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坐着陈君赫,现在在其他人眼里,他和陈君赫玩得最好。
李卓被抛弃了。
在轮到李卓和汪思琪表演的时候,陈君赫端正身子,将目光全部倾注在他身上,喃喃道:“这是他第一次唱歌。”
“啊,”揭清洋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没,他一转头,就看见陈君赫,从未露出如此**裸的眼神,专注到极致,仿佛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他顺着视线,就看见正在歇斯底里唱高音的李卓,是真的难听,五音不全,没一个调准的,一首歌被他唱得面目全非,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来唱歌祸害人的。
全班几乎所有人都捂住耳朵了,只差离开教室,连稳如泰山的赵德友有点坐不住了。
唯有陈君赫听得津津有味。
可能从小就耳濡目染,习惯了?揭清洋咽咽喉,歌声已经停止了,大家长松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
“揭哥,我唱得怎么?”李卓将话筒给了主持人,笑嘻嘻地跑过来。
“唱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唱了。”
“我也觉得很好啊,练了四五天呢,高音太费嗓子了,”他说完,扬起头就猛灌一口水,趁隙用余光瞟了陈君赫,似乎想得到他的点评。
那算高音?整个就鬼哭狼嚎啊,“以后少唱点,保护嗓子。”
“恩恩。”
李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觉无趣,就回到后面位置上去了。
“唱得挺好的。”李卓前脚刚走,陈君赫就冷不丁说了句。
“??”揭清洋满脑子问号,“你说李卓唱得好?”
“嗯呐。”
“你是不是没听过歌?”揭清洋倒吸一口气。
陈君赫撇撇嘴,“反正我觉得好听。”
可怕,这两人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揭清洋摇摇头,继续看看节目,再看看贺知修,再看看节目…
最后一环节是学生送信或者纪念物品,全班的人还要带着别班的祝福,送了满满一箱子。
这不让人羡慕是很难的。
贺知修和每位同学一一拥抱,有些人还要了签名。
场面一度充满了离别愁绪,部分女孩子掉了眼泪,含泪要到了贺知修的联系方式。
揭清洋晚自习回到家就去看贺知修带回来的信,他非要先过目,坐在客厅一封一封地拆开,大多都是赞美之词,夸他帅,夸他温柔,教书好。
看见文采好的他还会声情并茂地大声念出来。
贺知修则是在修剪揭清洋送的玫瑰花。
博美就在他俩中间来回跑,一会儿在贺知修脚边等他扔下剪掉的枝叶,叼着玩儿,一会儿又去那边抢信,揭清洋已经从它狗嘴里夺回了几封惨遭不幸的纸。
这小东西个头那么小,力气不容小觑。揭清洋拍拍它的狗头,继续看信,读信。
贺知修心无旁骛地修剪,但也会因为他念信念得夸张,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时不时还抬头去望望乐此不疲的揭清洋,眸里里无限温柔。
画面和谐,相称,还有一点温馨。
“贺老师,从现在开始就不是老师,有何感想?”
揭清洋越看越没意思,后面都是匆匆瞟一眼就放置一边。
“终于摆脱这个身份,有点兴奋。”贺知修摆弄着每一朵花的位置,仔细到花与花的间距都得精确,他对那些信的内容不是很在意,但珍惜,毕竟是他第一次体验老师的身份。
“摆脱?为什么说是摆脱?”
“社会对老师的要求很多,比如要为人师表,以身作则。”
到后面,揭清洋看包装就决定看不看了,“那不是老师应该的吗,这不像你啊,贺老师。”
“我不想为人师表,我想为所欲为。”
揭清洋哈哈一笑,“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真是稀奇。不过你还是老师啊,我的老师啊,还是要为人师表,不能为所欲为。”
“所以,你快点长大啊。”
“我下个月就十七了,挺大的了。”揭清洋看见一封信用铁盒子装,还有密码,这表白信吗,弄得这么神秘,大力出奇迹,他先是用手砸了两下,没开,后从拿起桌上的玻璃杠直接捶开了。
“你在弄什么?”贺知修望向他,发现揭清洋在砸东西,就放下花瓶,过去瞧个究竟。
揭清洋拿出里面的一张纸,“这个人对你心思不轨啊,藏得这么深,我倒要看看。”
“贺老师,我是最近才得知你要走了,抱歉我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你,但我觉得有必要给你写点东西。我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你,谢谢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还开导我。以前我总认为自己是个异类,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特别是知道自己喜欢周信羽后,我每天活在矛盾,纠结,羞耻之中,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去了解他,要靠近他,所以做出那些有违常人的举动,被人发现后,他们几度扬言要将我的性取向公布于众,我吓得要死,跪在苦苦哀求,答应给他们写一个学期的作业,并不再去看周信羽。可我越是控制,越是不正常,更加忍受不了不去见他的。后来周信羽知道了,更是恼羞成怒,见我一次打我一次,觉得我恶心,那时我也觉得自己恶心了,一度感觉活着都没什么意思了,甚至觉得被周信羽打死也是一种圆满。直到遇见了你,是你告诉我,我没病,喜欢一个人不是恶心,每个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利,这个权利包括选择爱的对象是同性是异性。还告诉我这个世界存在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他们活在阳光下,自信,快乐,幸福,他们勇敢追求自己所爱。也许这份爱暂时不会被世俗所承认,但有一天终会被祝福,因为爱是无界。谢谢你,贺老师,我会记住你说的话,正视自己,不会再自卑,更不会去轻生。真心地希望您天天开心,有更广阔的前程。——宋时。”
字字清秀,字字珠玑,本来他是读的,读到一半发现不对劲,就改看得了。
信息量有点大啊。
揭清洋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想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那个被校园暴力的学生,他当时是觉得这个学生脑子有点问题,被人打了还不让自己去报告老师,拼命维护周信羽这小子,当初想破脑袋,猜来猜去原来是因为他喜欢男的,喜欢周信羽。
他是同性恋,他是…彩虹。
这个圈子怎么最近无处不在,还说是小众?
他望着贺知修,咂咂嘴,不知如何开口。这就是当初不告诉他的原因?也太小瞧自己了。
“我是老师,开导一下学生很正常。”贺知修抽出这封信,远离了揭清洋。
“可我感觉贺老师很懂,比处在圈子里的人都懂。”揭清洋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开口,“贺老师,你是不是,”贺知修停住,显然深呼了一口气,始终背对着。
“是不是大学主修的心理学,安慰人真是一套一套的。你最后怎么处理的?”
“让其他人闭嘴,谁再提就接受处分。”
“纯属恐吓。”揭清洋笑笑,也没往深处说,他其实想问,贺知修是不是彩虹,但没下口。
其实相处这么久,如果一开始是自己不懂,没放在心上,那么可以大大咧咧地去问,但现在一切都那么明了。贺知修不是有洁癖,是他性取向也是男,所以无法接受与男的接触,而且他自己有意无意多次提到自己不会有女朋友,不喜欢女的,那时自己没当回事,现在是终于明白,不会有女朋友,但会有男朋友,不喜欢女的,但喜欢男的。
可见当时自己说他对严佳佳有意思多么可笑,贺知修本人肯定也够无语的,但也只能默默忍受,一个老师喜欢男人,传出去,多影响形象。
现在摆脱了这个身份,确实可以为所欲为。以后他不会带男人回家里吧,不行!
“贺老师,这房子只属于我们俩的。”
贺知修:“嗯。”
“不可以带别人进来。”
“你想表达什么?”贺知修返回到他面前,坐在沙发边。
逃不过大师的法眼。揭清洋天生不是干演员的料,“贺老师刚不是说没有老师这层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那我也不会乱来,更不会把人带这儿来。”贺知修又问,“你刚看了那信,有,什么感触。”
揭清洋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我认为你说得很对,其实早先听到彩虹圈的时候,我就有思考过。”
他盯着贺知修,贺知修也望着他,“你说,我想听听。”
“人们固有认知里这世界既然有男女之分,必然是有其原因,那就男女相爱,传宗接代,逾越了就是大逆不道。但这些都算是人自己规定的,墨守成规的。人在赋予爱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区分性别,只是爱的种类,他们潜意识觉得对同性只能朋友之爱,对异性才是爱情。但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区分不了的,还可以想转化,就像一对恋人一开始是因为爱情结婚,可最后就变成亲情,我们能说他们之间没有爱吗,就像一对朋友他们感情很好的时候,我们也不能知道他们这其中有没有爱情的成分,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友爱有没有转化成爱情。没人敢这样去思考,所以我们抛开这些,男人之间,女人之间,是存在爱情的,而且这并不可耻,我也想不通宋时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恶心,会因为自己喜欢一个男的而痛苦。外人不理解尚且可以这么认为。”
贺知修全程一动不动地聆听,连眨眼都忘记了。
承受不起如此高待遇的揭清洋想结束这话题:“贺老师,总之一句话,我肯定是理解并且尊重。”也算侃侃而谈,以前他就想过贺知修会不会是同性恋,想过很多次,都被否决了,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就喜欢男人,得让多少女人伤心。而且贺知修是彩虹,那么意味着他要选择是0还是1,他心底是希望是1,才不想贺老师被别人压!
“嗯,其实我也是。”贺知修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选择承认。
“啊,这,”揭清洋没想到对方如此开门见山,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这一时怎么接呢。
“所以我会对男人产生反应,我总觉得你还小,不会懂,但今天听你这样说,或许年龄不是决定一个人心智的成熟与否。你选择坦诚,我也没什么好隐瞒,所以”他顿了顿,“我对你的老婆并不感兴趣。”
额……干啥提这个事啊,好汉不提当年勇嘛,他已经知道错了,“贺老师,我知道的。但,严佳佳”并不是他老婆了。
贺知修说:“严佳佳喜不喜欢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也不会喜欢我,”揭清洋叹了口气,最好也别喜欢了,那爱有点重,承受不起。
贺知修见他垂头丧气,“那也只是暂时的不喜欢。你很好,她会看见你的好。”
“我哪里好啊?”揭清洋双眼亮晶晶。
“哪儿都好。”贺知修道。
“我夸你可以写一篇800字作文,你夸我就四个字。”
“这四个字分量很重,”贺知修又去摆弄花了。
由于明天是月假三天,今晚两人决定休息。
揭清洋收拾好被自己弄的到处都是的信,一瞟又瞧见贺知修回到了老位置,已经捣鼓很久了,忍不住感叹:“看来贺老师是真的很喜欢玫瑰花呀,特别是粉色的。”
“等我有钱,给你送一车,一房子玫瑰花。”
贺知修说:“嗯。明天,我们去找柴子。”
“好呀,他本来应该是高三,但有一年多没读书了,怕跟不上。给他插进高二班?”
贺知修:“他是理科,成绩还可以的话,可以弄进创新班。”
“那太好了,”揭清洋抱起箱子,放在客厅的储物架子上,“他成绩确实可以,起点考500多,放在咱们这应该可以进入前100名。他妹妹可不得了,现在高一文科学霸,我看了第一次月考600多,比我们这届文科好太多了。”
“嗯,我们明天具体问问。”贺知修终于摆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满意地笑了。
花儿枝叶修剪有条有理,每一朵只留下两三片枝叶,相穿插各花缝隙之中,一眼望去,枝叶茂盛,不拥挤,花朵呈立体球形展开,争先恐后地怒放。
这可能就是艺术吧,揭清洋看了直摇头,太讲究。
打扫完毕,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浴室洗澡。
他尊师重道,让贺知修先去了,自己在客厅玩狗,玩着玩着就察觉这狗怎么没名字呢,天天傻狗傻狗地叫,都忘了。
等两人都躺床上,依然保持着安全距离,他就问:“咱狗还没名字呢。”
“我不是说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吗。”贺知修有点困,率先闭上眼睛。
“这样不太好吧,有点草率,我们认认真真取个。”
“嗯,你想取什么?”
“它这么可爱,活泼,还喜欢咬东西,就叫拆拆。”
“难听死了。”贺知修否决。
“闹闹?”
“怎么不叫静静呢?”贺知修再次否决。
“哎呀,你不是说让我随便叫吗?”
“你自己说认认真真取的。”贺知修反驳。
揭清洋绞尽脑汁,一时之间就是想不出设么好名字来,看样子,得取一个有文化的名字才附和贺知修的意思,可突然才学浅陋了。
“它是我们入住这养的,也将陪伴我们到高考,但我希望是长长久久,就叫久久吧。”
“嗯,这个勉勉强强可以。”贺知修终于松了口。
“久久,久久,”揭清洋小声念了几遍,其实有点不符这狗子性格的。
“快睡,明天还要很多事要做。”
揭清洋侧望着对方的睡颜,正式接受自己的老师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在贺知修那边他俩躺一张床上就好比孤男寡‘女’,他倒不怕贺知修对自己怎么样,要怎么样早怎么样了,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人。
就是想不明白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这方面倾向的,天生的么,也不太可能,首先他爸妈肯定不是彩虹,不然也不会生下他,那他怎么知道自己就爱好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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