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听说他想找你签个什么合同。”
“你成天在学校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揭清洋如实奉告:“是我们班一个女同学家里和他家有些纠纷,欠了好多债,他说你同意那个合同,就放过她。”
“你这是抽了什么疯?女同学欠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只喜欢你那个贺老师吗,”这样说没毛病,好像没什么理由可支撑帮她的,“但如果无关紧要的合同,能够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也没什么不好的,爸,”“我没你这幅菩萨心肠!不签。没其他事就挂了。”
“不行,爸,我这个女同学家里很困难,我们动动手指的事,帮一把吧,我知道咱爸最善良了,爸爸,爸爸爸爸……”
“闭嘴!别对我撒娇!多大的人了,”揭儒洋厉声嗤道。
“你对儿子吼什么,人家昨天才给我拿了全省第一,还没夸几句呢。”谈话间,周傲清又夺回了电话,“儿子,为了奖励你这次夺取省状元啊,这个合同我同意了,”“老婆,你不要”揭儒洋在旁边小声比比。
“不许说话。”周傲清轻轻斥责,而后又对电话说:“你们老赵特地给我打电话了,把你夸上天了,我和你爸别提多开心了,我们儿子真有出息,好了,好好学习,缺什么就跟我们说,统统满足你。”
“谢谢妈妈!”揭清洋又对着电话筒亲了好几口,“妈,和他签完合同,让他不要再为难我那个女同学。”
“好的,你那女同学叫什么名字,我注意一下。”
揭清洋刚想说名字,突然记起来他妈尤为记恨严佳佳一家,上次还打过一架。
“怎么了,儿子,你说啊,”“说了你别生气,”揭清洋坦然道:“严佳佳。”
“……”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
揭清洋硬着头皮:“妈,我对她是真的没其他什么意思,只是当行善积德。”
“我们家不是干公益的,就算是做公益,也不想做他们俩母女身上,可算是遭报应了,”周傲清一谈及严佳佳,满腹的牢骚,上次让她丢脸丢到学校,还受了一肚子气的账没算清楚。
“对!可是她死了你怎么让她跪在你面前磕头认错!?怎么出你心中的怨气,”“她要死了?”周傲清问。
“恩恩,得重病了,一家人无所依靠,挺惨的,也算是报应。”
揭清洋苦口婆心说了十来分钟,终于谈拢。回到教室严佳佳还未来,又跑去赵德友办公室问情况。
“离高考也就百来天了,竟然选择退学了。”老赵情绪不怎么好,阴沉着脸,严佳佳家里情况他不是不知道,但能坚持坚持到高考的。这学生底子在众多学生中还算可以的,有一次还考过班上前五名,为人乖顺,会来事,深受各科老师喜爱欣赏,但上了高三成绩一次比一次差,这次八校联考直接掉倒二去了。
家庭环境对一个学生影响实在不可估量。
“老赵,你不要同意,你打个电话给严佳佳,我给说两句话。”
“你是神吗?你说两句顶什么用?”赵德友翻翻白眼,不太信揭清洋的话。
“说不定真行呢,你怎么感谢我。”
“吹牛不打草稿。”赵德友边说边掏出手机。
“我什么时候吹牛了,上次我说考单科全年级第一,可我拿了全校第一啊!”他以为自己拿不到全校,理科生会有人比他高,结果没有,在八校联考他数学145依然一骑绝尘。第二才137分。
“你要是劝动了严佳佳,你以后早上不用跑操了,让你多睡半小时。”
“真的?”那不就意味着可以和贺老师多在床上温存一会儿了啊。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揭清洋拨通了严佳佳那边的电话,长话短说,直接道:“我爸已经答应和赵玉签那个合同了,你不用再担心了,回来上学吧,读书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别那样了。”
严佳佳说:“可学费怎么办,”“先欠着,老赵答应的。”揭清洋瞟了眼赵德友。
赵德友点点头,表示同意。
“严佳佳,物质上的贫穷只能是暂时的,但你不知进取,不求上进,精神贫瘠是一辈子的,而且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没有学历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你要想改变自己,改变一家人的生活,只能读书考大学,靠脸是最愚蠢的,你听得懂吗。”
严佳佳那边已经激动得哭了起来,“我懂,我都懂,揭清洋,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说那么多,我马上来学校,”“嗯。”
揭清洋挂掉电话,洋洋得意地看着赵德友。
赵德友竖起了大拇指,“牛啊,三言两语就办成功了,我说了大半年了。”
“接受你的夸赞,以后早上我晚来半小时咯。”他迫不及待要回去同贺知修分享这个好消息。
第79章 命运
在学业与爱情的滋润下,揭清洋愈加容光焕发,扶摇直上,在连续三个考试月连连突破,分数一次比一次高,直逼700分。
五月最后一次考试结束, 692分。
他的每次成绩都被学校记录在案,南高从来没有如此扬眉吐气过。每次教育局开会,其他公立学校都礼让三分,甚至委下身段请教南高学校的教育方法。
很多老师慕名而来,毕竟是个小小的民办学校,竟在高三后期杀出一匹强悍的黑马,而且没人撼得动,稳如磐石,是个奇迹。
“夸夸我,贺老师,说不定下次我就能考七百分了。”
即使分数持续攀升,揭清洋也没有一刻松懈过,每天校里校外做大量的题,卷子堆在一起像座小山,快有人高了,旧题重新刷,反复刷,基本看到同类型,脑袋自动生成答案。
贺知修一开始帮他整理错题,后来就不需要了。
“宝贝儿最棒。”
揭清洋伸伸懒腰,顺势揽过贺知修的肩膀,“这段时间辛苦贺老师每天熬夜陪我,终于要解脱了。”
“准备怎么犒劳我?”
揭清洋脑中警铃拉响,贺知修那八块腹肌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月两次,次次元气大伤,想翻身没机会,渐渐他就打消甚至没有了那个念头,因为他发现自己没那个体力,看看贺知修,简直相形见绌。
“等我高考完,我有几个月长假,慢慢陪你玩。”揭清洋舔舔唇,已经勾勒出无数张马赛克姿势。
贺知修就欣赏他这一点,上道,懂事,不用多说,一个眼神到位。
“真乖,”“我爸妈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快两个月了,不应该了,自己马上高考,作为家长的,也该紧张起来了,到这节骨眼居然按兵不动。
贺知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电话问问。”
“还是贺老师体贴。”揭清洋亲亲他的脸颊,跑到卧室去打电话。
两遍了才接通。
“妈,你怎么现在才接!在干什么啊,”周傲清声音显得很疲惫,“你自己不看看多少点了,就给家里打电话,一般人我都不接的。”
揭清洋嘿嘿一笑,“可是我想你们了嘛,这么久都不看我,我过两天要高考了都不关心。”
“知道知道,高考那天我和你爸都会来学校的,放心,我儿子没问题的,一定可以高考大捷。”周傲清话语明显急于挂掉这个电话,不想多说。
“妈,”待揭清洋还想说什么,那头已经挂掉电话,搞得心头怪不是滋味的。
贺知修见卧室没有说话声,便推门,“说好了?”
“我妈不知在忙干什么,我都还没说两句,她就给挂了。”
“可能工作上的,不必担心,快去洗漱,很晚了。”
揭清洋甩甩脑袋,没做多想,只觉得他妈不爱他了。以前总听别人说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会和父母关系变淡,这段时间是和贺知修待太久了,等高考完后先和家里人待一个月,然后再和贺老师出去潇洒。
枕边有个人在深夜相拥而睡的滋味,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尤其这个人是自己爱的人,特别好。
他今夜感触颇多,做题的疲惫没有席卷。
“贺老师,你睡了吗?”他小声问道。
“没呢,”贺知修侧身拥着他的腰,两张脸在黑夜默契对视,“有心事?”
“没有,就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感慨一下。”他爸妈能接受自己和男人谈恋爱真是莫大的惊喜,能得到贺老师的爱亦是,无法言喻心中的快乐,想一辈子就这样沉溺。
贺知修莞尔,“才刚开始就受不了了?”
揭清洋心底暖流再次滑过,“我是上辈子遭了不少孽这辈子才能遇见你。如果,如果我说,其实我有预知未来,感知过去的能力你会信吗?”
贺知修顿了一下,“你自己信吗?”
“信啊,比如我知道我上辈子是出车祸死的,嗐,撞飞了另一辆,挺对不起那哥们了,就是我的陪死鬼。”
贺知修沉默一秒,突然问了句,“在哪里出的车祸?”
“就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路口。我是说模模糊糊记得,也并不一定有上辈子对吧,”揭清洋也觉得自己在胡扯,这谁信啊,何况是高学历高智商的贺知修,无稽之谈。
贺知修眼神古怪复杂,整个人游离在这个时空之内。
“贺老师,你不会以为我神经病吧,我胡言乱语的。昨天梦见的,”揭清洋反手紧紧环住贺知修的脖子,亲了几口,“对了,这么久我都没见你提过你爸妈,你爸妈知道你是gay吗?”
“知道,我没有妈,我爸是gay,及时行乐派,多情风流。我不太赞成他的恋爱观,所以碰面的少。”
揭清洋一下愣住,期期艾艾的,“你爸是gay?那你是怎么出生的?”
“我爸被人下药,不小心有了我。他欠了太多风流债,至今躲在美国没回来。”贺知修谈起父母不咸不淡,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
“那你肯定很孤单吧。”揭清洋能想象出生在没有妈妈只有爸爸的家庭,而且爸爸还是不负责,所以贺老师看起来冷冰冰的和家庭生长环境有关系,这样看还是自己爸妈好啊,吵吵闹闹多欢乐。
他更加抱紧了贺知修,想给他温暖,“没事,我以后陪着你,贺老师,我陪你一辈子,我们一起上清华,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我爱你,好爱好爱你,”贺知修揉揉他毛茸茸的大脑袋,露出久违的会心笑容,“缺乏家庭关爱的孩子确实不太会爱人,但岁月总会催人成长,几十年总会学到点什么。”
“但贺老师很厉害,无师自通,这么年轻就会爱人了,把我魂都勾走了,”揭清洋头顶着贺知修的下颌,心底无比温馨。
“算你走运。”
“对,算我走运。”
揭清洋没心没肺,说完这句打了个哈欠便入睡了,香得不行。
而贺知修彻夜难眠,反复思考着这段牵扯两世孽缘。前世的结束才导致今世的开始,只得如此安慰。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大家反倒没那么紧张了,大局已定,只等东风。
第二天,他正在收拾课桌里多余的东西,准备带回家,等到考完那天,太多了。
严佳佳眼圈红红地跑过来,“揭清洋,我得告诉你个事。”
“有事说事,哭哭啼啼干嘛呢,”“你爸妈出事了,好像被拘留了。”
揭清洋仿佛听见了个笑话,“我爸妈被拘了,他儿子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是赵玉告诉我的。”
“你他妈又去找他了?”揭清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说了签合同了,你缺钱就张口,我给你打个借条呗,”“赵玉也进去了,”“……”揭清洋僵住手里的动作,直愣愣地看着她。
“警察查我头上了,好像是说赵玉洗钱,然后那个合同是个阴阳合同,反正我也不太清楚,我没听过,就是你爸妈也受牵连了,我觉得是我自己害了他们,我这几天寝食难安,”“你,”揭清洋好想骂人,但看对方已经胆战受惊的模样,只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怕影响你高考,”“现在说,就不影响了?”火已经烧到眉毛了,他必须马上联系到自己的爸妈。
严佳佳低头,“你爸妈肯定想看你走进考场的样子,我听赵玉说你妈妈天天以泪洗面。”
揭清洋只差破口大骂,“我看你脑子指定有毛病!!”转身奔向老赵办公室。他真想象不了他妈哭的样子,是受不了!
老赵没在,他一刻也不想等,准备直接往校外冲,一出门直接撞上了人,赵德友大叫一声,滚到了地上。
“谁啊,怎么毛毛躁躁的。”
“老赵,我得回去一趟。”
“揭清洋啊,有事好好说,你别急。刚好我也有个事跟你说。”赵德友被他搀扶起来,敛了一半的怒气。
“我家里出事了,我得回去,批个假,我会回来准时参加高考。”揭清洋急得已经主动去拿办公桌上的请假条,刷刷一填,“签个字,手机我也拿走了。”
赵德友被迫签个字,刚签完揭清洋提着翻出的手机一溜烟儿消失不见。
自己事儿还没说,就是揭清洋通过清华高考降分录取的自强计划了,虽然这消息对揭清洋这种实力强厚又稳定的选手来讲,没啥,但对学校来说是莫大的鼓励与进步,别的学校都没有呢。
算了,还是家里的事重要,考完再说也一样。
揭清洋一开机就给他妈打电话,出乎意料的是,一下就接通了。
“妈!你在哪了?”
“儿子,”周傲清欲言又止,“妈,我想你,我得见你,高考没你们重要,而且我的实力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失常。你得相信我,告诉我,妈,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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