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坐起来,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她歪了歪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你难道不打算起来吗?现在天雷已经结束了,我们去做个善后处理。”
隋刃就像是一只青蛙一样,戳一下动一下,听着棠溪这么说,他赶紧起来翻身出了石棺,还顺手把棠溪给拉起来了:“情况危急所以……”
棠溪理解的点了点头:“没事儿,都是各自的命数,我啥都没有带,你要是不杀了那妖怪,我们就得搭在哪里。”
隋刃见她好像压根没有在乎刚刚的吻,心里不知道为啥反而有些不得劲了,面上还是没有表情的点了点头。
棠溪出来转了转身子,可惜了她的漂亮洋装看来是不能再穿了,又好奇的对隋刃招了招手:“你能不能埋一下头。”
隋刃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心中有愧的他,还是下意识的埋头,有些疑惑棠溪想干嘛。
突然一股电流从尾巴根上串起来,他才惊觉自己的耳朵竟然露出来了,不仅露出来了,竟然还被这个小姑娘给抓在手里了。
好在尾巴还好好的收着,不然可能现在已经炸毛膨胀开了,棠溪捏着耳朵玩弄了好几下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就说嘛,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一般,原来你不是人类啊?这耳朵还挺舒服的。”
隋刃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张脸已经通红,从牙齿缝里吐出一句话:“放手,去收拾善后。”
第19章 蓝眼睛的小独生
隋刃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青环县搞了事之后,又不见了人影。
倒是棠溪还有点惦记他,那猫耳朵的手感真好,舍不得撒手。
那日青环县的事情,也不知道异察司怎么给压下去的,总之对外宣称的是疫症造成伤亡。
上头派来了好些人在外面守着,封了县城去处理灵脉的事情。
其他的情况棠溪也是一概不知的,她拿出一个碧玉做成的瓶子,里头装着五滴灵髓,这玩意难得,自己在里面折腾了那么久,不沾点便宜是傻子么。
青环县的县长和约定好的一样,送来了好些金条,大概有整整四个红木匣子,听说是在地宫的另一处地方发现了金矿,小胖子县长偷摸告诉了司令,司令又带着人马杀了过去,才从山高水远的当局手里抢出来一半肥鸭子,小胖子县长得了好处,正是财大气粗的谢礼便给的金光闪闪了。
棠溪回到了茶馆,还是一壶泉水烧开把缩成丁点的茶叶子泡开来,她摊在老爷椅子上晃荡,手里面拿着本书看,天气冷起来,她也不乐意再穿裙子了。
索性把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混搭一番,外面穿了一件长款浅褐色的大衣,脖领上面还有一圈雪白蓬松的狐狸毛,内里穿着衬衫,毛衣马甲并一条马术裤子,脚上是加绒的麂皮短靴子。
她的肚子上面还放了一个汤婆子,这会儿正暖和的直打哈欠,摆了摆手不让小丫头再往自己身上盖披风里。苏虞儿从外头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
小家伙像个麻杆似的,背上背着重量不小的干柴火,一张脸蛋灰扑扑的,耷拉着眼皮,就像是在睡觉一样,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眼珠子竟然是蓝色,他的头发也灰扑扑的,没怎么打理看上去有些长乱打结,上头还有好多枯树叶。
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很薄很薄的,鞋子还穿的是竹子屐,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幸好鹿邑县街上的积雪都被洪敬分配到每家每户每天洒扫干净了。他从山上把柴火背过来才没有摔跤。
但就算是这样,一连赶了这么多路的小家伙还是狼狈的不能看,苏虞儿把人给带到了棠溪身边,招来两个小丫头把柴火卸下来运进柴房,对着棠溪说道:“小先生,这山坳村的人未免太仓狂了!”
别看苏虞儿天生媚骨,在别人面前那是八面玲珑,可是在自家小先生跟前,她还是会流露出真性情。
棠溪打了个哈欠,心知这是苏虞儿要来为她看中的小家伙打抱不平了。
其实凭苏虞儿的能力,幽怨抱怨有仇报仇,她都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叫下头的小蚂蚁们去做。
可名义上也是认了棠溪为主子的,做什么事情就得束手束脚打个报告,棠溪把暖水袋往自己怀里一揣身子坐的正了正:“什么事情?”
苏虞儿赶紧推了推小男孩说道:“先生,在小先生面前,什么都不用怕,把事情全都给那群不要脸的抖落出来。”
她的旗袍料子一看就是顶好的,上头的绣花活灵活现,一看就是好东西。
独生觉得自己身上脏的不行,怕毁了那件旗袍,顺势躲过了苏虞儿的二次抚摸。
独生这么一动,离棠溪就更近了,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说道:“前些……前些天您送的东西都被抢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看棠溪的脸色,棠溪皱着眉头,他心里就更加慌乱了。
殊不知棠溪并不在乎那点东西,而是看着他手掌心上胡乱缠着的脏布条还有手指脚趾上面的冻疮。
棠溪的眉头皱的可以挤出水来,沉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儿,上次给你鞋子和衣服,也不至于今天这个样子,还有拿回去的吃食呢,都没进自己嘴里?”
棠溪有点嫌弃独生,这么个小崽子天天在山里蹿腾还说自己爹是狼妖,要是真有点狼性子也不会被山坳村的人欺负的这么惨了。
独生被棠溪炮弹似的问了一圈,有些局促的捏了捏自己手上的布条,上面也是泥土混着干涸的血迹,看着就脏的不得了:“苏虞儿,你先去房间里面拿点药水出来。”
苏虞儿虽然不满的站在后面给独生甩飞刀子,可是听到棠溪这么说也值得先去干事情了。
前头说书的动静还是挺大的,不知道蒙洱讲了那一则子,引得满堂都在哄堂大笑。
这种欢声笑语和后院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独生的心里直打鼓,有些委委屈屈垂下头不敢看了,支吾着说:“刚走到村口,原本想悄摸回山藏起来的,就被二表哥带人给截下来。”
独生是山坳村,刘翠翠的儿子,不过身份有点不好听,那便是父不详。
刘翠翠生下这个儿子本就要被戳着脊梁骨骂的,更可恨的是独生的眼睛还是蓝色的。
蓝色的眼珠子,这刘翠翠什么时候和洋人搅和在一起了。鹿邑县早前也是吃过洋人苦头的,抢家劫舍不说还欺负了好些大姑娘,搞得好多老一辈童年都苦哈哈。
现在鹿邑县暂时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可连幼童都常常唱童谣骂着玩,这独生的眼睛因着时蓝色,就被村里人认为是杂种。
刘翠翠也冤枉,她是真的不记得孩子他爹是谁了,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突然当了娘,还爹不认娘不亲,兄弟姐妹都嫌弃的状态,要不是她性子执拗,还真的得抱着孩子跳井。
村子里觉得这是一件丑事,不能外扬,不然一村的人都抬不起头。
又觉得把还未足月的独生连同他娘逼到靠山的小屋自己过活。
他娘说负责也不负责,可说狠心又不狠心。原本是心死如灰,觉得不如一死了之。
可是她听着独生响亮的哭声,还是挺着把小儿喂养到了四岁。
等过了四岁,刘翠翠就被娘家人用五十块钱,卖到了其他的地方做媳妇。
虽然说好要给独生一口吃的,可老刘家哪里真心想让独生活下来的,将他和家里的狗喂在一起,有一口没一口的喂着。
只把一个小豆丁逼得上山吃草,逮着啥吃啥,也是独生命硬,在山里面蹿腾那么多年,生肉吃饱肚子,硬是活到了八岁。
原本跟棠溪八竿子也遇不到一起,奈何小家伙那天被外婆赶出来到县里送东西,因为太饿了偷了一把放在茶馆外供等待的人吃的点心。
要是一般的茶馆肯定是抓不住这个小贼的,可是茶馆里的小丫头都是小妖,被侵犯了地盘,自然是拼了命的把人给抓回来。
苏虞儿见到这个独生的时候,小家伙不愿意好好说话,脏兮兮的还学着狗发狠。
苏虞儿对弱小的生物多有怜惜,大约是母性的原因,一块点心吃了就吃了,独生手碰过的那盘自然是不能再给客人,于是由苏虞儿做主把那盘点心都给了独生。
然后就放他走了,要说这独生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温暖,就把苏虞儿的好记在心里了,一连好几天苏虞儿都在茶馆门口看到一些野物。
不是木耳蘑菇,就是野鸡野兔,苏虞儿知道这些东西不坏,也想抓到送礼物的人,就守在门口把独生逮到了。
知道了他的现状之后,棠溪批准每个星期独生都可以送柴火过来,山上干枯的树枝多,虽然他人小送的量不大,但是勤快跑得勤也足够茶馆用了。
来的多了,苏虞儿就送了他一些能够用得上的东西,可是谁成想一个都没有到他肚子里去呢。
独生的脚尖磨蹭着地面,都快要磨出一道坑来:“也不是我……嗨,我也想要回来的,但是我外婆说哥哥更需要。”
棠溪喝了一口茶,歪着头看了他半晌,直把人看的浑身发毛,才出声问道:“好,那你也不要来送柴火了。”
独生急了,因为这个活,他每天才能够饱肚子,而且不用太累,现在冬天了山上的东西越来越难找了,怎么就不让他来了:“为……为什么啊?我没有做错事啊。”
棠溪也不去看他,只是说道:“你不是说哥哥更需要么,那你就让你哥来,反正你们都是一家人这个钱谁拿都一样。”
独生哽了哽,嗫喏的说了一句:“不一样……”他的脸有点烧,眼睛里民结满了雾气,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棠溪一点都不心疼,只把茶杯放下在石头桌子上咔嚓一声轻响:“别哭,你连点东西都护不住,刚刚那些话可是你说出来搪塞我的。”
独生擦了一把眼泪,抽泣的说道:“对不起,我下一次一定把自己的东西保管好。”
棠溪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又见苏虞儿走了过来便说:“这话跟你苏姐姐说去,让她猜猜狼崽子连肉都护不住会不会饿死。下次可不准逃避了,要把东西保护好,亲兄弟明算账呢,你自己吃不饱,就别软弱,不然以后更活不下去。”
说完这些,苏虞儿也拿着药酒过来了,棠溪挥了挥手让她把独生给带下去,心里琢磨着能不能想个办法让独生稍微过得好点,可这一切都要看看他这个小家伙是个耳朵根软的小怂包,还是一个立得起来的男子汉。
第20章 奋起反抗和阴谋
苏虞儿给独生擦好了药,这些药膏都是走南闯北收集来的好东西,棠溪早先试炼的时候,浑身上下难得有一块好肉,所以在药膏方面算是一个行家了。
苏虞儿把纱布在独生的掌心上面缠好这才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不是有本事吗,下一次就把他们按在地上打,你就盯着一个人打,他们就怕了。”
独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棠溪没有说话,抱着汤婆子又晃了晃身下的椅子。
送走了独生之后,苏虞儿还是有些忿忿的,连带着前厅的客人都看出来老板娘心情不好了,好几个想上前卖好的男子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白眼球。
还傻乐呵的不行,棠溪把大衣穿好,看着她不开心的样子说道:“走吧,我们出去逛一逛,要是有合适的东西你也买点,过两天那个小家伙再来应该用得上的。”
大多数女人都喜欢购物来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苏虞儿也不例外,她在自己的旗袍外头加上了一件绣者铃兰花的红色披风,二人走在街上一个东方韵味,一个西洋风情。
鹿邑县规模还算是比较大的,北街一排都制衣铺子,收拾阁,钟表店,粮油铺子,干货铺子,各式各样的小餐馆,还有银行,咖啡馆,糕点店,电影院。
卖报纸并热茶的小童走街串巷的找主顾,黄包车的车夫们聚集在门洞下面,看准了街边有等车的人就凑上去询问。
棠溪的手揣在毛茸茸的暖笼中,偶尔会手痒的摸一摸苏虞儿的披风,她看苏虞儿还是没个笑摸样,调侃的问:“怎么了,还真让你那么生气。”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苏虞儿拐进了首饰铺子,原先最常见的就是翡翠首饰,玉首饰,最近新来了一些波斯的宝石料子,做出的坠子和手镯都是极好的。
苏虞儿有些气闷,让伙计把那个银绞镂空点翠的镯子拿出来,自己先撸到手腕上试试,素净的腕子一下就就好看了许多:“还不错,这个给我包起来吧。”
伙计仰着笑脸说道:“好,马上啊。”
又指了指柜台里面的其他东西:“这个红宝石就挺搭姑娘的,要不要在看看。”
他也是遇到了苏虞儿心情不好,这么好的时机,苏虞儿自然是看见什么顺眼就买下来了。
棠溪有些感慨她的战斗力,苏虞儿一边挑挑拣拣出一堆白玉耳坠一边取出来在棠溪耳朵边比对了一下:“先生,这个耳坠倒是真的适合您。”
棠溪任苏虞儿给自己戴耳坠子然后又说道:“那个小家伙人不错,就是太软了,你要是放心不下,过两天把他接到县上让他去当学徒好了。”
苏虞儿的眼睛亮了亮,赶紧又把这对耳坠让伙计包起来,打算送给棠溪:“学徒?先生这么说是打算出面帮他咯?”
伙计美滋滋的做了几单大生意,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话一边在心里面想着到底是哪里来的大家小姐,出手这么阔绰。
棠溪点了点头,看着苏虞儿的心情好起来她也忍不住打趣:“你看,买这么多东西这才有个笑脸,要是不来下个生意,可还养不起自个儿了。”
又见到苏虞儿一副很想确认的样子,点了点头肯定道:“嗯,你这么不放心过段时间他来了,我们几带他去找洪县长。”
也只有棠溪才能够把县长这人说的像隔壁大叔一样,县长出马,这个小家伙应该就能够有着落了。
这边把独生的去向商量好,那边独生在村子里的境地可没有这么美妙了。
小家伙的手上拿着用纸包裹着的点心,两个口袋里面也装着几个鸡蛋,腰间还拴上了一个米袋子,他的脸被苏虞儿用帕子擦过。
独生走在路上时不时的就会想起苏虞儿的脸,苏姐姐真是好啊,长得漂亮,对自己又不凶。
他想着等到过段时间山上化了雪就上山给苏虞儿几人找一点野物,这野鸡蛋的味道要比家养的鸡蛋还要好,野鸡虽然肉柴了点,可是炖汤也是十分好喝的。
他蓝色的眼睛里面闪动着笑意,不自觉的学着山上的野狼嚎了两句,正开心呢,前面就堵上了几个小男孩,领头的便是独生的哥哥刘根生,那小子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小小年纪酒精厂结党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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