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赫自动屏蔽,当他透明。
自从接触到彩虹圈的这观念,揭清洋尤为感兴趣,想通过陈君赫嘴里更深入地了解,别无途径了,手机放假贺知修也不会给他,然后更不好意思问贺知修。
“你跟黑皮这么好,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真是奇怪了。”不然还问问黑皮,他自然不像学霸这么敏感,那嘴有啥说啥,对自己毫无保留。
陈君赫画图的铅笔头一下折断了,飞到揭清洋的脸上,用力地弹了一笔,落在地上。
“你,跟他说这个了?”
小学霸脸色是揭清洋从来没见过的昏天暗地,脸上表情瞬息万变。
气氛一下降到零点,冰点。
“没有,我看你没说,我也就没说。”都到了这份上,什么失态已经明晃晃了,揭清洋大气不敢出,别的话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乱开口。
用一种隐秘的手段去窥探到少年的青春,那将守口如瓶。
陈君赫冷静了点,自动铅笔重新伸出笔芯,继续刚没画完的立体图像,但主人更没了那份独有的专注,思绪不知跑哪儿去了。
揭清洋也是,拿出语文试卷,又放下,扯出英语,不喜欢,总之不知道该干什么,完全静不下来,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炸弹炸得七零八落了。
憋在心里一定很苦。想了半天,揭清洋脑子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他偷偷瞄了一眼陈君赫,已经恢复如初,跟没事人一样。
当事人毫不在意了,旁观者还沉浸其中。
两个人沉默了一个晚自习,谁先开口谁尴尬。
就都没说话。
回家的路上,揭清洋都在反复琢磨,最近怎么回事,身边怎么突然惊现那么多彩虹男,而且毫无察觉,这个就很意思,跟自己玩的,几乎全是彩虹,李卓是吗?
得等他接触这观点后,如果知道小学霸喜欢自己,他会怎么样,像陈信羽觉得同性恋恶心,反感,恨不得撕了对方,所以小学霸也不敢说明,原因就在这。
毕竟多年友谊,一旦捅破,以何面目相对。
黑皮不至于打小学霸,但远离不可避免,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包容,理解,尊重所有。
他们年纪还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天天都是书本,校园,同性恋只要出现,就是异类。
他回小屋,久久急不可耐地来回跑,热情欢迎,揭清洋想了一路,脑子疼,脸上尽显疲惫,换鞋子还换错了,左右不分。
“考得怎么样?”贺知修靠在书房门口,双手环抱,温柔地问。
“和上次差不多吧,”揭清洋看见了他,一秒回状态,“今晚晚上老赵刚跟我们讲解了数学试卷,估计也就刚够及格吧,就看答题步骤分给的多不多了。”
“都听懂了吗?”贺知修顺手接了他的书包,找出考试试卷,他提前说好考完试都带回来,要一道题一道题讲解。
“我感觉啊,”他望着贺知修,“有手就行的题,自己考试怎么就卡壳了呢,”贺知修笑了一声,一同进了书房。
门一关,博美依旧趴在门边,等待主人出来。
“我发现,你数学思维的确很好啊,做题思路清晰,举一反三,”贺知修停下笔,不打算继续讲数学考试试卷了。
“是贺老师点拨到位,”揭清洋狗腿了一把,“不过,政史地依旧小白,做题艰难,”“这个,理科生思维固化,一下转化过来很难,我咨询很多老师,培养文科生思维,从多方面的,我们来日方长,慢慢来,不急一时。”
“可我高二了,不能慢慢了,贺老师,我们得快快的。”揭清洋和陈君赫对了政史地答案,自己选择题依然一塌糊涂,政治对了六个,历史九个,地理稍微好点十二个,共二十四道选择题,只有地理能对一半。
明天少不了被李大嘴一番嘲讽,在九班看不见他了。
“这次考试完,可能我就不在九班了,”舍不得啊,好喜欢九班的。
贺知修盯着他的侧脸,“没事,会考进去的。”
“可我压根儿就不想离开。”没了小学霸和黑皮的班级,他能好好的嘛。
“哪有人一步登天的。”
“可你刚认识我那会儿,说知道我的大名,你不奇怪我一个学神,为什么沦落于此吗?”揭清洋支着腮,发问。
“想过,”贺知修说的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别人口中的你和我接触过后的你根本就是两个人。”
“接触过我了,肯定每次都想狠狠揍我吧。”往事可真不堪回首,揭清洋摇摇头,道了句:“重新认识一下我吧。”
“嗯?”贺知修说。
揭清洋直起身子,擦擦手,“我其实不是那个样子的,不是冲动没脑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无理取闹,不思进取,儿女情长。”
“自我认识很清楚。”贺知修轻轻附和了一句。
“贺老师,忘记那个丑陋的我吧。”揭清洋祈求道。
“忘不了。”
揭清洋长长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一闭眼,脑海还能清晰地浮现自己打贺知修的场景。
那时候就不知道多问两句,或者弄清楚,第一印象全毁了。
“也是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不能从别人口中认识一个人,不可信。”
揭清洋更加羞愧得无地自容,想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贺老师,以前的我的确很差劲,但现在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贺知修说:“我看见了。”
“不求你能忘记以前,”揭清洋坚定语气:“反正我已经决定要一点一点覆盖以往所有不好的。”
“那就从考年级第一开始。”
突然…就不想了,这个flag,立的砸自己脚,他咂咂嘴。
贺知修敲敲桌子,“不能不行。”
年级第一意味着得干掉小学霸,小学霸的学习态度顶一百个自己加上一千个李卓。
天天耳濡目染,不得不佩服陈君赫的定力,任凭旁边风起云涌,人一心只有学习,政史地每本书倒背如流,老师讲哪个知识点,他能清楚地知道在哪本哪页哪课,数学成绩放在理科班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文科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基本算是不偏科,很难超越。
“你能行。”贺知修又重复了一遍。
别人尚且如此,自己再没点志气像什么话,“嗯!”
又是被贺知修鸡血打兴奋的一天,学到凌晨一点,依然很精神,被赶去睡觉了。
说来也奇怪,以前自己看到书就想睡觉,什么课都睡,经常上午前三节看不见他的头,下午前两节没醒过,但和贺知修一起学习就不一样,想学,学到死都可以。
就因为他说了一句‘你能行’。
——期中考试成绩下发之前,又得知学校要在中旬举行运动会,每个班要准备入场时的舞蹈,赵德友为了省时,整了个大合唱,《明天会更好》。
引得一拨人嫌弃,迫于淫威,也不敢发表意见。
关键是运动会项目,没人愿意参加,文科生对这个不热衷,跑步太累,跳远跳不远,跳高就像个傻子,扔铅球举不起,写广播稿倒积极。
就在无人报名,体育委员到处求人的情况下,陈君赫报了个三千米长跑。
跌了众人的眼镜,揭清洋已经做好收尸的准备。
“你每天也没锻炼,跑三千?小学霸,你没事吧?”揭清洋逮到他就问。
“还有两个星期,我可以从现在锻炼,也不迟。”陈君赫淡定地说。
“你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陈君赫脸色垮了一点:“人就是要挑战自己,你们认为我不可以,那我就一定行。”
“三千米啊。”揭清洋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回到家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贺知修,贺知修赞叹了一句精神可嘉。
“他肯定是学疯。”
“非也,”两人今日很快将任务完成,不到十二点就上床躺着了,从说要考年级第一开始就规定学习期间不允许谈论学习以外的内容,所以他是憋到这步才给对方说。
贺知修辅导他学习完,检查了一遍论文开题报告后,再舍得腾出时间同他聊天。
“也许有他自己其他的想法,我们想不到罢了,”贺知修又说:“你怎么不参加呢?”
“我啥也不会。”揭清洋也不是没想过去挑战自我,但看了一遍,没啥行的。
“你也去跑个三千。”
揭清洋伸长脖子,看了贺知修几眼,“你又想我死是不是?你怎么能说的那么轻松呢,三千又不是三百米。”
“明天早上早点起来我带你跑三千。”
揭清洋听完,脸上写满了不可能,抗拒,“饶了我吧。我睡眠时间本来就不多。”
“陈君赫也不多,他学习还比你好。”
“我是必须比他强吗?”
两个人相对而眠,对方的一眉一眼,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体会得一清二楚。
贺知修徐徐道:“你本来就应该比他强。”
“你是在安慰我?”他才不需要。
“我在陈述事实,不信,你去跑跑看。”
揭清洋就这么信了贺知修的鬼话,第二天也去报了三千米,对陈君赫美其名曰,好同桌要死一起死,李卓看见他俩报了,也跟着报了。
赵德友盯着报名表皱起了眉头,别的项目空空如也,唯有最狠的项目男子三千米长跑报了三个人,个个出乎意料。
他本身对运动会不感兴趣,巴不得都别参加,全一心搞学习。
可这三非得对着干。偏偏还不好劝,便随他去了。
期中考试成绩也在这天下来了,其实各科老师讲卷子的时候就大概估算出自己分数大概多少,但当真正知道了,又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了。
首先发的是历史答题卡,满分100分,陈君赫81分,他40分。
地理,陈君赫72分,他49分,这比他预想的低了,好歹对了十二个选择题啊。
政治,陈君赫68分,他32分,人间悲剧。
虽然进步,仍觉可耻。
上次历史31,地理26,政治19分,基本每门都是班上最后一名。
这次进步了,除了地理其他是最后一名。
熬过三小科,只期待主科能给他一点慰藉。
“揭哥,我看看你答题卡。”李卓下课跑过来,“没什么好看的。”揭清洋清楚他肯定是想看陈君赫的,但那又不好意思要,这两个人关系非常拧巴。
他知道是小学霸在刻意保持距离,但他单方面宣布封闭,让李卓死得不明不白,还以为是那条校服裤的问题。
陈君赫去上厕所,不在。
“他历史81,政治68,地理72 。”揭清洋自豪地报出这几个自己暂时高攀不起的数字。
李卓听了,没有露出以前那种自己朋友考得好的兴奋和激动,而是一脸阴沉,还有一丝丝愤怒。
“你怎么了?黑皮,他可是门门第一,不好吗?”他刚已经把陈君赫从头到尾夸了一遍。
“他骗我!”李卓冷不丁爆了一句。
“骗你什么?”
李卓恶狠狠回到自己位置,看样子是生了很大的气。
揭清洋想去问个清楚,被同学叫去领语文答题卡了,现在的语文老师是那位大名鼎鼎特级教师徐敬国,年逾半百,但精神矍铄,每天上课激情满满,关键人上课不用带课本,滔滔不绝,信手拈来,如果贺知修上课是享受,那这就是洗礼。
每一堂课都是精华,无不让人感叹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徐敬国很欣赏揭清洋写的文章,时常鼓励他多写作有机会可以发表。
“徐老师,答题卡现在拿下去发了吗?”揭清洋问。
“你过来。”徐老师摘掉老花镜,对他招招手。
揭清洋乖乖地过去。
“这次我看了你的作文,写得很好,超出同龄人一大截,论点写得深刻而具体,怎么做到的?”
徐老师桌面摊开的正是他的作文,卷面醒目的55分,这可谓是相当高了。学校组织的一般考试,老师们将作文控制得很严格,大多在43-45分间,好一点就46-48分,最好的那一批也就50分,但揭清洋的作文次次被监考老师拿出来反复琢磨,最终给了55的高分。
揭清洋有模有样地说:“审题很关键,要找出中心论点,抓到一个点,进行深度思考,不要浮于表面。至于辞藻,平时积累积累,看看新闻什么的,那些词汇才是准确又精炼,我特别喜欢。”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接触的圈子比较高级,写出来的文字也就老练一些,关键作文不要跑题。
徐老师微微点点头:“我们年级组一致决定印刷你的作文,发给全校学生进行观赏评析,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我以前也带过很多写作强的学生,但很少遇见思想觉悟这么高的,这次作文题目是选自06高考浙江卷,非典型的对比型材料作文,最考练学生的思辨能力。大部分学生写‘生有所息’浅淡了生活需要娱乐,要劳逸结合,生无所息这话题更是错得离谱,孔子说‘生无所息’,并不真的指人工作,学习没有休息时间,只顾工作。我看了全校的作文,就你思考出来了生无所息指的是人的精神和意志,生生不息。陈君赫写生有所息,开始也是泛泛而谈,直到文章最后才升华到人要追求心灵的片刻宁静,寻求人生真正的意义,而不是在俗世里浮沉,所以得了48分,作文立意重要,但也要立得深远。你做了很好的表率。”
揭清洋被夸得不知所以,不知道怎么接话,能让徐老师夸赞肯定是优秀的,他咧嘴一笑,“谢谢徐老师。”
徐老师怕他骄傲,紧接着又说:“但你选择题做的不怎么好,错了四个,所以只考了119分,照你的水平,选择题应该控制到一个之内,有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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