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闻衍话音一转,又说:“袁圆呢?让她过来,我们去趟派出所。”
孙望从前线变成了后勤,不明所以地问:“去派出所干什么?”
闻衍:“查一查产权人的资料。”
穆临之到公司后召集高层开了个会,主要对人事进行调整,他借着进市局的由头,开了几个从穆恪忱那会儿就留下来的老头。
老头当场抗议,穆临之雷厉风行充耳不闻,甚至叫了辆救护车,把看着即将中风的人直接送到了医院。
经过这么一闹,几个股东把消息报给了大洋彼岸的穆恪怀。
穆临之没有阻拦,他喜闻乐见。
踩着下午上班的点,穆临之终于等到了丁成源。
还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
穆临之却心知肚明了。
“丁兄,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丁成源娇滴滴地往沙发上一瘫,“就是吓死我啦——欸,孔旻怎么样了?”
穆临之笑了一声:“我不知道。”
“不知道,”丁成源转着眼珠子,“闻警官没跟你说?”
“我们俩在家不聊这个。”
丁成源也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无所谓,他拖着音哦了一声。
穆临之挑眉:“你挺关心他啊。”
“那不是!” 丁成源惶恐否认:“人在我眼前炸的,我闭上眼都是那个模样!天天做噩梦!”
“那还来上班?”穆临之非常体贴:“多回家休养几天,丁兄,你不缺那点工资吧?”
丁成云嬉笑:“家里更无聊。再说了,我爱岗敬业啊!”
“是,”穆临之顺着他的话接了,“你来这儿这么久了,一直没给你发展特长的机会,我觉得不太好意思。”
丁成源一脸懵逼:“啊?”
穆临之继续说:“丁老也时常跟我婉转要求,让我多多鞭策你。正好,瑶瑶被调去市场部,我的身边空了个位置,虽然还是跑腿调剂的活,但比你现在的职位有进步空间——丁兄,意下如何啊?”
丁成源僵着脸,“我能说不吗?”
穆临之笑了声:“你可以跟你父亲聊聊。”
“你可拉倒吧,”丁成源视死如归:“什么时候上班啊?”
“现在。”
丁成源依旧瘫在沙发上没有动:“那我该做些什么?”
穆临之指着地上推如山的资料,说:“这里是穆氏历年账目资料,之前搬到市局配合调查,现在乱得很。你可以先从这方面入手,顺便整理干净入档吧。”
穆氏集团账目。
丁成源悄悄抬起眼皮,他拿不准穆临之什么意思——真不拿他当外人了?
“对了穆兄,”丁成源抬起头却换了个表情:“极乐号还起航吗?我泡的妞天天问我,烦的呀!”
穆临之意味深长地说:“等警方调查工作结束就能归还,等它再度起航,我会把头等票亲自送到丁兄手上。”
“……”丁成源轻笑:“那我就提前谢谢了。”
第97章 热烈 七
闻衍在外面跑了一天,有意外收获。
位于工业园区工厂的产权人名叫罗震东,这块地从穆氏出手后一直在此人手上。工厂主要为工程物资生产批发,规模很大,但成立时间不长。
从这些信息看,这个工厂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但是闻衍给这个罗震东打了两个电话,均无法接通。
于是闻衍紧接着把着重点转向学校,学校的情况相比起工厂要复杂且微妙许多。
学校屁股底下这块土地几经转手,最后成立时,已经是第三个人了。这人当时买这个地方看中的是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他拿到土地后,立刻在原有建筑的基础上进行改造,摇身一变,成了一所私立职高。
换句话说,他并没有对这块地进行大刀阔斧的挖掘,所以不知道地下的情况。
那么再往前推,对此土地进行施工的第二经手人闻衍只查到了一个名字,他在项目竣工后没几天就移民国外,从此没有回来。所以此建筑一直空置,没有进行任何营业性活动,直到几年前再度转手。
这个人闻衍联系不到。
没办法,只能再往前推,可是追本溯源,查到最后,闻衍诧异地发现,最初从穆氏手里接过这块土地的人也是罗震东!
那么这两块土地间的联系就不能用巧合解释了。
所以闻衍再次把焦点落在工厂上。他离开公安局,又跑了几个相关主管部门,因为年份关系,一些存档的字纸资料翻了很久才找齐——
白纸黑字显示,当年对学校主体和工厂进行施工的企业是梁俊生在位时梁氏集团底下的两个分公司。
闻衍蹙眉不展地看着这些东西,再度陷入沉思。
袁园双手搭着方向盘,安安静静地等闻衍下一步指示,可即将超出停车时限,交警在一旁虎视眈眈,袁园忍不住问了一句:“闻副,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闻衍抽回神,心下思虑片刻,说:“回市局,把这个罗震东的资料调出来——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名字。”
那一边,徐舟吾在调查周广民时也查出了一些东西,他火急火燎地给闻衍打了个电话,两人火速在市局小会议室碰头。
闻衍回到市局第一件事就是找陶勇宏,“陶局还没回来?”
孙望:“没有,我在这儿守一天啦,就没见着陶局的人!”
闻衍无言以对,他拖了把椅子坐下,问:“老徐,你那边发现什么了?”
徐舟吾不多废话,他说:“周广民在八年前一场群体性打架斗殴中致两人死亡,但因性质恶劣,他被判十年有期徒刑,可是就在他入狱后的第二天,因疾病死亡。”
“死了?”闻衍心一跳,“什么病?”
“急性心梗导致猝死,”徐舟吾说:“但是法医在尸检时发现在他血液里有大量毒品残留,不排除是这个原因引起的。”
“又是毒品?”闻衍质疑,“可是他入狱一年,血液里为什么还有大量毒品残留,就算有些毒品代谢缓慢,也不可能存在大剂量的——这不符合逻辑。”
“所以上面对此事件非常重视,他们成立了调查组,几乎把整个监狱搜了个遍,最后只在床上发现了毒品。”
能把毒品带进监狱,这种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闻衍:“后来怎么处理的?”
徐舟吾:“人都死了,来源肯定查不出,他的狱友在黑屋被车轮了五天五夜,供词依然一问三不知。监狱相关单位为了给调查组一个交代,开除了一帮涉事人员,对之后的日常管控也相当严格。反正再也没发生过此类事件了。”
闻衍觉得这事不对,监狱管理最算再存在漏洞,也不可能让毒品这玩意儿进去,这个恶性影响力不是普通事件能比的。
周广民的死亡人为因素比自然因素要大!
闻衍深吸一口气,稳着自己说话的音调,“周广民的身家背景查了吗?”
“查了,”徐舟吾说:“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问题!”
闻衍:“你说。”
“我们调出了周广民所有档案,包括在校期间,发现周广民家庭关系很复杂。”徐舟吾翻着手头的资料,逻辑清晰地阐述:“他初中毕业,出生时刚好碰到独生子女政策,所以档案上的关系写得都是独生子。不过我们在走访他学校的时候,一个老师告诉我其实周广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这年份已经很久了吧?那个老师还记得这些?”
“他是退休返聘的老教师,当年正好是周广民的班主任,因为周广民常年闯祸,所以经常被请父母,可父母不上心,十次有八次来的是那位哥哥,所以他印象深刻。”徐舟吾喝了口水,接着往下说:“我根据这个线索开始调查周广民的父母——发现他的母亲结过两次婚,第一次离婚后带着一个男孩在夜场工作了一段时间,在那儿认识周广民的父亲,两人结婚后的第二年就生下了周广民。所以那个教师口中的哥哥应该就是那个男孩。”
同母异父的兄弟。
闻衍磨着牙尖,问:“那个男孩怎么了?他什么身份?”
“他没有出现在周广民的各种纸面资料上,查起来费了一点时间,”徐舟吾说:“后来在那个女人的原户籍地的派出所才找到了一些东西——她大儿子叫罗震东,比周广民大五岁。”
“什么!?”闻猛地一怔,他浑身血液排着队乌央央地往大脑冲。
罗震东!又是罗震东!
这个名字在一天之内频繁出现,不是个好兆头。
徐舟吾看闻衍脸色不对,便问:“阿衍,你怎么了?”
闻衍快速把自己手上的信息过了一遍。
当把所有资料摊在明面上时,会议室内气氛一时相当严肃。
孙望捧着电脑不知在查什么,查到最后,他脑袋上下颠了一通,不可置信地说:“我操……”
闻衍:“怎么了?”
孙望瞪着眼睛把频幕换了个方向,闻衍闲累,直接捧在手里看清楚。
这一看,面色越来越凝重。
罗震东从小成绩优异,一路考上重点大学,最后进入公安系统,从基层开始,因表现突出,没几年当上清风区刑侦大队队长。
清风区隶属申洲市,罗震东任职队长期间表现也非常亮眼,配合市局破了几起大案。他当年备受重视,只要资历一到,升职进入市局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就在市局的考察期间,罗震东突然辞职。
徐舟吾看到这里一愣:“罗震东为什么辞职?”
孙望说:“他继父突然遭遇车祸死亡,留下好大一笔财产和赔偿金,罗震东后来用那钱做生意去啦。”
徐舟吾不太明白:“他继父的钱跟他有什么关系?”
孙望小肩一耸:“不知道,也许是他妈本事大。”
“这么大一笔钱握在手里,生财有道才是真理,”闻衍面无表情地说:“而且那时候周广民年纪不大行为叛逆,看上去却很听罗震东的话。都是一个妈生的,心眼少的容易被糊弄。”
徐舟吾“周广民心眼少?”
“能在监狱里被人弄死至少不是个精明的东西。”闻衍盯着罗震东的简历总觉得异样,他灵光一闪,突然开口:“穆恪忱收集赌鬼代替杀手玩游戏是哪年?”
徐舟吾通过推断说了个大致时间。
闻衍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当年全市赌鬼失踪报案十多起,分布各区,只有清风区太平升天、相安无事。这个时间刚好是罗震东在位刑侦队长的时候!这个位置的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它是确保可疑案件能否捅上市局的第一道屏障!
如果穆恪忱将受害者集中在清风区,受害者家属发现异常接二连三报案,却被罗震东以潜在刁钻角度拒绝,那么通过职权便利,罗震东与穆恪忱的合作就很好解释了。
罗震东把周广民推到幕前,把自己藏得滴水不漏,如今却被闻衍他们轻而易举地查了出来。
这事情不对。
徐舟吾也意识到了严重性,他抬头问:“孙望,这个罗震东现在住哪儿?”
孙望:“我查查!”
闻衍离开放下电脑,疾步向门口走,“我知道他住哪儿!我之前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提示无法接通!老徐,我们……”
他话音未落,陶勇宏风尘仆仆且面色铁青地出现了。
“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
“怎么了陶局,”闻衍说:“去哪儿?”
陶勇宏:“北枫佳苑!”
闻衍一怔,这小区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刚刚在哪儿见过,他眼神一飘,落在电脑屏幕上——
罗震东!那是罗震东登记在册现住小区的名字!
闻衍:“怎么了?”
陶勇宏一天上蹿下跳跑了八百个部门,刚进市局屁股还没平稳沾上凳子,再次接收要命的消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边走边说吧。”
北枫佳苑9幢705发生一起命案,邻居在中午饭点前后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起初没人在意,但那味道久久不散,类似臭鸡蛋,愈发不能忍受。于是左邻右舍联合物业闻着味道寻找源头,最后找到705。
物业态度不太友好地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打业主电话没人接。半个小时后,那味道越来越冲,有经验的人感觉不对劲,说了句是不是燃气漏了,物业立刻慌了,找到开锁公司,把门撬开后,直面凶案现场。
确实是燃气泄露,而且露的时间不短,物业不敢随便放人进去,也没人不怕死地凑上去围观。警察到达现场后立刻拉起警戒线,找到客厅一中年男子躺在血泊中死得不能再死。原以为这样到头了,警察转了一圈发现主卧和侧卧还躺了俩,立刻叫救护车送往医院。陶勇宏带着闻衍他们从市局出发前接到医院那边的电话,那两个人已经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这起案件转眼成了一起灭门凶杀惨案。
这个点穆临之刚下下班想接闻衍回家,再次点儿背与凶案撞了个正着。
穆临之把车停在市局正门口,看着刑侦支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出警,他没下车,闻衍却看见了他。
陶勇宏顺者闻衍的视线看到穆临之,他不甚在意地对闻衍说:“让他一起来。”
闻衍认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啊?”
“啊个屁!”陶勇宏说:“快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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