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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昀野靠近的刹那，喻江夏又在他身上闻到了那股淡淡雪松香，恍如夏日中比空调冷气更沁人心脾的清新，让人忍不住吸了两下鼻子。
他突然开始怀疑，难不成是因为关昀野周身萦绕的气息太合他嗅觉，才会每天早上都没骨气得靠过去？
随着车子启动，他深呼吸挺直腰杆，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心底告诉自己：喻江夏，你要支棱起来！好歹也是一米八高个儿的大男人，怎么能真的成了朋友口中调侃的软零，就算要当，也得当猛一的好嘛！
明天早晨醒来，如果又是那副场景，千万不要怂，也不要害羞，直接翻身压到关昀野那家伙身上。用手指着他说：“看什么看？老子就梦游，就睡你床怎么了，你有意见？有意见我就不给你做完全潜行！”
喻江夏在脑子里设想了好一出大戏，他现在和关昀野是互相需要的关系。他付出完全潜行更先进的技术支撑，而关昀野给他提供报酬和住处。
不再像最开始的寄人篱下，彼此间对等公平的人格，让他完全有立场和底气在关昀野面前稍稍任性。
正想着，他适时听见关昀野道：“对了，我还一直没问过你，你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喻江夏下意识以为他想要了解完全潜行相关，便说：“比起你们这边，那可真是太悠闲省力了。有成熟的完全潜行技术支撑，几乎除了吃饭，所有事情都可以足不出户用脑电波控制完成。”
“就比方说非体力劳动的工作，尤其是程序编写和技术部门，完全潜行眼镜同时连接了人体脑电波和公司程序系统，工作人员只需要用思维意识，就能完成所有代码改写。”喻江夏一说起自己最热爱的完全潜行，就滔滔不绝起来，“还有更绝的，你知道我作为一个资深宅男，为什么这么瘦吗？”
“为什么？”关昀野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因为我完全可以用脑神经品尝味道啊。”喻江夏笑了笑说，“我是一直觉得，填饱肚子这件事本身没什么意思，真正享受的，是尝到各种各样美食不一样的味道。我自从大一那年自己赚够钱买了完全潜行眼镜之后，就把世界各地大部分美食都用神经感知尝了个遍，味蕾享受的同时又做到了食物不入腹，自然就能保持这么瘦咯。”
关昀野听出他语气中，满满的享受与餍足。
想来对比起现今科技相对落后的这个世界，他依旧更喜欢原先生活的地方。
“给我一些时间。”关昀野坚定地说，“我一定能实现完全潜行，把你理想中的所有都做到。”
这样，至少能多一条让他留下来的筹码吧？
喻江夏能理解他突然的坚定，估计是自己说的未来科技，加深了关昀野的向往。
因为他没隔一会儿，就听关昀野又问：“除了这些，还有吗？”
喻江夏缓缓摇头：“其实大部分技术攻克突破和未来市场应用，我在昨天开会的时候，都已经提到过了。如果有剩下来没说过的，那应该就证明它不怎么重要。”
“我说的其他，不是指技术方面。”关昀野在环城公路上稍微降低了汽车时速，正好压在路段限速的下限。
“不是技术？那是什么？”喻江夏反问。
关昀野停顿了小会儿，似是在犹豫怎么开口，之后才说道：“比如……你的生活习惯、兴趣喜好之类。”
“你有什么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
喻江夏眨眨眼睛，他不明白关昀野突然问这个干嘛，但对方问得认真，他出于礼貌，也应该同样认真回答。
他稍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但如果非要说的话，对真人射击还挺有兴趣。”
“这跟利用完全潜行的射击游戏不一样，它需要同时用到眼力和神经的敏感度，以及四肢的力量，比单纯的脑电波模式要刺激很多。”喻江夏说着，突然叹了口气，“但那也是我很小时候才有的记忆了，后面十年间，完全潜行几乎普及到了社会各行各业，射击场的生意不景气，就逐渐倒闭光了。”
关昀野视线平视前方，看似专心开车，实则已经把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全部记下。
科技过分发达的社会没有射击场，但如今这个完全潜行尚且还在孵化的世界，却是有的。
早高峰的环城高架难免堵车，又因为关昀野今天开车的速度比平常偏慢，等到了工作室，已经超出上班时间十几分钟。
纪宇扬一看到喻江夏的影子，就风风火火把人拽去技术实验室，顺带意味深长地觑了关昀野一眼，像是在责怪他居然耽误了自己手下的人才十几分钟！
因着昨天会议上通过了新的企划方案，技术部接下来的研发工作，都会以喻江夏报告当中的内容为依据。
纪宇扬虽然说话没谱儿了些，但真正干起事来丝毫不马虎。
包括他手底下另外一名副经理赵迁，喻江夏只一接触，就知道后者同样是个精英人才。
在这样一个高质量且高效率的团队中工作，时间仿佛飞快流逝。直到关昀野走进实验室，喻江夏才反应过来，距离下班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正好后续的工作让机器自行跑代码计算就能完成，不需要他一直盯着。喻江夏摘下工作牌，和部门同事打过招呼，便跟上关昀野的脚步先走了。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关昀野突然开口问他：“饿了吗？”
喻江夏摇头：“还没呢，我中饭吃的有点多，怎么了？”
“没什么。”关昀野说，“没饿的话，先带你去个地方。”
第13章
车子开在一条喻江夏不熟悉的道路，他怎么也没想到，关昀野居然带他来了宠物店。
“上回不是说要买猫吗？”关昀野道，“我找朋友了解过，这家宠物店的猫被店老板照顾得很好，也都打过疫苗。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喻江夏眨眨眼睛，他还没忘记关昀野上回拒绝他养猫建议时说的话。
“你不是觉得猫咪会掉毛，所以不接受养猫吗？”
“掉毛确实是个问题。”关昀野没有否认，“但你不是说，会给我的猫当铲屎官吗？”
“话是这样讲没错。”喻江夏又质疑，“可你那天不是还说，我的提议毫无道理吗？”
怎么听都是自己打自己脸的事，关昀野说不过他，索性道：“那你要不要养猫，不养的话我们就回去。”
“养！怎么不养！”见他左手握上方向盘，喻江夏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开了车门，小跑进宠物店。
猫咪这么可爱，谁能拒绝猫咪的诱惑。
关昀野望着他几乎蹦跶起来的雀跃脚步，就知道，这趟宠物店，是来对了。
优质的宠物店更像猫咖，所有猫咪不用被关在狭仄的笼子里，而可以在铺了地毯的区域内随意玩耍或睡觉。
关昀野走进店里时，喻江夏正单膝点地，半蹲在地上。
他脚边围着六七只宠物猫，喻江夏没拿逗猫棒，直接伸出手指去逗它们。当指腹被猫咪柔软舌尖舔过，又湿又痒的触感惹得他笑着缩回手。
关昀野站在猫咪不被允许迈出的地毯外，他远远看着喻江夏嘴角咧开弯弯弧度，脸上笑意纯真烂漫，一时有些不明白。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就这么能讨人喜欢？
“关先生，你快来看看喜欢哪个？”喻江夏见他站在那里，抬眼盈盈望来，目光比那些等待主人领养的猫咪还要闪烁且灼热。
关昀野视线扫过数十只毛色各不相同的猫。
他以前只觉得宠物猫会掉毛，所以从来没研究过猫咪的品种，也没仔细瞧过这些小家伙。而这会儿因为喻江夏的喜欢，他进了宠物店才觉得，好像全都挺软萌可爱的。但至于问他哪只最好，关昀野说不上来。
于是道：“看你的喜好挑，我都行。”
喻江夏很快抱起一只毛发很长的波斯猫，朝他挥了挥肉嘟嘟的前爪：“你看这个，喜欢吗？”
关昀野点头：“可以。”
喻江夏顿时眼底露出狐疑：“你站那么远，什么都看不清就说可以，也太敷衍了吧。”
关昀野确实看不清，但本来就是给喻江夏买的猫，只要猫主人喜欢，当然就可以。
可这会儿喻江夏觉得他敷衍，关昀野不得不强忍住猫毛有可能沾上衣服的强烈不适，走进猫咪活动的地毯区。
他步子迈得端正，似是正式会议入场一般，浑身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人还没走到喻江夏身旁，原本围绕在青年脚边玩耍的猫咪，瞬间一溜烟跑走了。
喻江夏不由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呀，把它们都吓跑了。”
关昀野腰杆挺直地站在那里没动，飘忽闪烁的眼眸中晃过不知所措。这是喻江夏从没在关昀野脸上看到过的神情，恍然在心底隐隐生出一个难以相信的猜测。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突然，趁关昀野不注意，喻江夏高高举起手里波斯猫，让猫咪和关昀野来了个面对面近距离接触。
喻江夏乍然的动作猝不及防，惊得关昀野霎时拧眉，整个人本能向后退了两步。又因他闪躲得太过着急，皮鞋浅跟在柔软地毯上没能踩稳，身形微微踉跄，显出三分狼狈。
“哈哈哈哈哈——”喻江夏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关昀野怕猫！
这个科技界最年轻的新秀精英，敢于挑战国内外绝无仅有的完全潜行技术的高精尖人才，居然怕猫！
难怪喻江夏第一次向他提出要养猫，关昀野的反应就有些不自然，拒绝速度之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叫他养老鼠蟑螂之类的脏东西。
喻江夏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停下大笑，他走到关昀野面前说道：“宠物猫跟外头路边的野猫不一样，它们都很乖很干净，有什么可怕的？”
“会掉毛。”关昀野的理由很明确。
猫咪会掉毛，他无法忍受外物沾上衣服，所以害怕猫。
“你这洁癖也太严重了，会享受不到很多生活乐趣的，得克服克服。”喻江夏眼睛一转，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脱敏克服恐惧，当即提议说，“不如就先从接触猫咪开始吧。”
他伸手拉过关昀野的手腕，重新走进毛毯区，说道：“我短时间之内应该都会住在你家里，所以猫咪肯定是我们一起养。不如关先生你来选，挑一只你觉得最喜欢的。”
关昀野在他手掌触上自己皮肤的瞬间，所有注意力与目光，就都停滞在喻江夏的手上。
这双手刚刚抱过猫，包括手指也被猫舌舔过，关昀野却并没有想要挣脱的冲动。他甚至在细细感知，喻江夏果然体质畏寒，吹空调容易怕冷，夏末夜晚的十指与掌心也脱不去冰凉。
如果非要他选最喜欢的话……
关昀野指向了一只毛色纯白，耳朵向下弯折的中型猫。
他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的猫，只觉得这只小家伙眼睛又大又圆，撑着两只折叠耳朵朝他巴巴看来时，那副神情和喻江夏梦游初醒的迷蒙有几分相像。
“这个呀。”喻江夏揉了揉被关昀野选中猫咪的头顶，动作轻柔，“这是折耳猫，别看它两边耳朵向下折叠很可爱，但这其实是因为这类猫咪生来就有基因缺陷，它们的骨骼没有办法支撑正常耳朵，很痛苦的。”
“关先生，重新挑一个吧，折耳猫太可怜了，它们不该被当成买卖商品的。”
关昀野从不知道，挑选宠物猫竟然有这么多讲究。他不了解猫的品种，听喻江夏那样说，生怕这里胖些瘦些，毛长些短些，或者唯独脸别样黑的猫，也有什么基因缺陷，踩了爱猫人群的雷。
索性道：“还是你来选吧，我都可以。”
喻江夏清楚怕猫这种恐惧，一时半会儿很难消除，也不再为难他，最终抱起一只英短银渐层。
关昀野看了眼这只瞳孔成橄榄绿色的猫咪，问道：“怎么没选最开始那只橘色的？”
“那是波斯猫，毛发很长的，也比较容易掉毛，怕你不喜欢。”喻江夏边逗小猫咪边跟他解释。
像关昀野这种过度洁癖的，还是短毛猫更适合些。
他很随意的一句话，却突然让关清野觉得自己的感受被照顾，心底浮起异样的暖。
之后，喻江夏在老板娘的介绍下又买了逗猫棒、猫砂盆、猫粮等等养猫必备物品。
一番折腾，两人走出宠物店已经是八点过，夏末的夜幕沉沉降临。道路两侧霓虹灯绚丽多彩，商场建筑外的广告屏循环播放着品牌上新，还有红绿变化的交通灯，都给这座城市添上一份生机。
喻江夏怀里抱着猫咪，他摸得到宠物的柔软，看得见驾驶座上开着车的人嘴角弧度，听得见街道繁华熙攘，也尝得出保温杯中蜂蜜水甜味淡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而他穿越之后的每一天都仿佛活在梦里，充满不真实，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如今所在世界的触手可及。
“关先生，你来给猫咪取个名字吧。”喻江夏道。
取名字？关昀野心想，这只猫底层绒毛是纯白的，只有毛尖被染成烟灰蓝之类颜色，最终呈现出微亮的银白，像是冬日清晨结在草叶表层的霜。
那便名字里带个“霜”字。
“不如叫……霜之哀伤？”关昀野道。
喻江夏：“……”
他刚才到底为什么会指望关昀野能给猫咪取出一个正常的名字。
瞥见他脸色忽然有些异样，关昀野问：“这个名字不好吗？”
喻江夏虚假一笑：“好，挺好的。”
给一只猫取成一把剑的名字，你高兴就好。
但关昀野接下来提出带他去吃西餐，喻江夏却是不肯了，他如今刚买到心心念念的猫，着急回家搭猫窝呢。至于吃大餐，以后每天都有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关昀野虽无法理解，却也只能依他。
两人在公寓楼下简单吃了份盒饭后，就上楼回家。
喻江夏在阳台找了个光线最好的位置忙活起来，关昀野到家第一件事则是进浴室冲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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