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到底是正直的君子,并未折磨白祁,询问清楚后,便给了他一个痛快。然后令手下将他的尸体拿去烧了,并将骨灰盒给了游逸。
秦南道:“他死时已经入魔,我怕他魂魄不散沦为怨灵,便将它的魂魄封在了这骨灰盒中,你……渡了他吧。”
游逸修习魂术,可使人魂飞魄散,亦有咒法可渡化怨灵。他点了点头,对玉楼道:“仙人,借你灵力一用。”
“嗯。”玉楼伸出右手,覆在了游逸的手背上,轻轻扣住。柔和的仙家灵力聚集在了游逸的手掌,游逸将手掌贴在了骨灰盒上。
灵力融入骨灰盒中,不一会儿,骨灰盒一轻,点点白色碎光飘散,又缓慢凝聚成一个人形。白祁的魂魄浮现,冲游逸挥了挥手,又冲白玉楼一笑,然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游逸道:“白祁,原为佛宗弟子,悟不破,一朝入魔。而今命数已尽,望前尘罪孽消尽,魂归天地。”
——
秦南走到游逸身边,问道:“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不追前事,只问后来。秦南做事风格百年未变。
游逸挠了挠脑袋,“还不知道。重活一世,还恍惚着呢。”
秦南笑了声,拍拍游逸的肩膀,“那去我扶隅岛坐坐?”
游逸沉吟一番,看看玉楼,又看看林隐和谢春生。
玉楼还是那句话:“我跟着你。”
谢春生叹了口气,瞧游逸的神情,也改了口:“尊主,我也跟着你。”
林隐淡道:“那我回魔界,在人间,我闷得慌。”
“你回哪儿去!”
沉默许久的林尽跳了出来,拽住林隐的胳膊:“哪儿也不许去,跟我回家!”
林隐眼中红芒一闪,盯着林尽,冷声道:“你找死吗?”
眼见场面就要不可控,秦南站了出来,一锤定音:“来者是客,都去南宗坐一坐再做决定。”到底是秦南啊,把一窝邪修往自家请,只有他干得出来。
于是,秦南留下一批弟子收拾残局,准备带游逸和玉楼他们回寒山南宗。
临行前,游逸突然想起,复活秋水的那枚心脏还是悬案,同秦南及玉楼说过之后,三人又折返去看。
秋水已经不见踪迹,地上只有一些腐烂肉糜和发黑的血迹。无法,游逸只得叫秦南加
大搜查力度,发现秋水或者心脏一般的魔物,便即刻告诉他。他下意识觉得,这枚心脏,藏着许多秘密。
秦南便又布置了一番。
临到傍晚,一行人才启程前往寒山南宗。
游逸本来坐在玄离的云朵上,后来被玉楼拉到灵剑之上,与他一道飞行。
日薄西山,天空染上一层暖色,脚下青山绿水也都妩媚起来。
玉楼站在游逸身后,小声问道:“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双修吗?”
温暖的鼻息喷在耳廓,游逸双腿一颤,差点掉下灵剑。玉楼一把搂住了游逸,佯怒道:“方才我搂着你,你说你站得稳。现在栽跟头了吧。”
游逸翻了个白眼:“……你这么闹我,我四条腿也站不稳。”
“那你就抱紧我。”玉楼一笑,迎着夕阳,那殊丽近妖的脸染上一层柔和的暖光,比之平常,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性尽消。游逸只觉心神一颤,下意识照玉楼说的,抱住了他的腰。
美色误人啊。
游逸这边正缠绵,林尽和谢春生这边却是暗潮涌动,剑拔弩张。
林尽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满脸黑线,冷声道:“放手!”
谢春生摇了摇头,软声道:“人家怕嘛。”
林尽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万分懊悔,不该招惹他。
故事还要从起飞之前说起。
谢春生不会御剑,准备坐玄离的白云,但那时游逸还在玄离的云朵上,谢春生不忍玄离那小小的云朵承受那重重的重量,于是站上了林隐的灵剑。
一旁,林尽见这么个搔首弄姿,衣衫不整的妖孽站到了自家弟弟身后,立即炸了,气冲冲把人提到了自己剑上,然后立即起飞。
徒留林隐一脸懵逼。
起飞之后,林尽就后悔了。谢春生因欲.望入魔,是个闲不住的主儿。
这一路上,林隐是个疯子,他不敢招惹;玄离是个孩子,他下不了手;秦南倒是不错,只可惜长得太秀气,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至于游逸和玉楼,他在他们面前,是半点骚气都不敢露。
这会儿好容易见了个可以招惹的男人,还主动载他,他自然有些忍不住。先是嗅嗅林尽脖子,又牵牵林尽衣袖,后来见林尽都没有反应,胆子也大了,伸手捏了捏林尽那软趴趴的耳朵。
林尽忍了许久没有发作,这会儿终于炸了,使了个小法术,本是想叫谢春生收敛些,谁知一阵气流刮过,灵剑不稳,谢春生撞到了他身上。他手上一抖,失了分寸,伤了谢春生的脸。
谢春生大怒,也不收敛了,手上越发不规矩,把林尽上半身摸了个遍,末了还抱住林尽的腰,整个人都搭在了林尽身上。
这也就出现了方才那一幕。
林尽现在心里就一个词——后悔!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起来,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突然,谢春生放开林尽,眺望天边,惊道:“好强的剑气啊。”
只见桃里西北,一道剑气直冲苍穹。如此功力,非剑圣不可及。
所有人都被这道剑气吸引了注意力。
秦南惊讶道:“含风师兄……竟然已突破剑圣之境。”
第29章 北宗 山祭
一行人到达扶隅岛附近。由于扶隅岛四周水域有上古禁制,不能御剑,所以他们从空中落到一处渡口,换乘渡船。为迎接宗主凯旋,和接待客人,大弟子季临派了最豪华的渡船来接。渡船除了有超大的平台可以观景吹风,船舱内还有数十卧室,可以供他们休息。
秦南与林尽站在甲板边上,撑着船舷,看着滚滚东去的水流。
林尽犹豫了许久,方才问道:“魔尊复生的消息,需通知其他宗门吗?”
秦南对他笑了笑,捏着下巴问道:“魔尊复生了吗?”
林尽懂了,笑着摇摇头。
“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道门难得这么安宁,我还想多过几日顺心日子呢。”秦南拍了拍林尽的胳膊,小声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信我,但我还是想说。当年林隐的事情,与游逸无关。”
林尽点了点头,“我知道。是因为那个女人,林隐才会入魔,我不过是……”话说一半,他顿住了,视线瞟到甲板另一头。
游逸和林隐正在谈事情。
林隐道:“尊主,扶隅岛与魔界相通,等到了寒山南宗,我便回去了。陆罪一人在魔界,我怕出什么乱子。”
游逸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你回去之后,将所有叛逃的城主报给我……”
“好。”
“还有就是……”
游逸本来想问问陆罪的情况,但忽然瞧见林尽向他们走来,立即打住,“算了,没事。你哥来了,我先撤。”说完,不等林隐反应,就转身跑开。
世人皆知林尽恨透了魔尊游逸。因为林尽觉得,是游逸诱惑了林隐,他那根正苗红,前途无量的弟弟才会走错路,堕入魔道。
自林隐入魔后,每逢道门反攻,林尽必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道门修士都称赞他嫉恶如仇,是道门楷模。
说实话,游逸是有些烦他的,因为这人年轻的时候,修为差就算了,还是个弟控,逮着他就骂,还多次闯入魔界找弟弟。
游逸早想办了他,却不得不顾及林隐的想法。
想起那些年在林尽那里挨过的骂,游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于是,瞧见林尽走过来,他果断掉头走了。没掉马前还能勉强处处,这会儿身份已经暴露,和林尽面对面说话,还要心平气和,这不符合他魔尊狂傲的性格。
游逸钻进自己的房间,发现玄离和玉楼都在。
“你们在这里干嘛?”游逸问道。
玄离道:“我跟着仙人来的。”
游逸挑眉,看向玉楼。
玉楼道:“我来找你。”
“找我干嘛?”
玉楼道:“水路漫长,还要两日才到扶隅岛,想问问你,修炼吗?”
“练着呢。”游逸往自己床上一趟,感叹道:“就是这幅身体不大适合修炼邪术,进境慢了些。”
“为什么不试试练道术?”玉楼私心不愿游逸再练邪术。
“那不更慢?”
游逸叹了口气,“更何况,这么多年早习惯了浊气在体内运转,再练正统道术,纳清气入体,不习惯。”
玄离跑过来,趴床边,天真地说:“爹爹,你可以和仙人双修呀。我听谢春生说,双修就很舒服,而且修为进展很快呢。”
游逸脸色一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提起玄离的后脑勺,丢了出去,“谢春生,带玄离去玩!”
“干嘛啦,”谢春生的声音从另一间房传来,“我正在做指甲!”
游逸才不管这么多,吼道:“这是命令!”说完,“嘭”地一声,把房门关上,锁死了。
一转头,发现玉楼含笑看他,如此人间艳色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游逸老脸一红。
游逸道:“小孩子说话没规矩,你别介意。”
玉楼笑出声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揉捏游逸的耳廓,他道:“阿懒,与我双修吧。”声音微微发哑,颇有些情·欲的味道。
游逸听了,头皮一麻,炸了。
玉楼瞧见游逸耳朵瞬间变得通红,神色慌乱,不禁心念一动。他的手顺势滑到游逸的后颈,轻轻捏着他的脖子,慢慢把人带近,轻轻抵住他的额头,与他对视。
他道:“与我双修,便可分享我的福泽和灵力,你很快就能恢复修为。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
这是诱惑,赤.裸.裸的诱惑。
游逸眨了眨那双秾丽的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
自玉楼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游逸就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他的听觉和视觉都模糊起来,随之变得强烈地是身上的感觉。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玉楼捏他的耳垂,抚摸他的后颈……
身体里燃起了一把火,玉楼的手落到那里,那火就烧到那里。
炽烈的,滚烫的。
玉楼与游逸,连着共命咒,两体一心。虽然游逸没说话,但他已然知晓答案。
他另一手环住游逸的腰,缓缓收拢。
游逸鼻翼微微颤动,喷出一口热气来。他抬眼,看着玉楼。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眼尾微微泛红,好似春风吹过,碧波荡漾,桃花灼灼。
阔别几百年的爱人啊,他再次抱了个满怀。
玉楼环着游逸的手微微颤抖,一低头,噙住了游逸的唇。
一时间,天雷地火,灼烧着滚滚红尘。
“师弟……”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秦南。
游逸瞳孔一颤,定神了,下意识推了玉楼一把。
玉楼退开两步,垂了垂眼。
游逸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他揉了揉发烫的脸,视线落到别处,不敢看玉楼。
“游逸,你在吗?”秦南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游逸清了清嗓子,“我在,什么事?”
秦南道:“开门,有话和你说。”
“这……”游逸太阳穴直跳,想起方才的吻,只觉满室旖旎,不适合外人进来。
他下意识道:“我要睡了。”
秦南道:“说什么胡话,自你筑基之后,就没睡过觉了。”
“哦哦,那我修炼呢。”游逸换了说法。
秦南道:“哦,那什么时候能好?我等你。”
“不用!还早呢。”
“那我走了,你待会儿来找我。”
走了?游逸扫过玉楼,那方才那事儿是不是得续上?
游逸脸上又是一红,忙道:“别,师兄!我马上就好。”
“啧,你搞什么?我去甲板等你!”秦南没了耐心,走了。
游逸松了口气。
玉楼瞧他慌乱地模样,笑道:“什么都还没做呢,紧张什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游逸本想驳一句,“我以前哪样?”但话没出口呢,自己想起来了。
那时他初入魔道,五蕴炽盛,七情六欲统统被放大,确实不像话,浪得没边。
而玉楼则是最大的受害者。本来挺清冷一人,被他生生闹成了如今这样——闷骚。
游逸心虚,摸了摸鼻子,强行给自己找场子,“清心寡欲几百年,生疏了些,下次有机会再试试。”
说完,游逸尬笑两声,捧着玉楼的脸亲了口,出门寻秦南了。
玉楼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着急了些。”
游逸赶到甲板。
天已经黑净,群山隐没在黑暗中,只瞧得见起伏的轮廓。河流微波荡漾,盛着皎洁的月光。满天星子闪烁,与月色辉映成画。
秦南倚着船舷,看着满天星河。
游逸走到他身边,问道:“秦宗主,什么事?”
秦南笑骂道:“刚刚还叫师兄,这会儿又是秦宗主了。你死了一次,脑子坏掉了是不是。”
游逸一愣,想起方才情急之下是叫了声“师兄”。
他笑了起来,既然秦南还认他这个师弟,他也就不拘束了,“行,是师弟的错。那师兄叫我来,什么事?”
秦南道:“路上那道剑气,瞧见了吗?”
游逸道:“那剑气如虹,直冲霄汉,想忽视都难。”不等秦南说话,他敛了笑意,沉声道:“是楚师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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