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侯着的小宦官们,齐刷刷的,在跑马场外跪了一地,皆不敢出声。
赵铉夺过弓,将骨箭架在左手食指上,后撤半步,瞄准了马上的赵封炎。随着一声破空哨音,羽箭直直飞出。
赵封炎早已预料,他见到万岁爷挽起弓,便将元铭的脊背按下,接着偏头一避,拿左手生生接下了那支骨箭,顺手甩在地上,扬声笑道:“万岁爷着什么急!”这声音在空旷的跑马场回荡着。
赵铉反身又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正要架箭,德芳忙道:“皇爷三思!”
赵铉顿了顿,仍是将箭架上,这次却是瞄向了那匹良驹。可他犹疑了片刻,还是松下弓弦,一把将大梢弓掷在地上。深深吐息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铭脸色惊变,即刻抢了缰绳,忙勒缰,翻身下马,准备往赵铉那处追去。
正要迈步,赵封炎突将他硬生生扯住:“别去。”
赵封炎看到元铭神色如此焦急,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当即将人掠到怀里,沉声道:“哥从前与我那般交好,如今,对我百般避讳。”
“这是为何?”赵封炎声音有些发颤,他从揽住身前人那一刻起,只觉那些隐秘的念想似乎在顷刻间迸发,不由得屏息,才将这欲望生忍了下去。
元铭暗里攒了劲,猛一下挣开他,缓着气,扬声道:“从前……从前年少,荒唐无知!”
荒唐……赵封炎心里一滞,随着这两个字的尾音,心中的钝痛缓缓蔓延开来。
“哥你清醒点!”赵封炎压着声音急道:“他是万岁爷!你如今岂不是更荒唐?!”
空荡荡的跑马营,这句话只有两人听得到。元铭仿佛被劈脸掴了一巴掌,却仍然觉得不太清醒。
赵封炎暗中笑笑,知这是他痛处,故意说道:“怎么,哥如今,是准备入东六宫了?”
元铭闻言没有犹豫,猛扑来给了他一拳。赵封炎却不躲,生生挨下了,脸颊就顺着那力道偏过去。
元铭望着他被自己打过的那半边脸,霎时说不出话,只喘着粗气,低头望向地上的黄沙。
赵封炎落拓笑笑,自嘲道:“我少时最喜欢哥打我,让我好趁机一亲芳泽。”赵封炎拿袖口揩了下嘴角,“可我又不想哥生气。真难做。”
赵封炎看他难受,终于还是缓下口气,苦口婆心道:“哥,你好龙阳,普天之下多少风流才俊你尽管挑!为何要挑他?你疯了?”
元铭脸色已十分不好看,但赵封炎仍继续说道:“届时东西六宫,长夜秉烛,恭候圣驾临幸。你以为你是什么?!”
元铭趺坐在跑马营的黄沙上,仿佛失了魂,颓然道:“我当时,不知他是太子爷……”
赵封炎瞳孔猛地一缩,当即蹲下,摇着他肩膀质问道:“他尚且是皇太子的时候,你们就……”
元铭不出一言,算是认可了这句话。
两人在这黄沙地里沉默半晌,赵封炎忽而嬉皮笑脸道:“现在回头来得及。”
元铭却笑不出来。他拧着眉头,低声说:“我……我可能……”
又扶住额头,闭了眼道:“我不知道。”
赵封炎不屑地嗤笑一声,摇摇头道:“哥,你迟早会回头的。”
“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元铭犯难地看着他。
“这话别急着说出口。”赵封炎咧嘴笑了,露出皓齿,“我只当你如今脑袋发昏。”
元铭心烦意乱,不想再与他说这些,便起身拍了拍土尘,要往跑马场外面走。
两人将走至跑马场的围栏外时,赵封炎忽然叫住他:“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哪怕不是我,也别是万岁。”
“喜欢他的人,都没有好结果……”赵封炎往远处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比如德芳。”
元铭忽地驻足回头,嘴唇颤了颤,凝视着赵封炎那张充满担忧的脸。
赵封炎点点头,缓声道:“德芳一身好功夫,为了他的大计,委身赵云泽那个病秧畜生……你不清醒的时候,你就看看德芳。”
赵封炎又走近了些,眼里有了些悲戚:“德芳喜欢他,甘愿成了他在大内的棋子,你若倾慕他,你要如何?他注定有太多事要操心。”
说着说着,赵封炎突然低下头,贴近他耳畔讪讪笑道:“我就不一样了。”
元铭出了跑马营,截住一个随侍仪仗的小宦官,低声道:“公公,奉圣谕见驾,劳烦引我至乾元宫。”
小宦官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道了句:“劳烦大人稍待。”便匆匆往远处跑开。
许久,才揩着汗回来,像是得到了谁的批示,恭敬点头要带路。
直到走至乾元宫正门,元铭才好奇起来,自己究竟哪来的胆子敢假传皇谕。
然而出乎意料的,李德芳拦下他,恭敬地低声说道:“皇爷疲了,说有事择日再议。”
元铭垂眸想了片刻,方道:“非公事也,劳烦德芳公公通传。”
李德芳有一瞬惊诧,转而变得犹疑起来:“元大人,这……”
——二十三——
李德芳显然是得了赵铉的授意,故意在殿外拦他,故而元铭并不愿意为难李德芳。
他稍一思索,脸上不经意间挂上笑意,扬声道:“臣忧心圣体……”
又稍稍伸头,向里喊道:“劳烦德芳公公通传,允臣见驾。”
德芳握拳掩唇,低声笑了。
四下寂静,里殿必然能听见这话语,却是没有反应。
元铭忍笑,又故意冲里边说道:“啊,既是如此,那万岁早些安置。微臣告退。”
又稍稍站了站,殿中方响起一个疏懒的声音:“何人在朕殿外喧哗。”
元铭「自责」喊道:“微臣万死,惊扰圣驾。”
赵铉沉默了片刻,才缓声道:“德芳,让他进来吧。”
元铭未入里殿,便闻到一阵浓郁的安息香,旋即边走边打趣道:“焚香冥思,万岁爷好雅兴。”
元铭扫看殿中,见赵铉正在西殿桌案前坐着,以左手撑头,视线就落在桌面上头,那些没打开的奏疏上。明明听见他进了殿,却并未抬头看他。
赵铉身后轩窗大敞,夏风吹得桌上的宣纸哗啦作响。他也并不理会,仍兀自坐着。
忽冷笑一声:“马,骑够了?”
元铭一时不知答什么,又不好不答话,便揶揄道:“臣……”
赵铉仍未抬头,阴阳怪气道:“赤霞乃御马,很有一股脾性,朕甚爱之。卿当细细体会他的妙处,何故操心起朕来了。”
元铭听他话里带刺,便微微蹙眉思忖了一会儿,才赔笑道:“微臣骑术不精,还望万岁指点一二。”
赵铉并不搭理,显然气得不轻,连奉承话都不想听了。
元铭复一思索,低声道:“君子六艺,万岁俱精,旁人无可匹。”
赵铉仍是不答,右手摸了本奏疏,抖开来心不在焉地看着。
仿佛不是什么好。赵铉看了两眼便合上,往旁边随手一丢,又摸了一本,哗啦抖开来。
元铭不知他是真是假,叹了口气,试探道:“万岁连日辗转,微臣便不作打扰了……”
赵铉听了这话,当即把奏疏一合,不耐烦道:“朕允你走了?”
元铭忖他正在气头上,不敢顶他,只低声道:“万岁息怒,是微臣会错意了。”
赵铉方抬头,眼睛却没看他,依旧看着桌面。他滚了滚喉结道:“罢了,你想走便走吧,莫说我以权欺你。”
元铭心里咯噔一下,眼眸里的笑意也消失了。他从未见过赵铉这种模样,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两人隔着丈远的距离沉默半晌,元铭开口道:“我……我瞧你脸色不好,来看看你。”
他原只是想来瞧瞧赵铉的,这下忽觉自己不该如此,便垂下眸,低声道:“好生休息,我先回了。”
元铭等了片刻,也无人打破这沉静开口挽留。便反身往殿外走。他把步子放得极缓,仿佛怕错过了什么。
赵铉视线追随他移动,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却没拦他。待他恋恋不舍要迈过门槛了,赵铉忽道:“你想留么?”
元铭果然滞住脚步,却一时也不回答,这冗长的沉寂使他越发心如擂鼓。
他望着殿外在与小宦官吩咐事情的李德芳,微微蹙起了眉,几番欲言又止。
此刻李德芳不经意地一个回头,刚好与他对视,冲他微微颔首笑了。
这原是一个普通的礼节性笑容,元铭已见了许多次。可此时元铭就觉得那笑容明媚,甚至可称得上耀目。
他右手捏了捏官袍衣摆,发觉手心早已发了汗。
夏日里午后总是寂静,元铭在这灼热的日光下,出神地权衡着。权衡那些隐秘的情绪,权衡赵铉给他带来的种种。
权衡着赵铉,与他虚构出来的杨子贤。
世上安得两全法?
元铭望向头顶的晴空。即便碧空如洗,贪恋这晴日时,也免不了被高悬的日头,刺得睁不开眼。
元铭轻声笑了。他低下头,缓缓阖上眼,双手摘下了头上的乌纱冠。
接着他俯身,将乌纱冠搁在了门槛外头。又开始逐一解自己盘领的扣子,最终将那件鸬鹚补子的官服褪下,叠好,放在了殿外。
赵铉望他这些举动,不由嘲道:“爱卿这是要致仕了?按礼法,朕当再三挽留才是,而后卿再三谦拒,方可致仕。”
元铭喘息不定,嘴唇动了动,缓缓抬头,对上赵铉的视线道;“不必,今日端午……暂「致」一日。”
赵铉似笑非笑:“还有这种说法?”
这才起身缓步走来。见元铭眼珠不安地来回拨动,便嘲讽道:“你现在已是老百姓了,还紧张什么?当初还没上任的时候,我瞧你很是大胆。”
元铭抬眸瞥了他一眼,一时说不出话。不由自主地往殿外看去。
李德芳还在刚才的位置,只是这时他身边,又换了两名小宦官在听他讲话。
似乎注意到了元铭的视线,李德芳朝殿门口微微侧目。
元铭深深叹出一口气,抓住这时机,偏头朝赵铉吻了下去。
两人从殿门一路纠缠到里殿,光线逐渐暗了下来,而安息香愈发浓郁。
元铭顺手摸上了赵铉的衣扣,想替他解了。赵铉忽而往后撤了撤身,冲他狡笑了一下。
元铭遂垂下眸子,眼梢微扬,慌乱地喘着气,一脸狼狈。手有些不稳地扯开自己衣带。
赵铉将人按至榻上,顺着他衣襟一路探进一只手,忽低声道:“你身上沾了他的味道。”
元铭猛睁开眼,却立即避开了赵铉的视线,低声道:“这时候了,莫提他。”
“我不舒坦。”赵铉钳住这人下颌,吻了下去,手下扒开了这人的衣襟。一截晃眼的肩头露了出来。
——二十四——
元铭只觉胸前一凉,继而下头又有一只手摸了上来,从他膝处一路向上游走。
元铭呼吸陡然急促,身子微挪,欲配合上。那手却绕开了他下身,摸去他腰际狠掐了一把,掐得他一颤。元铭口中立时出了一声含混的闷哼。
身上一重,赵铉隔着衣物,以下身朝他胯下抵了抵,这硬物触感清晰,直逼上元铭脑中,身子霎时活泛了起来,似是忆起了从前种种。
元铭此刻只觉心脏有些承受不来,剧烈跳动着。上身已被剥了个精光,薄纤的肌理在昏暗的里殿显得苍白,赵铉伸舌从他小腹一路往上舔舐,炙热的吐息随之喷洒在肌肤上。
至胸前那一点微抖着的殷红时,含了下去,又在口中以舌来回勾弄。
元铭不禁「嗯」了一声,尾音稍颤,仿佛要勾走身上人的神智。
似觉不足,干脆环了一只手上去,摸住他脖颈,轻轻往下催按。
赵铉松了口,一边看他,一边伸手揉上他胯间,用气音道:“仲恒,叫出来听。”遂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元铭不自觉稍屈腿,张口哈了气,嗓里却没声音。一双眸子湿漉漉地往上盯着。
赵铉与他对视上,同时扯下他中裤,以掌心往那半硬的事物上揉按几下,听这人还是只有气没有音,便俯身下去,张口将他那事物含住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元铭吓得直接起身,赶紧要将他推走,急促道;“万岁不可!啊……”
赵铉将他腰胯按住,压了上去,伸舌尖从柱身上滑过,这物事已不堪这种挑弄,立时坚硬,赵铉看了看,复下口将它含住,头顶即刻传来一声蚀骨的呻吟。
被暖湿的口腔骤然包裹住,元铭只觉腰际已不受掌控,全然使不上力气,便伸手欲推开赵铉。
指尖忽而触到这人发冠,一片金玉的冰冷,霎时惊得一颤,不敢再动了。只抓死了手边的锦被,强将即将迸发而出的冲动忍下。
湿软的舌滑过铃口,元铭大腿已开始抽搐,欲求彻底被勾引上来,已忍不住想要做出抽插的动作,然而胯骨却被赵铉按死,半点动不得。
那舌尖还在缓舔慢滑,没有半点加快的意思,逼得元铭软声长吟,腹下一阵抽搐。
快感疯狂上涌间,元铭眼神无助地看向床幔,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赵铉款款而退,将要从头端退出时,只听得元铭又一声软吟,带一点哽咽的尾音,萦绕在幔帐之中。顿时帐中空气都仿佛带着情欲,折磨着仅存的一点神智。
赵铉松开他,将手抄入他臀下,猛烈揉弄起来。又有意无意经过他后庭,轻缓按弄。
元铭只觉欲念渐强,不住地有迎合的冲动,却还有因着一点羞耻而忍耐。
直到赵铉朝他后庭插入两指,元铭才猛弓了身子,承受这突来的插入,轻微痛感被轻缓而动的手指逐渐消磨掉,余下的只是无边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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