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一阵的酸疼,很不好受。
等到自习室人都走光了,曲珦楠给他对着灯光看了看,最后得出结论:睡肿了。
“不但肿了,它还跳,”谭霜抱怨,“右眼,要倒霉。”
曲珦楠认真地建议:“那你就回去把另一只眼也睡肿,让两边一起跳,福祸相抵,就好了。”
“你有毒啊……”
第二天谭霜起床一看,发现左边并没有肿,而且连带着那只右眼居然也奇迹般地痊愈了。
走方队的时候,谭霜打头阵,在队伍里等着那会儿就能看见第一个走队的一班,大早上还是挺冷的,然而学校有规定走队的一律穿夏季的半袖校服,后面的女生全部抱团取暖。只有谭霜一个人还神气活现地踮着脚尖往外瞅,他得亲自看看曲先生走队的那股帅劲儿。
不出所料的,这家伙也打头阵,谭霜忍不住乐了,他觉得曲珦楠在他们班上一定就跟一个吉祥物一样,不管啥活动都得被安排在既安全又最显眼的位置。
一班的方队被称作“田鸡战队”,这个名号应该和他们全班五分之四戴眼镜的成员有关,曲珦楠混在里面就像乱入串场的。让谭霜忍不住幻想如果这是一场婚礼的话,曲珦楠就是被一群小田鸡扛着轿子送到他跟前的小媳妇儿,而他就是等着接亲的山大王……
霄逸看着他在一边笑得打跌,也懒得去管。
总觉得今天气氛怪怪的,霄逸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果:楠哥,专业宠男票,没商量。
下章搞事情。
第30章 【三十】
马哥在前面叫霄逸:“咱们班整理的加油稿,带着了吧?”
霄逸终于回过神,暂时离队去拿来自己的书包,“带了,我拷下来了电子版,行么马哥?”
“行,到时候只要有东西能交上去就成。”
班长接过他的U盘拿走了,霄逸在后面喊了他一嗓子:“快点跑!我们马上上场了!”
“知道了。”
走队的人把自己随身的东西都扔到了指定的空地上,留下的女生们给同伴抱着衣服外套,有的还给拿着眼镜水杯,靠墙根叽叽喳喳地说笑。
“咱也该走了。” 霄逸把还在神游的谭霜扯着耳朵领回来,开始整队:“全体——立正!”
一列朝气蓬勃的队伍即将迎着朝阳出发!
旗手举着五颜六色的彩旗走在绿草坪内侧,后面跟着整装出发的鼓手,一路上彩旗飘扬,锣鼓喧天。一圈走完的班级回到草坪立正,一切都很有序,致辞完毕,运动会开幕仪式终于结束了。马哥头上顶着个颜色醒目的小帽,领着七班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到看台落座,看起来就像一个导游在带队观光游览。结果这支队伍的“游客”们还特别不老实,一会儿聊天一会儿笑,还有鞋被踩掉回去捡鞋穿的……马哥就只能走走停停地往前轰他们,弄得其他班老师都忍不住笑场了。
——继“田鸡战队” 后的又一新生队伍“幼儿园大班旅游团”诞生了。
校长气得在台上胡子直颤:“高二年级有的班级!你们看看你们走得像什么样子!”
七班的男生们都知道是在说他们呢,他们一点也不害臊:“傻老头怎么这样呢,回头你们的奖牌奖状还不都是我们班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逼牛逼……”
马哥惭愧地摘下他的帽子,无奈地望着这帮捣蛋鬼假装呵斥:“贫的你们,还不快走。”
男子一百米很快就开始了。谭霜心里还有一丢丢紧张,这要换作平时,他随随便便跑跑,成绩也能挺不错。可是现在他可是肩负着拿着第一去撩曲珦楠的使命呢,今天不拼一把是不行了。
等他被叫下去的时候,幼儿园战队的呼声就起来了:“打头阵给咱班拿第一啊,加油加油!”
“紧张个蛋。”霄逸拍他,“你就当初中咱们在罗姐家那阵一样,去跑就是了。”
谭霜马上回忆起曾经被每天早上强制晨跑所支配的恐惧:“你大爷!我本来还没那么紧张的!”
这么多年了,怎么这傻逼鼓励人的方式还是这么变态。
中考那段时间,谭霜和霄逸俩人曾一度抱团在罗梓彤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家里补课,要是光补课也就算了,罗梓彤她不,必须得要求这俩小子朝着德智体美劳全才的方向发展。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把人轰起来绕着长缨路一圈一圈地跑步,还把手机计步器给装上了,跑不够都不准回来吃饭,简直是惨绝人寰。不过这样的效果也是真的显著,到最后中考体育的三十分,俩人一点没丢。
……总的来说,算是以毒攻毒成功了吧。
一声哨响,跑道上的男生如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出去,加油声,喝彩声瞬间燃爆了塑胶跑道。看台上的曲珦楠站在栏杆前观望着那个拼尽全力飞奔的少年,从起点到终点,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果真如霄逸所说,他的爆发力极强,短跑对于爆发力的要求尤其高,他虽说不是专业出身,但在短短一百米的赛道上要的就是那最一开始的一股冲劲儿。相比起其他起步稍迟的学生,优势立显。
谭霜看样子也真是拼了,他头发都被刮成了奴良陆生的那种造型,正面光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面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
他冲破重点线的时候,曲珦楠都想给他鼓掌,毕竟现在除了发型,他是真的从头到脚都把他帅到了。
一向处变不惊的曲先生内心有点激动。
一扭头,发现霄逸不知道啥时候也跑下来了,趴在他旁边:“怎么样?”
那语气,分明就是在说:看见没?我儿子帅吧?
曲珦楠现在和霄逸也很熟了,顺势就点点头:“特别好。”
——虽然好也不是你这个老父亲刺激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你在炫耀个啥就是了。
七班一马当先,开场几分钟,就拔得头筹。
谭霜觉得自己牛逼坏了,听着主席台上“下面公布男子一百米成绩——”的声音,带着他那倔强挺立的一头秀发凯旋归来,把包括马哥在内的七班所有男女老少笑得满地找牙。
班长呼哧呼哧地爬上来:“那啥,逸哥哪去了?他那破U盘怎么回事?用不了。”
“咋就用不了了?”
“我哪知道?不知道是他的有问题还是校长那电脑有问题。”
“那拿我的吧。”谭霜拎来书包翻出来自己的一串钥匙,“幸好有备份,真是的,老子给写的稿,还得用老子U盘。”
班长马上做舔狗:“你帅你帅,快点的。”说完就伸手去抢。
“等会儿,错了!把那个给我拿回来,那是我自己的。”谭霜把大个的那个解下来扔给他,班长接住,把他那个和指甲盖一样大的小东西还给他,心不在焉地随口一说:“自己偷偷存啥了?片儿啊?”
“片儿你妹,你赶紧走!”
谭霜不赶巧,两个比赛都是上午,跑完一个紧接着就得赶场下一个,他倒不嫌累。到了接力跑的时候,因为是第三棒,他在操场中间看着自己班人被旁边一个小个子超了一小段,急得干瞪眼。
这回可没法继续装逼了,虽然三棒他努力把旁边的人超了不少,又重新做回了第一,可是第四棒的时候有点倒霉,队员中途掉棒了,最后也只拿了团队的第三名。
“没事。”接力赛后,曲珦楠把他弄到厕所旁边的铁架子后天给人绑鞋带,“团体赛没法预计,不过你自己那一道还是第一,咱们的赌约还作数。”
谭霜没想到他这么开明,搂着他脖子就不撒手了:“那你回头可别放水!”
曲珦楠在他耳边说:“别高兴太早,三千比的可是耐力,你不见得能赢我。”
一句话,点燃了谭霜心中好胜的小火苗,“我要是赢了你怎么办吧?”
“随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得嘞。谭霜暗自偷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曲珦楠的四百米最后不出谭霜意料地跑了第一,这哪还有什么异议?丫那大长腿跑起来跟要飞一样,篮球也打了这么长时间,作为被体育老师钦定的种子选手,应付其他人那还不跟玩似的?
行啊。谭霜心想,论个人的比赛,他两个第一,加上曲珦楠的一个,该拿的也都拿到手了,那么接下来最有看点的,就剩下那一场劲爆刺激的三千米了。
三千米,在他们学校的跑道上,将近八圈。
秋季运动会为期是一天半,长跑等项目要安排到下午进行。
今天中午比较热闹,绝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校内,这两天学校查得很松,有不少人都把饭打回班里吃,手机平板齐上阵,三一群俩一伙地玩得不亦乐乎。
结束的时候谭霜回去拿东西,结果翻了半天运动员堆在一块的东西,愣是没找见自己的。
“谁看见我书包了?”
眼瞧着大伙蜂拥而上把自己的东西都快拿光了,谭霜还是没找到,逮着个人就问,大家都茫然地摇摇头,表示没注意到。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中途拿东西时扔在别的地方了?”
马哥按着他肩膀让他别着急:“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钱包手机,都在里面?”
谭霜眉头都拧在一起,他们嗡嗡嗡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手机他放在霄逸那,包里钱也没有多少……
可是钥匙,钥匙也在里面。
“我去跟学校通知一下,看看让大家注意一下,是什么样的书包”马哥边说边要给上面打电话,谭霜说:“红色的……挺旧的,里面有我的钥匙,一瓶水。”
“好。”马哥打着电话,让他先去和同学们吃饭,实在不行就先借着别人的饭卡。
“霜哥跟我们吃不?”
“走了走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回头谁捡到就给你送来了。”
那么一个大件的东西,谁能随随便便就给“捡到”?谭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听不进去他们的安慰,隐约间,他的右眼皮又隐隐作痛了。
连着一块痛起来的还有他的头。
“不就一个运动会,居然还会有偷东西的!”霄逸暗骂,“连你都偷也是穷疯了。”
“没事吧?”杨落看他面色凝重的样子,犹豫着拍拍他,谭霜摇摇头,跟着她和霄逸仨人一块回了班。
“我托她们帮我们买饭了。”杨落推开门进班,身后几个大呼小叫闹着玩的女生推搡着把她挤了个趔趄,一群女生一块冲进班里,杨落被吵得头疼,“诶呦……你们闹死了!”
男生们躲在后门,围在一块玩着“狼人杀”。
“曲珦楠中午在班么?要不你和他玩会儿去?”霄逸把手机还给他,谭霜想了一下,又放回去了,“他一会儿应该会过来找我。”
“啊!”
怎么了俩人被一声惊叫吓了一跳,杨落站在自己座位前,既惊讶又愤怒:“谁干的?!”
前面的几个女生都围了过来:“怎么了?”
“我的书……”
杨落的练习册,作业本,原本被整整齐齐地塞在桌堂子里,现在全撒出来了,乱七八糟洒了一地,看上去就像……她昨晚被摔碎的玻璃水杯一样。
玻璃碎片反着光、
书本翻卷着封皮。
杨落站在自己课桌前,咬着嘴唇,低垂着头。
周围的女生在小声地议论。
头顶的风扇还在“呼啦呼啦”转个不停,单调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里难受,更无法使闷热的屋里降下一丝温度来。
咔咔、咔咔。
门框的窗上隐约显现出一个人的发顶。
谭霜沉默了半晌,还是扒开人群,“没事,没准是被不小心弄翻了,捡起来就得了。”
他主动蹲下去帮女生拾那些书本。
咔咔。
门无声地开了,又关了。
一只手从暗处慢慢地伸出来。
杨落只觉得自己被来自背后的一股大力猛地向前一推,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直直地朝课桌沿狠狠地砸过去,她的嗓子几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无法呼吸,也叫不出任何声音来。
谭霜抱着一摞书起身,瞳孔紧缩!
来不及。
什么也来不及。
女孩的全部重量朝他砸来,他根本来不及想到什么,出于本能地侧过身,伸出手,却还是被这股力量带的向身后倒去。
正在后面玩的几个男生听到前面的几声尖叫,都被吓住了。
谭霜撞在课桌沿上时,只觉得右手手心处传来一阵剧痛——他堪堪接住了杨落,却被撞得整个人倒了下去,情急之下一只手丢了书死死按在课桌沿上,这才没有整个摔在地上。
那是一阵被利刃切割一样的痛楚。
什么东西一滴滴落在地上,把那些书页都染红了。
“对、对不起……”
杨落的眼珠都不会转了,她哆嗦着被扶起来,死死地瞪着谭霜的右手,“血……”
鲜血如泉涌,在地上越积越多。谭霜坐在地上,他不敢看,那只已经血肉模糊的手……他能想象出来,他也已经看到了,被染红的课桌桌沿,那一排整整齐齐的东西,闪着寒光。还有血珠从上面低落下来,积在半空,又好像凝固住了,动不了,就像他目前已经不会进出空气的鼻腔一样。
一排刀片,嵌在杨落的书桌侧面。
……铁锈的味道直逼入大脑,他感到恶心,浑身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他想吐。好像周围一阵天旋地转,谭霜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坐着还是躺着,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吓人。血肉模糊的场景在一点一点地唤醒已经被深深埋进记忆深处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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