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你不是知道了吗?”
薛回微微笑着:“起码在当下,我知道,我是爱你的。”
许清玄望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接触到薛回的一点真实,反而让他有些不安。
薛回道:“在去节目前,我对自己进行了自我放逐。那段期间,我在做青年导演培养计划,做赔了几个项目,也参与过很优秀的作品,特别是曹文的《沉船》,给我很大触动。那时候我几乎停了自己的所有工作,感觉自己不会演戏了,也没有兴趣表达自己。
很迷茫,感觉人生了无生趣,不再热爱,不再怀抱梦想,不再有任何生活。我以为我会这么一个人静静地活下去,不会再肩负起任何人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热情和悸动。
玄玄,你在玫瑰园里对我说,你每次都是用真心来对待感情的,即使失败了很多次,你还是鼓起勇气和我告白。忽然就觉得自己太软弱了呢。管它呢,是吧!”
薛回微微地喘息着:“谢谢你陪我走过那段孤独的日子,让我有了重新活着的感觉。我喜欢看你喂阿布,喜欢你看着我的眼神,喜欢你在音乐剧里挥洒自如的样子,喜欢听你唱歌,看你游泳,喜欢和你在雪山的晚上,会痛的活着的感觉……
我发觉自己爱上你了。我有点怕呢,不敢告诉你。”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薛回都是一个人生活的。漫长无垠的时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独处,面对沧海桑田,时光流逝。
一个人看星星的日子久了,对生活全然没有了期待。只有自己面对时间,面对庞大的世界和无垠的人生。
太孤独的时候,他就会在海上钓鱼。早早就到达海岸,在那边待一整天,一个人望着日落发呆。
是爱又点燃了他的生活,让他对每天充满期待。
每天早上醒来,都想见他一面,和他在一起就开心,想晚上陪他看星星,下雨天陪他遛阿布,雪日里能够拥抱在一起,看窗外冰雪漫天……
因为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他的人生重新拥有了光和色彩。
许清玄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说道:“我想回去想一下。”
“玄玄?”
薛回谨慎地站了起来。
许清玄慢慢从他手中脱离,心里乱得很:“你等我想一下,我们是不是能在一起,好吗?”
薛回克制地收回手来:“好。”
临走,许清玄忽然又问道:“你爱她吗?”
“谁?”
“她的妈妈。”
爱与不爱,如今已经没有了意义。但是许清玄发现自己还是很在意。
“或者,你真切地爱过什么人吗?”
半响,薛回道:“爱过的。”
许清玄得到答案,扭头还是离开了。
第49章 (修)
许清玄的二十六岁生日过得很艰难,蒋坤和他在街边喝着几罐啤酒。许清玄身边放着火红的玫瑰花,薛回送的,灰扑扑地扔在街边。花的主人已经走了,随时等他的消息。
许清玄感觉心被扎着,他不断地喝酒,蒋坤都看不下去了,把他的酒给挡了。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
“你说一个人喜欢很多东西是什么意思?”
“博爱啊?”
“那他却很难真的爱上一个人呢?”
“要么是渣,要么是只爱自己。”
蒋坤狠狠吐槽,忽然想到:“你不会说的就是他吧?”
许清玄刺心地想到一个词,有情又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这特么不就是中央空调!”
蒋坤直接炸了:“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
许清玄痛苦地捏着手里空空的酒罐,难道兜兜转转,走到最后,还是镜花水月一场梦。那他为什么还要爱他呢?为什么让他以为他会心动?
许清玄越喝越多,身边堆了很多的易拉罐,喝到最后都有些想吐,心里难受。这是他过得最糟糕的一个生日。
他仰望着天,漆黑一片,整个天空都是黑的。
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嘛,哪有星星。
蒋坤要送他回去,他不让,偏要在大街上游荡。
摇滚明星 27 岁都是要死的,因为人 27 岁之前才算是痛快地活着,之后都是行尸走肉。叛逆的摇滚明星卓越如是说道。
许清玄忽然想起这句话,有些想笑。27 岁的卓越并没有死掉,反而活得风生水起。而他在这最后一年,却活得这么痛苦。
他感觉自己喝多了,控制不住自己,蒋坤的声音在耳边像隔着磨砂玻璃,怎么骂他都堵在了外面。他内心掀起了大风浪,是场海难,是场地震,是内心宇宙的爆炸。
蒋坤把他送了回去。
醉了一个晚上,昏昏沉沉,梦见雪山帐篷露营的那天,天都是黑的,山上风雪呼啸,吊灯摇摇晃晃。头很沉,他一直在帐篷里发烧,起都起不来,根本没看到星星。没一会,他又走进了那个雕花琉璃窗的教堂,彩绘的窗很高很神秘,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其实,那天他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出来,看到薛回站在玫瑰园的山坡上,他依旧是背对着他站在那里,风雪快要把他吞噬…… 这个场景让许清玄难过得不得了,惊醒过来的时候,眼角都是湿的。
许清玄坐在床上发呆。
蒋坤晚上住在了这里,从客房出来就在回微信。
“未来两天是不是没有工作?”
蒋坤顶着满头乱发抬头:“是啊,你不是都留给了排练?”
离下一个城市巡演还有一个多月,严丛带着他们在排练。
“我和严老师说一声,请几天假。”
“请假?”
“你去哪?”
许清玄当场就开始收拾东西:“去看星星。”
“什么鬼?你去哪看星星啊?”
许清玄没说,但是收拾了冲锋衣、登山服还有帐篷设备都塞进了行李里。
说出发就出发,当天就买了机票飞走了。连蒋坤都不知道他买的去哪的机票,跟都不让跟,他一个人消失了。
许清玄消失的第二天早上,蒋坤的电话就被薛回打爆。
“我怎么打玄玄电话打不通?”
“我怎么知道?”
“我去剧场找了,他在家吗?我去家里找他。”
“他不在。”
“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我有和他解释,他还是不明白吗?还在生我的气吗?
“这要问你啊!”
不仅不明白,而且更糟糕了,这都是罪魁祸首,眼下这人闯的祸。
薛回急得近乎走投无路:“你在哪,我先去找你。”
蒋坤被迫在许清玄家门口接见了薛回。因为大影帝非要找过来,非要到家里看一看。好像是他窝藏了人一样。
薛回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给许清玄发微信他便没回。忐忑不安地又等了半天,微信不回,电话不通,晚上在排练的剧场找不到人,他终于急了。
这世上消失一个人是那么容易,一点踪影都寻不到。这才发现,他除了许清玄的微信,没有他其他的联系方式,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
后悔,内疚,对自己的失望,和许清玄消失的恐惧,将这个光鲜体面的人一夜之间就折磨得狼狈不堪。
薛回来找蒋坤的时候,身上衣服都没换,胡茬也长了出来。眼窝凹陷,整个人是非常疲惫又焦虑的模样。
蒋坤一开门,他就闯了进去,玄玄、玄玄叫个不停,将每个房间都搜了一遍。
蒋坤抱着手臂凉凉地说:“我就说没有吧。”
薛回道:“他去了哪里?”
蒋坤道:“不知道。”
“除了你,他在上海没有别的亲人,你真的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
“蒋坤!”
薛回急得青筋暴起,急促地呼吸着,像一头茫然无助的困兽。骤然软弱,哑声道:“我真的很爱他,不能没有他。拜托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蒋坤道:“你的爱太廉价了,你准备给出多少?许清玄要的是百分百的爱,你能拿出来吗?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有没有合约,要不要公开?听说,你是独身主义啊。”
薛回蹙眉道:“我转了两套房子在他的名下,我这边有一个酒庄,两家公司,在寰宇娱乐、乐天、博瑞都有股份。我很多年不拍戏了,钱大概要回去算一算才知道。这些都是专业的经理人在打理。在一起后,财产方面我不是很在乎,都听他的。
我认识一些导演、制片人,和几个平台都有合作。如果他想拍戏,或者你们要什么资源,高露那边会和你联系。但是,我的经验是,事业最好不要混在一起。我支持他做音乐剧,我也喜欢陪他一起排练。
在最近一两年,我不建议公开我们的关系。我想尽量保护他事业生活不被打扰,给他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如果玄玄想公开,我们可以先合作一套杂志,上几个节目,等公众慢慢适应习惯,再官宣。
关于感情,我想当面和他说。
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再问我,如果想签合同,也可以签。”
蒋坤眉毛一挑,即刻拿出晚上打的合约条款,包括恋爱期间的要求、限制,两边公司的合作安排,事业相关和财产安全,诸多条例。
薛回根本没看,不假思索地就在上面签了字。
蒋坤仔细地看了一遍,较为满意:“他买了机票,我还没查。”
薛回瞬间就跑了出去。
许清玄去了北欧那座雪山。
当薛回拿着登山杖踏上雪山山脉的时候,北欧正处在夏天。静水流深的湖泊,远方掩映的冰雪,玫瑰园里的花开了,冰川专列飞速地在山脉中穿梭,一切仿佛回到一年前。
古城、雪山、观光火车,薛回查到他定的酒店和登山的路线,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去。可是也只是看到帐篷露营过夜后的痕迹,在雪山前一晚,他确信许清玄来过,并且就住在这里。
许清玄当晚的确来过,他一个人攀上了这座雪山。本来想看极光的,可惜现在是夏天,昼长夜短,也看不到极光。但是这里的风景依然震撼了他。山上白雪皑皑,山下却是风轻气暖,绿野缤纷。浓密的森林,鳞次栉比的红房顶,无数曲折的峡湾和冰河融化构成一湾绿水青山。如同安徒生童话里的王国,又像一片神秘的绿野仙踪。
在雪山露营的那一晚,他没有发烧,也没有恐惧,单单只是仰望着头顶那片浩瀚无垠的天空。
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终究,他看不到星星。
萤火虫,不过是薛回为他构造的假象,是一场华丽的冒险,梦醒了便碎了。
无数只萤火虫拼尽一生的光亮,在短暂的一瞬,燃烧尽生命,继而消失。丛林恢复黑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只剩那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什么能看到星星的话,都是骗人的。
薛回踩着脚下这片雪地,和他望着同一片星空。
许清玄是看不到星星的,他会多么害怕、多么恐惧,又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一个人跑来看星星。
这一刻,他多想陪在他的身边,帮他扫除身边所有的黑暗,坚定地守护着他。
告诉他,这世界有星星,他会让他看到星星!
那一夜,薛回没有睡着,许清玄在他前一步提前离开,他没有找到他。
翌日,风和日暖,他又发现许清玄坐火车到了山下的小城。他即刻奔去。
夏天的湖边,正是音乐节盛行的时候,许清玄买了一张票进去。台子上小众的摇滚歌手在弹唱着,前面挤了许多的歌迷。
后面人就不是很多了,湖边来了一些野餐的家庭,孩子们在草坪上欢乐地跑动着。
台上摇滚歌手自我陶醉地玩起了电吉他,电吉他撕扯的声音响彻在湖畔。
许清玄也很想上去唱一首,他一直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在音乐节的舞台上唱一首摇滚歌。
把他内心想表达的,想发泄的通通都释放出来!
把他内心的能量都释放出来!
从前他只是看着卓越唱歌,现在他想自己唱,做自己的主角。
他往后台找去,和当地的摇滚歌手聊了几句,对方听不懂他说的话,他就用手比划。最终对方明白了他的意思,非常欢迎他上台来,和他合唱了一首著名的英文歌,又给他两分钟的时间,虽然很短,虽然有瑕疵,但却是许清玄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唱摇滚歌。
他唱了一首朴树的《生如夏花》。
薛回找来的时候,许清玄刚刚离去,湖畔的野餐家庭,女主人拍摄下一个中国青年在台上表演的歌曲,播放给身边的小朋友看。
薛回骤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在手机屏幕里播放着。一只立式话筒,没有乐队伴奏,只有一把吉他,许清玄自弹自唱。他一身白衣,在湖畔的风中吟唱。
那一刻,薛回只能借女主人的手机观看,捧着小小的手机,捧着小小的人,是那么地思念他,心都要碎了。
他一定要找到他!
许清玄在山下的酒店住宿,听闻酒店的老板说,明晚会有一波流星雨。山上有最好的观景点,很多登山客都去了。
他刚从山上下来,疲惫之极,听到这个消息却心中一动。
还要不要再登一次雪山?也许有奇迹呢?
流星雨,那么多星星,难道他还看不到一颗吗?
他心中蠢蠢欲动,行动却早已跟随自己的意志,收拾起装备,跟着当夜的一个小队出发了。
然而途中从上山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没一会雪花也飘了下来。冻雨夹着雪,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从里到外将人冻个彻底。
突然的降雨将大家都滞留在了山上,雪山上只有一个小小的休息站供大家躲避风雪。休息站是一间林间小屋,屋顶四处都是雪,凌空建在露台上。然而这处地方,却成了周围游客的聚集地。不断地有人过来,小小的露台上挤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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