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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寒色远(GL百合)——月落西河

时间:2022-01-20 14:04:48  作者:月落西河
  “不客气,你们刚才在玩儿什么呢?”
  那弟子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将藏到背后的手拿了出来:“这是刚采回来的野花,还挺香,姑娘喜欢的话挑一朵去。”
  便见几名弟子纷纷将手送到了她眼前,应是见她平易近人,也都大着胆子和她说起话来。
  “我这朵最漂亮,姑娘喜欢么?”
  “姑娘喜欢哪个颜色的?”
  “还多呢,姑娘随便挑就是。”
  ……
  绮桑大为感动:“你们真好,我还从来没收到过别人送的花呢!”她喜滋滋地来回看了好半天,最后才指着一朵小白花道,“就这个吧,我喜欢这个!”
  那弟子立即将花朝她递了过来,递到一半却又一顿:“要不属下给姑娘戴上?”
  绮桑欣喜:“好啊好啊!”
  她说完,那弟子便抬高手将那小白花搁去了她的耳际,末了便笑道:“姑娘长得漂亮,配上这花儿就更美了。”
  余下的弟子们也都跟着附和起来,夸奖声不绝于耳。
  绮桑心情大好:“那我也帮你们戴!”
  弟子们自是受宠若惊,连声应下,绮桑便挨个儿替她们把花戴上,虽是蒙着面纱,但姑娘配鲜花本就合衬,个个又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一眼看过去真是幅好光景。
  地上的篮子里还装着满满一篮子花儿,绮桑挑了一些编了个花环,弟子们直呼想要,她后退两步,举手道:“谁抢着就是谁的!”
  说罢,她便一个用力将那花环抛了出去。
  霎时间,几名弟子同时施展轻功去抢,你争我夺间,那花环便在空中一来一回,愣是好一阵都没能落地,也没谁成功拿到手,每每有弟子看准时机将手伸去,便有另一只手适时打断,场面很是生动有趣。
  绮桑虽然不会功夫,但也看的十分过瘾,直在一旁拍手鼓掌,时不时高呼几声。
  “快!快抓住!”
  “哎呀多好的机会又被她挡住啦!”
  “不好,要落地了!落地了可就是我的啊!”
  眼见那花环避开几人的手直直朝地面落去,弟子们都急忙冲那花环齐齐一扑,但还没追得上,便见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忽然凭空而出,正巧停在那花环下方。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那花环便坠入了那只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庄主是个受。
 
 
第71章 
  顺着手臂往上一看, 见得来人是谁,几名弟子大惊,慌乱中都急忙顿住身形想退后几步落地, 却是因为情急又挤在一团,你撞我我撞你,便都狼狈地摔了下去。
  素净的手收回, 崭新的红裙热烈似火, 身姿清雅,苍白的面色丝毫不影响那张脸的美丽,孟青垂眸看了看手里的花环,目光又缓缓移到了三步开外的人堆上。
  见此情形, 绮桑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讪笑:“你不是在房里养伤吗?怎么出来了?”
  孟青看了她一眼:“吵。”
  几名弟子忙不迭排成一行跪了下来, 神情恐惧。
  “惊扰阁主罪该万死,请阁主责罚!”
  孟青没说话,复又将视线投到手中的花环上。
  经过一番打闹, 那花环已然被摧残得快要散架,花朵也都垂头丧气地垂着, 不大好看。
  绮桑观察着她的反应,试探:“是我闹着要玩儿的, 不关她们的事。”
  孟青却没回话, 只越过她瞧着几名弟子道:“玩物丧志。”
  闻言, 弟子们更害怕了。
  “阁主恕罪!”
  见孟青走了过来, 绮桑伸出两手一拦:“别罚她们!你要是生气,罚我好了!”
  孟青看了看她,忽地将那花环朝几名弟子面前一丢:“退下。”
  弟子们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 即刻捡起花环逃了。
  她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怪罪,绮桑算是松了口气,也心知她定是在房中安睡,却被自己搞出来的动静给吵醒了,便主动认错道:“抱歉,打扰到你了。”
  身形微晃,孟青咳嗽了几声。
  绮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她扶了扶:“外头风大,你没事吧?要不回去?”
  孟青摇头,行到那花篮边,开口道:“再做一个。”
  绮桑有点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但也依言挑了些花儿重新做了个花环给她。
  新花环自然是要比刚才那个更好的,孟青翻来覆去看了一阵,也不知满不满意,只头也不抬道:“你不开心。”
  绮桑一愣,随即回道:“没有。”
  孟青将那花环往她头顶轻轻一放,边端详边道:“说谎。”
  绮桑顿了顿,看着她的动作道:“好吧,是有点。”
  “为什么。”
  “我们玩儿得正起劲呢……”
  “你是说我扫了你们的兴。”
  这不显而易见的事吗!绮桑没好气:“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好不容易才让她们放下心防跟我玩儿的,你一来就变味儿了,以后她们肯定更不敢跟我来往了。”
  孟青负手而立,皱眉道:“朋友?”
  绮桑道:“是啊。”
  “送你朵花就成了你的朋友,”孟青道,“廉价。”
  绮桑听得来气:“你管我!那我起码也能交到朋友,你呢?你有朋友吗!”
  孟青扯了扯嘴角,淡声道:“无人敢与本阁主做朋友,且朋友这种东西,本阁主也不需要。”
  绮桑懒得理她,也不想和她争执,当即转身道:“既然你不需要朋友那你就自个儿待着吧,我也找个地儿凉快去。”
  孟青将她拉住,神色冷静:“去哪儿。”
  绮桑看也不看她:“交新朋友去!”
  孟青哼笑一声:“放心,没人敢搭理你。”她说着,便拉着她朝关门口行去。
  绮桑挣了两下没挣开,心道此人真是病得要死了都还有力气收拾她,便不耐烦道:“那你这又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房里太闷,透透气。”
  “你透你的,拉着我干嘛!”
  “缺个侍女。”
  绮桑一听,登时瞪眼道:“你是不是忘记我们什么关系了?我可不是来给你当侍女的!”
  孟青斜眸看着她:“我们什么关系。”
  绮桑没个好脸:“仇人!我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仇人懂不懂!”
  孟青平淡道:“仇人就在眼前,你何不动手报仇。”
  绮桑匀了个冷眼过去:“我要是打得过你,不需要你提醒,老早就下手了,一点都不会留情。”
  孟青缓缓道:“可惜你没那个本事,只能沦为我的阶下囚,是关入刑房受刑,还是当侍女服侍我,你自己选。”
  绮桑磨了磨牙:“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孟青低笑了一下:“用不着。”
  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间,两人已经行到海滩口,只见一艘华美的巨轮正稳稳浮在海面,很快便有弟子抬了一条极长的木梯过来。
  顺着那木梯上了船,孟青便行到甲板举目远眺,兀自看着海水出神,海风环绕间,吹动一身红裙烈烈作响。
  这船绮桑是来过一次的,只不过当日是为了从浮玉岛离开,并未过多滞留,眼下既然来了,她倒也觉得新鲜,便也不去管孟青,自个儿四处游走起来。
  船上亦有护卫弟子和侍女,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见了绮桑便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过多靠近,绮桑虽然早就见怪不怪了,但不久前才闹了那一出,见状还是有些不大痛快。
  她又不是豺狼虎豹,又从来没狐假虎威欺负过谁,至于这么避着她吗!
  到处流连一阵,这船上的各个地方基本都看了个遍,一趟晃悠下来还真有些累了,绮桑顺着船边一路往回走,经过一处大厅时,瞥见孟青仍是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过,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今日天色不好,雾濛濛的,头顶一片发青之景,连带着海面也很有些阴沉,海风萧索,天地间显得有些莫名的寂寥。
  不知是被环境所影响还是伤重的缘故,那熟悉的红衣背影此时瞧来,竟然有一种罕见的冷清与孤寂。
  纤纤身影没了往日的泰然自若,也不见一贯的从容不迫与气定神闲,她只是安静地立在船边,青丝飞扬,裙袂翻舞,仿佛一张单薄的纸鸢,风一吹就吹走了。
  绮桑下意识朝她走了几步,但又很快停了下来。
  她静默无言地看了孟青一会儿,还是转身进到了大厅。
  四面木窗关得严实,船舱里风势很弱,比外头暖和不少,厅中各色物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地板也擦拭得很干净,还噙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
  绮桑照旧在厅内走走停停看了看,随后便倒了两杯茶解渴,她将杯子放下时,目光无意间瞟见了一方长案。
  那长案并无特别之处,吸引她的,其实是那案上层层叠叠的雪白宣纸。
  绮桑心念一动,立即在那案上翻找起来。
  见那些宣纸都是全新的,并未用过,绮桑便又将案旁的几个画筒搜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始终没有找到想看见的。
  她百无聊赖地将手里握着的画轴一丢,转身时,便见孟青正立在门口将她看着。
  可能是吹了风的关系,她看起来似乎有些冷。
  “找什么?”
  绮桑状若无意地自那长案离开,淡淡道:“没什么。”
  孟青静了静,问道:“你在找那两幅画。”
  她能猜到也没什么好惊讶的,绮桑不语,只点了点头。
  便听孟青道:“没了。”
  绮桑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不想知道怎么没的?”
  绮桑的确不想知道,但既然她问了,便也顺着问道:“怎么没的?”
  孟青看着她:“有个不长眼的侍女,打翻了污水。”
  绮桑顿了顿,抬眼道:“那个侍女呢?”
  孟青极淡地笑了笑:“我叫人将她杀了。”
  虽然此人一向杀人不留情,且绮桑心里也多多少少猜到她会这么做,但闻言还是忍不住有些动怒道:“为了这么件小事你就把她杀了?”
  “不然呢?”孟青道,“她敢毁了本阁主的东西,难道不该死?便是死了也算便宜她了。”
  绮桑恼火道:“我那画的根本什么也不是,一文不值的东西,毁了就毁了,那可是一条人命!侍女也是人,侍女也是爹生娘养的,你凭什么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孟青笑得些许轻蔑:“入了七星阁,便是无父无母之人,阁中唯我独尊,我要谁死,谁就得死。”
  绮桑冷笑:“你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这话,她脑中一瞬想起那日蓝心与师映容的交谈,便又寒声道,“孟惜竹,你再是位高权重又如何?若是不懂得善待下属推己及人,你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别人手上,我这几个月也算是在七星阁待过不少日子,你底下那些人,护卫也好侍女也罢,个个都是忠心不二,即便活在随时被你取走性命的阴影之下,眼见你受伤至此,却还是诚心关切,你要还是个有良知的人,就别再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孟青的声音略显虚无,“这世上,谁没有滥杀无辜。”
  绮桑不屑:“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冷血无情。”
  孟青垂下眼眸,轻轻笑道:“这江湖,有谁敢坦坦荡荡说一句自己从未滥杀无辜?”
  “我就没有!”
  “你杀了越长风。”
  “我不是她,越长风不是我杀的。”
  孟青看着她,眼中有一瞬的疑虑,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你的确不是她。”
  听到这话,绮桑有点愣,但也没有惊慌,只不动声色问道:“你凭什么也这样认为?”
  “性情迥异,前后差别巨大,”孟青道,“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绮桑怔住了。
  她说得如此绝对,就好像知道绮桑并非原主,难道……她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连她是另外一个人也看得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孟青此人,的确是当今天下名不虚传的大人物。
  而这样的人物,绝不是她能够斗得过的。
  绮桑的心绪猛然间变得复杂起来,也不想过多就谈此事,但孟青方才的话实在太过震撼,她免不了有些生硬道:“我坦坦荡荡,也光明正大,你不要再为自己的残忍找借口了。”
  孟青像是有些累了,步伐缓慢地行到那长案内的木椅上坐了下去。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宣纸,声音低低的:“只不过死了一个侍女,你便要替她鸣不平。”
  绮桑实在听不惯这类言论:“侍女又怎么了?侍女的命就不是命?”
  手指轻轻抚着纸面,每每擦过,都会响起非常细微的“沙沙”声,孟青眉目低垂道:“那如果死的是我呢。”
  “你?”
  “当日我若是不敌越初寒,被她一剑杀了,你会不会也替我鸣不平。”
  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绮桑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但也忍不住在心中思量起来:倘使那日孟青真的力竭而亡,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穿越以来的欺骗和利用,此人又满手都沾着血腥,还将这江湖搅得如此动荡不安,又把她牵扯到这些纷争的漩涡当中去,无形间,她在绮桑心里已经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反面形象。
  可饶是如此,她若真是死在了越初寒手中……
  绮桑有点难以想像那画面,没来由感到一阵烦躁,她漠然道:“没有这种可能,你不会那么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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