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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剧组的人不就肯定会来问我们？到时候你怎么说？”孙睿试探地问道。
“全剧组估计早些时候就都知道了。问起来实话实话就是了。”
剧组人多嘴杂，在剧组“实话实话”表示这消息八成会被传出去，不是立刻，过几天也该传开了。孙睿觉得这就是变相的原意公开了，惊得合不拢嘴：“真、真的？其实我没关系的，我也可以撒谎说我们只是好朋友昨天是有些误解……”
高荣揉了把孙睿的脑袋：“你别瞎琢磨了。那样说也没人信，而且咱们总同进同出的，这次就算混过去了，以后被拍到不还是迟早的事吗？”
“是哦……”孙睿脑袋一耷拉，紧接着就叹了口气，用余光瞄了一眼高荣，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你稍微对我有点信心好吧？”高荣无奈道。
孙睿“唔”了一声：“突然这样被曝出来，我都有点害怕。何况你呢，你家人朋友都不知道你和男的搞对象呢……”
“然后怕我觉得压力太大一下子受不了了不想跟你搞对象了？”
“……”孙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稍微有点担心。”
“……过来。”高荣穿衣服穿到一半，正系衬衫扣子呢，也先停了下来，转过来冲着孙睿张了张胳膊，示意要抱他。
孙睿摸不着头脑高荣这是撞了哪门子邪，平时都是他死命往高荣身上粘。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孙睿二话不说就扑过去了，撞得高荣险些站不稳。
“怎么办啊……”孙睿语气无力地哀嚎着。
“我才是头大的那个好吧。”高荣这下子想瞒家里一段时间做缓冲期都做不到了，这事儿也算闹大了，几小时内窜上微博热门前十，他爸妈就算自己不看网络消息，估计也有亲朋好友去通知了。
“你别把你爸妈吓出心脏病来，”孙睿开始一个人有些紧张地絮叨起来，“我觉得昨晚那个狗仔把我拍得有点丑。你爸妈会不会对我第一印象就很差？而且我又是个男的，完蛋了，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在骂我了……”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对，你说起过你早就出柜了。你那会儿跟你爸妈怎么说的？”
孙睿愣了一下，他回忆了一下，那段时间他爸妈已经离婚了，各自再婚。正在初中升高中的阶段，因为逐渐觉得自己和其他整天讨论女孩子的男生兴趣有些不一样，他有点害怕，想找人商量商量，却几个月没见着父母任意一边的面。就这么升入高中后，他自己查了网上的东西，又对一个学长有点莫名的悸动，这才自我判定了性取向。
他去分别找父母说起来的时候，两人也很震惊。他父亲只是觉得荒谬，让孙睿脑子清醒一点。那时候他和新妻子的小孩正要出生，也没有太多精力来管孙睿，后来就随他去了。而孙睿的母亲一开始嘱咐他让他去看医生，于是孙睿搬出了一套理论给他母亲说明这玩意是没法治的，正巧她的继子是个医生，也给孙睿这个“弟弟”说了两句公道话，后来她去打听了一下，发现好像是这么回事儿。紧接着她就因为一个外地的股东大会，一去一个多月没有音讯，回来之后也没再逼迫着孙睿去做什么。
出柜这事儿对孙睿来说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孙睿觉得这样挺好的……大概。
两人一边穿衣洗漱，孙睿一边将这些内容告诉高荣，高荣若有所思。
“有参考性吗？”孙睿嘴里含着牙膏的泡沫，含糊问道。
“没有，”高荣果断否认。果然孙睿的家庭状况十分纠结，孙睿自己好像也没觉得这很糟糕，也有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一边说着一边还能笑出来。
高荣已经整理好了，就等剧组的车到楼下。孙睿一般比他磨蹭一点，还在慢吞吞地洗脸。
“待会儿车要是来了你还没好……”
“好了好了好了！”孙睿闻言赶忙“咕噜咕噜”漱完了口，摆出一副“我已经准备好了”的表情看着高荣。
高荣无奈，伸手给孙睿在嘴边抹了一把——他有一点点牙膏的泡沫粘在嘴角没冲干净。孙睿反应过来后又咧着嘴冲他“嘿嘿”笑。
“就在门口等着吧。”高荣拿出手机看了看微博，果不其然也炸了。他一个做幕后的，也不露脸，没几个粉丝。也就前段时间那些和安姚迪的八卦被媒体宣扬了一通，有些来看热闹的。热闹看得七七八八了，偶有几个留下来关注他的电影。这下子又来了一批看热闹的，而且群体比之前更庞大。高荣的微博粉丝正在以他自己这辈子都未曾想象的速度增长着，其中除了看八卦的，更不乏焦急的孙睿的粉丝。
“消息是真的吗？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吗？求谁给个说法啊，怎么俩人都不说话啊！”
“求回应。”
“死也让我们死得明白点吧！@孙睿”
孙睿看自己的粉丝都涌入高荣微博责问了，有点着急。拿出手机想说点什么，又无从下手，正好这时候剧组的车来了，两人就戴上帽子口罩稍微捂了一下就下楼了。还好记者并没有蹲守在小区内部，两人快速上了车，果然车开到小区门口立马就有眼疾手快的狗仔隔着车窗拍了两人从小区里一同出门的照片。
高荣不怎么担心，反正这事儿他也不指望着“澄清”了。接下来只是决定要如何表述的问题而已。
评论区留言继续呈几何倍地增长：
“吃瓜路人表示估计人家这会儿在紧急公关了，看看能编出个啥来［doge］要编多久［doge］”
“是不是安姚迪刻意抹黑设计的啊，这人怎么还在到处晃悠？”
“上面这位看看清楚好吗，照片里你们家正主揽着男人的胳膊可不是安姚迪逼他的吧？别什么锅都往别人身上扣。”
眼看粉丝又掐成一团，孙睿也注意到问题了，就如评论所说的，正常明星这会儿该发危机公关了。可人家有公司有经纪人，背后有团队操作，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啊！
“高荣，怎么办，你觉得我是不是得出面说点什么啊？”孙睿望向高荣。
“你想说什么？”
“听你的。”孙睿满脸写着“乖巧”。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给你的工作造成麻烦就行。我家里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听到“家里”，孙睿神色微妙地放松了一些。他知道高荣是独生子，和父母关系也亲近，他最怕的就是高荣会因为家里强烈反对和自己掰了。
“那我直接承认也可以嘛……？”因为前头有司机，孙睿压低了点声音，凑到高荣身边——几乎要贴到他脸上的距离，眼巴巴地看着他。
“可以啊，”高荣看了看孙睿，直言道，“虽然这事儿是个意外，但这种问题我其实在一开始答应你之前就思考过了。倒是你，想清楚一点。我一个做幕后的影响还不大，你这么一说出去，可能有些节目和电视台就都有顾忌了。”
“那我还不稀得去呢。”孙睿撇嘴。
19: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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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司机目不斜视，假装自己没有从后视镜中瞄到两人。
果然一到片场几个主演就围上来了，关心高荣有没有遇到麻烦。大部分人其实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反倒不敢提这件事，怕引人不快。
不过孙睿依旧正大光明地粘着高荣到剧组来了，众人估计他们也是不想掩藏。
“高导真男人啊。那下一步怎么着？”贾苑苑趁其他人准备的空隙凑过来和高荣小声道。
“走一步看一步呗，”高荣叹了口气，“先跟家里说说。”
“要不给剧组放个假？”
高荣白她一眼：“你是想让我休息还是自己想休息？”
贾苑苑也就是开玩笑，剧组的时间是很难调换安排的，更何况是导演这样的工作。知道高荣没有迷茫她不知道怎么的，作为旁观者也松了口气。可能是从孙睿那知道了不少他的过去，贾苑苑虽然表面上总和孙睿互损，但其实心底总还是同情心泛滥地希望孙睿能过得幸福。
工作照常进行，高荣从早上得知这个消息以来就心脏比平时跳得更快，过了这几个小时他才慢慢地平静下来。这期间他暂时挂了父母打来的电话，让他们中午再和自己联络，拉黑了好几个不知道如何得知他的电话号码的媒体。
孙睿搬了把椅子坐在高荣旁边。因为有了高荣的“肯许”，他开始上网大胆地回应了。
“是真的。”
孙睿这言论一出，网上已经炸开锅了。这事儿要是冷处理可能过一周半个月地就过去了，只会给人留下一个话柄，但孙睿这么一承认，那事情的热度就又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了。
“我们家傻子想了一早上就想到这三个字[大哭]”
“这位粉丝还’你家’呢，人家都出柜了……”
“出柜怎么了！出柜我也喜欢他啊啊啊”
“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他有那个倾向，gay的雷达你们知道吗？”
“马后炮有意思？”
孙睿看着嗖嗖增长的评论，一开始发出消息的手指还有点微微发抖的，逐渐地好像也冷静下来了。
好像……也就这么回事儿。
只是把实话说出来罢了。以前和家里鼓起勇气坦白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现在起码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呢。虽然对象沉迷工作敬业得不要不要的……孙睿捧着手机一脸怨念地盯着片场内忙活着的高荣，对方正在手舞足蹈地和主演比划些什么，孙睿只好决定过一会儿再和高荣说。
高荣都说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应该不会埋怨自己吧？
有些吃瓜群众跑过来下面说孙睿炒作，将对方上了一期真人秀后找不到新工作，演戏演技太烂，只好靠这种方式黑红一把，说得头头是道。不过很快就有人过来吵起来了，说孙睿明显吃了大亏，傻子才用这种方式炒自己呢。
“有什么想问的留言好了，我看缘分回复哈。”孙睿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后来粉丝们一致将孙睿评为一次最不走心的出柜。
很快粉丝，路人，黑子混着媒体的小号就全涌过来了。问的最多的问题无非就是“你是同性恋还是双？”，“你们交往多久了？”，“你家里知道你是同性恋吗”，“视频里的修罗场是怎么回事，你难道是男小三吗？”一类的敏感话题。
最后一个问题孙睿最不能忍了，超快地回复表示自己和高荣是在对方分手之后蛮长一段时间才交往的。
回答了几个基本的问题以后，孙睿发现粉丝们歪楼的问题也开始出现了。例如“你之后有预定的工作吗？”，“考不考虑开官方粉丝后援会？”，“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等等。
随着歪楼，不少吃瓜路人出于好玩开始发出一些刁难人的问题，比如让孙睿翻译外文诗歌，或者解微积分题目一类的。
孙睿挑了一个回复道：“我们可能没有缘分……”
微博下的画风越跑越偏。
“怎么都是你在回应，高荣到现在什么都没说过。他人呢？”
孙睿：“人家在工作啊，赚钱很辛苦的［图片］”他随手附上了高荣在远处抱臂站着的照片。
“［笑哭］突然秀恩爱。无言以对。”
有人似乎知道《海音》，是男主演的粉丝，立马叫了起来。《海音》剧组知名度实在不高，一批人被带着去观光了一圈男主演的微博，然后是女主演的，然后是原著作者的，又到了高荣那里，观光一圈后又回到孙睿这里来。
有粉丝略微期待地问：“那你也参演了？”
孙睿诚实道：“不，我是导演家属过来蹭饭吃的。”
粉丝纷纷一片哀嚎，求孙睿上剧上节目，但一想到孙睿这出柜一闹，指不定人家用人都有顾忌了，心里更憋屈。
于是粉丝们在群里和私聊中纷纷互相安慰，既然孙睿的男朋友是导演，那肯定有机会演电影呀，说不定之后还能当主演呢。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高荣本人是最最最不乐意让孙睿跑来祸害电影业界的，他早就领教过了。
当然，同性恋这件事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过来破口大骂还有脱粉的也不在少数。孙睿做好了心理预设，所以看到有些过分的语句也没有太心塞。
午休的时候，孙睿忐忑地告诉高荣自己已经忍不住一口气都抖出去了。高荣只以为孙睿去承认了，没料到连细节都给在留言里陆陆续续地坦白干净了，着实佩服他这速度。
“没关系。”
高荣话音刚落，家里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和孙睿一起看了眼手机，孙睿露出了有些心虚的表情：“你要接吗……”
“我去后面接。你饿了就先跟大家一起吃饭吧，别等我。”高荣笑了笑，快步往休息室走去了。吃肉裙：7-⑦-9-4-9-⑤-9-9-1~
贾苑苑远远看着，立马就窜过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他家里打电话来了。”孙睿说话有点没底气，但一想到他们借此机会都准备公开了，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愿意和家里坦白啊？”
“嗯。但我有点愧疚，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他等等啊？”
贾苑苑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有病啊，他愿意和家里说还不好？你还想拦着他啊？赶紧让他和家里摊开来讲清楚。”
孙睿不解：“你不是和他先认识的吗，怎么这会儿净帮着我说话了。”
贾苑苑无奈：“他精着呢，心里什么都清楚得很。不像你，傻逼一个。”
“你怎么说我呢！”孙睿愤怒了。
“说你傻呢，怕你被骗。”
“高荣可不是那样的人。”孙睿反驳道。
贾苑苑气绝：“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你自己抓紧点，别那么大度，尤其是家里的事儿，你们正黏糊着呢，你就趁着这热乎劲儿赶紧搞定了吧！你也知道高导以前可不是弯的，家里肯定心里落差特大。”
孙睿想了想，贾苑苑说的的确有道理。难得高荣愿意为了自己和家里坦白，自己再畏缩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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