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澍看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惊奇问道:“现在是晚上七点钟,已经天黑了,殡仪馆这时候也工作?”
“是的。”姜有年淡定说道:“我们这职业遇到特号就要值夜班,没办法,生活艰难。”
程澍肉眼可见地失望,完全顾不上表情管理:“啊……那好吧,下次约个时间?”
姜有年点头嗯了一声:“我基本都有时间,主要看你档期。”
“我这段时间还好,诶,别走高架桥,堵车,绕路走南大桥。”
程澍指了个方向,回到档期的话题:“档期不紧张,我现在身处的高度不需要拼命了,特地给自己多点空余时间,不过等下个月电影开拍,可能就会忙三两个月,不如定下周六晚吧。”
最终回到约饭的话题上,程澍一副很希望约成的模样,就像……
努力主动约心仪的人那样,约不到不罢休。
姜有年今天的心情特别好,现在尤其地好,嘴角总是挂着笑容:“下周六,应该可以吧,下周六学校组织同学们去博物馆,我会一起去,你要来吗?”
“可以啊,结束了再一起去吃晚餐。”程澍说。
实际上姜有年今晚没有约人,他是忌惮程澍身上的东西,就像现在这样的距离,不接触的话,姜有年是可以的,顶多是忍受恶心的味道,不足挂齿。
可是一起吃饭的话,唾沫会通过筷子交换,到时不知道会有什么程度的伤害,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维持完美的状态。
一顿饭而已,姜有年不执着,反正往后肯定会有更多的机会。
他一个普通社会面貌突然就有了偶像包袱,是面对某人才会有。
车里过于安静,姜有年打开电台,随意选了个频道,频道里正好说到高架上还在堵车,他按照程澍说的走南大桥,路程会多半个小时。
暮色已至,大桥亮起灯光,桥面六条车道排满了汽车,通向两边方向,形成一条长长的车龙。
大概是大家都知道高架堵车,好多车涌去南大桥,刚上桥就开始有点拥堵,车速慢慢地挪,不过总比堵在高架上强。
速度以五分钟一百米的速度前行,程澍倒没有等得不耐烦,玩着手机小游戏,偶尔跟姜有年聊几句,有史以来最悦心的一次堵车。
电台在播放音乐,是一首慢节奏的民谣,适合秋天的静逸,衬托得车内气氛岁月静好。
许是心情太好了,姜有年似有似无地跟着歌曲哼了几声音调,他的嗓音本就好听,哼出的声音具有穿透力,传到程澍的耳朵。
程澍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到到手机屏幕,问道:“你喜欢陈淮崎?”
陈淮崎是几年前通过选秀而红透半边天的歌手,作曲能力了得,之前为程澍的三部电影作过曲子,两人也成了朋友,他这两年出的歌曲首首大火,还得了金唱片奖。
程澍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误区,潜意识里是想问是不是喜欢陈淮崎的歌,只是简化了一下句子。
“嗯?”姜有年疑惑片刻,看到车载显示器显示正在播放的音乐就是陈淮崎的歌,否认说道:“我不喜欢陈淮崎,我只是挺喜欢他的几首歌而已。”
程澍莫名地放心,音乐结束后电台主持人在说陈淮崎即将召开的演唱会,他接着说:“我跟陈淮崎关系不错,想去看他演唱会吗,我去给你要两张票。”
姜有年:“算了吧,我一个人去没意思。”
程澍忘了,他没有什么朋友,那就:“我们俩去也行啊,陈淮崎跟我熟,还可以带你去后台逛,顺便要个签名。”
程澍瞬间觉得自己形象两米八,他还想说,想见哪位大明星尽管说,我带你去追。
“荣幸至极。”语闭,道路通畅了,姜有年一脚油门踩下,顺畅地拐了个弯向程澍家的方向去。
这是邀约成功了,程澍在心里高兴了一把,手机的小游戏还没结束就被强行退出,然后打开微信找到陈淮崎,发了条信息过去。
【程澍:大作曲家,给我留两张演唱会门票。】
【陈淮崎:OK,幸好你早一步,还剩下两张正想着给谁,不然别人就抢了。】
【陈淮崎:你去看?】
【程澍:嗯。】
这一个嗯字燃起了陈淮崎的八卦之心,因为程澍竟然要来看自己的演唱会,要知道以前就算强行塞演唱会门票到他手里也会当废纸扔掉,现在不仅来看,而且是要两张,说明有伴儿,这个伴儿的身份不简单!
【陈淮崎:带女朋友?(滑稽/滑稽)】
他直白地问,程澍隔空给他翻了个白眼。
【程澍:普通朋友,正好喜欢你的歌……男的!】
最后还要强调性别。
【陈淮崎:哦,失望(狗头)】
【陈淮崎:你朋友真有品位,到时可以到后台来,我给签名照。】
【程澍:不要,滚。】
程澍退出聊天框,听到姜有年说到了,往外一看刚好到小区门口,他晃了晃手机:“要到门票了,是下个月的场次,今天先这样,你去上班的路上小心,再见。”
两人道别后,程澍哼着歌走进小区,经过小区大门的时候,还跟站岗的保安问好。
保安知道这小区住了不少有名望的人,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程澍,但是他在岗许多年都没有见过一面,此时不仅见到了,还打了招呼,保安站如松,心情澎湃得犹如海啸。
程澍前脚踏进家门,后脚就收到妹妹程薏的电话。
“哥!”程薏第一句就是高声,程澍立刻将手机拿远,耳膜被震得嗡嗡声,拿手机对准嘴巴呵斥回去:“程薏你有毛病!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我的好哥哥。”程薏完全忽略哥哥的怒吼,又喊了一句腻人的话。
如此奉承的话和语气,必定是有事要求,程澍猜测她是闯祸来找自己帮她兜着。
实则并不。
程薏罕见地乖巧温柔地说:“哥哥,我想要去淮崎哥哥的演唱会,帮我拿票好不好呀?嗯——”
每一句话是扁着嗓音说的,每一句最后一个字都绕成山路十八弯,听着程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已经能脑补出程薏那张不可爱的脸蛋强行做可爱表情是有多么可怕,比惊悚片还要可怕。
庆幸的是程薏没有闯祸,只是想要张门票而已,可惜了,她晚来一步,票已经被预定了,亲妹妹也不过如此。
程澍冷漠回答:“没有票。”
“别呀,我不会闯祸了,你帮我要一张票吧,呃……好嘛好嘛好哥哥……”
“真没有,骗你干嘛。”程澍继续说,走进电梯。
程薏那头突然有个女人说话声,程澍一听就是他母上大人,然后听到催促写作业的话,电话被混乱中的程薏先挂断,如果不幸运的话,手机很大概率会被母上大人没收。
毕竟程薏之前刷了很多钱给直播平台的帅哥主播,为了杜绝再次发生类似事件,一家四口其中三位长辈统一决定,在高考前,程薏的手机必须要由家长管理,每天规定一个时间让她碰一会儿。
程澍到家先去冲了个澡,今天天气不热,但是做了不少体力活,出了些汗,身上隐隐约约有糖果饼干的甜味。
他身上的浴袍穿得很随意,坐到书房的懒人椅上,开始翻剧本,不时结合今天观察到的残障人群的一些细节加以注释到剧本里。
他这个人做事就是要精益求精,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每一件事情追求做到完美才满意。
第21章 礼物
程澍并不很热衷志愿者事业,尽力而为就行,他没有要当救世主的宏伟愿望,可是不知为何有点儿想要快点到下周六。
然而今天才周三,距离下周六还有九天,等待会让时间变得漫长。
程澍在这期间去了一趟Y国,参加某国际时尚品牌的百年盛庆典,因为是百年,这次庆典办得尤其隆重,全球瞩目,程澍作为唯一一位华人圈特邀嘉宾出席,可想而知他在国际是有较高的地位。
当天晚上,程澍登上庆典的红毯,大洋彼岸还是白天的国内他没有意外地连登好几条微博热搜。
与此同时等待区的小包松了一口气,因为上一次电影颁奖典礼的事情给大家留下了阴影,这次庆典的造型团队是柳安好亲自盯的,出意外的概率为零。
盛典结束后程澍没有马不停蹄地回国,而是在Y国多逗留一天。
他没有给自己安排很多工作,基本一周才出席一个活动,用柳安好的话说,他现在过得跟年满退休的老头儿一样悠闲,小包也间接享受到退休的待遇。
柳安好则在昨晚庆典结束之后立刻去机场坐飞机回国,工作室的事务实在离不开身,而开立工作室的程澍还在悠闲地睡觉,要不是看在年底的丰厚奖金,柳安好真想当场就撂桃子不干了。
程澍从异国的酒店大床上醒来,身体还在时差的疲惫中,不过他明天中午就登上回国的飞机,这时差干脆就不倒了。
窗外的天色显然是晚上,一看时间竟然只有七点钟。
睡了一整天,肚子饿得不像话,小包适时送了晚餐上来。
程澍在餐桌前用着肉香四溢的牛排,见小包正在将角落的一些礼物一一打开检查,准备放进行李箱里。
那些是品牌方送的纪念品,而且是百年庆典的特制限量款,只有特邀嘉宾才有,更有意思的是,品牌方还会根据各位嘉宾的风格定制礼品,女士就丝巾首饰之类,男士就领带皮带之类,可以说每个人的礼物都是独一无二的。
原则上品牌方送的礼物不需要怎么检查,特别还是这个国外品牌,难不成国外还有妖精不成。
自从上次出事后,小包是一点儿不敢懈怠,就算是一张白纸也会怀疑有没有夹层或者面上涂有奇怪的隐藏墨水,随身带一个放大镜,就差随身带一台显微镜,穿件白大褂,手带橡胶手套,检验上面的细菌有没有成精。
“哇哦。”小包打开礼物不禁感叹:“程哥,不得不说,这H家送的限量款礼物真的太漂亮了,据说是工匠一针一线缝制的,单是一条丝巾也要十几二十万,加上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可以说是全球独有一份,价格能炒上好十几倍。”
“独一无二的东西你也敢炒?”程澍说,将最后一口牛扒吃进去,喝了一口红酒,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而且,我缺那点儿钱?”
“我就说说,拿去炒不是得罪Y家了吗,主要是有损自己形象。”
小包说着又拆了一个小礼盒,拿出里面条状的布料,摊开仔细检查。
正巧程澍这时候路过,他一把抽走小包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条大约三十公分长的藏蓝色发带,编织着古欧风格花纹,材质的手感非常好。
他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丝巾?这不是给女士的单品吗?”
“是女士的单品,不过这是发带。”小包解释:“这份礼物不分个人,所有特邀嘉宾都有的。”
“给我这个也没用。”程澍将发带放回小包手里:“我去洗澡,你弄完就赶紧撤吧,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两点,程哥,你妹妹是长头发,应该可以用吧?”小包如此说:“这么漂亮不用就浪费了。”
程澍去浴室的动作一顿,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姜有年的背影,他正在将一头墨色长发整齐束起来,想起之前他被弄脏的发带,又看了看那条Y家的发带。
他用着应该会很好看吧。
程澍想着,脚步已经回到小包跟前,重新拿走他手里的发带,细心折叠好,放进相应的礼物盒里:“这我拿着,其他的你收拾吧。”
说完便将发带放进自己的行李箱里,心里盘算着回国什么时候送去比较好。
干脆就周六那天吧。
小包没有过多揣测他,十分单纯地想着程澍应该是将那发带送给他妹妹或者母亲,毕竟他身边就没什么女性朋友可以送的,除了这两个人。
不过小包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条几十克重的发带后续带来的影响力犹如一千公斤TNT炸药。
程澍如期回国,在家休息两天,很快就到了周六。
这天他起了个大早,虽然全程会带口罩不露脸,程澍还是刮了须,十分骚气地敷了个面膜,一副要往小白脸那方向发展的气势。
明明是特殊学校里的一帮小朋友去博物馆参观的游玩活动,程澍竟然也有一种小学生去秋游的迫不及待。
他前一天晚上就已经跟姜有年沟通好出行,他们各自家里出发去学校,跟学校的大巴车去博物馆。
程澍的脸上依旧是帽子眼镜口罩三件套,裹得谁都不认识,白瞎他早起擦了一大堆保养品。
小包送他到校门口,下车前小包对他说:“程哥,你确定好结束时间就发信息给我,我过来接你。”
“行。”程澍拿起旁边的背包,拉开拉链看了翻了翻里面的东西,确认东西真的带了,关上拉链单肩挎着,打开车门大步往下走。
小包从后视镜中看到刚才程澍的背包里有一个类似礼物盒的东西,只看到一角,没有看清楚,那礼物盒有点儿熟悉,却记不起是什么。
就在他准备要想起来的前一秒,一通电话打断他的思绪,小包接起柳安好的电话:“喂,安好姐,什么事吗?”
“没。”柳安好说:“我最近顾着带新人没怎么管程澍的行程,问问他最近干什么,他今天干嘛去?怎么我刚才打电话给他没接?”
小包看向窗外,程澍正小跑着到校门口,跟一名长头发的人会合,他只看到那人的背影,看不出男女,也看不清楚他的脸,以为是程澍那位志愿者团队的朋友。
小包对那背影看出了神,电话里柳安好追问:“小包,问你话呢,程澍正在做什么?”
“啊?他……”小包顿了两秒,十分认真的说:“程哥参加小学生秋游去了。”
柳安好:“……”
小包将程澍去特殊学校的事情告诉柳安好。
柳安好并不反对,她深知程澍对每一部戏的认真程度,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前段时间有预想过,果不其然他真的去干了。
程澍早就不是新人,不需要柳安好管天管地,而且到特殊学校做志愿者是好事,万一被曝光出去完全没有影响,只会更加巩固他完美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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