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老师的四只爪子完美藏在圆滚滚的身子里,“夏目,我想吃七辻屋的馒头。”
“外面很晚了, 店早就关门了。”夏目贵志往榻榻米中央铺上被子,语气不急不慢,老师每次都要来这么一出, 他完全没当初的热情了。
“我就要。”
“待会儿睡觉就有了。”夏目贵志敷衍道。
猫咪老师不服:“馒头没有,那我要吃烤鱿鱼,夏目,你去给我烤。”
“梦里应有尽有。”
猫咪老师瞪圆眼睛, 深深感受到夏目贵志对待他的冷淡和无情,“你变了,大猪蹄子。”
夏目贵志的被子铺好,拍了拍枕头,“小云豆,时候不早了, 先睡觉, 明天再带你去找那个叫云雀的人。”夏目贵志时常处理跟妖怪有关的事情, 这回的对象是特殊了点, 但他并不介意,云豆挺乖的,一人一鸟感情不错, 说不定它的主人在焦急找它。
云豆实在太困,就没给夏目贵志去解释云雀的问题。
夏目贵志和云豆去钻被窝,唯独猫咪老师孤独寂寞冷地待在空气外边,转手去推夏目贵志,“喂,今天不解释清楚,你别想睡觉。”
“老师,进被窝前,麻烦把灯关上。”夏目贵志打了个哈欠,眼皮上下打架,最终彻底闭上。
猫咪老师的气没处发,狠狠瞪眼夏目贵志的背影,双腿发力弹跳着关上了屋顶的灯,挤进了他和云豆的中间。
其实说不上中间,夏目贵志睡枕头,云豆就挨着枕头边,这点距离落在猫咪老师视角,就成为了夏目贵志偏心的证据。
猫咪老师的身形大,一进被窝便占据一块区域,云豆本该是怕身为猫的他,但对方又显然和外面的猫不太一样,至少人类世界的猫不会讲话,给它的印象是解释不清的怪异。
“看我做什么?”猫咪老师把头搭在前爪,顾虑着要睡觉的夏目贵志,他的声音有压低。
“你是猫吗?”
“才不是呢,我的真身可是超级厉害的大妖怪,要按以前,你个小鸟当我的伙食都算塞牙缝,哼哼,现在就差不多。”猫咪老师恶劣地说。
云豆冷静道:“夏目会生气的。”
猫咪老师膨胀的心一下子爆开,岂可修,以为抓住他把柄就能为所欲为吗,他是怕这颗豆芽菜吗,他是不想小心眼跟人计较,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妖怪,出门随意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他的大名。
猫咪老师警告地说:“你别太得意。”
云豆也纳闷着:“我没得意。”
“你就是在得意。”
“我真的没得意。”
“我说你有得意你就是有得意。”
夏目贵志翻了个身,无法在幼稚的小学生吵架声彻底入眠,“老师,不许欺负小云豆。”
猫咪老师朝着夏目贵志的下巴上演头槌攻击,气呼呼道:“笨蛋夏目。”
“你不要无理取闹。”
“正和我意,你今天跟我说清楚,我吃那几个虾怎么了。”
“这是虾的问题吗?老师,前两天的鸡腿和蛋糕又是谁偷吃的。”
一人一猫莫名翻起旧账,吵得不可开交。
云豆默默缩起它的下巴,不知道还以为它是什么介入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猫咪老师吵累了,原地转了一圈,似乎挑到了满意的角度才躺平身体道:“不行,我肚子好饿,今晚先原谅你了。”
夏目贵志纠正他的说辞:“是我原谅你。”
见他们消停,云豆松了口气,就蹲回了原来的枕头边,别说,猫咪老师的身边挺暖和的,就是夏天嫌热了点。好在旁边摆了个电风扇,呼啦啦吹着风。
“晚安。”夏目贵志轻声道,回应他的是两道浅浅的呼吸音。
夏目贵志陷入梦境,他的灵力很强,所以能够感受到身边妖怪强烈的心声,这股心声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云雀、云雀。’
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唤,云雀?夏目贵志缓缓点了点头,是云豆的声音。
梦境里的人影逐渐显现,是个长相清秀的黑发少年,表情很冷,但在摸上云豆的那一刻,刹那间,夏目贵志听到了冰雪在消融。
好温暖,夏目贵志感叹着,或许是他在旁观云豆的原因,云豆胸腔的暖意传达给他。
‘云雀,要和云雀一直在一起。’
夏目贵志不由露出笑容,他们一定会的。
“贵志君,早上了,该起床了。”楼下的塔子阿姨站在楼梯口喊着还未起床的夏目贵志。
夏目贵志瞬间掀开被褥惊醒,晚上嫌热睡到被褥上方的猫咪老师不幸被他甩了出去,头狠狠砸上墙壁,鼓起一个包。
“夏目,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老师。”夏目贵志虚心认错。
猫咪老师揉着他的脑袋,没好气道:“真是的,整天咋咋呼呼,什么时候能让我不要操心,等等,你在听我说话吗?”
原本还在听训的夏目贵志早已跑到衣柜前,换上里面挂着的校服,对猫咪老师的抱怨,夏目贵志讪笑道:“真的抱歉了,老师。”
“你好歹给我走心点道歉。”猫咪老师不满道,别以为他看不出夏目贵志在搪塞他。
夏目贵志要去整理床铺,他需要把被褥收进橱柜,待看到云豆的睡容,夏目贵志伸手在唇中间做了噤声的动作,提醒猫咪老师小声一点。
猫咪老师哼了哼,但也没多什么,先行拉开障子去了楼下。
夏目贵志把云豆放进了隔壁的抱枕,才放轻脚步收拾了房间,拿着昨晚整理好的书包下楼去了。
猫咪老师吃起了塔子阿姨给他准备的早饭,夏目贵志一笑,又对还在忙活的塔子阿姨说道:“早上好。”
“早上好,贵志君,滋他今天有事先出门了,所以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吃早饭。”
夏目贵志拉开椅子,“对了,塔子阿姨,你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怎么了吗?”
“想着放学后去街上的图书店,如果有需要买东西的话,我可以帮忙带回来。”
“没关系啦。”塔子阿姨笑道。
“嗯。”
夏目贵志带着便当盒上学去了,猫咪老师舔完饭碗最后一粒米,才慢悠悠地走上二楼。
这时,云豆刚睡醒,昨天他受到惊吓,这一觉自然睡得久点,肚子咕咕叫着,云豆寻觅起附近有没有吃的食物,猫咪老师用脑袋顶开障子。
“呦,你醒了啊。”
意识到他们都早起床,云豆羞赧道:“上门打扰了。”
“这个时候你倒会说话,”猫咪老师豪迈地躺下,右前爪撑住他的大脑袋,“知道那家伙不在,没人护住你了对吧。”
回应他的是云豆的饿肚子声音,猫咪老师叹气,跑到窗子口,“走了,带你去吃饭。”要是让云豆挨饿到夏目贵志回家,它才不想被一个臭小鬼教训。
云豆紧跟上猫咪老师,跟着他穿梭在草丛间,视野渐渐明亮,是一块空旷的草地。
中级妖怪之一的单眼独角妖举着酒杯,“撒,大家喝起来。”妖怪不用像人类一样辛勤工作,导致一些妖怪的日常就全花在喝酒上面。
“你们真是一大清早就喝上了。”猫咪老师开口道。
单眼独角妖搓着手,谄媚道:“这不是斑大人嘛,热烈欢迎。”
“欢迎,欢迎。”牛头妖举着小扇子应声道。
“哼,我今天带小弟来了,你们要好好招待。”云豆露出身影,两个中级妖怪稀奇道:“斑大人,这只不是妖怪吧。”再低等级的妖怪也该有妖力才对,但他们一点也感受不到。
云豆解释道:“我只是只会说话的鸟。”
“原来如此。”单眼独角妖怪一带头,后面跟了一群也说原来如此的小妖怪,猫咪老师见怪不怪。
单眼独角妖怪又说:“斑大人是把它带来给我们当下酒菜的吧,谢谢啊。”
不意外得到‘谢谢啊’的回声,猫咪老师这次却没忍,“你们一个个想什么好事呢!”他还想吃呢,怎么会便宜这群小妖怪,猫咪老师依次揍过去一拳,有这一拳的功效大家全安静下来,乖巧正座认错。
云豆是不会喝酒的,好在旁边有一些丸子和山上刚采摘来的野果,云豆很满意。
“是夏目大人捡回来的呀。”趁着猫咪老师喝起酒,有妖怪鼓起勇气问了云豆的来由,知道是夏目贵志带回来的,各个恍然大悟,就说斑怎么会好心收留一只鸟。
猫咪老师正是喝醉的状态,口不择言道:“切,笨蛋一个,那边的鸟有我好吗?”
小妖怪纷纷对视一样,内心想回答嗯,但又碍于他们之间的武力值差距,惜命地说:“没错,没错,斑大人最棒了。”
一被奉承,猫咪老师抱起酒瓶高歌一曲,“今天的太阳,太耀眼了,啊,再来一杯酒,妖生快活逍遥。”
猫咪老师唱得尽兴,却苦了听歌的妖怪们,各个生无可恋的堵住耳朵,最可怕的事莫过于这头白猪喝醉了,酒品还差。
另一边,拒绝了好友去钓鱼的邀请,夏目贵志走进一家图书店,他记得里面有本全面的地图。按照在云豆梦境里的地理分析,它原先待着的地方是在关东地区,地点大概位于东京的江东区,夏目贵志比划了下八原距离东京的位置,一时张大嘴,云豆这是飞了有多远?
第57章
宛若听不到旁边妖怪的小声抗议, 猫咪老师的心情没受一点影响,喝得酩酊大醉。
单眼独角妖不堪其扰,求救道:“快来个管管他。”
云豆陪他们玩闹一场, 多少算是有了交情, 清清嗓子,唱道:“绿荫葱绿的并盛,不大不小,中庸最好………”
一首充满感情的校歌完毕, 中级妖怪们齐齐擦起眼泪,有斑五音不全的音痴做对比,云豆的校歌是那么动听。
“啊, 不愧是夏目大人的鸟,跟外面的某些妖怪不一样。”独眼独角妖怪感动道。
“不一样,不一样。”
云豆自信心达到有史以来的膨胀,果然云雀的校歌是最棒的, 这才是正常反应。
一待待到了傍晚,云豆抬头看眼上空的天色,提醒猫咪老师回家,夏目贵志是学生,现在想来在家等他们开饭了。
猫咪老师垂着耳朵,整只猫喝得恹恹的, 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 “嗝, 今晚有天妇罗来着。”云豆不得以放慢速度, 陪着他一起。
夏目贵志本想出门去找猫咪老师,要按往常,他多半会认为猫咪老师会主动回来, 但云豆竟然也跟着不在家,夏目贵志难免担心家里的猫会趁他不在欺负云豆,猫咪老师的黑历史实在太多。
“哇,好重的酒味,老师,你喝了多少?”夏目贵志刚走到门口,云豆就领着猫咪老师回来,彼此才靠近一点,夏目贵志立即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我才没喝酒,我要吃天妇罗。”
“麻烦你了。”夏目贵志无视脚旁的醉酒大叔,转而摸了摸云豆的脑袋。
云豆站到夏目贵志的肩膀,这个人类很温柔,除了云雀,是它遇到的人里面气味最柔和的,云豆对他的第一印象特别好。
猫咪老师径直往前走,心心念念全是屋内热乎的天妇罗,夏目贵志赶紧拦住他,就老师身上的酒味,他不好跟塔子阿姨和滋叔叔他们解释,劝道:“我会给你带上去的,老师,你先回屋睡一会儿。”
猫咪老师不服:“为什么?我非要现在吃。”
“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在屋里呢,你身上的酒味瞒不过去的,又不是不让你吃。”
“有什么好怕的。”喝酒的猫咪老师天不怕地不怕,叫嚣着说要给夏目一点颜色瞧瞧。
跟醉酒的人解释注定是无用功,这点也包括了猫在内,夏目贵志无奈使出了他的破颜拳,猫咪老师险些把喝进肚子的酒吐出去,云豆看着夏目贵志的手,一时间的心情难以描述。
打是打了,不过夏目贵志也给了糖果,“好了,我待会儿给你送上去,老师你安分点。”
“那这家伙呢?”猫咪老师指的是云豆,夏目贵志顺口道:“跟我一起去餐桌啊。”鸟不是什么稀奇的宠物,胃口又小,养起来丝毫不费劲,带他去见藤原夫妻,夏目贵志也没压力。
猫咪老师跳脚道:“凭什么,我也要。”
“那你把身上的酒味去掉。”夏目贵志不是想区别对待,而是他确实没法带一身酒味且醉醺醺的老师去见藤原夫妇,再者他到时要是把什么东西不小心砸碎了,肯定会麻烦到他们,不能小瞧猫咪老师的酒品。
猫咪老师鼻腔喷气,“夏目你个大猪蹄子,我看错你了。”原本他是听进了夏目贵志的话,但一想到他要带云豆进屋,心里瞬间不平衡。
夏目贵志把他抱起,和气地说:“老师,拜托你了。”
“……哼。”
夏目贵志抱住猫咪老师进门,趁藤原夫妻不注意,把猫咪老师带到楼梯口,拍拍他圆圆的屁股,暗示他快点走上去。
猫咪老师摇了摇尾巴,嘴里念念叨叨:“告诉你,你要是不快点给我送上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猫拆家的本领。”
“是、是。”
藤原阿姨用小碟子尝试下味噌汤的味道,“啊,贵志君,找到喵吉了吗?”
藤原滋翻了一页报纸,“哈哈,喵五郎不用担心的,等它饿了会来吃饭的。”
“我刚刚去楼上看了一下,它应该只是懒得下楼,我待会儿能把它的餐碗带上去吗?”
“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塔子阿姨忧心道。
“偶尔在房间吃也不错,就让喵五郎开心一下吧,贵志君,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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