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回笑了笑:“往事不堪回首。你喜欢吃什么,我来点。”
许清玄道:“您又这样,不是说对我坦诚的吗?”
薛回被他目光注视着,握着他的手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
“好,你答应我的哦。”
两人拉勾,许清玄在他拇指上用力盖了一个戳。
“你喜欢拍戏还是音乐剧?”
两人点了一份牛排,一只鳌虾刺身,一盘烟熏鱼。配了南瓜汤,法棍、酸奶包无数,还有当地著名的奶酪火锅。
许清玄道:“我喜欢唱歌。我一直有个梦想,想在音乐节上唱一首摇滚。就是那种很 rocker,很释放的那种。”
“和你反差很大。”
“是吗?卓越也这么说,而且他觉得我不适合唱摇滚,他说我唱得很难听,和哭似的,不让我上台丢脸。”
薛回剥下一点虾肉配上鱼子酱喂到他嘴里:“今天不提别人。”
许清玄吃着他喂的虾肉,甜得心跳加速,他瞅着薛回神情莫测的脸,怼了他一下:“为什么不能提?”
薛回温暖的手指在他的唇边一擦,揩去一点残汁道:“你说呢?”
被男人这样带着一丝怨怼的看着,他举手投降,笑道:“好,不说了。”
“但是唱摇滚这事并不难,他为什么不让你唱?”
“你说不提的!”
薛回顿时愣在那里,仿佛很纠结的,他也笑了:“好,不提。”
许清玄道:“因为他并不认同我的想法,我们很多地方其实并不一致。”
“但是你们是因为音乐认识的,你们最初的梦想应该是一样的吧。”
“嗯,最开始,我也以为我们互相懂得。”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们就像两个刺猬,拥抱在一起不仅不会温暖对方,还会互相刺伤,因为也只有他们知道怎么伤对方才最重。
“在那事发生之前,我就和他吵了很多次,我很疲惫,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也许我的嘴脸也很丑恶。我不懂,薛哥,爱情都会变成这样吗?变得这么可怕吗?”
而且他们还聚少离多,他们这种人的爱情怎么可能长久呢?
薛回抚摸着他的脸,看着他单纯脆弱的眼神,他很难说出 “不是” 以外的答案。
“在它还美丽的时候享受它就好了。”
“就像现在这样?”
许清玄的脸庞蹭着他的掌心,颤动的眉睫扫在上面就像拨动着他的心弦。
在这偏僻的一隅,在这个异国的小餐馆里,两人望着彼此的目光都像发黏,触碰在一起就不想分开了。薛回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他发红的嘴唇很想吻他,很想很想。
男人的手把他都捏痛了,许清玄受疼地蹙眉,却还想被他捏一捏,再痛些,更痛些,足以记住这一刻。
有什么在他们的内心蓬勃生长,快要把酸涩的心脏都要挤爆了,很多感情,说不出都是些什么感情,争先恐后地从他们的心口,从他们的眼睛,从他们的肢体里流露出来。
薛回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喷薄的呼吸落在他的脸庞。许清玄献祭般地闭上眼,完全赤裸袒露在他面前,他此刻就是个赤子,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对他造成伤害。
爱情死了一次又怎样?
再来一次,他依然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去爱吧,就像不曾受伤一样。
唱歌吧,就像没有人聆听一样。
生活吧,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薛回没有去吻他,在此刻,他舍不得。
许清玄等了好一会,睁开双眼,薛回还在看着他,锅子里的奶酪已经快熬得干了。许清玄一只面包丢进去,沾着奶酪的酸奶包囫囵地吃了,为了掩饰,他狼吞虎咽,几乎快把自己给齁死了。
薛回没有笑他,他只是帮他拿开掉在桌上的面包,开了一瓶白葡萄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离最后的期限还有几天,就让他们这样热烈地相爱吧!
塔楼的钟报了八点,离起飞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也许他们吃完这一餐就要走了。
薛回将他没吃完的法棍捡起来蘸了一点白葡萄酒,一口吞下。
“这是什么吃法?”
许清玄好奇地道。
“你试一试,这才是最正宗的法棍吃法。”
许清玄狐疑地盯着那法棍,薛回煞有其事地咬着发硬的面包,对他示意。
许清玄蘸了一点葡萄酒,放进嘴里,此时只有一点果香的清甜,并没有尝到更多东西。
薛回笑着问他:“怎么样?”
“有一点菠萝和柑橘的味道,还有法棍的蒜香?”
说完,忐忑不安地望着薛回,怕自己说错了。
薛回一直沉默,高深莫测,最后看他实在太可爱了,再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
许清玄这才发现自己被戏弄了,他哭笑不得地推了薛回一把。
“你真的很幼稚啊!”
两人说笑着跑着出来,才发现高楼电车上白雪皑皑,在短时间里大雪就覆盖了这座城市。走出去脚都踩在雪里,如同冰雪王国一样,两人被震撼着四目相视,想到的同一个问题是,这种天气,飞机还能飞吗?
第27章
两人先躲进了一个甜品店里,薛回在打电话,先是给机场打电话,后来又给导演姐姐打电话。许清玄竖着一只耳朵听着,薛回和那边谈了好久,最后走过来。
许清玄询问的眼神望过去,在那一刻,他心跳得快要窒息,看着薛回肃穆的那张脸,几乎就要绝望。薛回走过来,突然一把将他抱起来:“明天走,明天早上有一班飞机!”
许清玄快要被他吓死了。
薛回疯疯癫癫地立刻就要买冰激凌庆祝,许清玄还在心有余悸的痛觉里,感觉自己坐上了零点的南瓜车。
头发乱了,身上雪还没化干净,狼狈地逃到这个小店,和薛回挤在这末日的罅隙里,心脏都还在抽痛。
薛回买了冰激凌回来,看到他还待在小店的门口处。窗外大雪纷飞,他就像快破碎的琥珀,惶然未知地在门口发呆。
薛回将冰激凌放在他手上,和他碰了一杯。
“冰激凌干杯!”
许清玄被逗笑了一下。
“答应我,什么都别想,好好享受这一个晚上。”
许清玄眼神落在面前的巧克力球上,多想无益:“好!你那杯是什么味的?看着好棒!”
薛回杯子里花花绿绿的,和自己相差得也太多了吧。
“我这个是慕斯的吧,还有各种果酱,草莓、橙子、杏还有榛果。”
“那么丰盛!我想吃你那个!”
薛回挖了一勺冰激凌喂到他嘴里:“好吃吗?其实你那个也不错,里面是酒心的。巧克力配着朗姆酒,中间还埋了个很大很大的果仁。”
“有果仁吗?我怎么没吃到?”
许清玄咬着勺子,薛回帮他去挖,两个人头对着头,都去找那颗果仁。勺子碰到了一起打架,许清玄望着男人的眉毛、眼睛,薛回终于挖到那颗果仁,高兴地喂给他。
两人目光相碰,近在咫尺。
许清玄一直在注视着他。薛回嘴唇干涩,干脆自己把果仁吃了。
“你把我的果仁吃掉了。”
“额,里面还有……”
许清玄嘴唇堵上来,舌头伸进他嘴里,夺走那颗果仁。里面包着酒心,醺人欲醉地在两人口中爆开,浓郁的酒香一直充斥刺激到脑皮层。
许清玄退出来,舔了舔嘴唇:“刚才餐厅里的葡萄酒应该拿着,现在好想喝酒。”
“喝酒……”
唇齿间震撼的味道还留恋不去,大脑皮层活跃兴奋着,薛回呆呆地半响没有言语。
许清玄看着男人吃瘪更好笑:“你去买瓶酒。”
“现在?”
“是啊,多买几瓶。”
许清玄和他就在窗边对着雪喝起小酒来。两人又要了点甜品、蛋糕,在灯下小酌。
小店放着悠扬的音乐,许清玄从包里掏出护手霜来,将男人的手握着,从掌心到手指涂抹了一遍。
手上有淡淡的清香味道,薛回闻着:“这个味道好香。”
“是吗?待会出去可以不冻手。”
薛回任他涂抹着,两个人四只手抵死缠绵,男人慢慢握住他的手指:“我不用香水,这个味道也感觉很香,很好闻。”
许清玄笑着在他手上一抹:“擦完了。”
“我记得卫生间有一瓶你的香水,是别人送的吗?”
许清玄不经意地提起。
薛回看了他一眼:“化妆师送的,我嫌那个味道不好,放在厕所做清洁剂用。”
许清玄扑哧一笑。
“薛哥,我真的太幸福了。”
“怎么?”
“我这样和你在一起吃好吃的,喝点小酒。我感觉好幸福。如果不是你在身边的话,我不会觉得冰激凌好吃,酒很好喝,外面的雪景很美。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因为有你在,我才会觉得这趟旅行很美很值得。”
许清玄眼角微红,脸庞被外面的雪光映得红红白白,又羞涩又好看。
“薛哥,谢谢你,送我这次旅行。我好幸福。”
薛回感觉自己也在往梦里掉,他想把他抱起来,把他捧到天上。
“以后也会这么幸福。”
“不,今天晚上幸福就好。我会记住,记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忘。”
薛回的心都快要被他摧毁了,坍塌了,两人逐渐靠近,又接了一个吻。
呼吸在唇间融化,酒香和蛋糕的清甜是那样醉人。
薛回很想吻他,太想吻他了。
他拉着他往雪地里跑,两人跳上雪中的电车,往最近的酒店去。
在车上,薛回将他抱在怀里,两人坐在最后的座位上。窗外大雪飘着,整个城市陷入一个琉璃世界。电车开得很慢,好像就是开往末日,车上人寥寥,外面也没多少人。许清玄感觉这就是末日了,否则怎么人这么少,街灯像是太阳光似的,视野里世界都在摇晃。
他喝多了,感觉不出是电车在晃,还是薛回在晃,还是这个城市都在摇晃。
他的头好痛,乖乖地趴在薛回怀里。
他蹭着男人的脸,蹭着他的胡渣,和他在末日里相濡以沫。
窗上凝结了冰花,许清玄用手指在窗上写了个 “薛回”,过了会,又写了个 “许清玄”。两人的名字雕刻在窗上,在电车行进中穿梭。在快要融化模糊的时候,薛回拿着许清玄的手指画了个框,将两人的名字圈了起来。
在那一刻,许清玄的眼角蓦地濡湿,眼前一片模糊。
眼眶越来越湿,越来越热,已经分不清是为了什么。
或者根本什么缘由都没有。
雪还在下,他们就困在这辆电车上,不知道在哪停,或者也不需要停。真希望这辆车会开到天荒地老,永远开下去,永远都不会到达。
就像零点的南瓜车,魔法永不消失。
塔楼的钟已经报了十点。
他们下了电车,往酒店走去。两人挤在风雪里,谁也没有言语。大家都避开了最敏感的话题,今晚住在哪里,怎么住,明天几点走,从哪走。
他们避而不谈,就好像分别永远不会存在。
一响贪欢,末日相拥。
薛回在前台 check in,许清玄望着中庭飘落下来的雪花,神思恍惚,还像在梦中。
第28章
不知道发呆站了多久,忽然脖子里一凉,是薛回办好入住,团了个雪球放在了他的脖子里。
雪球遇热即化,雪水很快流淌进他的衣服里,他茫然地望着前面认真走着的薛回。
蓦地反应过来。
“薛哥,是不是你放的?”
他拿出罪证追上他。
薛回哈哈大笑,开始逃窜。
许清玄立马回身也团了个雪球扔过去,两人在中庭院子里打起雪仗来。许清玄团了个很大很大的,非要追上他,把那大雪球全部塞进他的脖子里才罢休。
薛回被狠狠一冰,嗷叫一声,再不客气。
两人还击来报复去,最后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头发飞乱,脸被冻得通红。进房间后,鞋子也湿了。
酒店是很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间浴室。许清玄穿着湿袜子踩在地板上,从头到脚也是湿得不行,又冷又湿,冻得瑟缩。
薛回看他那一脸狼狈样,捏了一把他的脸:“让你丢我。”
“是你先丢我的!”
薛回扔了条毛巾在他头上,许清玄扯着毛巾。薛回过去帮他擦,擦他的头发,他潮湿的鬓角、耳朵。
两人又笑。
许清玄任他粗鲁地擦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别看我。”
男人凶他。
“你怕被我看吗?” 许清玄问。
“是,怕。”
大人永远是大人,大人内心会有一些自私、卑怯,看似强大,历经世事,却永远不肯坦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理想、感性都包裹在伪装里,尽管他也有不守规矩、脑洞天马行空和童真的一面。
但在年轻、勇敢、热情,不怕受伤的许清玄面前来说,他一直是胆怯的。
许清玄在毛巾里说:“别怕,你说的,只享受今晚。”
薛回捧着他的脸,两人相视看着。
薛回紧紧地抱住他,在门口啄吻着他的嘴唇,他不要规矩了,他醉了。
许清玄脸颊通红,和他在玄关吻着。他搂着他的脖颈,直到毛巾里的温度发烫,呼吸不过来了,两人才分开。
许清玄擦着衣服上的水,脸红心跳地躲进浴室。他没想到薛回还有洁癖,只方才一会的功夫,就把浴室打扫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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