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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也有一套西服，是陆安柏之前送给他的，全黑的颜色还被陆也说太死板，自己以后肯定不会穿。
仪式简短，一切从简。
陆安柏留下来把该处理的事宜都帮忙处理好了，第二天的高铁，他站在车站门口，拍了方一池的肩膀说：“我这里也是你的家。”
方一池扯了个笑，明明前不久，他也对陆也说过同样的话。
“没事，叔，我好了。”方一池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陆安柏进了高铁站里，转身看着陆也，“想吃什么？我饿了，我这几天胃里全是你做的炒蛋，盐摄入量要超标了。”
“牛肉面？”陆也看着他笑，手上打了个响指，“还有西瓜！也不知道现在的甜不甜。”
“走！”方一池伸出手臂勾上了陆也的肩膀，“过一阵我们去庙里求个愿吧。”
“干嘛过一阵，明天就去呗。”陆也转头说。
方一池愣了一秒，看着他说：“好。”
两个人在学校门口的面馆吃了一顿饭，方一池连着几天都没好好吃饭，陆也看着他低头吃完了面，连着汤一起喝完了，心里那块石头才算放下去。
陆也用胳膊支着脑袋盯着对面的人看，方一池拿着纸巾擦手，抬头看着他笑，“这么看着我都不好意思了。”
“阿池啊，多笑笑吧，我好几天没看见你笑了。”陆也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好，你别嫌我烦就行，走吧。”方一池站起身子跺了两下脚，外套脱了拿在手里朝外走。
他将近有一个月没有进过学校了，宿舍里的门一开，许禾亮刚洗完澡，光着上半身转头看着他，表情有点发愣，最后反应过来对着方一池吼了一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想死我了你！”
陆也试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他从方一池身上扒下来，“你悠着点，不许乱抓乱抱。”
“那我也抱抱你。”许禾亮冲着陆也身上趴，两个大高个站在门口吵闹了半天。
“我床铺你们打扫了？”方一池用手抹了一把，没发现有什么灰。
“我帮你扫的。”江橙辉从上铺探出了脑袋，“我怕你回来难受。”
“谢谢。”方一池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最后一年了啊。”许禾亮躺在床上，“你俩成绩怎么样？没事吧？”
陆也想了一下，“没事，补一补就行。”
陆也嘴上说着补一补就行，结果还是熬了一周夜才把剩下的知识点补全。宿舍里一人买了一盏小台灯，每天趁着宿管查完寝，动作一致的全部掏出来，四个人捂在被子里面继续背书。
高三的日子太熬人，班级里面叫苦连天，陆也原本就爱上课打瞌睡，现在每天熬夜，进了班级就睡觉。早读不知道挨了老赵多少的棍子。
苦日子对于方一池来说倒是好事，整日满心扑在背书上，倒是没工夫在去想别的事。
之前在被窝里熬夜的时候，陆也趁着没人理他，偷摸着又钻到了方一池床铺上去，两个人捂着被子讨论之后要去哪里。
陆也开了张地图，指着鸡头那边说，要去北方。方一池按着他的手指往下挪了挪，说太远了，回家不方便。
“那就折中。”陆也在被子里捂的满头是汗，转头看着他。
“好。”方一池看着他笑，整个被子里都是热气。
教室里的后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横幅，燃青春，磨利剑，战白天，创辉煌。
书桌上的一半位置留给了书本，中间摞起了厚厚的书，陆也挪出了一点位置，是留来看方一池的。
百天很苦，少年的心里很甜，手臂瞬时间的对碰能够在一瞬间像灵药一般，让人满血复活。
陆也的日记本内容停滞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上一篇的内容还是他和方一池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写的，他写了，我终于可以好好爱你，用最坦诚的心和最直白的目光。
三月二十八日，陆也翻开本子又写了一段话，青春看似不完美，实则是最好的安排，虽然我一无是处，但我能看见每一处的希望，以后的日子，望互相关照。
离市区最近的庙宇基本上没什么香火，偶尔周末会有老人去拜拜。陆也那天碰响了头顶上的风铃，拜了最虔诚的香，方一池抬起头的时候他还保持着原样，又过了半分钟才抬起头来。
方一池问他许了什么愿望，陆也张着嘴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旁边的人笑着没有说话，方才在旁边盯了陆也很久，他看到这小子嘴里念叨着：平安，喜乐，相守。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302的宿舍门没怎么开过，除了几个小子上厕所才会开门，多半时间都围在桌子面前写着一张张无止尽的卷子。
陆也杯子里的汽水换成了枸杞茶，椅子上坐久了就下楼到点热水缓个神。
老赵之前站在讲台上说，“你们从来不是智商高人一等的孩子，但我知道你们吃的了比他们多的苦，一班的名次，是用泪和汗垒起来的。”
一中的门匾被门口的树遮了一半，陆也每次路过都要跑去张大爷那边喊一嗓子，大爷每次也就是一句话，“等你考完了，跟我一起修。”
日子一天天过的充实又焦躁，最后一天看考场，按理说都是回家休息的日子，但陆也和方一池却在宿舍里收拾行李，准备在门口的宾馆里面凑合一晚，等考完了再说。
一中高考后有个全校的年级代表讲话，每个班级一个人，算是个离别母校的传统。
最后几天方一池被推着上了班级讲台，说一班的代表就他了，方一池觉得尴尬，抬头看陆也，那小子却在下面笑得开心。
看完考场的那一天，两个人的行李一拿走，宿舍空了一半，陆也看着难受，又把自己外套在床上扔了一件，说这样看着不空。
晚上方一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陆也还趴在桌子上复习，他湿着满身的水，一把抱起陆也推到了浴室，“没问题的，别看了，明天正常发挥就行。”
“真的吗？”陆也脱了衣服，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问，脸上带着点茫然。
“我看你这架势，是准备拉开我多少分啊？到时候分出来你跟我报一个学校，你可别觉得亏了。”方一池擦着头发，靠在浴室门口看他。
陆也笑了一下把他推了出去，方一池把书本收拾好，床整理好，等着陆也出来了，硬是将人按在旁边让他闭眼睡觉。
他被方一池抱着睡得倒是踏实，第二天两个人下楼买了个包子和粥，站在门口吃完，走进了考场。
陆也站在拐角处回头看着他，方一池也转了头，他们一起举起了大拇指，说了一句加油。
考试的日子过的飞快，他们花了三年的时间去学习，用了几个小时交了答卷。一脚踏出考场，陆也长舒了一口气，释然了。
方一池出来的快，又高又酷的样子站在人群中实在太过显眼，陆也手里拿着文件袋，用着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笑着说了一句，“超级棒。”
人群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冲刺动作，自觉向两边挪了不少距离，他们在人群中，相拥了不知道多久，方一池在他的耳朵边上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棒。”
第70章 致辞
高考完的之后几天里,两个人搬空了宿舍里的东西。许禾亮他们家离得近，但陆也和方一池没那么轻松，从早晨开始打包行李,坐在空荡的宿舍里等快递员。东西倒是不多。两个人加起来就一个大箱子。
马路对面的宾馆因为高考结束,生意瞬间变得冷清了不少。陆也他们拿着行李上楼的时候,一群学生和家长说笑着下了电梯。
学生的家长摸了一下旁边女孩的头,说回家给他做红烧排骨,再炖只鸡,成绩出来叫亲戚们出来一起吃个饭。
陆也拿着行李倒是没说话，等人走光了，电梯里就剩他和方一池，陆也转头看着他,“等会我们点外卖,排骨烧鸡烧鸭，还不用自己做了。”
方一池没忍住,靠着电梯门笑了好久。回了宾馆,方一池进去洗澡，在浴室就听着外面的门铃一个接着一个，出了门闻了满鼻腔的香味。
“真点了这么多？”方一池看着桌子上大小盒子铺满了桌面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考完了，多吃点吧，我看你最近都瘦了。”陆也靠在椅子上拆袋子，拍了拍一旁的椅子，“快过来。”
方一池笑着坐了过去，旁边人凑到他脖子边上说，“你好香啊。”
“难不成洗完留着一身臭味出来。”方一池手底下拿着毛巾,一下搭在了肩膀上。
陆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在旁边伸着脑袋扑在了方一池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啧。”方一池抽了口气，拽着陆也的耳朵，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出了声，“这么多吃的，你还要吃我？”
陆也愣了好久，而后展开了一个笑，“过几天，在吃你。”
方一池挑眉看着他，“是我想得那个意思吗？”
“你想的什么意思？”陆也手上拆着筷子，塞了一双到方一池手里。
“没什么意思。”方一池低头勾着唇角笑。
两个人晚上窝在椅子里看完了一部喜剧片，方一池的腿被敲红了。
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毛病，开心的时候喜欢敲腿，不敲自己的，敲方一池的。
后半段电影，陆也是被方一池压着手看完的。
“明天演讲想好说什么了吗？”陆也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被电影逗得脸上还挂着笑，他侧头看着方一池随意问了一句。
“没想好啊。”方一池喝了一口可乐，眼睛也盯着电视屏幕。
陆也瞪着眼睛转头看他，“那你还不抓紧时间想一想，明天那么多人，总不能站上去什么都不说吧。”
方一池笑了一下，翻身趴在了床上，侧着脑袋看着他，慵懒的吐了一口气，“明天我看着你就行了。”
“看着我干什么？”陆也趴过去，脸对脸，睁着大眼睛看他。
方一池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看着你，我就有话说了呀。”
陆也脸埋在枕头里笑了半天，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方一池凑近了点，下巴点着陆也的后脑勺，手掀开陆也的衣服探了进去。
陆也皮肤滑的不像话，后背明显的肌肉线条摸着发硬，方一池的手掌沿着那条骨头向上探，陆也身子抖了一下，侧过脸看着他，“不许耍流氓。”
“好。”方一池笑着把手抽了回去，伸了个懒腰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陆也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该听话的时候，反而挺听话。”
屋子里面的灯关了一半，留了一个洗手间的小灯，两个人窝在床上睡了这几年最踏实的一个觉。陆也这次倒是没踹人，乖乖窝在方一池怀里，咂了几下嘴，难得睡得老实。
第二天一早，床头不知道是谁的手机一直在响，简直就是连环夺命call，半秒都没歇着。
“阿池啊，你接电话。”陆也翻了个声，小声嘟囔着，眼睛都没睁开。
方一池摸了半天才拿到枕头底下的手机，哑着嗓子说：“谁啊？”
“谁？方一池！！你看看几点了！全校就剩你和陆也了！”电话那头的老赵对着话筒喊，隔着半个床陆也都听到了。
方一池是从床上蹦起来的，像弹簧似的，嘴里面一直说对不起，现在就过去。
隔着电话他都能感觉到老赵同志气的头顶冒火的样子。
“小也！！”方一池一边套裤子，一边对着床上的人喊。
陆也听到喊叫声，蹦的比他还高，在床上愣了两秒钟，“几点了？没定闹铃吗？”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我以为你定了。”方一池在浴室冲脸。
“哎呀，我以为你定了。”陆也边套衣服边说，冲到洗手间灌了几口漱口水，呛得他出了门还在咳嗽。
“这领带怎么系啊？”方一池白衬衫上面的领带被他绑的像个三年级小朋友带的红领巾似的。
“我来！”陆也裤子系了一半，吊着裤绳站在门口给方一池打领带。
方一池倒也没闲着，伸手给他系裤子。
两个人这种默契又诡异的姿势维持了两分钟，陆也推了一把方一池的后背，“快走快走！”
“好好好。”方一池冲出门又冲了回来，揣起桌子上的手机朝电梯口冲。
老赵还真没吓唬他们，满操场的脑袋整整齐齐的排了几队。老赵见了他俩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扶着方一池肩膀就朝主席台推。
“想好说什么了吗？”老赵边推边问。
“没有...吧。”方一池吞吞吐吐的说，突然被老赵拍了一下后背，动作还不轻。
“怎么滴，现在都走这种闲散不羁的风格了是吧，几年的规矩都白定了。”他叹了口气，“快上去吧。”
一班本来排的是第一个上台，结果现在变成了最后一个。
台阶楼梯上就剩下两个人，方一池站着倒是丝毫没又慌张，倒是老赵在下面慌的不行，一个劲的摇着陆也问，“他准备了没？”
“应该...准备了吧？”陆也一句话说成了疑问句，老赵脸都青了，站在队伍前面扶着额头。
剩下的几个班讲完了话，全部整齐的穿着白衬衣坐在台上，手里全部拿着演讲稿，唯独一个方一池，手上是空的，脑袋也是空的。
“咳，那个，我是一班的。”方一池站在台上揪了把领带，咳了好几声。老赵在下面扶着额头叹气，脑袋恨不得钻到旁边陆也的怀里去。
钻到地里也行。
“今天，咳，天气不错。”方一池扫了一眼台下，看见陆也在后面低着头笑得肩膀在抖。
台上的扶正了话筒，终于说了句正常话，“我没准备稿子，当然也不需要。”
台下的人抬头看着他，看上去眼神里有点迷茫。
方一池呼了口气，“这三年来，我一直觉得青春这个东西像个停站牌，经过了，看到了，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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