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澍抽回手,拉下衣服袖子遮住,对手绳宝贝得很:“不关你的事。”
“可是,哥……”程薏压低声音,仿佛这房子有其他人在偷听,小声说:“这东西是辟邪的,你有邪要辟吗?”
“你还懂这些?”程澍挑眉,拿起杯子去接水喝。
“我只知道一点点。”程薏紧紧跟在程澍身后:“哥,我之前看了爸爸书房里一本古书,古书里面很多稀奇古怪的古玩故事记载,里面就有介绍这种白玉里掺了红色的玉叫血玉,是人的血液渗透进去,因此形成一种灵气,可以保佑主人平安。”
姜有年说过这玉珠的作用,程澍是知道的。
但是程薏说玉珠之所以红色是血液渗透进去这个说法,程澍却莫名地相信。
程澍盯着手链看了几秒。
或许这里面的红色真的是血液渗透进去。
或许……会是他的血吗?
程澍脑子里想的他当然是姜有年了。
不过这珠子不大,红色部分只有一半,估计用微量血液就能制成。
先不说这玩意儿对妖魔鬼怪有没有用,不过既然姜有年说可以的,那么程澍就信得百分百。
程澍越发想要尽快见到姜有年。
他胸口里的那颗心不寻常地起伏。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程澍去玄关换鞋出门,开姜有年的车出去。
到了他家门口,程澍按了许久门铃却没有人回应。
难道外出了吗?不会吧,昨天还说今天休假不外出。
心里越发不安。
程澍抬手敲了敲门。
才敲了两下,门就开了。
探头出来的人是婉玉:“程情郎?你怎么来啦!”
语闭,便打开大门迎他进去。
“来还车钥匙,有年在家吗?”程澍走进屋里,没看到有人。
客厅、厨房、露台都看了一遍没有人。
他问婉玉:“你家大人呢?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都没接。”
婉玉指向卧室的方向:“大人他还在睡觉啊,昨晚睡到现在还没醒,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
“还在睡?”程澍皱眉看了看手表:“快十八个小时了。”
婉玉无所谓地晃着脑袋:“对啊,真够久的。”
“睡这么久不正常吧,别是出什么事,你就没进去看一眼?万一呢?”
“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能进去。”婉玉突然扭捏起来,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娇羞小姑娘似的,很做作。
而后向程澍做出请进的手势:“要不程情郎你进去看看好了。”
程澍首先敲了敲主卧的门,喊了几遍名字。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
于是小心扭动门把,慢慢打开一条缝往里看。
房间里面窗帘紧闭,光线很暗,只隐约看到床上拢起一个人形。
第39章 婚书(赠送520小剧场)
程澍还站在卧室门外迟迟没有踏进去。
生怕吵醒卧室里正在睡觉的姜有年,压低声音问婉玉:“他以前冬天都要睡这么长时间吗?”
婉玉的眼睛看向别的方向,双手背到身后,晃头晃脑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不知道啊,我就一个端茶递水的丫鬟而已,不是贴身小厮,你们人类会男女有别我们妖精也有哇,况且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不能随便进出男人的房间。”
婉玉的鬼话信手拈来。
又道:“我也不知道大人现在身体舒不舒服,气断没断,情郎哥哥你进去看一眼吧。”
语毕,婉玉哼着歌幽幽地飘走了。
程澍:“……”
这小丫鬟还有几副面孔。
程澍在卧室门外站了片刻。
终究是不放心。
他放轻脚步慢慢推门走进去。
从门口到床沿不过十步,仿佛走了许久。
程澍站在床沿微微弯腰看床上睡得正熟的人。
姜有年的睡姿跟他平时的正经形象很违和。
印象里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个规矩端正的人,可能睡觉也是正经平躺。
此刻从被褥的形状能看出被窝下是一副蜷缩成虾米的身体。
被子被他紧抓着盖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长长的睫毛遮下一片阴影,半长的头发搭在枕头上却不凌乱。
他睡着的样子很乖,没有高贵的距离感,醒的时候像狐狸,睡着的时候更像。
尽管能听到他呼吸平缓的声音,程澍还是伸出一根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他的手没有立刻离开,转而张开手掌。
掌心轻轻覆在他的额头上,确定他体温正常,看脸色也没什么异样,反而睡得面色桃红,这才放心下来。
程澍的手还没收回手来,突然手腕被抓住了。
随之似乎听到姜有年的呼吸好像比刚才重了些,凌乱了些。
姜有年的手温度没有之前那么冷,估计是在被子里捂暖了。
手指白皙细长,很适合抓笔的文人之手,没想到力道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程澍还以为他醒了。
可是姜有年的眼睛并没有睁开,还是熟睡的状态。
程澍一声不吭进入别人的卧室本就心虚,突然被抓包,吓了他一跳。
又碍于担心弄醒姜有年,被抓住的手不敢用力挣扎,尝试慢慢地抽出。
程澍大气不敢出,视线慌张地不断去留意姜有年的状态。
某一瞬间,姜有年的眼睛微微睁开。
程澍整个人石化了,也忘记了呼吸。
他呆愣看着姜有年微睁的眼睛,眼眶里隐隐泛着泪花要掉不掉,在不明亮的卧室里闪着流光。
根本看不出姜有年到底是醒来了还是睡着的。
姜有年知道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宛如又过了上千年。
这一觉里他全程在做梦,梦见许多很久以前的事情。
开心的,凌乱的,胡闹的,荒唐的,悲痛的。
他这绵长的一辈子里所有情绪都堆在一起,五味杂陈,狠狠地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用一场梦境走过数不清多少年的故事。
每一段故事是一块噎喉咙的粉团。
堵在他的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不疼,却让人呼吸困难。
这样的睡眠质量不比工作十几个小时不停歇要来得舒服,反而要辛苦许多。
这是精神层面上的劳累,使得姜有的精神状态迷迷糊糊。
就算是睁开眼,意识也是十分薄弱的。
在睡多过醒的状态下,姜有年用不算清明的视线看到一个人就近在咫尺,那人的脸轮廓很熟悉。
因为刚才的梦里全都是他。
梦真长啊。
姜有年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分不清今夕何夕,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你还在啊……”
他的声音有点儿沙哑,仿佛是用气在说话,细碎的声音清晰地撞进程澍的耳朵里。
程澍听得很清楚,同时又不清楚。
他不清楚的是姜有年说「你还在啊」是什么意思?
最终程澍权当他是睡迷糊了说梦话。
确实也算是说梦话。
姜有年用尽全身力气说了四个字,好像比刚才更累,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越来越疲惫。
他感觉到身边有一个热源,散发出来的暖意让他感觉到心安,这个东西是属于自己的一片温暖,让沉重的身体变得轻飘。
他还需要多点时间休息,如履薄冰的意识开始撑不住了,又重新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看到姜有年的呼吸再次平缓下来,程澍屏住的呼吸终于能放松一些。
抓着程澍手腕的那只手慢慢脱力。
程澍抽出自己的手腕,又轻轻地将姜有年的手放进被窝里。
他的动作很温柔,比对待任何一件易碎品都要温柔。
刚才姜有年的手暴露在被子外面,又冷了几分。
狐狸是冷血动物吗?为什么他的手总是冰凉的。
程澍不知道姜有年会睡到什么时候,也没理由留下来一直守着,想着给他留个纸条算了。
程澍盯着那睡颜愣神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因为房间光线不足,程澍对周遭的环境不熟悉。
在经过书桌的时候衣角不小心把桌面一个物品碰到地上了,东西落地的声音不小。
程澍顾不得碰掉的东西,而是立刻回头看床上的人。
姜有年连呼吸不带乱一下,显然没有被动静惊扰到。
地上的物品貌似摔得不轻,不知道东西有没有摔坏。
程澍打开手机借着些微的光亮找到地上的东西,弯下身捡起来。
是一个古代风格的木头盒子。
盒子上有十分精细的龙凤浮雕,锁扣是青铜打造的,看木头的成色像是金丝楠木。
在昏暗的环境里只能看到这些。
程澍有辨别古董的眼光,这盒子一看就是个值钱的东西。
好歹姜有年活了这么多年,家里总会有许久许久年以前存留下来的宝贝。
单是个盒子就这么值钱,里面装着的东西还得了么?
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易碎物品,万一坏了,程澍不知道自己拍十部电影能不能赔得起。
就怕是个无价也无市的老古董。
程澍稍微晃了晃木盒子,没有听到有丁零当啷的声音。
里面的东西应该没有坏,要不打开看一下吧。
只看一眼,确认一下东西有没有坏,不是存心要偷窥。
程澍这样想,便心安理得地打开铜扣,掀开盖子。
原来只是一块红色的布而已。
不过那块布貌似有点儿特别,在手机亮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程澍鬼使神差地拿起红布看。
布是大红色的丝绸,布面有字,字的手感凹凸不平,是工整的楷体字。
一辨认,字竟然是用金线绣出来的,绣面细腻,可以确定是纯手工刺绣。
程澍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要看上面的内容,只是开头两个字特别抓眼睛,勾得他不由自主地看下去——
——婚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新郎:姜有年;
新……
程澍看到姜有年的名字时,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他此时的震惊。
心脏隐隐地难受。
他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可配得与姜有年的名字并存于婚书上。
正当程澍快要看到新娘的名字,床上的人突然翻身,吓得他虎躯一震。
程澍整个人像一尊冰雕,连根汗毛不敢动一下。
呼吸也停顿了好几秒,整个房间只剩下姜有年的绵长的呼吸声。
他一直等待床上的人下一步动作会不会醒来。
很幸运,姜有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得很安稳。
程澍从未做过偷鸡摸狗的事情,就连小时候拿老妈钱包里的钱都是大大方方。
此刻他真的太心虚了。
趁人还没醒,他快速把东西叠好放回盒子里,确定桌面整齐才轻声走出房间。
程澍站在房门旁边,背靠墙壁苦恼着。
一手扶着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在懊悔刚才的举动。
天啊!这是在干什么?他堂堂程澍程影帝竟然跟个私生饭一样偷看别人的隐私,太有罪恶感了。
不过……刚才那块布是一副用红丝绸配金线绣出来的婚书,新娘会是谁呢?
既然有了婚书,说明姜有年已经订婚了,即将步入婚礼的阶段,那为什么还是只身一人,他的伴侣呢?
东西还留着,并且是放在书桌那时刻能看到的地方,很明显是那个人很情深意重。
或许他每坐到书桌前都会看一遍。
程澍突然大开脑洞。
或许是姜有年很久以前喜欢上一位人类女生,两人相爱并结为夫妻。
可是妖能长命百岁,人有生老病死,终是人妖殊途,最后只能剩下他一人在这个世上。
这样也挺可悲的。
哎……还是算了吧。
程澍苦笑着,在客厅找到纸笔写留言——
【因为一整天联系不上你就过来了,婉玉给我开的门,车钥匙还你,谢谢——程澍;
程澍将车钥匙压在纸条上,走出姜有年的家,离去的背影黯然失色。
再次收到姜有年的消息是在当天晚上。
程澍正在看剧本。
有没有看进去又是另一回事。
剧本里正描写有关尸体防腐的桥段,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姜有年给他看的那个视频,那个视频现在还在自己微博的转发列表里。
心情莫名烦躁,程澍顺手点了一支烟,才稍稍把剧本看进脑子里。
桌面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姜有年,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么快就睡醒了。
他按下接听键,调成外放。
姜有年清冷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你什么时候到我家的?”
他的嗓音带着半惊喜半未清醒的沙哑。
听在程某人的耳朵里真是该死的勾人。
程澍尽量压下心底的些许雀跃,手指漫不经心地点着剧本,说道:“就下午的时候,婉玉没跟你说吗?”
他并不打算把自己进入主卧并看到那副婚书的事情说出去。
有些事情不需要点太清楚,糊糊涂涂地过去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不在家。”姜有年顿了几秒,继续说:“今年冬天来得又慢又突然,我一下子没适应过来,所以睡得比较久,还有微博给你造成困扰,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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