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临潜一边问,一边又下意识的用手臂扶在灯塔的脖子上,动作倒是自然,灯塔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抱着他了。
“洗澡。”灯塔道。
临潜是真的很疲倦,这种疲倦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他懒倦的抬手去一颗一颗解开上衣的扣子,灯塔就站在他的身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临潜知道,却默认了这种行为——他不想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半晌,当他除去了衣物站在花洒喷薄而出的水流下,他终于问道“你知道大阪宾馆强奸分尸案是怎么回事吗?”
“我来。”灯塔体贴的拿了香皂,温柔的为临潜涂上。他微微颔首“是那个女人陷害他在先。”
这样的肌肤接触让临潜多少有些紧张,他甚至怀疑自己有脸红。不多时,他全身的皮肤甚至都微微的泛起一丝朦胧的红色。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个女人是天海的同事,追求天海很久了,只是天海一直没有回应,于是心生怨恨,当她得知酒井和天海的关系的时候,便转头去构陷酒井,想要报复天海。”
“所以酒井真的跟她去开了房?”
“没有。酒井是被她骗去的。这个女人以同事的身份发消息给酒井,说天海醉酒,就在那宾馆里,等酒井赶来的时候找人打晕了他,伪造出他和自己睡在一起的现场并且拍了照片,等酒井醒后威胁他离开天海,但是她没想到,醒来的天海,即将发生最后的神变。”
当酒井从宾馆温暖的床榻上醒过来,那个女人正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脸得意的看着他。酒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对着他笑的女人,隐约觉得不太妙。
那个女人拿着相机在他眼前晃了晃,对他说,看见了吗,从此以后离开天海,否则……
他看着相机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似乎整个世界突然都失真了,模模糊糊的在他的周围打着转。忽然,就像是有一根钢针刺进他的脑子里,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承受的失去了意志。他的前半生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极速回放。
很小的时候,当班级里的男孩女孩开始偷偷传递情书的时候,他便发现着你喜欢的是和自己一样的男孩子。他拒绝了别的女孩对他的爱慕,却成了所有人歧视欺辱的对象。小时候单薄的他被其他男孩侮辱,强行推进女厕所让他蹲下解手,这一切都是他不敢回忆的恐惧。
当他的父母得知此事,却没有为他撑腰,反而说他是“不知羞耻的异类”,带他搬去了大阪住,并且警告他,装也要装得正常些。
从那以后,酒井便不敢再正视自己的内心,他故意和女孩子亲近,讨女孩子的欢心,亲吻她们,却始终不愿意承认他们的恋人关系。
直到他遇见了当初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天海,天海一眼便看出他的内心,还告诉他,爱一个人没有错,也不必因为对方的性别而困扰。
这个穿着整齐西装文质彬彬的男人,眼睛里却有他不敢奢求的火光。他被天海迷住了,但直到天海结婚生子,他也没敢把自己的感情说出口。他就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留在天海身边,只要在天海身边,他就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他也开始渐渐疏离那些他故意招惹却并不喜欢的女孩。他想做一个感情中的好人。那些儿时不堪的回忆,也在天海的陪伴下渐渐被忘记。
这样的日子本应该永远的继续下去,他也许有一天会遇见另一个让他心动的男人,可就在这个时候,天海妻子的出轨被他撞见了。
他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告诉天海还是隐瞒下来。不曾想他对天海的感情早就被天海的妻子看在眼里。她约他见面,与平日里端庄得体的形象不同,浓妆艳抹,衣着暴露,还在他面前点了一支烟。
“我和天海离婚。”她平静的说“只要你不多事,我和天海离婚,拿到一部分财产,他以后就是你的了。”
尽管这样的交易让酒井觉得不齿和愤怒,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这也是他唯一一件耿耿于怀觉得对不起天海的事。
天海离婚,他的妻子成了前妻,并且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补偿款。可她却没有就此罢手,而是逢人便说自己的前夫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和一个小兔子厮混,被她发现了才无奈离婚。这让天海十分痛苦,甚至一度想要自杀——原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竟是如此的痛苦和折辱。当他站在高楼顶上的时候,酒井将一根绳子的两端分别系在了自己和他的腰上。
“如果因为我而觉得痛苦,那就让我同你一起解脱吧。”
没有人知道,比起天海,酒井在面对失去承载自己所有期望的人的时候,究竟有多绝望。
这些事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当宾馆中他的意志再次回复,面前的女人却吓得脸色苍白不似人色,双手也抖如筛糠,而相机则被扔在了一边,摔得粉碎。面前软弱自卑的男人,就在她面前改变了容貌和体型,短短几分钟里便判若两人。
酒井看着她,诡异的笑了一下。那是她在离开人世间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
临潜把自己整个埋在水流下,这水很久已经没加热过了,算不上冰冷刺骨却也没有一点温度。
“我想起一个日本电影,绝望的饲养员最后杀死了他最爱的犀牛,然后自杀了。”这个电影是个老片子了,临潜已经想不起来他的名字,甚至想不起其他的情节。可是他却想到了这个片段,也许酒井就像这个饲养员一样,热烈的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他在没有自己的世界上继续承受所有的苦难“我害怕,因为如果是我,我也……”
灯塔平静的看着他,身体却忽然靠近,挤进了花洒下的水流当中。临潜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后脑却抵在了早就垫在瓷砖上的灯塔的手掌上。他看得很清楚,在灯塔的眼睛里,是他的样子。
“临,我会一直活着;就算我死了,也一定会将你平安的送入下一个纪元。你不必忧虑任何,因为你得到的是神明的爱。”
话罢,灯塔朝着临潜微微俯身吻了下去。空气里混杂着灯塔身上浓郁的麝香味和香皂淡淡的清香,临潜也自然的搂上了他冰冷结实的腰。整个世界似乎都沉浸在了水声当中。(此处被迫省略一万字)
临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太阳当空,在下了几次雨之后秋天好像已经来了,天气不再热的要命,反而在晴朗的中午,还有一丝柔软的风吹来。二十五岁才初尝人事的临潜抻了个懒腰,觉得人生美好。只是灯塔此时却并不在他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又去忙着救人了。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渣鱼”,后又笑了笑。
自己要“贤惠”。
洗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新鲜的草莓,碍于江悬夜还在自己家里,临潜翻箱倒柜找了件高领的毛衣穿了上。
下楼的时候才发现灯塔和江悬夜都在楼下,灯塔似乎是刚刚进门,将一大一小两个用袋子套着的碗放在了桌上。江悬夜好奇心强,一边骂骂咧咧的控诉着灯塔只帮临潜洗了个干净而自己臭了一夜,一边跑过去打开袋子,看着里面像没冲泡的黑芝麻糊粉一样的东西,伸出手指沾了一点伸进嘴里尝了尝。
“呸!老蛇精你这拿回来的是什么啊?一点味道都没有,这怎么吃啊?像水泥一样。”江悬夜骂道。
灯塔道“本来也不是给你吃的,那是骨灰。”
江悬夜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和临潜昨天收拾好尸体却苦于无法送去火化,正常的程序根本就走不了,说不定只能求杨错帮忙,可说到杨错,江悬夜恨不得把他一起火化了。灯塔则是一大清早趁临潜还没醒,就去处理了这件事。只是没有合适的容器,只能先用碗凑合了一下。
江悬夜愣住,紧接着干呕了起来。直到他看见了上身穿着毛衣,下身穿着长裤站在楼梯上的临潜。
“卧槽海底捞,你发烧了?”江悬夜说着,忙过来摸了摸临潜的额头。
临潜有些心虚将他推开“没事,没发烧,我……我要修仙。”
灯塔微微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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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但丁
临潜感觉腿上很痒还是在灯塔和江悬夜离开前的几天里,具体是哪一天他不记得了,只以为是穿的太多有点起痱子,也没有太在意。
这段时间里,世界上似乎平静了一段时间,乐观的人认为之前的那些不过是巧合而已,接下来一切都会停止,人们将继续之前的生活。而悲观的人则认为,这一切都是最后的大灾难来临前的平静。
与此同时,关于末日的说法也早已不再是秘密,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讨论着这个问题,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然而现实却倾向于后者,看似无关痛痒的喜马拉雅山下沉带来的却是板块的整体倾斜,随之而来的便是整个亚洲甚至欧洲的河水倒流。这样的次生灾害所带来的影响要远远大于喜马拉雅山下沉本身,几乎在短短的几天里,长江、黄河、印度河、乌拉尔河等大河沿岸便死伤无数。这是包括灯塔在内全都没有预料到的。
事出紧急,灯塔决定亲自过去看看,临走前嘱咐临潜好好照顾自己,因为作为人类的他,就算身体内部已经基本上完成了进化,可脆弱的皮肤依旧不堪一击。临潜自是答应,叫他放心。
灯塔走后的第二天,江悬夜接了一个杨错打来的电话,他见是杨错,本想直接挂掉,不想杨错开口便说道“江悬夜,现在是备战状态,江司令已经回到第一部队,并且亲自点名要你参与行动。”
一听是江潮,江悬夜便瞬间没了脾气,连早饭都没吃,找了根皮筋把用愈发长了的头发扎起来就跑回去了,出门的时候那慌张的样子就像是□□被警察找上门一样。
临潜原本热闹的小公寓随着外界情况的紧张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临潜自己倒了一杯凉牛奶,全当是早饭。他站在窗口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觉得好像自己就是创世神,造好了世上的一切,却偏偏没有创造人类。
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如针刺般的头痛让临潜毫无准备,旋即整个人失去知觉,向后仰去倒在地上,幸而钢琴早已经搬到了隔壁去,这才没有让他血流当场。没喝完的牛奶洒了一地,玻璃杯在地板上摔成了无数晶莹的碎片。在失去意识之前,临潜想着,不必害怕,也许马上,灯塔就会出现在他身边。
灯塔离开公寓以后,沿着黄河的急流一路向西,一日千里,深入腹地后震惊的发现昔日里雄伟壮丽的唐古拉雪山如今已经成了个低矮的土包,且只有顶部勉强露在外面,围绕着它的是一片汪洋的湖泊。这里本是缺水的,也没有这么一个湖,这湖水定是山顶上的积雪,随着海拔骤然降低融化成了这样的一个湖。
这一路上到处是严重的灾情,说不上浮尸遍野,也是民不聊生。但他没有时间一一抢救,他必须马上到源头来查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如今青藏高原“远看是山,近看是川”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站在稍高一些的位置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尼泊尔和印度。
然而这一切并非静止的,而是依旧在不断的变化,这种肉眼可见的地质变化带来的强大的恐惧感在渺小的人类的思维中瞬间演变成一种恐惧感和敬畏感,很多人就像着了魔一样面对这样毁天灭地的灾难却停止了逃跑,而是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甚至朝着巨石洪水涌来的方向跪了下去。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拥有着强大意志力的人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双腿,即使它们在打颤,但还是拼命向看起来相对安全的地方跑去。
哭喊和尖叫早已经被那好似从地底下传出来的轰隆声吞没,这时曾经的万里大好河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餐肉饮血的人间炼狱。青藏高原曾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世圣地,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可如今在天塌地陷的大环境里,抛妻弃子的男人,为了拿珠宝而丧命的女人比比皆是。
灯塔钻入水底,通过水下暗道回到大海,在辽阔空旷的海域里迅速游向太平洋的方向,并且不时地发出尖锐且具有极强穿透力的哨音。不多时,他便看见了迎面游来的灰鲸浅蓝,以及跟在他身后体型较小一点的一头漂亮的雌性抹香鲸。灯塔很意外,但面对两头鲸对自己作为王的参拜依旧优雅的点头示意。
浅蓝的声频与其他鲸类不同,除了自己和临潜便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听得见,也就无法和他交流。如今这条雌性鲸鱼却跟在他的身后,灯塔猜测,也许这是他命中注定的“女朋友”。
灯塔尝试用浅蓝的声频与她沟通,并且惊喜的得到了回应。
浅蓝是来给他报信的,不仅仅在亚洲,而是在整个世界的大陆板块上,除了南极洲,几乎全都在剧烈变动。起初分散在各大板块附近的神明也都觉得没什么,直到次生灾害出现却为时已晚,即使他们是神明,却也无法同时挽救这么多的生命。
这也正是灯塔所诧异的。他本以为神变者只能毫无章法的引起局部的灾难和动荡,然而经过最近的这些事,他意识到并非如此。在临潜指出发生灾难的地方尽是些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直到现在,他知道一切并非偶然。神变者看似各自为战,蚍蜉撼树,实际上却正在有组织的进行着某个可怕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前期让人难以捉摸,并且不以为意,一旦被推上正轨便难以阻止。
正在这时,在灯塔身前坠落一物,像是一颗□□一般的速度,在水下也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他在落至灯塔面前时以一种反重力的方式不经过减速而瞬间停止,灯塔才看清,这竟是一个人。这是个灯塔的旧识了,他活了几个世纪,如今看起来依旧金发碧眼,唇红齿白。
“但丁?”灯塔有些诧异,他微微蹙眉,但眼睛里永远都是死水一样的平静。
那个男人向他行了一个中世纪人们向国王行的礼,他说“谢谢您,我至高无上的王,十分感谢您没有在十四世纪就处死我。但是,我必须在此世界毁灭之际,执行我作为亚神变者的职责。”
在他的身后,灯塔看见还有另外一个围着兽皮、头发散乱的人。
与此同时,江悬夜在所谓的“第一部队”里活的逍遥自在。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部队,而是由各个部队中最顶尖的兵王组成、集中调派的一个临时的机动组织,他们驻扎在沈阳附近一座小城的原陆军坦克部队,负责保护包括江潮在内的黑潮行动第一、二、三梯队还活着的人。这些人有的来自部队,有的来自研究院,也有的是来自民间的闲云野鹤。他们不分昼夜的开着会,而江悬夜却是最闲的——除了端茶倒水泡泡面,基本没有什么正经事可以做。也是后来他才知道,他是作为江潮的直系亲属,被要求来这里保护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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