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来分开一直到现在,虞长暮没有一天是不怀念有人跟他不讲道理的,他觉得自己可能就是贱。
所以如果只是发几个红包,简丛就能稍微高兴点,那发就发吧。
群里众人一开始看到红包还很兴奋,个个抢着点,但他们慢慢发现这些红包几乎每个里面装的都是两百,而且后面一直发个不停,大家忽然便忽然都不怎么敢抢了。
这发的也太多了……起码刷了二三十个……
简丛显然也发现问题所在,有些不满。
【虞长暮:怎么了,看不起我的身价吗,我很贵的,酷.jpg】
【小胡子:srds,小虞的钱也是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剧务A:不管丢的是谁我们都会找,意思一下就行了,这有点太多了】
【灯光师B:对的,跟身价没关系】
简丛瘪嘴觉得没劲:那好吧,那我不发了,你们把上面这些领了吧。
说完他就把手机熄了屏,只余摄像头边上的手电筒亮着。
简丛造作完一番犹觉不够,报复心极强地把自己的脏手在虞长暮胸口抹了好几下,灰尘通通蹭到他白色的衣襟上。
这要是以前,哪怕是他们最黏糊的时候虞长暮也得把他从背上丢下去。
结果现在虞长暮还是不吭声,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让简丛觉得自己打在棉花上,实在没忍住:“玩了一把消失,洁癖也消失了?”
从不让人随便坐他床铺的虞某:“跟病号计较没意思。”
简丛又来气了,怎么会有人只说几个字也能人这么生气!
“晦气死了,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服两句软能要了你的命?”
但虞长暮说:“我要是不晦气了你还要我吗。”
简丛瞬间不接茬。
“晦气”这个词对他们两个来说,好像总夹着点不易与外人道的东西。
他沉默半晌直接转换方向,另外挑起刺:“你到底行不行,走得也太慢了。等你走到人家鱼庄都打烊了吧,还不如我自己跛着腿单脚蹦来得快。”
虞长暮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背着简丛确实走得很慢。
但他说:“175也很重。”
简丛:“?”
简丛怄得当场便掐上虞长暮的脖子:“你他妈才重,以前每次压我身上,都快把我压死了我开口说过你吗?!”
虞长暮驮着人一边咳嗽一边笑,说出口的话却没有接茬,而是问:“你还跟柳斯鉴谈吗?”
简丛手上瞬间松了力道,蔫蔫片刻不情不愿小声嘀咕出实情:“没谈。”
虞长暮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
简丛揪着他的耳朵,把嘴贴上去:“我说我跟柳斯鉴根本就没谈!骗你的!!”
虞长暮似是还愣着。
简丛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的反应,这下轮到简丛愣了,又在他耳垂上揪了两下:“喂,傻了吗,我说没谈,一开始就没谈,是你先误会我的,我就顺坡下……”
简丛“驴”字还没说完,便在伸长脖子看清虞长暮表情时顿住了。
这人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去!
虞长暮走得更慢了:“所以你们也没睡过。”
简丛一听又不乐意了:“就算睡过又怎么了,你洁癖受不了啊?”
虞长暮鲜少这样乐出声:“没,那你那天说梦话,说‘哥不要亲你’是什么意思?”
简丛从没喊过他“哥”。
简丛哪里能想到“露馅”竟然是因为说了梦话,他脸色就再次蔫巴下去,哽了半天才道:“……柳斯鉴趁我中暑,偷偷亲了我一下。”
虞长暮脚下顿时不走了,脸上笑意全无,定定站在原地回头看他。
简丛趴在他背上,被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一直看到心虚,声音更小:“我当时也没想到,还以为他不打算继续追我了……”
虞长暮又盯了他半晌,然后开始一言不发闷着头往前走。
简丛忽然觉得自己脏兮兮,手也是脏的,屁股上沾着土也是脏的,哪哪都是脏的。
虞长暮驮着他,像是行走在虚无之境的光球,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
简丛这个时候又开始庆幸自己看不见,不然灰头土脸难看死了。
他想解释他跟薄师凡关系很好,薄师凡跟他这个侄子柳斯鉴关系也很好,不然不会介绍给他。
他不想闹得太难看,把人往坏处想……
但简丛知道这些在虞长暮眼里都不是问题。
错了就是错了,跟柳斯鉴是好是坏、与他存在怎样的社会关系都没关系。
以前简丛也会跟大家一样嫌弃虞长暮没有人情味,经常在没必要的事上把人弄得下不来台,但有时候他又必须得承认虞长暮是对的,有的问题就是不能拖,立马解决才能防微杜渐。
“但你还因为家里让结婚就不理我,玩消失了呢,也是废物一个。”简丛嘀嘀咕咕又开始记仇。
虞长暮心说果然维维的说辞被简丛记到了心里,但他依旧不为自己辩解,只是说:“这件事是我不对,随你怎么处置,先复合再甩了也可以,一直钓着不复合也可以,但柳斯鉴的事让我处理行吗。”
简丛有点被他躺平的态度噎到:“……你想怎么处理。”
虞长暮:“本来只是想把他从剧组赶出去,现在改变主意了,等下见了面先打一顿再说。”
简丛琢磨着“等下”是等到哪一下:“你回鱼庄就打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虞长暮没做声,而是背着他回了鱼庄直接用行动回答。
当简丛被虞长暮背回来的时候,幸亏鱼庄还没来电,简丛不至于被看到狼狈的样子,大家顶多对虞长暮胸前的黑手印多看两眼。
据说停电是因为修电缆的工人担心马上要下大暴雨,着急抢修,不小心操作失误,弄错了,附近山里这一小片全瘫了,好心办坏事。
众人本来在停电之前也已经吃的差不多,后半段为了不给鱼庄老板增添心理负担,觉得对不起他们,干脆是点着蜡烛吃的。
眼下简丛回来,众人自然一番嘘寒问暖,但简丛只是把脸藏在虞长暮背上,觉得没脸见人。
他一个人眼睛看不见,害得这么多人大动干戈地找他,实在是很没用。
但小胡子安慰他这个素材不错,戏剧又狗血,综艺效果直接拉满,他们还打算就着蜡烛录一段游戏。
拍综艺的不仅不怕出状况,反而最欢迎的就是出状况,最好今天停水断电,明天暴雨来个小山体滑坡,后天再来个被困山中,密室逃脱。
但虞长暮知道简丛要面子,不愿意被人多围观,笔直笔直便将他放到吉普车的后座,说:“你们录吧,简丛脚上崴伤了,我先带他回去。”
金主都发话了,小胡子自然不敢说不。
他原本还担心着小两口吵一架,简丛得遭殃,结果后来简丛不见,虞长暮那个紧张的样,看来还是彻底陷进去了啊陷进去了。
林格特别贴心地帮他们把虞长暮给简丛打包好的餐盒拿过来:“这个也一起带走吧。”
简丛欣慰:“我还以为我吃不到了。”
林格傻兮兮笑:“是虞哥打包的,我只是拿过来!”
然后他说完飞快凑近简丛说悄悄话:“你不在的时候我跟胡导说了,我跟斯鉴哥换房间,以后我们俩住。”
简丛望向他的眼神登时有些诧异,倒不是别的,就是真的有点刮目相看:可以啊小林同志。
林格感觉自己被夸了,又傻傻的笑。
而柳斯鉴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远不近隐在人群里。
虞长暮安置好简丛以后,径直向小胡子点了柳斯鉴:“让柳PD跟林格一起回吧,赶紧把房间换了,太晚影响休息。”
影响谁休息虞长暮没说,但傻子也知道是简丛。
林格其实也挺想搬走跟简丛一个房间的,于是又用那双扑闪扑闪的眼睛看小胡子:“胡导……”
小胡子这哪顶得住,放弃治疗摆手:“你们去你们去,那这里到时候就做成你担心简丛的脚,主动提出换房间,贴身照顾他行吧。”
小小春秋笔法一下,也算满足cp粉磕cp的需求。
林格、简丛都没有异议。
唯一就是不了解群众的简丛实在想不明白他跟林格明显都是一脸受相,这究竟是打算怎么磕。
“走吧柳PD。”虞长暮就站在吉普敞开的车门边,仿若无事邀请柳斯鉴上车。
林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柳斯鉴不太情愿还以为他是单纯不想搬房间。
但简丛心里是清楚的,现在只要柳斯鉴进了这个车门,怕是很难全乎人出去了。
柳斯鉴笑了一下,看起来和平时无异:“行,那我先回去了胡导。”
安排座位时,虞长暮问林格会不会开车,他刚刚在餐桌上沾了酒。
林格其实想说这附近又没交警,就几口啤酒能碍什么事。
可话到嘴边,再对上虞长暮的脸,林格自然而然又咽了回去——虞长暮就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规矩也不是守给人看的。
于是林格点头:“我满18就拿证了,技术还行。”
问题现在林格一共也就18出头,19不满,柳斯鉴:“要么我开,我刚没喝。”
虞长暮却当没听见,顶着众目睽睽把车钥匙交到林格手里:“没关系,慢慢开。”
柳斯鉴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也没多说什么,自觉把后排的位置让出来,上了副驾。
林格全程无知无觉,好不容易得到表现的机会,一心把车开稳、开好。
柳斯鉴一如既往看不出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马上要挨揍。
一车四个人,好像只有简丛紧张。
他倒不是担心虞长暮打架会打输,相反,他有幸见过一回虞长暮打架。
也是因为他。
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们去小摊贩吃夜宵,隔壁桌坐着几个地痞流氓,大概欺负他们学生欺负惯了,看他们俩情态亲昵,张嘴就是死同性恋。
简丛生气想骂回去,虞长暮让他别理,结果那边下一句就耍了简丛的流氓,问他在床上操起来感觉怎么样。
虞长暮放下碗就上了。
虽然是别人先挑的事,但虞长暮动起手那个不要命的架势,总让简丛害怕虞长暮下手太凶,给人打出个好歹,到时候进了警察局被人倒打一耙。
就跟他怕虞长暮当着大家的面揍柳斯鉴一样。到时候肯定有人拿手机拍,一旦留了证据,万一柳斯鉴家里不甘心,完全可以让虞长暮留案底。
头顶的天色已经很晚,车窗外对简丛来说约等于一片黑暗,他们就像坐在一个黑匣子里。
简丛紧张的恨不得半路主动要求林格停车,让虞长暮把人揍完再回去了,免得到了别墅人多眼杂。
好在虞长暮对打人选址早有计划。
他让林格把车停在下了盘山公路,左手边路口的一块空地上。
林格不明所以,但也照办。
简丛连怎么给林格解释都还没想好,虞长暮便已经大跨步下车,拉开柳斯鉴的车门:“下来吧柳PD。”
柳斯鉴当时靠在副驾驶上,看起来不太意外,慢条斯理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你自己下手看着点,我是不会还手的。”
意思就是如果到时候闹到警察局,责任一碗都是虞长暮的。
毕竟他相机里那些照片,除了虞长暮能认出来中间有简丛,几乎死无对证。
他那台相机也不联网,他只需要一口咬死都是模特你情我愿的私房照,连最基本的传播□□色情罪都够不上。
但虞长暮跟柳斯鉴面对面在车前站着,丝毫不虚,朝驾驶座上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这一幕的人问:“林格,我们今天在回别墅的路上停过车吗?”
林格心脏狂跳,简丛的手指绕过椅背悄悄在林格腰上戳了一下。
林格立马:“没有!简哥脚伤了,我们不是着急回去收拾东西搬房间吗,肯定没停,直接就回去了。”
虞长暮:“好。”
思路清晰,证词完整。
“但路上车抛了一次锚,柳PD热心,主动下去看,结果山路太陡天太暗,柳PD不小心摔了一跤,滚下了山坡,简丛脚伤下不了车,是我跟你把他抚回车上的。”虞长暮一字一顿看着柳斯鉴的脸,干脆连最终结果都宣判了,“因为柳PD滚下山坡以后身上到处淤青,脸也肿了,脚也扭了,我没记错吧林格。”
林格感觉自己已经大致听明白,握着方向盘的指尖竟是隐隐有些发烫,镇定道:“没记错,然后车其实也没抛锚,只是我刚拿驾照,技术开山路还是有点勉强,害斯鉴哥白摔了一跤。”
简丛简直目瞪口呆,这就上道了?
虞长暮嘴角翘了一下,盯着柳斯鉴又说了个“好”,最后才把视线投向简丛。
简丛立马避嫌靠到后座的椅背上,做出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撇开脸:“我夜盲,车窗外的全看不见,肯定你们说了算。”
所有证人证词到位,虞长暮再没心思跟柳斯鉴客气,迅雷不及掩耳便拽上了柳斯鉴的衣领,拖着人头也不回朝空地旁的小树林进去。
简丛嘴上说看不见,其实转眼便够着脖子拼命想看清窗外的状况,就差没让林格把车灯再开亮点了。
柳斯鉴两面三刀,做的跟说的不一样不是一两天,简丛总怕虞长暮这个不会拐弯的实心眼挨欺负,节外生枝。
他心里正担心的紧,前排林格竟却直到现在才回神般,冷不丁爆了粗:“靠简哥!虞哥也太帅了!”
简丛:“……你知道这是干什么吗就帅。”
林格:“虞哥做事肯定有虞哥的道理!就是很帅!”
简丛:“……”OK.
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现在给薄师凡发消息,他的手机在刚刚回鱼庄就拿到了充电宝,言简意赅:你侄子偷拍我裸|照,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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