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话,顾子墨是不会当着高长恭的面说出来的,“反正……军营我住不惯。”
高长恭剥削的唇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三天。”
顾子墨一怔,“什么?”
“你先随本王回军营,三日后,突厥使臣便会回突厥了。”言下之意,到时候他便会回王府。
“所以,我也要三日之后才能回王府?”
“嗯,三日之后,与本王一起。”
顾子墨的脸色一点点沉下,皱眉道:“若是我非要今日就回去呢!”
高长恭剥削的唇角微勾,一抹嘲笑在嘴角蔓延,“腿都瘸了,你怎么回去?再说,你还有胆子骑马么?”
被高长恭嘲讽,顾子墨自然是气不过的。
“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幕僚吧,摔成这样,你也该负责的!”
“这是自然,关于你,本王一直都在对你负责。”
高长恭突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顾子墨被看的浑身发毛。
顾子墨纠正他:“我的意思是,你得负责差人送我回去!苏浙被你打了,骑不了马。所以,就斛律须达或者东鸣他俩随便谁都行啊……我又不指望你亲自送我回去。”
随着顾子墨话音落下,高长恭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尽数敛去。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打算派谁送我回——”
「去」字还没说完,顾子墨便被高长恭冷冷的一瞥吓的把话咽了回去。
不等顾子墨再度发问,却见高长恭在他面前蹲下,露出了一个完美的背部线条。
“上来。”
顾子墨一怔,“你要背我?”
他……可是兰陵王。
顾子墨呆住了。
“别磨蹭,天快黑了。”
方才骑马过来就紧赶慢赶也要快一个时辰,若是靠步行回军营,以他习武之躯,身手矫健走回去最少两个时辰。
“你是殿下,我只是小喽啰,让你背我,我……”
高长恭发出一声轻嗤,“哪那么多废话。方才不是还要本王负责?”
“也是,是你的马摔伤了我,你背我也是应该的。”
顾子墨突然就想开了,爬上了他的背,高长恭在身下命令道:“搂紧。”
“知道了。”
这个时候,他是不会跟高长恭客气的。
伸手楼主了他的脖子。
高长恭背起他朝着军营方向走去。
那被叫疾风的战马跟随在一旁,时而发出一两声“咴咴的叫声,似乎在不解,主人为何还不骑它。顾子墨身子本就弱,加上这一整日的折腾,爬上高长恭的背后没多久便睡着了。
斛律雪一直站在军营入口处,眼见天色渐暗,却还是没有殿下的身影,她不禁有些后悔了。
若是殿下有个闪失,她怎么也原谅不了自己。
斛律须达陪她在一旁等着,本来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了「咴咴」的叫声。
斛律雪顿时来了精神,“是疾风!”
她忙举起火把,朝着那条道上走去,没走几步,她的身子便定在了原处。
“殿下……”
他竟然没骑疾风,背着那个顾子墨,一步一步朝着军营走来。
难道殿下这么晚才回来,竟是因为那个顾子墨受了惊吓,所以迁就于他,才屈尊降贵亲自背他回来?
这一幕狠狠地刺激了斛律雪,她红着眼睛上前,“殿下,您身份何等尊贵,怎么能……”
“不是让你滚了,为何还在这?”高长恭眼皮微抬,眼底却是只有一片蚀骨的寒意。
斛律雪被这冰冷的眼神刺的心头一痛,试图开口解释,“殿下……”
高长恭已经越过她,背着顾子墨走进了军营。
“顾大人,他没事吧?”斛律须达上下扫了一眼顾子墨,最后目光落在了高长恭脸上。
高长恭摇了摇头,朝着他的大帐走去了。
斛律雪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痛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殿下为何如此厚爱他,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
“别哭了……”
“我不会回邺城的,哥哥。”斛律雪任由眼眶里的泪水不断涌出,她捂着胸口,一字一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一定要把殿下夺回来。”
第85章 桃花
顾子墨是在高长恭为他擦药的时候疼醒的。
“明天便不会这么疼了。”看着他整张脸皱的像个包子,高长恭缓缓的道。
顾子墨看了一眼身下所躺着的床榻,“你在军营,就睡这吗?”
跟王府的比,这床榻简易又硬梆梆的,连被褥的触感也差了太多。
他以为像高长恭那种容貌绝世又出身显赫的皇族贵胄,不论在何处都是极其讲究的。
“在军中,一切从简,战事要紧。”
本以为高长恭不会回答这种无关紧要的话,没想到他居然一脸认真的回答了。
“这床榻并不宽,若是我晚上睡这了,你睡哪啊?”
顾子墨说完,见高长恭不吭声了,忙对高长恭道:“不如,你还是派人送我回去吧!反正我在这碍手碍脚,什么也帮不了你……”
不等高长恭开口,门口传来了东鸣的声音,“殿下,末将有事奏报。”
“进来吧。”
东鸣进来之后,发现顾子墨躺在高长恭的榻上,而高长恭手里是涂抹着除淤的药膏,正在按揉着顾子墨的脚踝,目睹到这一幕,东鸣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便恢复如常。
毕竟他也听说了,殿下背着顾子墨回营帐的事情,如今并不是什么秘密。
“殿下……”
“他是本王的心腹,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吧。”
“突厥使臣,是装病。”
东鸣话一落下,不等高长恭开口,顾子墨倏地瞪大了眼睛,惊呼道:“那突厥使臣真是个奇才,居然装病!”
高长恭瞪了一眼突然插话的顾子墨,却是没责备他的意思,而是望向了东鸣,语气淡淡的道:“知道了,退下吧。”
“诺。”
东鸣刚一转身要走出去,顾子墨急忙叫住了他,“东鸣,等一下……”
东鸣不解的回身,“顾大人,有何见教?”
在跟顾子墨说话时,东鸣始终低着头,饶是如此,他也能感觉到殿下那双阴鸷的眸子在盯着他,仿佛他只要说错一个字,就要被凌迟处死。
只是短短的几个呼息之间,东鸣便察觉自己手心溢出冷汗来。
这,顾大人没事叫他作甚?
“你现在忙吗?”顾子墨没心没肺的问。
一点也没察觉出这大帐内暗涛汹涌。
“还,还好……”
“那你能送我回全墉城吗?”
“啊?”
东鸣愣了下,抬起头来,一副懵了的神情。
“我在这帮不上你们,还要霸占殿下的床,殿下晚上会休息不好的。所以,你若是没事,送我回全墉城吧……就当是为了殿下……”
“我……”
东鸣刚说出一个字,高长恭手中的药瓶突然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东鸣望向高长恭时,见高长恭正眯着眸看着他,眸光里的寒意和警告不言而喻。
“顾,顾大人,我有事,很重要的事,您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发现高长恭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忙纠正道:“别,别人也没空,你,还是自己回去吧。”
“退下!”高长恭冷冷的开口命令道。
“臣告退。”东鸣松了口气,忙头也不回的退出了帐外。
顾子墨沮丧的看向了自己的脚,“怎么这么大的军营,没一个人有空呢……”
“行军打仗,岂是儿戏?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一样?”
高长恭弯腰捡起药瓶,挖出一点药膏,继续在顾子墨的脚踝上揉了起来。
“所以我不适合当你的幕僚。”
顾子墨的沮丧感更加浓烈了。
高长恭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模样,唇角翘起,“顾子墨。”
“干嘛……”
“干。”
“干什么干!”
“干你。”
发现高长恭在笑,顾子墨瞪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好笑。”
“突厥使臣如若没有装病,本王今日是可以与你一起回全墉城的,现在看来,得先摆平了她。”
高长恭敛去了笑意,瞬间严肃了起来。
“你已经知道突厥使臣是装的了,你可有应对之法?”
“只要知道她装病留在我军中所图何事,便可对症下药。”高长恭眼神灼灼的看着顾子墨,道。
“那你弄清楚,突厥使臣想图谋什么了吗?”
顾子墨觉得高长恭智勇过人,一个突厥使臣而已,难不倒他。
“嗯,从她踏入军营那日,便知道。”
高长恭的回答云淡风轻,顾子墨却是突然亢奋,“既然你知道了,那怎么还不想应对之策?”
“她所图之事,本王满足不了她。”依然是目光灼灼。
顾子墨被看的脸上发烫,“你这么看着我作甚?难道你以为我能为你分忧?”
“或许可以。”高长恭将药瓶放下,将顾子墨的裤腿拉下,似笑非笑道:“毕竟,你是本王钦点的幕僚。”
“别给我戴高帽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你还是快点告诉我,那突厥使臣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
高长恭简短的两个字,言简意赅。
顾子墨再糊涂迟钝也明白了,“啊,原来是你犯了桃花啊!”
旋即,顾子墨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厉害厉害,征服了大齐第一美人的雪小姐,还把突厥使臣也收服了,殿下不愧是当时无双美貌的殿下,子墨实在是佩服佩服……”
“笑够了?”
“咳咳咳,没。”
“那你继续。”
“哈哈哈……”
“笑够了?”
“呃,好吧,暂时笑够了……”
“笑够了,明日便由你接见突厥使臣,并满足她的要求。”
高长恭说完,掀开被子,上了榻。
顾子墨噌的坐了起来,差点吐血,“殿下你没开玩笑吧?”
“你觉得呢。”高长恭的声线懒懒的,闭上了好看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烛光下留下了两片扇形的剪影。
“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
顾子墨一脸严肃的道:“那你还让我满足突厥使臣。”
“只是满足她的需求而已,又没让你娶她。”
“那也不行,我的身心都是忠于我的爱情的……”顾子墨一副誓死捍卫自己爱情的架势。
高长恭阖上的眸子突然睁开,像是凝聚了大千世界最潋滟的光芒,只是一个对视,顾子墨便心跳加速。
只听到高长恭那性感的薄唇一开一合,“那你和本王也是爱情了?”
“什么?”他愣住了。
高长恭的唇角勾起了戏谑的笑意,“本王知你深浅,你也知本王长短。你我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所以,这算是爱情吧。”
“你……你……”
顾子墨脸红了,高长恭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好的扯到他们两个身上,“你不是在说突厥使臣吗……”
“睡吧。”高长恭看他一副脸红又心虚的模样,噙着笑意,再次闭上了眼睛。
顾子墨却是睡不着了。
也不知是怎么了。
明明对于爱情,对于孝琳,他是最不会动摇,最最坚定的。
可是方才……
高长恭说他们也是爱情的时候,他的心里居然一点也没有太排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垂眸望向了那紧闭双眼,安静的有些过分男子,“殿下……你方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高长恭没有回音,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喂,高长恭我知道你没睡着……”
还是没有回音。
“真睡着了啊?这也太快了……”
顾子墨闭上了眼睛,发现脑子里却一直是那句“那你和本王也是爱情了?”
这句话好像是某道咒语,让他翻来覆去,只感觉胸膛在一阵阵发出不正常的燥热。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却能睡的这么踏实!”
顾子墨叹息了声,翻过身去,背对向了高长恭,他勉强自己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想想明日怎么离开军营回到全墉城吧。
高长恭唇角翘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听着那人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便没了声音,呼息渐渐平稳,这才掀开被子,下了榻,走出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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