手给了他,樊寂将那手握住,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祁陵预感有事发生:“怎么了?”
“那些人计划得很快,随时都可能去攻打魔族。本尊离开魔界这么久,不是称职的魔尊,但这次我得回去。”樊寂握紧了那手,像是生怕下一秒那手就会滑出去,“大祭司,愿意与本尊一同回魔界吗?”
祁陵怔怔地望着樊寂的眼睛。
他最初喜欢上的就是这双藏了星星的眸子,后来这眸子里的星星随着少年的长成,多了几分戾气,少了些许光芒。可是现在那里头的星子像是又重新出现,是因为他眼睛里有他,所以才重新有了光。
祁陵放下碗,另一只也握住樊寂的手,说:“自然是要回去的。”
不是因为他魔族大祭司的身份,而是心上人在哪,他就跟着去哪。
*
樊寂关了小铺子,与祁陵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像是从未来过此地。这里留下的痕迹,只有那些盛开在雪地里的腊梅和一间空荡荡的小屋子。
二人御剑回去,沿途经过浔塘上空,祁陵闭着眼算了下位置和时间,犹豫着朝下望了眼。
由于怕被人瞧见,樊寂飞得很高,从他们这位置见到的人都是零零散散的黑点,还有紧密的房屋。
祁陵不知见到了什么,手下抓紧了樊寂,转回头抿着唇一言不发。
樊寂也跟着朝下看了眼浔塘河。
“这个河……”风吹得大,祁陵睫羽一颤一颤的,他说:“我去魔族之前,都是在这里过的。”
樊寂将人搂紧,“别看下面了。”
“但那时我不记得。”两人飞过了浔塘河,祁陵管自己道:“父亲讲,我一直都生活在魔族,我便信了。”
樊寂静静听着,不明白他讲这些话到底是要说什么,自己虽不想听,却也没阻止他。
祁陵说完上面的便沉默了一会儿,见樊寂似是没说什么,才抿了下唇,终于说出口:“……其实那时候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季泽。”
樊寂想到什么,在一瞬间颤了下指尖。
祁陵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樊寂听:“尊主已经见过他了。”
他接着又道:“我虽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记恨我,但他这个人其实不坏,口口声声说着想我死……”祁陵感觉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在发抖,一抬眼便见樊寂沉着脸,似是他方才那番话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尊主……”
“……”樊寂压下心头那点异样,“无事,你继续。”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祁陵却再了解这个人不过,不敢再讲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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