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就只需要顾李卓这一头了,很好,成功摆脱了夹在中间的局面。
“揭清洋,陈君赫,你们俩在干什么?!”历史老师李大嘴跟长了眼睛似的盯着,“别以为我没看见,上课写小纸条,怎么,隔了五厘米的距离,就是异地?还要写信传达,下课没长嘴吗?”
大家哄堂一笑。
两人选择沉默,都不回话。
“坐在后面是不是很光荣,我看你们俩还能堕落几时,马上考试,也不知下个月还能不能在这个班见到你俩的身影了。”李大嘴嘲讽道。
他可能是见不到了,但陈君赫应该去不了,揭清洋看到自己刚发下来全是红叉的周测卷陷入沉思,其实他是进步的,选择题能对四个了,答题稍微能动笔。
不过在老师眼里,这比蚂蚁还慢,不值一提。
李大嘴见他俩态度良好,面如死灰,以为自己教育妥了,便继续讲题。
“陈君赫,你这样迟早没朋友。”他看着题,嘴微微动。
陈君赫没说话。
“你该反思反思自己了,人就是在思考中不断进步的。”
“陈君赫,你再不理我,你唯一的朋友就没了。”
陈君赫努努嘴:“我知道我小题大做了,还波及到你身上,不,不好意思。”
揭清洋听完,脸上笑开了花,一下就原谅了他所作所为,让学霸低头,千年等一回。“没事,我不介意。就黑子你得说说,你看他和你闹翻后就没学习过,我的话根本不听。”
“我又不能管他一辈子,学习是自己的事。”
“……”好吧,十分有道理,学习是为自己学的,为什么要寄托另一个人呢。
陈君赫:“也许这件事是我不对,但他没必要这样自甘堕落,让我觉得他无可救药!”
“这是你不理他的真正的原因?”
陈君赫:“他并不是真正想变好,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所以我不想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这样挺好的。”
“可,可你监督的确有用啊,”这么久李卓学得多带劲,废寝忘食,就为了做一个数学题,得到陈君赫的夸赞。
“他还是更适合无拘无束,我,拽不动了…”
拽不动了,这句话让他想起近几日自己跟贺知修学习历史,他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一片扫过去全是盲区,他好怕贺知修也这样觉得自己无可救药,拽不动了。
他也很努力,努力去理解历史上每一个朝代,每一个人物,但从零开始,艰难程度无法想象,他已经看见贺知修默默叹过很多次气,估计快被自己整抑郁了。
“小学霸,我同意你的观点,学习和未来都是自己的事,你没有义务去负责,但你们俩的友谊就这样算了?”不帮助学习这朋友总得做吧,毕竟事情的起因芝麻点儿事啊。
“嗯,算了。”陈君赫这句话说得很轻,唇微微动了下,“算了。”
揭清洋心情也跟着悲凉,或许陈君赫早就看出来李卓追求自由的躁动之心,直接在找一个机会挑明,而那件穿错了的校服裤子就成了无缘无故的导火索。
一下课,汪思琪就跑到后桌李卓桌边,问他什么时候练歌,李卓很开心与她交流,顺带还逗了她几句,汪思琪娇羞地走开了,后面的人就开始起哄,渐渐地,在众人眼中,李卓和汪思琪成为一对。
两人也不出面澄清,也不承认,反正大家闹就闹着,也乐在其中。
揭清洋经过陈君赫这么一点拨,晚上回家,格外谨慎起来,澡不洗,狗也不玩,就跑进书房拿出课本开始学习,他是为自己而学,要好学,主动学,认真学。
“贺老师,今天历史我全会背了,你检查吧。“他自信满满地将历史必修一递了过去。
“嗯,”他接过书,“问你一个问题,我国古代早期政治制度的特点是什么?”
不是背吗,怎么问起问题来了,自信灿烂的笑容逐渐凝固,“我想想,”过了五分钟,两人相顾无言,空气弥漫着一丝尴尬。
揭清洋怕贺知修嫌弃自己笨,无可救药,摸摸书,“我还是再背,贺老师,我肯定可以的。”
“你这样死记硬背还不够,你得理解,你得从理科思维转换过来,你想呀,”贺知修松开书,将书给了他,“你想想,夏商西周那时候经济落后,毫无科技可言,他们遇见大事怎么办?我跟你说过的。”
“占卜,他们敬鬼神,国家大事通过占卜的方式来决定,认为是天的意志。”这个他背到了啊。
“嗯,他们信神,信天,他们认为君权神授,天人合一。所以他们早期政治会体现一个特征,就是,”贺知修讲的时候目光紧紧盯着揭清洋,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没有露出疑惑,就继续引导,一字一句,“就是把王权和,”揭清洋脱口而出:“和神权结合。”
“恩恩,”贺知修欣慰地笑了,“在政治制度上,商代实行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制,这个一目了然,西周在此基础上。”贺知修加重了‘在此基础上’语气,“推行了分封制,”“想想,他们共同特征是什么?”
揭清洋眼里充满疑惑,有什么共同特征?他背过吗?脑海里没有呀,就说不能光背书上的,笔记也没有,应该问问小学霸的,这老师肯定讲啊。
“在此基础上啊,什么基础上?我刚说完的。”
“宗法制。”
贺知修:“宗法制的特点是什么?”
“以血缘为关系。”揭清洋突然就恍然大悟,长长‘哦’了一声,“他们政治上共同特点就是以血缘为纽带形成国家政治结构。”
贺知修点点头,强颜欢笑:“还是可以的,”时常后悔为什么要接一个理科生的活儿,就脑子那根筋啊,得好好扯扯,才能正。
“还有一点就是最高执政集团尚未行成权力高度集中,这点是与第二课秦朝中央集权制度相比较得出的,想得通吗?”
“大概,也许,想得通的吧。”揭清洋脑子飞速运转,他背过的就秦朝形成的中央集权制度,奠定了两千多年政治制度的基本格局,为历代王朝所沿用,并不断完善。
秦朝形成的中央集权,是因为他推行了郡县制,将权力牢牢套在在中央吗,毕竟秦朝是通过郡县制实现了对地方政权的直接有效的控制,把全国每一个地方,每户人家都纳入国家政治体质中。
贺知修见他眉头渐渐舒展,眼里疑惑少了,终于长舒一口气,看来是想通了。
“以后多思考,多钻研,背诵是必备,也是最基础的,关键还是要理解,将每个知识融会贯通,我们才开始,慢慢来没关系。不用太担心。”
揭清洋听到这样一番话,心里暖暖的,有一个人愿意陪他从头开始,那么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嗯嗯,我会努力的。”
“去背第三课,背完叫我检查,”刚开始揭清洋听到他说一字不差地去整篇课文,很抗拒,毕竟历史课本中很多是叙事性文字,不需要背,看一遍了解就够了,但贺知修就是让他每一字每一句都背,连里面的地图都不放过。不过现在他明白了,课本是基础,自己是理科生本来理解能力差,如果不背不加深印象,想起来就更困难,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一点也不假。背熟了渐渐脑海中有个大概轮廓,等贺知修一讲解,秒懂!
贺知修出了书房,去卧室在床上搭个小桌子,看文献资料,写文的开题报告,他没回学校,一切都是线上交流。
博美就在床边趴着,主人一动,它就扬起小脑袋,生怕主人离开,不带它。
在一室一厅一卫45平方米空间内,一师一生一狗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事,客厅里的时针一分一秒地流逝,狗子睡了醒,醒了吃,来来回回几次,书房那边才传来响动。
“贺老师,我背好了。”
揭清洋站在卧室门口报告。
贺知修敲完最后一个字母,关上电脑。穿上鞋子,下床开门,“这是你的家,不用这么拘谨。”
“我的家?”家是和亲人在一起,揭清洋压根儿没敢这样想过。
两人挨在坐在书房里,贺知修开始给他讲解第三课《从汉至元政治制度的演变》,他每次上之前都会让揭清洋背一遍,这样讲起来比刚开始直接讲要方便得多,起初开门见山地讲,差点把他气冒烟,感觉自己在对着一块不开窍的石头说,自己讲得津津有味,对方毫无反应,好像他说的不是中国话一样,根本听不懂。
今天授课顺利,一口气讲到底,揭清洋还能接上话,眼里明朗开阔,不再是以前那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自己再理一遍元至汉的政治制度。”
“首先是中央官制……”揭清洋理解了第一单元为什么叫古代中国的政治制度了,因为就是讲每个朝代的政治制度,而政治制度分为中央和地方,秦朝以后中央集权慢慢加强,各项政治制度不断演变。
这是他刚刚悟出来的,这样结构清晰明了了。
贺知修补充道:“三省六部首先出现在隋朝,完善在唐朝,你再说选官制度的变化。”
“先秦是世卿世禄制,然后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科举制,它们的特点…”
“地方制度是……”
博美又从卧室转而趴在两人的椅子下,竖着耳朵,默默接受知识的洗礼,似乎也在立志做一只有文化的狗。
“嗯,可以了。”贺知修很满意地点头赞赏。
“今天才发现历史其实挺有趣,”揭清洋不看书也能侃侃而谈了,“确实不能死记硬背。”
“无数量的积累,才会有质的飞跃。”贺知修一动,椅子下的博美也跟着动,“去洗澡吧,十二点半了。”
揭清洋将书收好,本打算一周前四天补数学,后三天分别是三小科,前者还好,他脑子还算灵活,经常贺知修一点拨他就领悟,而后面实施起来困难重重,光历史一个晚上连给他夏商西周的建立都懵懵懂懂的,最后改成先这学期一个月一小科补基础,下学期见情况再恢复。
他洗完澡进来,贺知修还在敲键盘,那根根分明修长的手指,飞速在他眼前晃动。
揭清洋轻手轻脚地爬到自己的位置,侧躺,双手合拢压在脸颊下,看着贺知修,也不说话。
贺知修过于专注,半晌才察觉到一边灼热的视线,“怎么还不睡?”
“贺老师你怎么什么都会,明明教语文的,却还会数学,历史,政治,怎么做到的,不是说人这辈子只能专注做一件事吗,你还得写文,真是厉害!不是人,像个神一样。”
“只要是学习,就必须专注。”贺知修收好电脑,伸手关了房间大灯,留盏床头灯。
“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你这个年纪就只需要专注地做一件事,那就是学习,等你上了大学选好自己喜欢的专业,就朝那一个方向专注。你喜欢什么专业?”
揭清洋:“以前是喜欢医学,现在学文科了,还没想好,贺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法学呢,感兴趣吗?”
“学法啊,不是说劝人学法,千刀万剐嘛,你想把我往火坑里推?”揭清洋瘪瘪嘴,哪有人提这种建议,就没认真。
“你脑袋灵活,记忆力还不错,就是心思还不够细腻,逻辑性不强,差什么补什么,学法刚刚好啊。”
“我不要!”揭清洋抗议,“你就想累死我,明明知道我最怕背东西,还让我去学法,不是想逼死我吗!”
贺知修缩进被子里,躺平,“逼死你我又得不到好处,为什么会想着你死呢。”
想想也是,“这两天我听见有人议你。”
“议我什么?”贺知修闭上沉重的双眼,这几天太累了,回话都强打着精神,尽量不显出敷衍。
“就说你脖子那大大的草莓印,是你和女朋友亲热时咬的!我想替你辩驳,你又不告诉我,我也无从下嘴帮你啊。”揭清洋听到他们扎堆讨贺知修的草莓印,就有点不是滋味,什么露骨的话都敢说,现在的学生真是啥啥都懂,而且还要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
“没关系,我不在乎。”
“对你名声不好啊。”
“反正马上就离开了,不要紧。”
“贺老师,”揭清洋继续说:“我就说是狗咬的,他们笑我。”
贺知修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一下就被他这句话弄清醒了,“那我骗你的,”他转过去,凝望着揭清洋,“不是狗咬的,是那天学校门口上出租车,你生病了可能太痛苦了,咬的。”
揭清洋眼睛瞪得浑圆,千算万算,没算到是自己咬,他……咬的,怎么咬那么重啊,他嘴有这么大吗,那一定很痛吧,神情慢慢由惊讶转愧疚,自责。
“你那时一定是太难受了,不是故意的。”
揭清洋实在想不起为什么要咬了,脑子断了片一样,“那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人啊。”他还一直纠结那天早上贺知修那句说了他也不懂的循环中。
“逗你玩的。”
“贺老师,你也,”他凑过去,“我看看可以吗,我咬的。”
贺知修白净光滑的脖颈裸在他眼里,呼吸的气息打在冷冷的肌肤上,让人忍不住微微颤抖。
暗红的牙齿印浮在本不该出现的位置,玉石一般的肤色,染了抹红,显得几分诱人,看得他一时入了迷。
“你看够了没?”贺知修忍不了如此持久的关注,用肘子推推他。
揭清洋姿势是将身体虚抬着,用脚发力,才保持与贺知修的距离,这一推,一个没留心,直接倒在他身上。
“你干什么!?”贺知修推开他,让他一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可见力气之大。
揭清洋背撞到墙上,“贺老师,你反应好激烈!我不会再咬的。”
过了好一会儿。
40/72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