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
闻衍又说:“我帅吗?”
“嗯,”穆临之颔首:“帅。”
闻衍:“在想什么?”
穆临之说:“想睡你。”
闻衍不甚赞同:“现在可不行。”
穆临之万分倔强:“那我等下次。”
闻衍指尖下移,移到自己脸颊,他胡乱摸了几下,最后指着自己的嘴唇,说:“现在可以接吻吗?”
“可以。”
穆临之捧着闻衍的脸,吻得珍重又仔细,他要把闻衍身上的伤痛和杀气卷走,安安稳稳地留在自己身边。
温柔的亲吻像一剂良药,闻衍觉得身体上下哪儿都不疼了。
他想继续深入,可幅度不大的动作让穆临之以为自己弄疼了闻衍。
他们分开一点距离,穆临之问:“怎么了?疼?”
闻衍睁着眼说瞎话,“不疼,你哥哥我还能打十个。”
穆临之自然不听他胡说八道,他抱起闻衍离开尸山血海,说:“哥,你休息会儿,别说话了。”
“……”闻衍:“哦。”
第116章 热烈 二十六
乱子一发不可收拾,不管是头顶粉饰太平的庄家,还是脚下大开杀戒的蝼蚁,可始终不见穆恪怀露面。
穆恪怀独自坐在房间内,他像是欣赏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电影,意犹未尽。
最后画面定格在穆临之和闻衍亲昵的亲吻上。
穆恪怀气定神闲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扭曲的表情变化。
浓茶见底,普洱苦涩的香味萦绕在空气。穆恪怀仔细品味片刻,最后依依不舍地切断所有监控。他带着点儿可惜,一言不发地被人推着,离开了这个房间。
闻衍被穆临之抱到室外,海风带着新鲜空气,终于让他有重回人间的错觉。但跟着力气一起回来的还有疼痛——
身体极限接受不了太多创伤,闻衍疼得头昏脑胀。
穆临之找了个平坦的空间,他小心翼翼把闻衍放下,谨慎检查这具身体可能出现的伤。
闻衍能忍,愣是不出声。他为了分散注意力,只能观察周围环境。
“临之,我们在哪儿?”
“极乐号。”
果然如此。
闻衍遥望漆黑的汪洋,“你那边什么情况?”
穆临之给闻衍擦干净脸,“一共有十个人参加这场赌局,都是现今国内各个领域的龙头企业掌门人,包括丁成源在内,证据我都留下了,你放心。”
“丁成源也在?”有这个幺蛾子存在,闻衍就不太能放心了,“他现在怎么样?不能让他们跑了。”
现在的丁成源,给他开条四通八达的大路,他也跑不了。
不过穆临之没提,只是淡淡地说,“林特盯着他们,跑不了的。”
“林特?”闻衍说:“他一个人看得住?”
穆临之扔了血迹污糟的帕子,在闻衍脸颊亲了一下,说:“那些人是老玩家,一回生二回熟,带着所谓过来人的经验,一直认为在玻璃隔绝后,歌舞升平的酒会厅不存在任何危险。所以这些人在不威胁自身性命的前提下,不会轻易向外人泄露行踪,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闻衍听懂了穆临之话外之意——这些人没带保镖,宛如菜鸡,很好控制。
就算丁成源带了人,留下林特对付他也足够了。
闻衍浑身沾血,穆临之强迫症犯了似的,想把这些擦干净。
“别摸了,怪痒得。”闻衍撩开他的手,又问:“临之,这船现在开到哪儿了?你知道吗?”
穆临之:“快出境了。”
极乐号的业务本来就是境外旅游,被扣之后暂停了原本计划的旅程,当邮轮重新归还,继续未完行程,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闻衍眉头一拧,不小心牵动面颊伤口。
“嘶!”
穆临之捏住闻衍掌心,“别乱动。”
“不能让这艘船出境,不然麻烦了。”闻衍压着声,说:“陶局说你身上有追踪器,开了吗?后援能收到信号吗?临之,你们俩靠谱吗?”
“开了,应该靠谱,”穆临之挑着闻衍的一连串质问回答,然后理所当然地反问,“哥,你呢?你孤身一人到这儿,其他人知道吗?有后援吗?你的追踪器呢?”
话说到这儿,闻衍的胃突然钻心疼,他狠狠咬一口牙,含糊其辞地说:“知道。”
知道个屁!
穆临之跟陶勇宏之间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就是在闻衍面前捂着这件事。陶勇宏就算没捂住,他也不可能放闻衍一个人出来冒险。
穆临之太了解闻衍了,即便这些是用心良苦的好意。当闻衍拒绝不了时,他会干脆跳过步骤,省了一些‘我是为你好’之类的言词絮叨,先斩后奏。
追踪器肯定有,穆临之相信闻衍不会出这方面的纰漏,又不是真的想英勇就义,但是过程过于惨烈了。
穆临之还想开口说几句,被闻衍麻利打断。
“宝贝儿,咱们俩回家再诉衷肠吧,”闻衍扶着穆临之的胳膊想站起来,“你到这儿花天酒地,见到那位老板了吧?别只是些臭鱼烂虾,对不起我们这一趟轰轰烈烈啊——陶局非把我脑袋拧下来。”
穆临之搀着半身不遂的闻衍,小心走了两步,他沉默片刻,说:“见到了。”
闻衍一顿,问:“是谁?”
“穆恪怀。”
这三个字在闻衍脑中浮现的形象只有瘦弱病残,他心情复杂地感慨,“你们穆家人还真是……”
穆临之漫不经心地接着闻衍的话,说:“没一个好东西。”
闻衍失笑。
穆临之:“我只在赌局开始前见了他一面,之后再也没见过了。现在浑水已经搅得翻天覆地,可是那些所谓的工作人员没一个出手制止——我看他比谁都在意料之中”
闻衍看出来了。
自从收到穆临之手机开始,事情就在往不正常方向发展。恐怕穆恪怀此局真正目的是在彻底扫清的障碍后,让过往一切鱼死网破。
但他没给自己留条后路吗?他也想死在这儿?
闻衍觉得不可能——等邮轮开出境后,国内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穆恪怀还是想跑!
残疾人行动不便,穆恪怀逃跑的条件很有限。如果继续选择现有交通工具,他很可能会跟后来追上的警察正面碰撞——穆恪怀从布局开始就算无遗珠,他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些。
那么入海不行,就只能上天了!
闻衍撩起眼皮,朝天看了一眼——
直升机!
似乎是为了印证闻衍的猜测,原本平静无澜的夜空突然轰鸣声不断。
闻衍被轰得心率不齐。
穆临之拉着闻衍的手,面色也相当凝重:“哥,我带你去顶层甲板——穆恪怀就算要逃,他也得选个方便自己行动的位置。”
“好。”
穆临之又问:“你身上有武器吗?”
“用完了。”
穆临之把抢给闻衍:“这个你拿着,防身。”
闻衍双臂肌肉有一半罢工,如今,枪对自己来说没用。但这玩意儿能让穆临之安心,闻衍就收下了。
“你呢?”闻衍说:“你自己有什么?”
“我有你啊。”
穆临之大概真把一切看透了,包括生死,所以有闲心甜言蜜语,想着法子哄闻衍开心。
闻衍笑着在穆临之嘴角亲了一下,说:“走吧。”
邮轮顶层甲板的构造和布景与之前一样,穆恪怀只是大刀阔斧地装修了宴会厅内部结构,而且完全没有考虑过以后。
这船他不想要了。
穆恪忱遗留问题,间接转手到穆恪怀手中,带着太多人命和血腥的罪恶。穆临之自然也不想要,所以他下手不客气,一路破坏。
穆临之背着闻衍,踹开最后一栏围档,抄近路到达甲板。
“来啦?我等你们很久了。”
穆恪怀双手虚搭在椅轮上,他笃定来人是谁,没回头,在狂躁的海风下,看着更加病骨支离。
穆临之找了一个遮蔽处,他把闻衍小心放下,自己挡在身前,说:“小叔。”
这声称呼比劲风具有杀伤力,穆恪怀突然剧烈咳嗽,他好像咳出了血,拿着一块帕子,无所谓地擦干净嘴,随手一扔。
闻衍:“穆先生看上去身体不太好,我看还是别折腾了,让大家都轻松一点。”
穆恪怀咳着费劲,说话时更费劲,但是他就是存在一种毛骨悚然的气质,徒然让四周阴暗不少。
“我不喜欢你。”穆恪怀说。
“看出来了,”闻衍不以为然,“有的是人拿我当宝贝,我让你喜欢干什么?”
穆临之低低一笑,是对闻衍话中深意的认可。
但这笑声钻进穆恪怀的耳朵,十分刺耳。
“临之,我以为你会跟你父亲一样,在自由和权势面前,你该舍得抛弃一些东西。”穆恪怀说:“我可能不该让你回国的,我对你很失望。”
“我并不知道穆恪忱是什么样的人,我厌恶他,所以这些对我来说不重要。小叔,我的确渴望自由,但是在离开你们之后,我找到归宿,也就不必去抗争。”穆临之向前走了一步,他很认真地说:“是你一直在挑衅,你在重蹈覆辙——还是说,这些原本就出自你手?”
“你厌恶他?”穆恪怀荒谬一笑,“可我爱他。”
闻衍微微一皱眉。
穆临之相比较淡定不少,他平静地问:“你说什么?”
穆恪怀朝着无尽黑夜长叹一声。
他落入了无边回忆。
“我和我的哥哥身体流着相同的血液,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亲密无间的人。我崇拜他——“穆恪怀抚摸自己早已萎缩的双腿,“也爱他,我的一切属于他。”
身体和灵魂。
闻衍无法消化这种畸形的关系。
穆临之却问:“在这段所谓的爱的关系里,你们密谋了什么?”
“是创造。”穆恪怀不赞同他的用词,“我们在你爷爷的眼皮子底下,刻板学习,按照规矩生活,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临之,这些你都领教过吧。”
穆临之颔首:“是。”
“老爷子逢人就说我们是穆家下一代继承人,可钱和权我们沾不到一星半点,除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身份,就是无数嫉恨的眼睛。”穆恪怀戏谑:“太上皇不肯退位,我和哥哥就是活靶子。”
穆恪怀的腿就是这么没的。
有心之人想除掉穆氏长子,穆恪怀为了救他的哥哥,在车轮碾压下,失去了双腿。
闻衍记得穆临之提起过。
但穆临之毫无心理波动,他说:“然后呢,你所谓的创造,给自己和他带来了什么?”
“是挣脱禁锢的自由和足以慰籍彼此的安全感。”
闻衍挠了挠耳朵,他听不懂:“穆先生,麻烦能说点人话吗?”
穆恪怀没理他,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限缅怀。
穆临之贴着闻衍耳朵解释:“钱。”
跟穆氏集团没有一点儿关系,只属于自己的钱。
有钱就会来权,但是时间拖得太长,又要在穆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做,十分不安全,所以还是得想办法逃到一个他伸手管不着的地方。
“那时候我们的野心比天大,策划了很多方案,可还未付诸行动,就被老头闻着味道掐断了。”穆恪怀脸上闪过一点儿恐惧:“我们被警告了,遍体鳞伤。”
他们策划的那些方案,要么利润少,利润多的风险大,尤其是在那时候,行动起来更加困难。
穆恪忱和穆恪怀没有实际的钱和权,名下一堆房产,也是徒有虚名,唯一属于自己的,只有写着穆恪忱名字的邮轮。
所以兄弟两位打了邮轮的主意,他们做了第三方策划,首次组了一个小局,把自己隐藏在幕后。
虽然赚得不多,但成功了,穆老爷子没有发现。
穆临之:“可是你们没有放弃。”
“自由,怎么能轻易放手。”穆恪怀说:“我们在众多计划里得逞了一次,欣喜若狂,打算把它做下去——只要计划完善,我们能够逃出生天!”
他所谓的计划恐怕就是现在这个局面的雏形。
闻衍讥讽地插了一句:“但是现实骨感吧?”
穆恪怀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
被穆临之挡下了。
“小叔。”
穆恪怀阴晴不定地哼了一声,继续往下说:“我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老头子的人脉,可还是被人说漏了嘴。好在哥哥得到消息,及时收了线,才没有造成太大损失。”
但尝到了甜头,并且看见微亮曙光后,不甘心轻易丢弃。
穆恪忱带着穆恪怀蛰伏,暗地里继续开拓自己的人脉,试图寻找最适合的位置继续。
然而,转折出现了。
在寻找时机的过程中中,穆恪忱遇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知性、美丽、像一只无拘无束的海鸥,永远飞翔在湛蓝色的海面上,是海风带着太阳的味道。
穆恪忱被她深深吸引。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出现,我的哥哥会一辈子在我身边!”穆恪怀的眼神逐渐蒙上恨意。
穆临之的心倏地刺疼,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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