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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牙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蜡黄，眼袋重的可以夹住绿豆，眼睛里的血丝更是不忍直视。
为了不引起瞩目，季念只好将平时里戴的金丝边框眼镜换成了大粗边框眼镜。
进入店里的时候，云野正在收台，看到他换了一副眼镜，云野先是对他礼貌的鞠了一躬，而后走到他面前，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谢谢老板昨晚给我讲的睡前故事，我睡的很好，今天会以最好的状态工作的。”
“是……吗？”季念的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相信聪明的云野不会看不出来他此刻多么的隐忍才没有爆发出来。
他在告诉自己，一个三十岁的老爷们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娃娃计较啥？他不懂事而已，何必搭理他。
云野似乎笃定了他会继续忍下去，附在他耳边又说了句：“老板今天这副眼镜特别……有文艺范。”
“工作时间，禁止闲聊。”当老板的优势，果然搬出这句话，云野识相的继续去工作了。
季念感觉自己今天来店里就是个错误。
之前云野在后厨他在前厅，顶多就是他去后厨查看时看那么会功夫会看到他。
今天到好，这家伙不停在他眼前晃悠，虽然是在正常的工作，可一旦对一个人的恶行先入为主，就很容易产生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比如，他刚才点菜时，为什么要看自己这边，还笑了一下，他是什么意思？
又比如，他端菜过来的时候，那么宽的道，为什么要挨着他在的地方走？
这小子没安好心，居然欺负到他这个当老板的头上来。
“老板，不查账了吗？”
收银员小郭看到季念点燃了一根烟就要往店门口去，不解的问。
季念摇了摇头，这会心烦意乱，查什么账。
刚走到门口吸了两口烟，季念就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嚎叫，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还有酒瓶被摔碎的声响。
季念冲进店里时，正好迎上了云野赤红的目光。
“天呐！云野，你疯了，怎么可以对客人大打出手！”
侍应生小蓝惊呼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云野的粗暴行为，其他几桌的客人也都纷纷围了过来，甚至有人嚷嚷着要报警。
季念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的决定这么后悔过。
如果知道把少年招进来会接连出这么多麻烦，他哪怕那瓶鱼子酱已经香消玉殒了。
“喂，120急救中心吗？有人受了重伤，需要救护车，地址是……”
挂断了电话，季念的烦躁感还是很重。
等到把人送上救护车并安排了秦姐和收银员小郭跟去医院，他这才回到了店里。
刚才还在看热闹的客人散的差不多了，云野居然一脸平静的在打扫地上的血迹和碎酒瓶的玻璃碎渣。
季念的火气一下就蹿了起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云野的衣领，“你是故意进店里来整我的是吗？”
季念向来斯文，说话很少这么嘶吼。
两个本就因为云野打人而受到惊吓的侍应生此刻吓得快要抱作一团。
“我……”一向只会怼的别人哑然的云野，居然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过了好几分钟，云野开口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你没想到会这样？你确定你没想到吗？从你进店里的第一天开始，先是晕血进了医院，又是油锅爆了你被烫伤，现在是你打伤客人闹的人家要报警！
云野，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帮我保住了鱼子酱，省了我几万块，但我如果知道你是个这么大的麻烦，我宁可破财消灾！”
季念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身份证，“这是你的证件，拿走，你被开除了。”
“你说过，不会开除我。”
云野没有伸手去接身份证。
“我是说过不会开除你，可你都做了什么？前天和昨天，我可以理解是突发意外，那今天你打人这回事，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季念气得不轻，虽然粗大边框的眼睛这档了他的眼神，却还是暴露了他因为愤怒暴起的青筋。
“我不是无理由打人，我打那个男人，是因为他摸了我屁股。”
云野的答案让季念的表情定在了脸上。
足足好几分钟他才缓过神来，“你说什么？”
“这种不光彩的事，你非要让我重复一遍吗？如果你实在没听清楚，你可以去看监控录像，应该全都拍下来了。”
云野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他刚才说话时候的表情，季念知道，他说的大概是真的。
只是云野提到的监控录像提醒了他，刚才云野打人的录像也一并在内，如果对方报警的话，这会成为直接指认云野的证据。
季念将录像调了出来，从那客人进入店里，直勾勾的盯着云野看，在到后来点餐时他有意无意的在云野身上蹭，后面又趁着云野上菜时伸出了咸猪手直接摸了云野的屁股。
季念还是头一次看到男人非礼男人，画面实在是太辣眼睛。
“跟我来。”
季念将那段监控录像删除之后，拉着云野便去了停车场。
“你为什么删除监控？”
云野的问题，季念不想回答，他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眼皮一直在跳。
就在刚才，他还气愤的要开除这个少年，要把他扫地出门，可在得知了真相后，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愤怒，甚至如果云野没动手，他也会动手给那男人一顿胖揍。
“把安全带系上。”
发动车子之前，季念看到云野一脸心不在焉。
“你要带我去哪？”
“我家。”
一个小时后，季念找了几件家居服和崭新的内衣裤给了云野。
“你先在我家住下，次卧的床单，我刚才已经换好了。”
云野有些不知所措，“我……”
“刚才我和秦姐通了电话，被你打伤的客人家属执意要报警，如果你在店里事情会闹大，先在我家里避避风头吧，其他的事，我会想办法处理。”
说完，不等云野在发问，季念便起身出门去了。
去了一趟医院，又买了些慰问品给客人的家属，说了许多好话，这件事才算过去。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季念是又累又饿，连走到卧室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野一听到动静便打开次卧的房门走了出来。
季念看到云野换上了他给他准备的家居服，云野长相虽然年轻稚嫩，但没想到驾驭这么成熟的家居服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身家居服穿在他身上，如果按下相机快门，活脱脱的某家具品牌广告海报就出炉了。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云野上前去，打开了客厅的灯，确定季念没有被打这才松了口气。
“我……做了点米饭，简单的炒两个菜就可以吃了，你等我一下。”
云野说完，就进了厨房。
季念实在没力气说话，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就在他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说话，还晃了晃他的肩膀。
“老板，吃饭了，吃了饭在睡。”
季念睁开了眼睛，看到云野的脸放大在了瞳孔里。
“老板，你是不是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啊。”
季念说完闭上了眼睛，又靠回到了沙发上。
“那，我喂你吃？”
云野试探的问，季念的眼睛倏地睁开了，一下子居然坐了起来，“我、我自己来。”
在云野的搀扶下走到了餐桌前，看着餐桌上放着的两盘菜，一盘是西红柿炒鸡蛋，另外一盘是香菇青菜。
“都是素的啊？”
季念只是随口一问，其实现在的他早就快饥不择食了，哪里还管有没有肉。
“查了菜谱，只有这两样最快最简单，冰箱里的肉都是冻过的，要解冻还要一些时间，我怕你等不及……”
季念没想到云野会解释，对云野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没关系，肉吃多了，难得吃素也不错。”
夹了一块西红柿鸡蛋放进嘴里，“嗯，不错，鸡蛋炒的很嫩。”
听到季念的赞赏，云野的耳朵隐隐红了，“我说过，我会学的。”
“加油吧，你很有天赋，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很难得了。”
这话季念到不是在安慰他，而是真的打心底里觉得云野是有当厨师的潜能的。
第8章 就怕流氓有文化——
吃完饭，云野收拾空碗被季念拉到了一旁，“手还没好，放那我来吧。”
“我的手已经没事了。”
云野执意从季念的手里拿过了碗筷，进了厨房。
季念是真的很累，没精力去管云野，便由着他去了。
回到卧室，他瘫倒在床上，阖上眼睛休息，过了没一会门被人推开了。
“老板，我……”
云野话刚出口，许是看到了季念闭着眼睛在睡觉，便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几天没休息好，这一夜季念是完全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清晨起来，看到云野早早就起来在厨房忙活了，季念靠在厨房的门上，看着少年动作笨拙的在做早餐。
早餐是现磨豆浆和煎蛋饼。
季念闻到烧糊的味道，看了一眼垃圾桶，果然里面已经倒了许多黑色焦炭状的物体，对于那是什么，季念心知肚明。
“我来吧。”
再让云野试验下去，所有鸡蛋都要被他浪费了。
云野蹙着眉似乎不想就这么放弃了，可又怕惹季念生气，只好不情愿的关了火退到了一旁。
季念将被云野弄的有些狼藉的厨房收拾了下后，便开始准备做鸡蛋饼的材料，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开火，倒入油，开始烹制美食，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当几份金黄色的蛋饼大功告成，云野依然是一脸不明觉厉，“奇怪，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你和我做蛋饼的步骤都是差不多的，我也是按照手机上查阅的食谱步骤操作的……”
“我知道你学习能力强，但有些菜，就比如说这道早餐煎蛋饼，难点在于第一步，你对每样食材有称重吗？我想没有吧？因为你可能觉得麻烦，就大概了一个概念那么做了。”
“你刚才也没称重……”云野提醒他。
季念笑了起来，“我都做这行这么多年了，当年刚创业没钱雇佣厨师可都是我亲力亲为，对于食材要用多少两多少克，我可以毫不吹嘘的说，我随手一捻就能精确，差不多可以和电子秤一样准。”
“这么……厉害？”
看到云野化身谜弟，崇拜的看着自己，季念态度友善的对云野科普了些常识，“等你以后做的多了，熟能生巧，就是这个道理。去吃早餐吧……”
坐到餐桌前，季念发现云野一直在偷瞄他。
“怎么？我脸上有花？”
云野收回了视线，却默不吭声。
“说吧，你又怎么了。”这小鬼有事还藏着掖着。
云野摇了摇头。
季念撸起衣袖看了看时间，“最迟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得出门了。”
“我们？”云野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然呢，你难道想旷工？是你自己拒绝了带薪休假的。”
云野没有接话，但看的出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大好，一扫先前的萎靡，吃完早餐，整个人都神采飞奕的。
到了车库，云野系好安全带后，季念开口问：“昨晚睡的怎么样？”
其实看云野无精打采的就知道他昨晚大概是一夜没睡。
这孩子虽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却终究年轻少不更事，昨天那事闹那么大，差点报警，他会六神无主慌慌张张也是很正常的。
“你真的不会开除我吗？”云野答非所问，而是有些紧张的向季念求证道。
“如果你能在低调一点，最好是好好的规规矩矩的在后厨操作间不出来招摇过市，之前承诺你的一个月工作时间内，你是不会被开除的。”
季念的这点要求不过分，这几日的事弄的他太头疼了。
云野看了一眼季念憔悴的脸，顿了几秒，“我知道了。”
季念唇角翘起，对云野虽然别的了解还不够全面，但从这孩子把十二张照片任务完成的那一点来看，他应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应了自己，就不会让自己再为难。
到店里的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到了。
只是除了他的员工们，还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个昨日被打成重伤送到急救中心的客人居然不请自来了。
季念蹙了蹙眉，侧过头看了一眼云野，云野的眼神果然变得凶狠了起来。
季念伸手握了握云野的手腕，提醒他：“去后厨帮秦姐的忙，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出来。”
“那个人……”云野显然不想当缩头乌龟躲起来，毕竟年轻气盛。
季念对他摇了摇头，脸色沉了下来，“你忘了在车里答应我的了？规规矩矩好好工作。”
“我……我知道了，听你的。”
云野很不情愿的走进了后厨操作间。
季念对收银员小郭使了个眼色，小郭忙跟去了操作间。
季念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走向了那客人坐着的位置。
那被打的门牙都碎了一颗的客人，头上还缠着纱布，脖子上还夹着固定器，云野昨天下手可真是够狠的，也算这客人命大，那一酒瓶没打到要害。
“你怎么把那小子支开了？”客人不满的瞪了一眼季念，翘着的二郎腿抖个不停，看上去十足一个地痞流氓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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