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艾伯特说到做到, 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只是在三小时后让菲尔特医生再次进屋给楼霄注射了由顾一只血液提取的“楼霄专用抑制剂”。
魔王大人在门打开的第一秒便扑了上去！
屋内气压有瞬间的震颤，顾一只惊讶地以为楼霄恢复了异能，却见魔王大人掐住菲尔特的脖子扔到一边——下一秒却动作一滞。
毫无起伏的明亮白噪声像一把猛然刺进脑海深处的利刃，连顾一只都能感觉到气血沸腾, 心绪瞬间失控。
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在每一根血管内部喧闹不休, 似乎下一秒就要穿透皮肤跑出来。
好在只是刹那, 那种可怕的感觉便消失了。
顾一只连忙站稳，两步跑向楼霄。
大门早在噪音响起的刹那重新关上，魔王大人的庞大气压在逼仄的屋内明灭闪现了几次, 半晌终于轰然崩塌。
楼霄明显比顾一只受影响更严重，短短数秒背后就已经被冷汗浸湿，豆大的汗珠从额边不断滑落。
顾一只用身体挡住对面的视线，焦急地压低声音：“笑笑？……你怎么样？”
“没事，”楼霄喘着气，浑身僵硬地与体内暴走边缘的异能对抗，“你先，离我远一点……”
“远什么远, ”顾一只道, “这么小的屋子，如果你异能暴走了, 我就是躲到墙缝里面去也没有用, 还不如陪在你身边……”
他低头亲吻他, 见楼霄逐渐缓过来才问：“这是什么？射线？磁共振？”
楼霄简单解释：“针对异能者的干扰波。”
他的异能被暂时制约，药剂平衡却并没有从体内消失，而顾一只体内大概是因为有解药的成分，所以两人才都会受到影响。
顾一只刚刚就觉得墙壁比普通屋子厚了太多，他当时也没太在意，还以为是放射性检测室的特殊性。
现在一想，这间屋子显然早已经过了改造——分明是为楼霄量身打造的“牢房”。
整间屋子乍一看跟他平时见过的放射科室结构几乎没有区别，检测室旁边有个平行的观测室兼控制室，两间房隔着一道玻璃，他们所在的屋内太小，不论做什么对方都一目了然。
医生很快再次进来。
顾一只怕他们再开干扰器给楼霄造成伤害，憋屈的什么都没有做，眼睁睁看着他将抑制剂打进了楼霄的手臂，瞪着那医生的眼睛几乎要冒火。
菲尔特视若无睹，收拾完东西，竟然又转头朝顾一只走了过来。
“菲尔特？！你干什么？”楼霄刚刚被戳针的时候都没做任何反抗，此时却是猛然回头，怒喝道，“你敢！……”
医生顿了顿，抿唇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停下。
楼霄的威胁显然发自肺腑，下一秒，医生手中的针管还没戳到顾一只手上，便“嘭”地一声炸开来，玻璃碎片划破了菲尔特的手背，飞溅针头直直射向他的眼睛。
对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啊！”
“医生！！”
“快闪开！”
好在楼霄的异能大受限制，菲尔特在千钧一发间躲开了。
“你还能用异能？！”医生条件反射地惊呼出口，说完才脸色一变，紧张地转头看向玻璃窗那边。
然而已经晚了，原本正要走出控制室的艾伯特早已被惊动。
艾伯特眼中的惊恐一闪而逝，继而便微微眯眼：“看来我们需要稍微加大一点点‘麻醉’的剂量……”
楼霄的异能其实已经失效了，刚刚完全是因为看到顾一只受威胁，一时怒急下耗尽全力的爆发。
但艾伯特显然不太放心，冷冷吩咐医生加大药剂量。
菲尔特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取了药剂和工具，再次给楼霄进行了注射。
顾一只这次坐不住了，伸手要去拦：“你们不能这么胡乱加大剂量！你们不是还要留着他做实验吗？这样乱打下去，万一真的害死他呢？！”
“那就只能怪他不听话了，”广播里传出艾伯特冷淡的话音，“毕竟我们没有人能承担魔王逃脱的风险。”
这次为了保证医生的安全，还有个异能者也跟了进来，很快便拉开了顾一只，完成了注射。
楼霄能感觉体内的平衡仿佛狂欢般吞噬了顾一只的血液，继而似乎是为了争夺开展了一场激烈的内部“厮杀”。
他像一个因为神经紊乱而无法控制健全手脚的人，被体内过于激烈的斗争消耗了全部心神，很快连正常的行动力都无法维持，被顾一只扶着靠坐在了墙根的沙发里。
菲尔特再次拿出了抽血的用具。
他看了眼对面的艾伯特，这次先开口解释了：“我不会给顾一只注射什么奇怪的药剂，他身体里还有解药，即便注射了什么也没有用……我只是需要再抽一点他的血。”
艾伯特他们要控制楼霄，甚至想要拿他进行异能实验，就要让楼霄一直保持虚弱……
而能削弱楼霄的，最有效的便是顾一只的血。
顾一只顿时有些后悔，如果他没有贸然回来，如果他刚刚发现不对先躲起来……只要他不被捉住，楼霄就不可能被对方长久的控制！
他的血总有用完的时候，一旦楼霄恢复异能，脱困根本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他转念一想，很快意识到这些太过理想化，对方手中显然有不少异能者，即便自己不主动进入检测室，只要艾伯特他们困住了楼霄，捉住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顾一只没有再继续无谓地挣扎，抬手让菲尔特抽了自己的血。
楼霄恶狠狠地透过玻璃窗看了眼艾伯特，直到针管扎入顾一只的手臂，也只发出一声困兽般愤怒的低吼。
艾伯特见状登时满意地笑了笑，似乎笃定他们再玩不出花样，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菲尔特见他离开，轻轻舒了口气。
他很快再次开了口：“你们不要再抵抗了，这间屋子里装满了干扰器，门外还有无数高级异能者，即便没有注射血清你们也跑不出去，还不如让自己舒服一点……”
他顿了顿：“艾伯特没有撒谎，他舍不得杀了你们，所以只要你们配合研究，短期内都不会有危险。”
“短期？”顾一只听出他话语中的善意，立刻抓住机会打听情况，“他为什么要叛变？为了权利？钱？还是就为了能拿楼霄当实验体？”
菲尔特面色变了几变：“都有吧……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你呢？”顾一只道，“你……为什么要帮他？”
菲尔特动作一顿。
顾一只都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却听他快速道：“为了自由。”
顾一只莫名：“为了自由？”
然而隔壁屋内重新进来了其他监督的人，菲尔特便又闭上了嘴，不再跟他说话了。
顾一只看着红色血液逐渐充满真空储血管，脑中开始飞速思考目前的局势——
不论艾伯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其实都已经不可能放过楼霄了，那么突破口只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或者是他们想办法自救。
刚刚的医生虽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一时半刻估计不容易策反……
顾一只此时第一个想到的，反而是罗德。
说来让人唏嘘，工作室里坑他次数最多的就是这位老教授，到头来他唯一能信任的却也是他。
小鸟大人绞尽脑汁思考怎样才能见到罗德教授，他尝试了敲玻璃跟监控室的人沟通，又跟送饭进来的人说了良久，对方都没有半点回应。
谁想到第二天傍晚，罗德教授自己来了。
彼时菲尔特刚刚又抽了他200毫升血，顾一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觉得站起来的瞬间眼前有些发花，怕楼霄担心没有告诉他。
见罗德教授来了，顾一只立刻打起精神。
老教授一见他和楼霄的脸色，表情就是一变。
顾一只隔着玻璃听不到声音，见他似乎是跟艾伯特吵了几句，片刻后便怒气冲冲出了监控室。很快这边的双层门被依次打开，罗德教授走了进来。
老教授冲他眨眨眼，微微摇了摇头。
顾一只原本正要说话，就见艾伯特也跟在他身后进来了。
楼霄的眼神登时像要穿透人体般射了过去，艾伯特本能地脚步一滞，继而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冷笑一声，权当没有看到楼霄杀人的目光，转头对罗德道：“昨天菲尔特刚刚给他注射了5毫升抑制剂，他就差点用异能戳瞎了菲尔特的眼睛，我只能再次加大剂量。”
罗德教授已经走到了楼霄身边，用仪器对他进行了采血和分析，他语音里的怒气不减：“太胡来了……你差点害死他！之前爆炸的伤还没好，先是干扰，又是大剂量的抑制剂，平衡现在简直一团乱！”
艾伯特轻笑，眼中有隐约的不耐：“我可没有你那么宝贝他，死了也就死了。”
“哼，”罗德明显没把他这说辞当真，“你舍得吗？其他人的命呢？你要个工作室的空壳干什么？……要么你就先把审判的解药配方公布出来……”
“你当我傻吗？”艾伯特嗤笑一声，他表情变冷，“你管得太多了，我只是让你来看需要多少药剂量才能保证他没有攻击力，如果你无法好好配合，我只能不管他死活继续注射到能让我心安为止了。”
罗德教授抿了抿唇，道：“5毫升。”
“嗤，”艾伯特看他一眼，“我刚刚说过，我们昨天先趁着血常规检查注射了5毫升，之后又补了5毫升，他还是能弄爆炸针管……”
他转头问对面监控室：“今天的注射量目前是多少？”
“按每三小时5毫升，已经20毫升了。”
显然艾伯特对这个用量依旧不放心，对面监控室里那人的手一直放在干扰器的开关键上。
“这太多了！”罗德教授不赞成道，“你必须停一停，让他有个缓冲的时间……”
艾伯特冷笑道：“等他缓过来，是不是就能直接冲出来杀死我了？”
罗德抿着唇。
老教授与他对视片刻，终于缓缓道：“但抑制剂不是能无限供应的……100毫升血液仅能提取40毫升不到的抑制剂，你继续这么挥霍下去……是打算抽干顾一只的血吗？”
第111章
艾伯特既然想要工作室, 嘴上再怎么无所谓，也不可能任由其中所有人跟着楼霄陪葬。
他不敢杀了楼霄, 也不敢直接解除所有人体内的审判, 最好的办法，反倒是暂时控制住楼霄——
不但能通过他掌控工作室, 还能用楼霄进行许多危险的实验，甚至能想办法, 将楼霄身上“王”的效果转移到自己身上。
艾伯特没有楼霄那强大的异能, 又没有富可敌国的家族做后盾, 很清楚自己即便暂时夺走了异能工作室, 也根本无法维持它的运转。
楼霄是他唯一的“机会”, 即便是冒着风险，他也绝对不可能放松对楼霄的“限制”。
其实让楼霄直接喝下顾一只的血也能失去异能，但一来见效不如注射快，二来作用时间太短……
罗德在获取了顾一只的血样后做过不少实验，艾伯特研究过他目前的结论, 到底还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方式，提取血液中有效物质制成抑制剂，直接对楼霄进行注射。
至于顾一只会不会有事？
根本不在艾伯特的考虑范围内。
罗德很快跟他不欢而散。
老教授摔门而去，没有注意到身后人微微眯眼，看着他背影的眼神阴鸷而森冷……
另一边，由于大boss横插一脚，顾一只没能与罗德教授单独说上话，却经他提醒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
楼霄的“耐药性”似乎是在一点点上升。
之前明明只要一滴他的血, 楼霄就能异能全失近半小时，现在哪怕被注射了5毫升提取液，也仅只限制了他不到三小时。
就好像一个从来粗茶淡饭的人，乍然吃到山珍海味人参燕窝难免要被补出问题，但如果吃习惯了，好东西自然还是好东西……
但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艾伯特不仅不敢放任楼霄恢复丝毫异能，似乎还对楼霄一直留有某种积怨，几乎是故意地给他加大药量，不间断地定时注射提取的抑制剂。
这样下去，在楼霄骗取对方信任，抓住机会恢复异能之前，顾一只就要承受不住过高的抽血量了。
正常的献血一次最多400毫升，且在献血后需要休息4到6个月，补充足量的铁和蛋白质进行恢复。
而顾一只被关在这间小屋子里，吃不好睡不好，不到一周就被抽了两次血，即算身体底子好，也禁不住有些贫血。
顾小鸟早晨头晕眼花手脚发凉，站起来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被楼霄眼疾手快接住。
顾一只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立即小声跟他咬耳朵：“喂喂！不要动作这么迅猛啊，等会他们又如临大敌地来给你加药量了……”
楼霄的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
半晌……才声音沙哑地低声在他耳畔道：“对不起。”
“对不起你大爷啊！”顾一只气呼呼揪住他的衣服，“会不会好好说话？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表白吗？快换三个字重说一遍……”
楼霄顿了顿，神情放松了一点：“我爱你。”
“嗯嗯，”顾一只美滋滋，“我也爱你。”
楼霄忍了忍没忍住，将他圈在沙发里，用背脊挡住监控的人，俯身亲住他。
你到底是哪里下凡来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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