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潜想了想“十几支吧。”
“那你还活着真是命硬。”江悬夜亲切的拥抱了临潜一下。
“反正无论如何这个药你不能再用了,再用早晚变成弱智。还有这个。”江悬夜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几页化验报告单递给临潜。
临潜是文科生,基本上没学过这些,也看不太懂“这是什么?”
“我偷偷从化验室拿走了你的血液检测报告一起找人看了一下,正常人的血液成分与海水相似度大概是百分之九十三点三,你的,大概是百分之九十六点八。”
临潜看了看江悬夜,又看了看手里看不懂的化验报告,笑道“所以我的血放出来是蓝色的?”
江悬夜无语“你不会真的让他们用药把脑子打傻了吧?”
临潜收起笑容低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但是我现在这样很不方便。而且我想,他们既然敢私自换我的药,恐怕这里也不安全,想阻止用药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出去。你先把这报告还回去,尽量避嶼、汐、團、隊、獨、家。免打草惊蛇,然后帮我准备一些东西,明天晚上我们在这见面。把我的车也开过来,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停。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江叔叔。”
江悬夜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海水为什么是蓝的?
因为光的散射。
也因为里面有鱼。
鱼吐泡泡。
“布鲁,布鲁,blue……”
第29章 出逃
不知道哪一天开始,就这么悄悄的入了伏,尽管有空调但依旧不如春秋时候清爽。陈康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决定来看看临潜。尽管主任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但他还是觉得难以说服自己视而不见。
陈康是个不怎么会打扮的大男孩,总是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很不起眼。只有在看护临潜的这段日子里他才被身边的人注意到。
犹豫再三,他站在临潜的门口偷偷向里面张望,见临潜还在睡着,自己松了一口气,好像是终于找到了不用进去和临潜交谈的理由,虽然过来看望临潜也是他自己想来的。然后他在门口遇见了推着车来打针的护士。
“陈医生。”护士打招呼道。不是很热情,因为科室里大家的目标一致是看起来更有前途也更有情趣的富二代刘昕,哪怕是离过婚的张主任都比他好些。
以往碰见这些如花似玉的小护士陈康都是只打招呼不说废话的,他知道自己多说一句话都会变成笑话传扬出去,所以也就尽量避开。但是今天他的目光落在推车上那一排小小的药剂瓶上。
陈康说“今天的氟西汀先不要打,这个批次的药出了点问题。”
如果换成是别人,恐怕用这样的借口根本糊弄不过去,偏偏是陈康,因为极少说话,所以说的每一句话旁人看来都是不得不说的,必要的。那护士本来就不太想掺合进临潜的这事里面来,听了这话更是高兴,例行检查之后便回去了。陈康不知道这样的谎话能替里面躺着的这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撑多久,总之做到自己问心无愧便好了。
他又站在那里默默的看了临潜一会才离开,脚下是径直走向办公室,目光却在整个走廊里游荡。他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再见过他挂念的那个人了,他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又回去特意翻看了排班表,确定是那人值班。那人是个闲不住的,只要在这,走廊里总会看见他的身影。
同时,一些同事也都不见了踪影,那些穿着白大褂或者护士服、保安服的都是一些生面孔。但是出于保密规定,在这期间不该问的都不能问,陈康也就只能私下猜猜,他也属实没有多余的精力。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在参与这次任务之前才和家里通过电话,老父亲说家里那边闹旱灾,也不知道怎么的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河就一夜之间都断流了,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从来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村里都传言是旱魃来了,说要祭拜才行。陈康劝了几句,叫他们不要迷信,听从政府统一安排,可事后想起来,却又不得不觉得也许真的又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世界的运行呢?
从那天以后他便不能再自由和外面联络了,本以为这样的大事会在新闻上看见,可是连着许多天都没有看见相关的半点消息。这让陈康不禁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
临潜醒过来以后深深地呼吸了几次,然后便去翻手机。他比预想的时间醒的要晚,看来这段时间里没有人来过,包括打针的护士。但是他永远也猜不到,阻止给他继续用药的只是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朴实的小大夫。
今天的走廊里要比平时更安静些,像是刚刚打过上课铃的教学楼。临潜发现了,却没有很在意,他的精力目前都集中在了不久后的“越狱计划”上。他走到窗边向下看了看,反复确认了高度以及视野,为最后的实行做着准备。他感到有些饿,但是并没有叫餐,生怕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就会惊动杨错这条蛇。
鲨鱼牙齿吊坠被他在左手手腕上缠了几圈系上了死结,摇摇晃晃的倒还挺好看。
临潜和江悬夜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一来是需要的东西比较多,江悬夜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准备。二来也是因为月黑风高适合混水摸鱼。一下午的时间消磨了临潜最后的倔强,天还没黑的时候他实在饿得不行就在走廊里小小的走了一圈,靠着好看的脸和护士要了块糖才勉强撑到晚上。
最近他发现自己好像是在进化,不仅是感官能力变强,饿得也快了许多,好像是需要更多的热量补充身体消耗。
按照江悬夜的个性,约定在十一点那么大概十点半也就到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没处理完也绝不会晚于十一点。可是直到十一点半,临潜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依旧没能等到江悬夜的信号。
其实这样的状况临潜也已经考虑过了,这是最坏的一种考虑。不是因为失去了江悬夜这个强有力的外援,而是因为江悬夜不来,唯一的可能是被人控制住了。
江悬夜总在惹事,但是关键时候基本不会掉链子,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是在实施精准的打击。临潜不禁有些担心,如果江悬夜是被江潮抓回去了还好,大不了就是一顿毒打,严重点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事了。可是万一落到杨错手上,临潜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想到这,临潜立即起身,只拿着手机从病房里出去。
走廊里灯火通明,不出他所料,护士和保安不仅没有比白天少,反而一个个都很精神的样子。临潜装作若无其事,朝着楼梯间溜达,但很快被守在楼梯间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这么晚了还不睡?”保安问。
临潜心想你大爷的你管我呢?但还是微笑道“睡不着,想抽根烟。”
“一起吧。”保安推开楼梯间的沉重的铁门,和临潜一起走了进去。楼梯间里没有空调,要比病房里热很多,临潜只觉得自己瞬间被温热的空气包裹,像是裹上了一层保鲜膜。
那保安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白沙递给临潜一支,自己又叼上一支。他用的是一个廉价的一次性打火机,点烟的时候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挡了一下。这是长期在室外的人才有的习惯,并不像是一个大多数时间只能躲在卫生间和楼梯间里抽烟的保安该有的。
临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草让他清醒了起来。
这个人伪装得很好,无论是系不好的的纽扣还是没有熨烫过的、褶皱的衬衫,都让人以为他真的只是混饭吃的保安而已。可是临潜小时候见过太多江潮手下的兵,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戾气,注意的话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走廊里的那些人,恐怕也都是这样。
如果有江悬夜在,他或许还有突围的可能。但是现在的情势,一点可能都没有。临潜没说话,坐在楼梯上抽完了一支烟。那“保安”比他抽烟速度要快些,已经在一边等着他了。那距离很微妙,不远不近,就在伸直了手臂刚好能抓到临潜胳膊的位置上。
临潜熄了烟,站起来拍了拍裤子,道“好了,我回去了。”
保安一直送他进了病房才离开,又回到楼梯间的门口去了。予溪団对临潜一路乖巧,因为有自知之明。以他的那几下子,想逃出去就是痴人说梦。就这个保安,一个能打他十个。
从窗户向外看去,是夜幕下医院里的灯光。院子里看似空旷,但临潜相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应该有着不少人。自己的出逃计划失败一定是有原因的,而最可能的就是自己和江悬夜的对话被人听见了,这才暴露了的。
可是他说话的时候很注意,门外是没有人的,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应该是被监视或者监听了。这让他想到自己刚醒过来就急匆匆赶过来的几个医生,那时候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应该已经是在被监视的范围内了。
监视或监听他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一直以来不赞同他继续调查黑尾号的江潮,二是在整个事件里扮演着神秘但是又不可或缺的角色的杨错。但是现在看来,无论是这二者其中的哪一个,应该都是不想他出问题的。
临潜没有开灯,在黑暗的房间里巡视了一圈,然后扯下洁白的床单攥在手里,又看了看天花板,想找一个能吃得住力的地方。但是现代建筑不像古代,也没个房梁什么的,唯一能栓东西的就是挂窗帘的架子和挂吊瓶的架子,但是哪个看起来都不甚结实。临潜想了想,还是决定放下手里的床单。
要是撑不住他的体重还好,也就是丢点人,万一撑住了,自己挂在上面没人发现,不就真的废了么。当场去世,这可不行。
思虑再三,临潜决定换一种成本比较小的威慑方式。他从抽屉里找出一把江悬夜带来给他削水果的水果刀,右手拿着,左手平摊在桌子上。手指很好看,少了哪个都挺难受的。临潜想了又想,决定抛弃小手指,不太影响生活!
他在心里劝着自己,不就一咬牙一跺脚的事吗?别怂。
就在要手起刀落的时候,一束极刺眼的光亮从病房的窗户直射进来,晃的临潜下意识的抬起拿着刀的那只手去挡。临潜确定,方圆百里都能清楚的看到这道光。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向往。
在住院楼的外面,院子里,一辆军用吉普停在正中央。吉普还是老式的那种,上面有一个硕大的探照灯,光亮正是从这东西发出来的。江潮正站在车上,手里拿着个扩音器。
“收——陈大米、陈豆油……”
江潮忙叫身边的人调了一下扩音器。身边那人也是手忙脚乱,紧张的不行,生怕耽误了时间,让临潜想不开一刀给自己削下去一根手指头。当然,慌乱之中他也有可能以为临潜想要自宫。
江潮拿着扩音器喊话“临潜你他妈把刀放下!我他妈的求求你给老子放下!”
临潜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这一层楼,也不知道其他楼层是否还住着真正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如果有,那他今天算是火了。但他心里是高兴的,自己算是扳回一局,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好情绪,坐等江潮上楼,自己就可以顺势开条件了。首先他就要从这里出去,江潮可能并不知道自己被打了这么多镇定剂,但就算是知道也未必能保护的了自己。其次就是,他必须把江悬夜要回来。
上来的只有江潮一个人,离得老远临潜就能清晰的听见他的脚步声。江潮的脚步声很重,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江潮黑着脸进了临潜的病房,眉头紧锁看着临潜,把手里的一张打印纸扔给他。
“以后你再想继续调查下去,我不会再管了!你要是想让临家从此消失我也没办法!”
临潜拾起那张打印纸大概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还沾沾自喜的计划就再一次被击碎。那是临秋白的死亡证明。
第30章 出院
冰冷的深海里,唯一的光亮从神座散发出来。灯塔端正的坐在神座上,闭目不语。他不动时似乎就与这巨石神座成了一体,像是北欧的神像。
不在预料内的灾难越来越多,这是末日来临的征兆,他曾说与那个人类听,可他并不相信。要不是他在海底生理结构上的转变,灯塔几乎要断定他并非自己选中的龙之子。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算自己不会死于疲于奔命,也跟本没办法阻止世界的毁灭。作为神,那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从不自诩救世主,可仍旧相信自己可以力挽狂澜。
他必须找到重启世界的方法,可龙之子是重启世界的钥匙,如今却又逃回了蒙昧的人类世界,说不定现在还过得很舒服,悠哉悠哉的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想到这,灯塔手上微微用力,手心里的珍珠便碎成了几块,从光滑美好的外表下吐露出沙砾来。那东西在海底很常见,本就与沙砾无异,他从远处将它带回来也不过是为了讨临潜的欢心。
可他却跑了。
人类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就算是一根沉入大海的针灯塔也有能力将它捞出来。反而是这个男人,让他没有办法。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他想,区区几十亿人口罢了,想找到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临潜出院的时候医院里仅剩不多的“真”医生护士眼含热泪站成两排欢送他,其中就包括陈康。他依旧站在人群里,要不是因为身高比较高,可能真的会被淹没。他的脸色似乎也比之前更憔悴了。
当临潜经过他面前时,他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一把拉住了临潜的胳膊。杨错也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但并没有太紧张。他早就把这个人查的底掉。
陈康的神色有些激动,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些,对临潜道“求求你,帮我个忙。”
他心里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帮过他,便也有那么一点资格求他,可他忽略了临潜并不知道这事。
临潜笑道“您讲。”
陈康忙塞给临潜一张纸条,真诚的看向临潜道“给我父母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最近还好吗?”
因为即使临潜离开,按照保密规定陈康在半年内也不允许和外界联系。他还是放心不下旱情严重的家那边,总觉得事出反常,这才不得已这么做。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那些目光全无善意,但陈康早已习惯。
临潜在心里觉得奇怪,但和自己有关的事奇怪些才是正常。打个电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便也就在陈康的千恩万谢中答应了下来。
杨错道“可以走了么?”
临潜笑道“可以。”
杨错又穿上了笔挺的警服,带着大檐帽,拎着临潜的行李走在他前面。临潜本以为来接他的一定会是江悬夜,但是后来才知道他们俩的计划败露的当天,江悬夜一从医院出来就被江潮派人扭送出了国,现在还在澳大利亚和袋鼠做伴。临潜不担心他,袋鼠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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