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测自己当时大概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果然没过几分钟他爸的消息就来了。
【简维民:我听说薄师凡把他侄子介绍给你了,我看着照片感觉还蛮帅的,斯斯文文,又爱笑又开朗,这两天处的怎么样?】
如果没有叔叔通风报信在前,简丛肯定以为简维民真的只是单纯关心一下。
他两个大拇指搁在输入框上方悬而未决,正犹豫该怎么回,一个声音便贴着他的耳垂冒出来:“这问题有这么难答吗?”
柳斯鉴说着,自然而然便想和平时一样将手搭到简丛肩上。
简丛却被他吓了个激灵,猛地转身扣下手机揣回口袋:“你偷看我消息干吗!”
柳斯鉴无辜举起手:“抱歉,本来没想看的,但刚刚一眼扫到你们在聊我,下意识就多看了一眼。”
简丛现在思绪很乱,满脑子都是虞长暮结婚的事,想也没想皱眉:“我真的很烦别人随便看我屏幕!”
柳斯鉴明显被他吼懵了,完全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周围忙碌准备工作的剧组成员也不约而同望过来,甚至连稍远的电影组都零星有几人投来视线。
比如其中的代表人物虞长暮,他前一秒还看似专注地和旁边人说着什么,后一秒注意力便精准穿过人群,聚焦到简丛身上。
简丛乍一耳朵听见自己的音量也被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不尴不尬顶着众目睽睽压下嗓音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但我真的……”
柳斯鉴立马安抚:“没有,你不用道歉,确实是我的问题,不会有下次了。”
简丛对自己的失控有些懊恼。
本来只是一桩小事,他提出来让柳斯鉴以后注意就好了,现在硬是被他弄成这样。
但柳斯鉴不仅不恼,还主动担下了对旁人解释的工作,扬起笑脸说他们没事,大家这才渐渐收回探究的目光,处理的得体又及时。
“感觉你心情不太好,是昨天中暑还有点不舒服吗?还是因为我。”柳斯鉴这个飞快的认错速度和沟通态度,绝对是教科书级别。
但他越是这样完美的面面俱到,简丛心里越是别扭。
一个虞长暮,一个柳斯鉴,这两个人的事在他心里千思万绪缠在一起发酵,愣是让他怎么都有些收不住脾气,皱着眉头一板一眼纠正:“哥你不要再继续跟我道歉了,是我自己有问题,迁怒了你,那就是应该我给你道歉。”
简丛语气克制着不算重,但一字一顿说得很郑重,让两人几天好不容易累积下来轻松氛围彻底荡然无存。
柳斯鉴正哽着不知道怎么接,另一头忙活了半天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的小胡子便风风火火冲过来:“怎么样斯鉴,小简房间里的镜头拍过了没?”
两人第一时间都没搭话。
小胡子这才察觉他们气氛的怪异,觉得稀奇:“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两人异口同声:“没有。”
然后简丛想回答问题没拍,却听柳斯鉴说:“拍过了,现在要看吗?”
简丛:“?”
简丛的音量再次高起来:“你什么时候拍的?”
他对柳斯鉴在他们房间开过摄像机这件事,毫不知情。
小胡子眼看情况不对,赶紧打圆场:“是我是我,是我让斯鉴拍的。就是你昨天中暑睡觉的时候,我以为斯鉴给你说过了呢……”
柳斯鉴再次道歉:“我本来想说的,但昨天到今天一直没什么机会。”
简丛:“……”
这也需要机会?简丛突然有点无语。
无语之余心中又短促呼出一口气,似是把纠结成三千烦恼丝的心事全都从身体里吐出去,一下没了脾气,淡淡道:“算了,也没什么,拍就拍了。”
接下来小胡子要看素材。
柳斯鉴只能跑一趟,上楼把自己的私人相机拿下来,说是因为让拍的时候,工作相机不在房间,他图了个方便。
柳斯鉴拿来相机,似是想表明自己没拍什么私密的东西,主动邀请简丛一起看。
简丛却恹恹拒绝:“我不就盖着被子在床上躺着,有什么可看的。”
说完他便自己蹲到角落,痛快回了简维民的消息:我现在觉得男的都是狗屎,还是专心录综艺吧。
简维民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想明白了就好,等你录完了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干杯.jpg
简丛满脸阴郁找到“哈哈哈”和“好”的表情包发过去,心里却其实对简维民排斥虞长暮这件事门清。
只是那个时候简丛以为简维民不喜欢虞长暮,只是因为虞长暮伤害过他,完全没深入想过其他层面。
小胡子抱着相机查看时,柳斯鉴一直在观察简丛。
刚刚简丛对他不耐烦的态度给他敲了警钟,难道是知道自己亲过他的事了吗。
柳斯鉴本来打算等小胡子这边确定,然后好好去问问简丛到底怎么了。
结果李海波从他们身边经过,忽然想起什么般拽住两人的胳膊:“胡导,你们小柳借我去给维维、小虞拍两张照片呗。”
小胡子承了人家那么多情,这点小事肯定大方,摆摆手道:“录节目之前还我就行。”
然后柳斯鉴又拿着相机去给李海波拍照。
由于电影拍摄的顺序并不是按照剧情发展来,场次都是混着的,所以每场戏开拍之前对服化道的要求相当苛刻,开始和结束都会及时拍照存档,方便下一次接上时比对还原,不要出现bug。
眼下电影组的摄影和道具两个组已经提去了片场,柳斯鉴又恰巧拿着相机被他撞见,干脆就借来使使,几张照片的事,也不麻烦。
但拍完,李海波让柳斯鉴把照片传给他们。
柳斯鉴却说他这台相机联不了网,用不了蓝牙,只能用放在房间的数据线传。
也就是说柳斯鉴还得上楼再跑一趟。
几人一听果然嫌来不及,打算退而求其次,冒着丢失细节的风险用手机重新拍。
柳斯鉴看他们估计是到点了,着急赶去片场,索性大度把自己的相机递给虞长暮:“这台是我私人的,不是剧组的,你们今天先带过去,晚上收工回来还我就行。”
李海波自然对他一番感谢,径直把相机交给虞长暮保管。想着到时候还相机,虞长暮还能再蹭着见上简丛一面。
但虞长暮看起来没在意,实际眼睛里总有一缕余光留给简丛。简丛明显是跟维维聊完以后开始情绪不对。
于是在他们乘坐吉普去片场的路上,虞长暮问维维跟简丛都聊了些什么。
维维骤然回神:“我不会说错话了吧?我就说了一下你跟你家里的事。”
虞长暮一顿:“具体是哪些。”
维维赶紧一五一十把两人的对话转述给他:“我不会真的说错话了吧?”
虞长暮听完,垂着眼睑鲜少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没说错。”
毕竟也都是不争的事实,就算维维不说,简丛也迟早会从其他地方听说。
只是他们都缺了至关重要,却成功隐身的简维民这一环而已。
简丛自从知道虞长暮跟他分手消失的原因,整个人都病殃殃的。
今天在菜地里的人是林格跟蒋方协,他接手了林格的挤奶工作,庞响则去了猪圈。
牧场这边牛吃的口粮都是玉米杆、菠萝皮、豆渣、啤酒渣……据说这些就算是它们的有机食品。
而奶牛棚里,十几头奶牛分左右两列,依次在棚户里排开,每头奶牛正底下都放着铁桶。
工作人员坐在铁桶边上的小板凳给简丛示范,说一头牛一天挤出来的奶量正好能装满那一桶,奶香味很浓,远远站在棚口都能闻见。
简丛心不在焉地看着他们挤,感觉还挺简单的,不就是揪着出奶的地方有节奏地捏。
工作人员失笑让他不要大意,表示挤奶只是看起来简单,昨天林格看完示范,自己上手挤了半天也没见弄出一滴。
然后简丛就在几台摄像机的镜头下在小板凳上坐下了。他初摸上奶牛出奶的地方,只觉得触感很神奇,然后就那么随随便便凭感觉捏了几下,奶水顺顺利利激到铁桶壁上。
简丛持续捏,奶水便持续跟着节奏,一下一下地射进桶里。
工作人员:“?”
丧丧的简丛也:“?”
这不是很简单?
简丛为了增强体验度,又换了个刚刚工作人员没挤过的奶|头,但依旧很顺利,丝毫没有挑战性。
以至于他后来被网友赠与了新的称号【挤奶奇才简小丛】。
但奇才现在很忧郁。
虞长暮拍电影去了人不在,旁边却还贴着个更难缠的柳斯鉴。
他就像笃定自己有哪做的不好,让人不高兴,一有机会就追着简丛问。
简丛感觉自己要是不知道这人言而无信搞偷亲,铁定会被他诚恳的态度感动,比虞长暮那个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强到不知道哪去了。
“难道大家都觉得我格外好骗吗?”简丛一语双关向柳斯鉴发问。
柳斯鉴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滴水不漏:“除了虞长暮还有谁骗你?”
简丛只觉得没劲,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演起来谁看谁落泪。
他现在被这两个一前一后刺激地也转变态度了,决定不再搞他苦哈哈的完美受害者人设。
简丛倒是要看看,这两个不同品种的骗子都是打算给他翻什么花,于是故作自嘲道:“没谁,还是虞长暮。我只是刚刚突然知道了他之前消失的原因,现在心里很不平衡。”
柳斯鉴果然上钩:“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也不重要,反正就是先答应下来跟我好一辈子,然后一有问题立马把我甩了,男的不都这样吗,说一套,做一套。”简丛说最后两句话时,眼睛直勾勾盯在柳斯鉴脸上,字正腔圆的程度就快能去电视台当主播。
柳斯鉴果然一下被他说哑巴。
另一头,虞长暮到了片场原本只是想应李海波的要求,从柳斯鉴相机把照片找出来。
结果他手下一滑,不小心乱了顺序多翻了两张,竟是意外地发现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看的虞长暮血压瞬间就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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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简宝:没想到吧,黑化的竟是我自己¥R%&……
第33章
旁边化妆师给维维理好衣服,过来问他翻到没有,想看相机。
虞长暮却猛地按了下关机,难得不自然:“我不太会用相机,按错了。”
化妆师了然,主动从他手里接过相机操作。
虞长暮一双眼睛紧紧盯在屏幕上,生怕化妆师把他刚刚看见的翻出来,想不通柳斯鉴怎么会把存着这种东西的相机给别人。
还是说柳斯鉴就是故意的?
虞长暮一般没有把人往坏处揣摩的习惯,但自从他发现柳斯鉴跟简丛在一起,却丝毫不维护简丛,就总控制不住自己……
好在刚才大概真是巧合,化妆师打开相机,很顺利便找到了他们需要的照片,抓紧时间拉着维维和他重新整理妆发。
但直到一切准备就绪,再次开机,虞长暮脑子里也还是柳斯鉴相机上的东西。他想知道简丛知不知道。
还是说干脆就是简丛配合授意……
片场外,李海波透过镜头监视器看演员演戏,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摸下巴喟叹:“感觉小虞今天状态不赖啊,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把杀人犯的眼神演得这么像……”
站在旁边的副导演深以为然:“而且他还不是科班出身,真是老天爷赏饭。”
他们这场戏的场地搭在半山腰一个废弃的水井边上,天色虽然大亮,但棚内营造出的光线却临近夜里,入眼雾茫茫,虞长暮便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开启。
他身上披着在暗中偶尔能反出光的光滑雨衣,大半张脸隐在宽大的雨衣帽里,薄唇锋利,手里拿着斧子,两手从指尖一直蔓延到手腕都肮脏不堪。
沾在上面的看起来像泥土,却又时不时在某些角度的月色下,泛出一两点近乎赭色的深红。
虞长暮刚刚杀掉的,是这个村的村委书记。
书记的家就在附近,虞长暮本来算好时间,只打算杀书记一个,偏巧今天书记的老婆溜班出去打麻将,没钱了回家取钱,正好跟行凶现场撞上。
虞长暮眼神阴鸷,打算把两具尸体拖到水井扔下去,可等他搬开镇压井水的石头,却发现井底已经躺着一具尸体,再次抢先一步。
他正欲一探究竟,旁边的屋门口便传来敲门响,孩童稚嫩的声音飘过来:“爸!妈!我没带钥匙!”
是书记家的孩子回来了,还不知道双亲已惨遭人杀害。
小男孩敲门敲了一会发现没人给他开,以为他们又在外面赌博打牌,骂骂咧咧便朝前院的水井绕过去——他家的备用钥匙就藏在旁边那颗老树,正数第三根树根底下。
小男孩熟门熟路找到地方扒开土壤,却发现钥匙盒里空无一物,他捧着空盒正迷茫,就觉肩头被人从后面一拍。
他猛地起身藏起盒子回头。
对上的,正是看不出表情的虞长暮。
虞长暮一手背在背后,一手向他伸出,摊开掌心露出里面的钥匙问:“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小男孩没心没肺一乐:“是的!”
然后这一场最后的镜头,定格在了虞长暮藏在身后沾着血迹的斧子上。
“咔!”
李海波喊完便跟身边人一起鼓掌:“不得了不得了,小虞你以后别接手家业了,就跟我一起拍戏得了,一样能挣大钱。”
摄像机一停,虞长暮脸上的神情立马松懈。
虽然也没什么笑,但气势明显没有刚刚骇然,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位置喝水。
接下来的一整天虞长暮都像开了挂,那种眼神里的冷厉阴沉浑然天成,愣像有人真得罪了他。
只要维维和配角不出错,他这边的部分基本都是一条过,以至于他休息时不跟人讲话的自闭也被解读成了入戏,没有任何人察觉他情绪上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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