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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祁猛愈加开怀，抬手便是又一记鬼炎术。
自知是那冰湖下的异域冰兰正在遏制真气流动，藏烨与燕淮凌欲出湖而走，谁知待命湖边的四位黑衣人领命念咒，藏烨与燕淮凌脚下频开火莲，通往林间的道路迅速被数丈火墙封住，逼得二人只得重回冰面。
“听闻你二人对术道并不陌生。”祁猛双掌灼炎赤红，“怎么今日竟做了缩头乌龟，意欲闪躲？”
与燕淮凌背向而立，藏烨面无表情地望向祁猛，当即闭眸念咒。
倏然，那漆黑一片的天幕忽的被雪意充溢，鹅毛大雪从天而降，与地面妖娆火舌格格不入。
立在湖边的祁猛看着藏烨起势，频频点头道：“万雪飘，藏大人果然通四海之长，令人佩服呢！”
言毕，祁猛看准藏烨身后燕淮凌，抬手便是“烈火灼心”。
见那灵术烧着了自身衣袍，燕淮凌忙顶住热意，冲身向前，以“烈火灼心”之术还治其身。
祁猛见状，不慌不忙地旋身而起，轻松避开那绝术攻击范围。
一侧藏烨见燕淮凌中招，当即指尖微转，将雪意引上燕淮凌衣角，很快便灭了那鬼炎之火。
趁万雪飘之势尚未化作狂风暴雪，四位黑衣人开始频繁向藏烨与燕淮凌施展鬼炎术——火球频出，逼得藏烨与燕淮凌不得不在冰湖上到处找落脚地。
那冰湖之冰不但无法熄灭那鬼火，反而助其势，使得二人一仗捉襟见肘，颇为狼狈。
自知千里冰封之术很大可能得以化解鬼炎，藏烨方准备出手，不远处冰瀑布上却忽的闪现一个人影。
此人气息极其微弱，以至于场周只有深谙灵术的藏烨注意到了。
免不得转头回望，藏烨面门爆出空门，刚巧被祁猛抓住。
一记烈火灼心冲上，藏烨方察觉，忽听身前惨呼一声。
愕然回首，只见燕淮凌急护至他脸前，硬生生替他接下那招烈火灼心。
胸口剧烈燃烧起来，藏烨凛眉，忙单臂扯过燕淮凌肩膀，将其护在胸前，同时出手以万雪飘之术替其灭去鬼火。
祁猛自是不愿放过这等好机会，他快速招呼其余四人全力向湖心二人急攻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正飞身跃起，却像是忽然撞击冰墙般躯体以极其不自然的方式后落倒地。
护住燕淮凌的藏烨立刻便意识到此招为那冰瀑布上人杰作。
他仰头望去，心生疑窦。
第18章 玉壶冰心
尚未得出结论，那冰瀑布上人已现身二人两侧，其速之快，令人咋舌。
来者身着湖蓝衣袍，乍看，几乎与那冰刃山色调融为一体，不易辨识。
披散灰白相间的长发，身型清瘦，负手而立，看上去竟比那灵派叶长岭还要年长。
藏烨打量完毕，见那老者步履舒缓地迈至他和燕淮凌身前，面向祁猛方向道：“何人在此造次？”
祁猛收了势头，歪头上下打量着老者，不客气道：“来者何人？”
蓝衣老者面色冰冷地看了眼那气势汹汹的祁猛，单手甩袍，严厉道：“当世后辈当真目无尊长，没大没小。”
祁猛狠嗤一声，抬手便朝老者一记“鬼炎术”。
见状，快速出臂，袍袖一挥，那鬼炎之火迅速被一阵狂风吹灭，剩下几道青烟。
后方藏烨与燕淮凌看在眼里，经不住一阵愕然。
若是无法运用真气与内力，那老者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冲散了对面之人攻势，可见功力深厚。
“大人。”燕淮凌看着前方战局，道，“若是你我凭术道出战，胜算几成？”
藏烨观察着祁猛运术动作以及面对冰刃山游刃有余的态度，斟酌一番道：“五成。”
“此人鬼炎之术颇为扎实，莞陵宁州之流与其不可同日而语。”
藏烨点头：“应是上官绮得意弟子。”
燕淮凌也有此猜测。
那厢蓝衣老者继续迎战祁猛。
只见那赭袍人命令四黑衣人同时念起烈火灼心，自己则念动摄心咒，意图操控老者——谁知那老人忽的伸掌对天，不多时，一抹似蚕茧的白雾屏障便将老者浑身包裹起来，而老人也在那冰茧中盘腿而息，看上去相当宁静。
望着那灵术，藏烨却面露愕然。
燕淮凌道：“大人？是有何不妥？”
藏烨却不语。
他从师灵派数年，却从未见过此番招式。
若是对灵派之术使用至登峰造极之境，唯有两人。
逢书俊与叶长岭并列灵派术士之首，江湖无人不晓。
那老者虽未自报家门，但藏烨也已猜的八九不离十。
此人便是夜芒君口中来此游玩的灵派术士逢书俊。
相传逢书俊性情怪异，招式多变，不想今日见到，竟应了此传言。
那冰茧之术藏烨从未见过，今日大饱眼福，他不禁拜服。
任鬼炎烧遍周遭，冰茧之内，老者岿然不动，面色静如止水。
祁猛丢了几招绝术便感无趣，转而望向藏烨与燕淮凌：“想不到你二人竟还有这等帮手，怎么，是看祁某不济么？！”
说完，抬手便攻来。
藏烨正准备使用千里冰封，谁知那冰茧内，老者并指念咒，不知怎的，前方祁猛走了两步竟慢慢停下，像是意识到什么般伸手拍起耳朵。
中招的似乎不止祁猛一人，其余四人同样意识到什么，摇头晃脑，不断伸手拨弄耳廓。
藏烨与燕淮凌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不多时，那祁猛终于反应过来，转而冲到冰茧前，抬脚便踹：“你这来路不明的糟老头子，到底做了什么？！”
话音方落，再看那冰茧，却发现其间已经空无一人！
祁猛正待寻人，后心穴位却被单指点中，瞬间便倒地人事不省。
其余四人见状，转身便逃，然而老者急掠而去，一招炉火纯青的万雪飘便让四人因寒意滚倒地面，抱肩哀嚎，半晌不起。
燕淮凌目瞪口呆地看着老者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在他们看来颇为棘手的对手，也基本猜到了对方身份。
他和藏烨齐齐单膝跪地，抱拳作揖：“多谢逢前辈相助。”
长身而立，逢书俊转头看了眼藏烨与燕淮凌，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二人认出他，只是面露不悦道：“你二人便是杨鹤口中的护卷人？”
这称呼，搞得燕淮凌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只是各自执行任务，到头来却被这些高手认定是守护华医簿的脚夫，着实让人挫败。
藏烨：“正是。”
重新打量了一下藏烨与燕淮凌，逢书俊道：“方才见你二人出招，却也是有些天分。只是这术道之法，你二人并不精通。”
燕淮凌只跟着东煌学了些绝派皮毛，被这么批评自是无甚异议，但藏烨毕竟拜入青岭院门，师从叶长岭，被这么一评价，心下还是有些惭愧。
见他二人无言以对，逢书俊道：“来。”
藏烨与燕淮凌不解其意，却还是纷纷上步，走至逢书俊面前。
握住两人手腕，一边一个开始把脉，逢书俊闭眼研究了一阵，看了眼藏烨：“你的灵术之气颇为雄厚，沉稳有序，蓄势待发。”转头瞅了眼燕淮凌，他又道，“小子，几时修习的那绝派之术？”
感觉在这老者面前仿若一|丝|不|挂，燕淮凌窘迫地伸手挠了挠头：“儿时修习……”
“怎么，是觉我灵派之术不如那绝派么？”老人松了手，言辞严厉。
这会儿哪敢拂了他老人家意，燕淮凌忙道：“不不——在下当时年少无知，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罢了，前辈莫怪罪。”
若是提及那绝派修行的过往，怕是要牵引出一些他绝对不想提及的历史，燕淮凌决定装傻而过。
旁边藏烨视线落在燕淮凌脸上，看着他那招牌嬉笑，免不得一阵皱眉。
逢书俊轻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追问。
他背过身去，望着前方那巨大的冰冻瀑布，道：“若是今后再遇到绝派术士，你二人决定如何应对？”
燕淮凌迟疑了一下，道：“晚辈绝派之术并不纯熟，若浅显招式怕是还能应对，倘若深入些……”
“便会受制于人。”逢书俊幽幽道。
干笑一声，燕淮凌点头。
“你又如何？”逢书俊回头望向藏烨，“方才见你那架势，是想运‘千里冰封’之术吧？”
藏烨抱拳：“前辈明察。”
“那千里冰封之术极耗体能与灵力，若是绝派术士逼你使出这招式却依然未倒，你又当作何应对？用万雪飘交替攻击么？你怕是不会再有余裕。”
闻言，想到上次两人应对鬼尸柳下铭时藏烨使用千里冰封的场景，燕淮凌不禁哑然。
“灵术核心本在招式，其灵意却需悟。必要时，结合自然之本，天地之气，方可化用于自身。”逢书俊看了眼燕淮凌，道，“小子，你到那边去，用你的鬼炎之术攻击老夫。”
燕淮凌讶异：“啊？”
“没听懂么？”
“晚辈明白——”想是老者打算以身教学，燕淮凌屁颠屁颠，一路顺着冰面跑到冻结瀑布下，重新转身。
逢书俊道：“来！”
并指念咒，燕淮凌运起浑身之气，使出一招鬼炎术。
霎时，火焰自他面前冲涌而出，直奔逢书俊而去。
见状，逢书俊不躲不藏，而是径直向那火焰迈去。
藏烨愕然。
燕淮凌见状，本欲收势，逢书俊却喝道：“力道太弱！”
只得更集中精力，燕淮凌使出浑身力气操控那火势。
逢书俊信步于熊熊烈火间，却神态自若，毫发无损。
悠然自得，逢书俊转头望向藏烨，道：“你可知为何这鬼火无法近身？”
藏烨摇头。
逢书俊：“术道之本始于心。无论灵派或是绝派，操控此术都需精神之力。意念薄弱之人，无法将术道炼至炉火纯青。那绝派之式始之于心亦攻于心，那鬼火便是敌方意念，化虚为实，方可对我方造成干扰。”
燕淮凌停了手，快步回到逢书俊身侧：“老前辈！”
抬掌在燕淮凌面前举起，掌风掀得燕淮凌被迫顿步，差点后仰倒地。
逢书俊转头望向燕淮凌道：“小子，你若是决意修习绝派，老夫不会阻止你，但，怕是也无法帮你。若你有心转为灵派，此番，老夫还有救你的余地。”
明白对方是询问愿不愿转为灵派，燕淮凌斟酌一番，道：“老前辈，若是修习绝派，便无法克绝派自身么？”
闻言，逢书俊爽朗一笑，道：“那敢问小公子，火可能克火？水可能克水？”
“既是心之鬼火，晚辈只要烧得比敌方更浓烈，便可制敌。”燕淮凌敛眉。
逢书俊望着燕淮凌那坚定表情，道：“以暴制暴虽有一时之效，却无法铲除根源之病。绝派之士，以心为基，培养人之恶性，鲜少有人修至绝派之巅，还能心存善念。”
“那敢问前辈，一人可否修习二派？”燕淮凌道。
逢书俊观察燕淮凌的神色微微变化。
半晌，他完全面向燕淮凌，道：“当今圣上身边的端木秋灵便是双修之士，只是单修之人，心无杂念，术道纯粹，更易发挥。双修之人若是天分极佳，也并非不可。只是人不可有二心，灵术之本与绝术之本相互矛盾，若是强行融会贯通，极易心智崩溃，疯癫至死。”
“既是有先例，便不是不可能了？”燕淮凌眼前一亮。
逢书俊道：“小子，你为何不愿放弃绝术之道？”
下意识看了藏烨一眼，燕淮凌很意外对方也表情凝重地回望着他。
垂了眼，燕淮凌迟疑片刻，道：“在下……自有原因。”
当年跟随东煌修习绝派之术时，对方待他不薄。
即便后来离开东煌一脉之时双方闹得十分不愉快，东煌这些年却也任他由他，并没追踪。
当年得以手刃仇人毕竟还是得东煌绝术照顾，滴水之恩，涌泉回报，纵是绝派于江湖臭名昭著，燕淮凌也无法下定决心彻底废除此术。
东煌有恩于他，纵是江湖人传此人心狠手辣，他也愿意相信东煌并非恶人。
见燕淮凌面色复杂，逢书俊想是自有苦衷，便也没再追问。
虽对绝派术士深恶痛绝，逢书俊却也欣赏有原则之人。
燕淮凌看上去颇为诚心，逢书俊便也不打算再为难，毕竟此二人由那夜芒君引荐，总是不能忽视。
“也罢，若是你定要双修，老夫也不再阻止你。只是将来若是你因此暴毙身亡，休怪老夫没有提醒。”
燕淮凌汗颜。
此话直接又残酷，却是现实。
“绝派之法，意图扰乱人心。我灵派之方，便是以心为基，以天地灵气为经，除心魔，灭心火，听万象之意，融阴阳之形，化实为虚，化嚣为静，化浊为清。”
“今日，我便传你二人两式。此第一式名曰‘玉壶冰心’。意为持本心而不易，通大道而不屈。”逢书俊抬手清点，周身便浮起一片白雾，缓缓漂浮。
“初练此式，灵意便呈实象，以此消灼，效果显著。”
转头看了眼燕淮凌，逢书俊以目示意。
得令，燕淮凌再次念咒，一记鬼炎术重新破空而出。
鬼火接触至逢书俊身周白雾便自行消解，不得近身。
“等到你二人熟练此式，便可化实为虚，化形为意。”言毕，逢书俊抬指重点，那白雾骤然消失。
他转头冲燕淮凌道：“再来！”
这次，燕淮凌运足气力，念咒使出“烈焰灼心”。
逢书俊半步未动，正面迎接那火焰，又像先前那样于火中站立，毫发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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