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一个健康的人,那在今晚,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吻上林小冬的唇;
可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连站起来拥抱爱人都做不到的废人罢了。
“总有一天。”林裴轻声喃喃道,伸手拨开挡在少年额前的碎发,眼神逐渐坚定。
无论奇迹发生的概率究竟有多么渺茫,这一次,他都会坚持到底。
清晨。
远远听到了一声狗吠,林小冬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他和一整夜没睡的林裴对视一眼,麻溜地穿好衣服,钻出树洞小心翼翼地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统,这是哪边的人?”他一脸凝重地问道。
如果还是那群雇佣兵的话……他们可就真的要倒霉了。
“是搜救队,放心吧,”系统道,“昨天的枪声已经引起了附近村民们的警惕,在林闪闪找到老乡家之前他们就已经报警了。”
“太好了!”
林小冬大喜,迫不及待地回去告诉了林裴这个好消息。男人的表情却不见太多喜悦,反而对那个四面漏风的树洞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意味,看得林小冬一头雾水——咋滴,城堡大床睡不惯了?
“等回去后,”他把男人背到背上,喘了口气,诚恳建议道,“能不能不要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选拔比赛了?我只是个来打酱油的,对给你当儿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这还是林小冬第一次当面和林裴坦明了讲,但男人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巧了,”他低笑一声,“我也不想让你做我儿子。”
林小冬大喜:“那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是啊。”
听到林裴的回答,林小冬还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回家了。”林裴又耐心重复了一遍。
清晨的阳光照在草叶间的露水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林小冬把男人放在一颗大树的树根下,低头看着林裴,表情有些不解,又有些茫然:“你说的……是真的?”
“舍不得走吗?”林裴抬头望着他,眼神含笑。
“那倒不是,我巴不得呢!”林小冬立刻道,但又小声嘟囔起来,“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又想搞事情。”
“这次确实没骗你。”林裴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我也发现了,你虽然的确具备一定的领导才能,但却根本没有想要掌权的欲/望。这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是非常致命的,所以就算我再怎么逼迫你、训练你,你都不是这块料。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那倒也是……”
但林小冬琢磨着,他来城堡后一共拿到了三张好人卡,分别是叶时远、林闪闪和林奇。林裴这里肯定还有一张,可要是自己离开了,这一张不就拿不着了吗?
难不成,还真让他回去攻略叔叔婶婶啊?
先别提林奇现在生死不明,光是面对着这两位的嘴脸,林小冬就觉得十足的倒胃口。
“其实,也不用这么快的。”他委婉地向林裴表示,“城堡里的饭菜挺合我胃口,人也不错,多留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别再让我进行体能测试了。”
但林裴只是笑了笑。
远处的搜救队声音越来越近,男人偏头望了望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你是不舒服吗?”见他这样,林小冬也顾不得讨价还价了,有些担忧地半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林裴的额头,“你发烧了!?”
“小冬。”
林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林小冬下意识“嗯”了一声,尾音是上扬的疑惑。
男人睁开双眼,静静地看着他,半晌,轻声道:“等我。”
望着被抬上担架送往医院林裴,林小冬慢慢直起身子,眼神也带着一丝疑惑。
“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问系统。
“不知道,”系统道,“可能是叫你耐心点儿,等他回来把那帮袭击者收拾了?”
但林小冬总觉得,男人似乎话里有话,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更加深沉。但还不等他思考清楚,出现在面前的熟悉面孔就让林小冬眼前一亮:“叶老师!你没事吗?”
“托家主的福,提前换上了防弹衣,没死。”拄着拐杖、非得要跟着搜救队一起过来的叶时远朝他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结果一下子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靠,那帮孙子,迟早得收拾他们!”
“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林小冬走过去扶住他,无奈道。
“不对啊,”叶时远一脸诧异地望着他,“怎么你对我就用敬称,对家主就这么……不客气呢?他明明也算是你的长辈啊。”他本想说放肆,但最后还是换了个更委婉一些的词汇。
“这个……”
林小冬想了想,笑道:“大概是因为,某些人总是想七想八,为老不尊吧。”
叶时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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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12点前。
最近换季了重感冒,码字时间总是越拖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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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雅雅酱2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残疾大佬的继子
这起袭击事件造成了极大的后续影响。
不仅是当地的公安几乎全部出动,甚至还造成了整个国家上层的震动。
如此恶劣的竞争手段,不知道的故意还以为是发生在在外面那些战乱不休的小国家呢——竟然连持枪的雇佣兵杀手都派出来了!
方家那边自然是矢口否认,他们既然敢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自然有自信不被人抓住把柄,而且警方查到的所谓“中间人”,IP地址也是在太平洋上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上,现场的子弹也都是国内禁止的型号,一看就知道是有备而来。
弄得叶时远伤还没好,就天天跟个炮仗似的在城堡里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
“岂有此理!”他骂道,“难道就这样算了?我可忍不下这口气!”
“急什么。”躺在床上的林裴翻着资料,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以为没有证据证明是方家干的,他们就会没事了吗?先不提在如今的天网系统下,那几个雇佣兵迟早会露出马脚,就单说这件事对他们造成的恶劣影响,没有个二十年绝对没办法消退。”
“他们能有什么影响?”叶时远皱眉,“我看那帮老头子都快得意死了!还假惺惺地带着什么礼品来看望您,我呸!”
林裴淡淡道:“所以说,方家那群人目光短浅,根本不足为据。打个简单的比方,就像是当初荆轲刺秦王一样,他阻止了秦国统一六国的步伐了吗?不仅如此,刺秦一事反而激怒了秦王,让燕国更快灭绝,方家这次干的事情就和当初的燕太子丹一样愚蠢。”
叶时远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虽然林裴这两年因为身体原因淡出大众视野,但林家在国内外的存在感却从来不容小觑。林裴的残废让很多人都放松了警惕,甚至于开始嘲笑起了男人的虎落平阳——然而,沉睡的狮子永远是狮子,聒噪的苍蝇也终究只是苍蝇。
“听您这么说,我这口气终于算是顺了。”叶时远兴致勃勃道,“那家主,接下来第三阶段的训练,您打算怎么安排?”
林裴沉默片刻,道:“除了林议和林闪闪这两个孩子,其他的,都送回家去吧。”
林议就是那个妹妹头少年,每次比赛考试都排在林闪闪下面的万年老二。
“好的……等一下,您说什么?”叶时远瞪大了眼睛,“送他们回家?也包括小冬吗?”
“是的。”
“可,可是……”叶时远纠结了,林裴之前不是还说,想要让林小冬来当自己的接班人吗?
“他不适合这个勾心斗角的位置,”林裴叹息道,“虽然我很想亲手为他打下一片江山,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快乐的。”
“也是,”叶时远一脸理解地点点头,感叹道,“这大概就是天底下父亲共同的感受吧,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长大,别的什么都不求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林裴盯着他看了许久。
“……家主?”
“我突然想起来,正好家族在瑞典有个农业方面的企划,”林裴慢吞吞道,“正好,你下周就出发,去那边修养一段时间吧。”
叶时远:“…………”
不!他不要去瑞典种土豆啊!!!
先不提这边叶时远又因为祸从口出含恨坐上了去瑞典的飞机,另一边,城堡内的林小冬也在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
“说是要每周画一张向日葵给他,结果最后也没有几张嘛。”他在搬画架的时候还忍不住对系统说道,“而且也不知道林裴把那些画都丢哪儿去了,搞不好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是拿来垫脚的。”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作品被人这么糟蹋,林小冬就忍不住有些气闷。
少年在房间里磨蹭了片刻,最后,还是在外面司机的催促下拎着行李箱走到城堡门口。
“好歹也救了他一命,走的时候也不来送送,差劲。”
他回头望了望空荡荡的大厅,目光中闪过一道淡淡的失落。
系统刚想安慰一下宿主,就听林小冬哼了一声,扭头道:“算了,等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后我就拜拜,到时候找老顾去。”
系统:“…………”
时至今日,林小冬依然坚定不移地拒绝承认林裴就是顾熙,不知道他究竟是对腹肌的执念过深,还是因为不愿意直面残酷的现实。
司机帮他们装好的行李,被留下的林闪闪和林议两人站在城堡大门口,使劲儿朝他们挥手道别。林闪闪的眼眶还有点儿泛红,冲着林小冬喊道:“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趴在车窗上的林小冬也有些眼泪汪汪:“多好一小姑娘,怎么就落林裴手里了呢?可别被他折腾成灭绝师太了啊。”
他深恨自己还有几天才满18岁,否则一定想办法把林闪闪收养了,有这么个聪明又乖巧的小女儿,林小冬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城堡二楼。
望着大巴远去的背影,站在窗户前的林裴目光深沉。
其实做了这个决定,也耗费了他很大的勇气。然而男人自尊心不允许他在林小冬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而接下来要进行的,对于他来说又不亚于断骨重生般的痛苦蜕变……
“家主,专家组已经下飞机了,估计今晚就能到。”身后有人禀报。
“知道了。”林裴回过神来,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替我转告他们,我随时都准备好了。”
一句话,不成功,便成仁。
这辈子,他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堂堂正正地拥抱一次自己的爱人。
*
从大巴驶离城堡起,林小冬就开始头疼。
和满车子因为即将回家而兴奋不已的小鬼们不一样,他只要一想起那个“家”,就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那天搜救队在找到他们后,很快就在山崖下发现了林奇的踪迹。虽然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但由于时间耽搁得太久,而且伤势实在是过重,为了保命,医生不得不截去了他的一条腿,并且宣布从今往后林奇都必须要带着尿管生活了——但这些,都还不是最严重的。
真正严重的,是他的脊椎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因此造成了眼睛以下的所有肌肉都失去了控制。简而言之,就是他的意识清醒,然而今后的日子里除了能够眨眼外,再也无法让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听从大脑的使唤,甚至无法说话表达自己,比高位截瘫还要可怕。
对此,林裴只是吩咐了医院,让他们尽力救治,医药费由家族统一资金出。然而他绝口不提任何关于抚恤金甚至是赔偿的事情,把匆匆赶到医院的叔叔婶婶气了个半死。
他们夫妻俩在医院大闹一场,吵着闹着要去找林裴理论,然而这是家公立医院,又不是林家的私人医院,在他们闹事的第一时间院长就报了警,然而警方对这件事也不好拿主意——如果是夏令营受伤的话,自然有主办方来赔付。然而这是林家家族内部的选拔比赛,这种大家族的家事,他们怎么好轻易插手?
因此,警察也只能劝这对夫妻俩如果想要赔偿的话,可以试试看去法院起诉。但林奇的父母比谁都明白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不仅他们依靠林家大山获得的工作将会泡汤,到时候估计从林小冬那儿抢来的遗产也会被一并清算,这让过惯了好日子的夫妻俩怎么能接受?
最后,他们也只是象征意义上地在和儿子床前哭上两句,在亲戚面前狠狠卖惨博得同情,转头关起门来就讨论起了要二胎的事情。
在知道这件事后,林小冬对林奇都不禁有些同情了。
生在这样的家庭,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然而,他的叔叔婶婶作为自己作为名义上的收养人,在考上大学前,他又不得不回到这个家中生活。
林小冬走的时候两袖清风,回来的时候倒是大包小包,不过他也没指望有人能来接自己,所以便拜托司机师傅尽量开到离家稍近的位置,方便他把东西带回去。
刚下车,他就狠狠皱起了眉头。
一走几个月,田间的向日葵枯萎是意料中的事情,可原本的田地现在早就不是他走时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片成片的冬小麦,和戴着斗笠在田间忙碌的农人。
他走到一位老大爷的身边,试探性地问道:“大爷,这田是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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