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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周多以来，周钰三个人再一次踏出小区门。气温的骤降，马路上压着雪花子。人都跟鹌鹑一样得缩着脖子。之前那些灰沉沉的灰不知道上哪去了。
离他们这最近的地铁步行也要十来分钟。本来大伙估计以为是开车去，走了几分钟发觉不对劲了。
就有人闹事了：“这么冷的天，叫我们走路去吗？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前头的工作人员一开始都没搭理他。耐不住这家伙嗓门越来越大，而且干脆就不走了。
小区里有些人看不上眼这种行为，讽刺说：
“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路都走不了吗？这就喊累了那你还是趁早别去了。”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你个长舌妇不说别人的事情是会死还是怎么样啊？”
“你现在耽误的是我们大家的事件，影响的是大伙的心情，骂的就是你！”
这男的一听这话火了，蹭得冲上去就想打那女的。别说前头工作人员不得不管了，就是旁观的人也得跟着劝几句。
三劝两劝才没打起来。站在圈外的李远志感叹：“最近大家怎么火气都这么大啊？”
“啧，”旁边一大爷接了话：“那能不大吗？在家憋了两周，一天天晃眼的分不出白天黑夜。只知道外头这天就一直是黑的。我就总感觉吧，不得劲，难受得很。”
大爷说着拍了拍心口，长出了一口浊气。眼睛抬起看着天空满是忧愁：
“我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场景真是第一次见。”
李远志却摸了摸脑袋问：“大爷，这人家不是不要上了年纪的吗？您这？”
“胡说，”大爷吹胡子瞪眼：“你大爷我刚57还没到退休年龄呢！”
李远志把下一句默默憋了回去。心想，您这看着就快八十了。像一脚黄土盖差不多了一样。
“大爷是做编程的？”周钰讪笑问道。
这大爷点了点头：“算你小子有见识，不过这以后电子产品恐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我看你就是太悲观了，”大爷旁边的年轻妇人说：“这不就是天黑嘛，谁没见过天黑一样。只要有粮食这日子就一样过。”
这天聊来聊去就是那几句话。而地铁口已经到了，这一下去里头就有几个工人。还有个眼熟的，李远志兴奋大喊：
“老李叔！”
老李瞪了他一眼：“把老字去掉。”
李远志乖巧得回答：“好的，老李。”
“我是叫你把老字去掉，不是去掉叔。”
“好的，老李叔。”
“算了，你个臭小子。”
乍一下碰上熟人，还是件开心的事。但等到工作人员告诉他们一天的薪酬以后。
很多人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这活虽然包吃，但干一天。如果要拿大米小麦这种主食，就只能拿一斤。
当然如果拿薯片可乐这种垃圾食品的零食。一次可以直接拿五斤，可是这些东西根本不挡饿啊。
倒是也有人想闹事，但工作人员态度强硬。不愿意做就离开，很多人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留下来先干一天。
周钰三个人本来不打算走，这有熟人自然更加不会走。其实说改造，就是把铁轨这些都给破坏了。预计是重新装上地暖，预防后边的极寒。
后期还得装模拟太阳的日光灯。不过现在说那些都还早，他们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捡废铁石头和搬运到上面去。
对，就是这么简单。爆破有专门的机子做，人员也是专业的。他们就是打打下手。这些废铁和石头也不是就这样报废了。
会有车子来把铁拉走，石头就只能先丢空地上。尽管也有工具帮助运和抬。但是这工作也是真的累人。
最后下工的时候，周钰这手抬起来都难。多数人都选择了兑换主食。李远志本来也琢磨着换主食。被周钰否决了：
“你傻啊，零食里头何止是可乐薯片。不是还有糖吗？多换些糖才是真的，你看看以后肯定全是种粮食。这糖是经济作物，饭都吃不饱谁去种甘蔗？这以后都是奢侈品。”
老李拿着一袋大米，看了看大米又看了看周钰。转头决定去换点子糖屯着。
一个人五斤，三个人就是十五斤。他们就跟进了粮仓的小老鼠一样。那看着哪个都想拿。
往常像巧克力这些东西，都嫌热量高，而且价格高很少会吃。这下好了，他们暂时又不缺粮食，敞开了拿。
旁人见这几个年轻人换了一大堆零食。都在背地里嘲笑这几个人不会过日子。零食再好好吃，几下就吃完了。
一斤米可以蒸出6-7碗米饭，要是煮粥就更多。这省着点吃，一家人一餐也就够了。哎，不过年轻也有年轻的好。不用养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一小区的人领完东西又浩浩荡荡走了回去。回到屋子直接躺在沙发上的李远志半死不活得问：
“周钰，咱明天还去吗？”
“去，就你这身体素质就不行啊。你想想，这世道是不是要乱。这要真乱了，就你这个身体素质拿什么和人家打？年轻人还得练。”
事实上自己手脚都发软还一直打颤的周钰。一本正经得劝着另一个人。长远得看，这个工作必须得做下去。
锻炼身体素质先不说，这平时有个事情有个政策什么的。他们肯定比那些关在屋里的先知道。
先知道，也就意味着活命的机会就更大。
算了算了，摊死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的三个人。默契得扫荡起带回来的零食。连澡都没洗就昏昏沉沉得睡了。
外头的天，仍旧是一片漆黑沉沉的。屋里头的人却已经找到主心骨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第13章
第二天三个人走路都费劲了，下楼一看，几乎所有人都这样。
不过社区人员点数以后松了口气，这人大半都下来了，到得还算齐整。
一群焉头巴脑的人一改昨天的生龙活虎，就这么提不起劲得的样。
才到地铁里和那管事的工作人员碰上呢，就狠狠被嘲讽了一顿，只是平时都是干轻体力的人，现在走路都费劲谁又有这个心思吵架呢。
今个儿干活就没有昨天那么实诚了，一边干一边和老李摸鱼聊天。老李的工作可和他们不一样，人家是专业人员，铁路的专业电线什么的这些都得他拆。
三个人就沾点便宜，赖在下头帮着掰掰电线，这也总好过去搬石头。
“老李叔，那带队的什么来头啊？”李远志打听着问。
老李也不藏着掖着，随口就说：
“还有什么来头，就一国家单位的一个小职员。只是说现在人手紧缺所以派过来管着，也别把他太当回事了。”
“哎，这种时候还是吃公家饭的好。”周钰感叹道，看老李脸色怪怪的。又补了一句：
“当然，有一技之长的也好。不像我们才最惨。”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老李先是偷着一笑。而后这个笑容垮了下来：
“我也干不了多久，上头说了要加快进度。你们都还不知道吧，说是分两批人白天晚上都不歇工。”
“啊？晚上这…”凭心而论周钰是不愿意干晚上的，还没说出个什么。
老李就笑了：“你想干人家也不要你啊，晚上的工价可是白天的一倍。而且只要干过工地的老手。”
“那就好，”周钰和李远志松了口气：“我还真不想干。”
虽说公家的活在赶进度，但他们自己家的活也要提上日程。
18楼只有他们这两户，周钰就琢磨着左右他们三个住一块了。那李远志那间屋子就空了，还不如早早把他那些节能灯之类的装过去。
地板上铺层油布，再倒上土，种些好养活不难收拾的土豆红薯之类的。
倒不是说粮食够不够吃的问题，而是有备无患。李远志对这些没什么讲究，他就想着自己还得靠人家煮饭。
行吧，煮饭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于是下了工，三个人跟做贼一样得往上搬了十几袋子土。
和周钰自己房子一样，李远志的房型也是一厅两房。有一大两小三个阳台。
之前周钰的红薯土豆就是种在两个小阳台上。但在极夜里，外头都暗无天日，突然瞅见哪家阳台光倍亮，好家伙那不就是跟贼说快来快来麻。
所以周钰把大房间和客厅都搞成了土地。之前的土豆红薯得先育苗，这就开一盏灯也就行了。不过这外头气温低，还得开个空调。
倒是还有个小房间，周钰心里有点想法，这光吃菜不吃肉也不成啊。
这要是能弄到点鸡或者别的好养活的畜牲，吃肉就不愁了。
不过低头看看切成块的土豆，周钰叹了口气，还是一步步来吧，步子垮得太大，总容易拉胯。
大概一周以后，这些土豆红薯茎块都长出了苗头。这时候虽然可以种进土里了，但还是金贵得很，一点点小问题都能导致它们全军覆没。
毕竟突土豆是耐寒作物，怕热。可红薯是喜热作物，它怕了冷。这两个就必须分开种植，红薯被种在温度相对好控制的大房间里，土豆就种在空间大气温就会低一些的客厅里。
最后浇上定根水，种地这事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而过了一周，对于这种体力活，三个人都有了一定的耐受能力。
今天还有个格外不同的消息，政府要开放集市。
要知道自从极夜到来，超市饭店通通都关了门。就连那些卖衣服等生活用品的也都没再开门。
不知道是想着屯货到后期抬价，还是什么别的想法，又或者仅仅就是看着大家都不开所以他们也不开了。
集市开放又好处，自然也有好处，但整体来说应该还是利大于弊的。
市场就开在曾经的一家大型商场里，虽然足足有六层高，但现在开放的也就一楼。
以政府方面为主开了一个个小型的兑换所，为什么叫兑换所？约莫是为了防止有人盗窃吧。
所有商品都摆在人可以看见的架子上，但是中间隔了收银台，不让人去触碰商品。
只有通过跟售货员说要几号几号商品才能购买。值得一提的是，购买使用的还是钞票，不过每人每天限购，而且价格翻了一倍不止。
最关键的，政府只放出了生活用品。像衣服被子纸巾等等这些。
所有可以吃的，甚至是饮用矿泉水都没有售卖。
同时网络公布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限电，我国的发电主要依靠于煤矿。
虽然近年来已经开始使用核聚变等超级无限能源，但毕竟是刚开始。
在开始准备粮食危机的今天，国家的人手建设养殖场和种植园尚且不够用。
更不要说还要发费大量人力物力去为居民发电用电了。毕竟，种植园，养殖场全部都需要加大电力使用。
这恐怕还因为他们在的还是大城市，人口多。农村等偏远的小镇，县城那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
今天下工以后，他们难得换了两斤面一斤米。这个所谓的集市也去看了看热闹。
来逛的人不少，买的人没几个，不过也是才刚过去多久，这些生活用品很多人都有屯着的习惯。一有活动就会买很多，短时间内都不太可能会短缺。
回到家，周钰掀起袖子兴致勃勃冲两个人说：
“今天吃饺子怎么样？”
李远志回忆了一下那味道，慌着点头。对夏阳来说吃什么都差不多他当然不会拒绝。
虽都说出门饺子，回家面。可自打出了门开始工作，除了偶尔买买速冻饺子煮着吃。
自己实打实和面调馅包饺子却是再也没有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味和那份回忆。
和面不难，问题是馅，通常他们吃也就是吃韭菜鸡蛋馅的。但现在有得吃就不错了，周钰把酸菜切得稀碎。
这酸菜泡的时间久了，切完闻闻手上都是那股味。再绞点猪肉进去和一和，放点辣椒粉这些调料。
周钰手杆饺子皮，李远志和夏阳就现场学包饺子。
“就是这样。”周钰包着一团馅双手一合一压，饺子圆滚滚的就成了型。
夏阳看了两眼，好像很简单，只是轮到自己和起来的时候，里头的馅多了直接满出了饺子皮。
原本白乎乎的饺子皮瞬间沾上了油水，瞧着就黄乎乎的。
李远志一边嘲笑他笨，一边自己也包了一个。尽管放的馅少，并没有翻车。
可是对比起周钰包的圆乎乎的饺子一看，立见高下。
夏阳讽刺说：“这一看就不好吃。”
这两个人憋了口气，跟这包饺子杠上了。等到周钰把饺子皮杆好完，正准备自己开始包呢。
眼瞅着一盘子形状各异的饺子问：
“你们是嫌它下水煮不会烂吗？”
“啊？”
李远志没听明白：“下水不就是煮就完事了吗？”
周钰恨铁不成钢得说：“我是要吃饺子，不是吃饺子皮肉馅汤。”
李远志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这，这还有挽回的机会吗？”
周钰瞅着那些被包得变形露馅的饺子。无奈叹了口气，这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凑合着抢救一下。
到下锅时，果不其然有不少饺子才开了第一滚水就破了皮。
最后煮出来的干脆就是酸菜面皮汤，里头偶尔有几个幸存的饺子。
三个人吃着饭，只开了一盏节能灯。室内的光线不算明亮，外头也有这样不算亮的灯光。
这里一点，哪里一点，看着莫名的安心。
饺子蘸醋显然是不可能了，但是往汤里加点醋还是可行的。吃饱喝足，三个人又开始干活。
土豆红薯长出苗来还需要时间，现在就只能看见黑红的土壤。
这个干活主要是指育种，他们得种些耐寒的青菜平常吃。幸亏之前考虑到这些买了种子，现在在外头你可找不到卖种子的地方了。
萝卜，生菜，韭菜，上海青，还有香菜和葱。这些都是耐一些寒，还适合室内种植的蔬菜。
育种也有技巧，大概四十度的水温把种子丢进去泡个二十个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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